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中午的時候， 天氣還明朗當空， 誰知一轉眼，便烏雲密布，像是隨時都能落下雨滴。秦陸焯的車停在警局門口的時候， 天空烏沉沉，像是要壓下來。

　　蔚藍跟著他下車， 兩人一路上了臺階， 進到辦公樓裡。

　　剛進去，他們就直奔肖寒的辦公室， 誰知走到半路的時候，正好看到齊曉， 他一見他們趕緊說道︰「焯哥，蔚老師， 你們總算來了。」

　　秦陸焯神色嚴肅， 直接問︰「現在什麽情况？」

　　「肖隊親自在審問呢，你說， 這都叫什麽事兒。」齊曉有點兒著急地說。

　　劉瑾是劉裕的妹妹，隊裡不少人都見過的。當初劉裕犧牲之後，他父母就是肖寒一路陪同著的。

　　誰知她居然能跟人命案子， 扯上關係。

　　因爲剛才在電話裡， 肖寒告訴他， 傷者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

　　「傷者現在情况怎麽樣？」

　　齊曉搖搖頭， 無奈說︰「現在還在手術當中， 我們兩個同事已經趕過去了， 不過據說情况不算樂觀。因爲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昏迷。」

　　「而且她是後腦著地。」

　　在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齊曉又嘆了一口氣。

　　秦陸焯跟著他一路往審訊室走去，一邊問這個案子的情况。

　　「監控呢？」

　　「教學樓的樓梯沒有監控。所以沒有拍到案發的經過。但是有兩個學生，在案發現場看到了劉瑾。我們只能把她先帶回來。」

　　其實案子經過很簡單。

　　今天中午，江嘵妍在教學樓五樓被人推了下去，正好有兩個學生經過，看到站在五樓和六樓樓梯相交接平臺的劉瑾。

　　兩個學生立即打電話叫了120。

　　而劉瑾則當場被學校的保安控制住。

　　但是她從被帶到警局之後，一直在說自己是冤枉的，人不是她推下去的。

　　可現場除了她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所以只能把她帶回去。

　　他們進了審訊室旁邊的房間，從這裡可以看見旁邊房間的肖寒和隊裡的一個女警，還有就是劉瑾。

　　因爲劉瑾是姑娘，這會兒又碰上事情，太過恐慌。

　　所以隊內安排女警問訊她，就是希望她別這麽緊張。

　　秦陸焯雙手抱在胸前，安靜地望著對面。此時劉瑾就只是搖頭，反復念叨著︰「對，我是和她不和，但是我不至於恨她恨到把她推下樓，我沒有殺人。」

　　江嘵妍摔下樓，撞破了腦袋，血流了一地。

　　特別血腥恐怖。

　　劉瑾打小就怕見血，所以當她從樓上看到的時候，腿都軟了，根本走不了路。

　　肖寒打心底也不希望是她動的手，但是這會兒有錄像在，他不可能明著包庇劉瑾，只能盡可能語氣和緩地問道︰「你再想想，你下樓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或者聽到什麽人說話。」

　　劉瑾猛地抱著腦袋，她低聲說︰「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肖寒在原地轉了一圈，握住拳頭，再次放緩口吻︰「劉瑾，你再努力回想回想。如果真像你自己說的，你是無辜的。只有你配合我們警方，我們才能幫你。」

　　早已經六神無主的劉瑾，抬頭看著他。

　　她也想給警方綫索，可是她今天大姨媽來了，她在厠所蹲了好久。出來的時候，一下樓就碰到江嘵妍一身血的躺在五樓那裡。

　　她真的沒頭緒。

　　齊曉瞧見也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裡面，說道︰「一個小時了，還是一問三不知。」

　　正好齊曉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低聲說︰「咱們去現場的同事打來的。」

　　說完，他接通電話，剛聽了沒兩句，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惱火地說道︰「怎麽回事，什麽叫沒有監控？」

　　秦陸焯轉頭望過去，目光如炬，齊曉都被他看得腦袋一縮。可是也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電話。只是越聽越惱火。

　　等挂斷電話，齊曉這才說；「剛才老黃打電話回來，說學校那邊，出事的那棟教學三號樓，今天正好安排設備維修檢查。所以整棟樓的監控都停了幾個小時。」

　　誰能想到，這麽久不出事，偏偏就撞上了監控維修的時候出事。

　　本來學校的監控，特別是教學樓的監控，也就是考試的時候能派上用場。誰能想到，這會兒居然想調看的時候，居然沒有。

　　蔚藍斂眸，瞳仁微縮。

　　她轉望向齊曉，「教學樓監控檢修的事情，學校事先有通報給學生嗎？」

　　齊曉一楞。

　　倒是秦陸焯看著她，輕聲說；「你懷疑是故意挑今天的？」

　　目前因爲傷者還在醫院，所以他們根本沒辦法對傷者進行驗傷，所以她到底是自己摔下去還是被人推下去，到現在還沒有結論。

　　但是因爲當時現場的情况，又有兩個目擊者。

　　所以才不得不將劉瑾先帶回來審訊。

　　但是監控設備維護這件事，却讓這件事增加了這件事的人爲性質。

　　巧合太多，那就是有意而爲之了。

　　蔚藍不避諱地說︰「如果說學校事先有對這件事進行通報，那麽凶手很可能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才對江嘵妍下手的。」

　　如果學校事先幷未通報，雖然也不排除人爲的可能性。

　　但人爲和意外，這兩種可能，應該五五開。

　　齊曉剛開始還不沒懂，等聽到蔚藍的解釋。

　　登時恍然大悟。

　　他趕緊拿出手機，給此時還在現場的同事打了電話回去，他問了這個問題，對面沒立即傳來答覆，估計是去找校方瞭解情况。

　　等好一會，電話再次響起。

　　齊曉打著電話，連說了兩個我知道，這才挂斷。

　　「老黃問了，他說學校在周五的時候，就已經貼出告示。因爲這棟樓要維護的不僅是監控設備，還有投影儀設備，所以學校事先有通知。這樣可以讓周末申請使用教室的學生，去申請別的教學樓。」

　　聽他這麽一解釋，秦陸焯反而眉頭鎖地更緊。

　　他轉頭看向齊曉，問道︰「既然這棟樓設備都不能用，今天又是周末，爲什麽劉瑾和江嘵妍都會在？」

　　齊曉張了張，說道；「劉瑾說她今天教學三號樓是去複習的，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宿舍裡不太平，她就不想留在宿舍。」

　　這個理由確實站得住脚。

　　期末考試，很多學生都會選擇在圖書館或者自習室裡學習。

　　「江嘵妍的背景調查做了嗎？」秦陸焯問。

　　齊曉點頭，「肖隊長早就吩咐做了，我們留在現場的同事，正在走訪她的老師和其他同學。」

　　只是走訪到底需要一個時間。

　　「江嘵妍手機呢？」

　　齊曉嘆了一口氣，「早就摔爛了，她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估計手裡正好拿著手機。手機從樓梯上掉下來，掉在二樓的平臺。我們找到的時候，已經粉碎。」

　　秦陸焯直接說；「那就找人破解她的郵箱、qq、微信、微博，能想到的社交軟件，都破解一遍。這比你們走訪她的老師和同學有效。」

　　畢竟大學不像高中，有些學校的班主任一學期出現幾次。

　　指望班主任瞭解一個學生太難。

　　至於其他同學，同班同學頂多上課的時候會凑在一塊，下課了，基本都是以寢室爲單位活動。但是江嘵妍跟捨友的關係幷不好，所以想要瞭解她平時幹什麽，跟什麽人來往，倒不如直接破解她的社交軟件來得快。

　　蔚藍站在一旁，聽著秦陸焯的話，也是點頭。

　　即便他這幾年沒在刑偵隊，可是一旦碰到案子，不管多麽棘手，他似乎一下都能找到另外一條路，去走向真正的答案。

　　齊曉聽完，趕緊去找技術科。

　　誰知他剛走，沈放就給秦陸焯打電話。

　　他口吻還挺著急，問道︰「老大，你看微博熱搜了嗎？劉瑾她們學校出事了，聽說有個女學生被人從樓上推下來。」

　　微博？

　　秦陸焯壓根沒有這玩意。

　　倒是一旁的蔚藍拿出手機，她倒是有個微博，是溫沁拉著她一起申請的。溫沁玩的多，時不時就會艾特她和徐佳寧兩人。

　　等她點開熱搜，就看見劉瑾學校的名字，挂在熱搜第七。

　　而且校名後面還跟著一個新字。

　　應該也是剛上熱搜沒多久。

　　她點進去，就看見不少人轉發和討論。其中轉發最多的一條，就是一個自稱是本校學生的帳號。

　　「沒想到我校也會發生這種事情，現在學生到底是怎麽了。之前有同寢室看不順眼，投毒殺人的，現在倒是更厲害，直接推人下樓。對了，這兩人的恩怨由來已久，之前還上過一次微博熱門呢，此次事件應該被稱爲，一隻口紅引發的命案吧。」

　　下面評論就更加精彩了。

　　「口紅？不是說兩個女生爲爭男朋友才鬧起來，所以最後就是爲了爭一隻口紅。」

　　「臥槽，不會是我的奇葩捨友裡那個微博吧？原po懷疑自己新買的口紅被捨友偷了，最後鬧到叫家長。結果捨友哥哥還特別囂張。是這篇吧？」

　　「嚇人，這條微博我也看過，所以又是這兩女孩？」

　　「我要感謝一下捨友當年的不殺之恩嗎？」

　　秦陸焯沒有微博，只能看蔚藍的。只是他看完之後，嗤了一聲，「這都是什麽。」

　　倒是蔚藍望向對面，「網友不就是這樣，喜歡圍觀，毫無壓力地指手畫脚。」

　　却不知，當事人此時的處境有多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