第73章

　　徐敬餘脫下外套， 隨手扔到椅子上， 應馳剛結束一場訓練， 轉頭看他， 不冷不熱地問：「我姐呢？」

　　徐敬餘瞥他一眼，淡聲道：「休息。」

　　應馳皺眉：「她怎麽不來看我？」

　　徐敬餘笑了下，拿起綳帶開始綁， 頭也沒抬地說：「等會兒來， 你急什麽？」

　　應馳哼了聲， 沒說話。

　　很久沒見姐姐，他也是會想她的好不好？

　　應歡在房間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她去浴室把換下的衣服拿去送洗。然後站在鏡子前， 仔細檢查身上有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 果然發現自己脖子上有兩個吻痕，她臉一紅，之前旖旎的畫面又一次涌入腦海，揮之不去。

　　啊啊啊啊啊！徐敬餘就不是人！

　　她深吸了口氣，換了件高領毛衣，又化個淡妝才下樓。

　　應歡直接去訓練場，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韓沁。韓沁跟應佳溪差不多大，應歡跟她共事兩年多，關係一直很好。韓沁看見她，熟稔一笑：「來啦。」

　　應歡笑：「嗯。」

　　韓沁打量她，挑眉：「哦豁， 化妝了？」

　　之前過生日的時候，鐘薇薇和林思羽送了她一套化妝品，說是慶祝她摘牙套變身小美人。應歡本就生得白，眉形也好看，平時就一支唇膏和口紅就够了，偶爾會化個淡妝，粉底上不上沒差別。

　　她有些不好意思：「嗯，就隨便化了一下。」

　　韓沁笑笑：「進去，應馳念你一天了。」

　　應歡忍不住笑，她也很想應馳，姐弟倆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分開那麽長時間。應馳從某種程度上很依賴她，也很聽她的話，有時候她的話比應海生和陸鎂還管用。

　　韓沁想了想，說：「還有個人……」

　　應歡轉頭：「嗯？」

　　韓沁看向訓練場上沉默陰鬱的少年，陳森然楞怔地往這邊看，目光釘在應歡身上，被她發現後，又抿緊唇轉開了，她笑了下：「沒什麽。」

　　應馳正在喝水，一看見應歡，就興奮地喊了聲：「姐！」

　　應歡看見他也忍不住笑，應馳拎著水瓶跑過來，站在她跟前，又喊了聲：「姐。」

　　應歡抬手摸摸的頭，應馳躲了一下，小聲嘀咕：「你別摸，都是汗呢。」

　　她忍不住笑：「我不嫌弃你。」

　　說完，手就在他腦袋上搓了好幾下。

　　這時候，大家紛紛看過來，石磊笑嘿嘿地喊：「哎，小醫生。」

　　楊璟成舉手：「小醫生看這裡。」

　　趙敬忠也默默舉手：「還有這邊。」

　　應歡笑著衝他們揮揮手。

　　徐敬餘瞥了他們一眼，輕嗤了聲：「你們戲可真多。」

　　石磊看他一眼，忍了好久了，終於忍不住說：「敬王，你回去一趟怎麽還換了件t恤？雖然都是黑色運動服，款式也看不出什麽差別，但是我記得你之前那件的logo不是這個牌子的。」

　　楊璟成立即看過去，「咿？」

　　徐敬餘眉心一跳，他半眯著眼，轉身看向他們，淡淡地說：「淋雨了。」

　　石磊不太相信，兩人熱戀中又半年多沒見面，出去差不多兩個小時，回來還換了身衣服，說沒發生什麽他都不信。

　　不過，這麽多人面前，他也不敢說什麽。

　　等他們訓練結束，大家一起去吃飯，應歡左手邊坐的應馳，右手邊坐著徐敬餘。徐敬餘發現，自從下午之後，小姑娘就不怎麽搭理他了，坐在她旁邊，連餘光都懶得分他幾分，專心跟小祖宗聊天。

　　應馳發現應歡不怎麽跟徐敬餘說話的時候，看徐敬餘吃癟，心裡有些得意。

　　直到應歡說：「我跟你們教授要了複習資料和作業，回頭我拿給你，你以後訓練結束後有精力就看看。」

　　應馳：「……」

　　他撓撓頭，忍不住說：「就不能不看嗎？比完賽回去我一定補。」

　　應歡說：「不能。」

　　應馳撇嘴：「顔夕轉專業了，我不會的題都不知道問誰。」

　　顔夕轉專業後，還是經常會給他發微信，但是應馳不像石磊他們那樣愛玩手機和游戲，有時候手機都不怎麽看，回復不太及時，顔夕信息就發的少了。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聯繫，但確實不如同班唯一一個同學那樣惺惺相惜了。

　　應歡摸出手機，淡淡地說：「我加了教授的微信，你不會的題我幫你問教授，回頭我再來教你。你們教授對你期望很高，等你打完比賽，他會親自給你補課。」

　　應馳：「……」

　　衆人哄笑。

　　石磊說：「小醫生，你太嚴格了？怎麽沒看到你監督敬王學習呢？」

　　應歡：「……」

　　他那麽有計劃的一個人，需要她監督嗎？

　　應歡正想說什麽，毛衣領口忽然被人撩了撩，往下撥弄，粗糲的指腹在那塊小紅點上摩挲。

　　她渾身一僵，轉過頭。

　　徐敬餘漫不經心地撤出手指，看著她笑笑：「要來監督我嗎？歡迎。」

　　應歡耳朵微紅，鎮定地說：「你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我監督？」

　　徐敬餘手搭在她椅背上，笑了聲：「說得也是，我自製力挺不錯，不用你瞎操心。」

　　應歡：「……」

　　如果下午沒發生那些事，她真的相信他自製力很不錯。

　　應馳忍不住了，皺眉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應歡特別順著他，轉頭就哄：「嗯，你不是。」

　　徐敬餘嘖了聲，半眯著眼看她，沒好氣道：「還有沒有點兒原則了？」

　　應歡：「沒有。」

　　應馳：「關你屁事！」

　　姐弟倆幾乎是同時出聲。

　　徐敬餘：「……」

　　衆人又是一陣哄笑，石磊笑得最狠，直拍桌：「敬王這地位，底層啊。」

　　徐敬餘舌尖抵著腮，轉頭睨著應歡，應歡也沒想到應馳也會跟著杠，有些心虛地低頭，又有些想笑。徐敬餘輕輕點頭，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想了想，又氣笑了。

　　吃完飯，大家一起回酒店。

　　應歡去辦理入住手續，徐敬餘也換了間房，應馳知道後，忍不住白了徐敬餘一眼：「直接讓我姐睡那間房不就行了，還換來換去。」

　　徐敬餘看了他一眼，都懶得懟他了。

　　應馳跟著進了徐敬餘原來的房間，徐敬餘靠在沙發上，看應歡把各種資料塞進應馳懷裡，又瞥向桌上還剩下的幾本書，他看了一眼，傾身抽了一本。

　　徐敬餘看著封皮，又翻了翻內頁。

　　再抽一本。

　　又抽一本。

　　全是德語書。

　　他抿唇，抬眸看向應歡。

　　應馳抱著一堆書，滿臉的生無可戀，應歡摸摸他的頭，笑眯眯地哄：「今晚時間還早，你回去洗完澡應該不會睡那麽早，那就看看。」

　　應馳掙扎：「我明天再開始看。」

　　應歡：「今晚就開始。」

　　應馳：「……」

　　他被應歡推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徐敬餘：「你怎麽不走？」

　　徐敬餘把書放下，掩住眼底的情緒，淡淡笑了聲：「我跟女朋友待一會兒，有問題？」

　　應馳低頭看應歡。

　　應歡轉頭看徐敬餘，試著說：「不然你也早點回去？」

　　徐敬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翹起二郎腿，往後靠，擺明瞭不肯走。

　　應馳皺皺眉，說：「那我先回去了，等會兒再過來。」

　　應歡：「……」

　　應馳說走就走，應歡有些無奈，關上門，轉身回去。

　　徐敬餘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走過去，直接坐到他腿上。小姑娘心裡明鏡似的，人前哄應馳，人後哄男朋友，手段拿捏得正正好，平時這會兒徐敬餘一定會趁機占她便宜。

　　但他很久都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應歡很少看見他這樣，有些心慌，小心翼翼地問：「徐敬餘，你幹嘛不說話？」

　　徐敬餘偏頭，眼眸深深地看她，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敲。過幾秒，把人從腿上端下來，放到旁邊。他力氣大，應歡已經習慣被他這麽輕易地抱來抱去了。

　　徐敬餘起身從桌上拿了本書，居高臨下地看她，語氣淡淡地問：「這麽多德語書是什麽意思？」

　　應歡楞了一下。

　　徐敬餘直接問：「想去德國留學，考研？」

　　應歡咬了一下唇，解釋道：「嗯，我本來就要告訴你的，學校我導師已經幫我選好了，到時候會給我寫推薦信。」

　　她站起來，走過來抱他的腰。

　　徐敬餘深吸了口氣，把書放下，低頭看她：「不去德國，去美國。應歡，今年奧運結束，明年我會從體制內退役，那時候你剛好畢業。你去讀研，我在那邊訓練打職業賽，我們可以在一起，不必分開。」

　　應歡楞住，抬頭看他。

　　徐敬餘抿緊唇，笑容淡淡：「去德國是因爲應馳？」

　　德國，美國，日本是運動醫學最發達的幾個國家，徐敬餘大概猜到她想做什麽，心底說不清什麽感覺，有點澀。但她既然想做，他不會反對。

　　因爲他也是個運動員，也是個拳擊手，他明白那種感受。

　　應歡輕輕點頭，小聲說：「嗯。也爲了你，你也是運動員。」

　　不止爲了應馳。

　　還有徐敬餘。

　　行，還是排在小祖宗後面。

　　徐敬餘忽略掉心底那點兒失落感，笑了聲：「好，爲了我，去美國。」

　　爲了應馳留學，爲了他去美國，很公平。

　　這樣他心裡才能平衡。

　　應歡咬著唇，聲音依舊很小：「去美國學費要貴一倍多，我負擔不起。」

　　「我沒錢嗎？」

　　「……」

　　「不肯要我的錢？」徐敬餘舔了下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他知道應歡的性子，也猜到如果她真要去德國，肯定要勤工儉學，「那怎麽樣才肯要？」

　　「……」

　　應歡心驚，被他一句一個直球壓得回答不上來。

　　徐敬餘把人抵在桌前，捏住她的下巴，抬高。

　　垂眼看她，「嗯？」

　　應歡不知道怎麽回答，「我……」

　　徐敬餘現在很煩躁，他壓著脾氣，耐著性子哄她，但幷不想聽她拒絕，正要開口，門忽然被人敲了幾下。

　　應歡暗自鬆了口氣，往門口望。

　　徐敬餘一動不動，應歡忍不住說：「有人敲門。」

　　他還是不動。

　　門敲得更厲害了，應馳喊：「姐，你開一下門。」

　　應歡：「……」

　　這有十分鐘了嗎？

　　徐敬餘忍不住低駡了一句，鬆開應歡，大步走過去開門。

　　吳起和應馳站在門口，跟門神似的。吳起笑眯眯地看向應歡，才看徐敬餘：「收手機。」

　　徐敬餘：「……」

　　信你個邪！

　　應歡：「……」

　　她沒想到吳起也會在門外，臉有些臊，這才幾點，就收手機了嗎？

　　徐敬餘面無表情地摸出手機，放到吳起手上，轉頭看了應歡一眼：「明晚再找你算帳。」

　　吳起：「……」

　　明晚還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吳起：查房，男的出去，不准亂搞。

　　奶馳：出去。

　　徐敬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