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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第75章
第75章出事(上

  接下來連著好幾日, 朱琉都被唐灼灼留在她的帳子裡,整日裡賞花煮茶的好雅興,也就真的再沒有人敢來打擾。

  牧戈第三次被告知縣主在皇后帳子裡的時候,禮貌地告了聲謝就往回走了, 這回就連步子都要比來時輕快許多。

  秋獵眼看著就要結束了, 朱琉這樣一躲就是幾日不出來, 瞧上去倒是真的對屋塔幕死了心似的。

  想到這裡,牧戈稍稍安了些心。

  身邊的侍女不明其中道理,壓低了聲音問:「姑娘,咱們現在見不著這縣主可怎麽辦?」

  牧戈勾了勾唇, 一襲長裙配著鬆散的黑髮,笑得純真而無害,她偏頭望著遠處的帳篷, 輕輕呢喃:「我見不著,可汗也見不著啊。」

  只要兩人不見面,待這琉璃縣主的婚事一定下, 她便可以安枕無憂了。

  在秋獵還剩最後三日的時候,唐灼灼才吩咐人將朱琉送回她的帳子裡,便聽紫環凑在她耳邊道:「娘娘, 李公公來了。」

  唐灼灼原本慵懶畢顯的眸子裡閃過幾縷淺笑之意, 才揮了揮手,李德勝就挑了簾子一臉笑地走了進來。

  「還是娘娘這裡暖和。」李德勝一甩拂塵行了個禮, 一張稍顯圓潤的臉瞧起來格外的喜慶。

  「公公這話說得, 皇上那兒還能不暖和?」唐灼灼挑眉, 似笑非笑地反問,精緻的面容就是在夜裡也泛著玉一樣的光澤。

  李德勝乾笑幾聲,照他來說,皇上那還真沒有這位主子賬裡講究,前些日子這位主子來了月事,每喊一聲疼這帳子的碳火和暖爐就要多添一些。

  「皇上忙完了?」

  李德勝急忙點頭,笑著道:「才批完摺子,這不,喚奴才來請娘娘過去用晚膳。」

  透過隻開了一道小口的窗子,唐灼灼瞧到外頭已完全黑下來的天色,微微挑眉,問:「這都什麽時辰了?皇上還未用過膳?」

  李德勝只是點頭沒有說話,唐灼灼心裡就已明瞭。崇建帝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却不够愛惜自個身子,堆成小山的摺子,往往要皺著眉頭批閱完才肯用膳歇息,時常熬到深夜。

  皇帝的帳篷外頭是一排排站得筆直的侍衛,佩戴的長劍在月光下泛著令人脊梁骨發凉的寒光,唐灼灼踱步進去時,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神情再是清冷不過。

  許是聽著了她的脚步聲,霍裘睜開眼睛,朝著李德勝吩咐:「傳膳,讓下頭多做幾道皇后喜歡的菜。」

  唐灼灼幾步走到他跟前,瞥到他隱於眉間深處的一絲疲憊,一邊伸出手指替他按揉幾下一邊忍不住細聲細氣地抱怨:「臣妾才和皇上說過的,身子要緊,這才不過幾天,皇上就都只當耳邊風了。」

  長久這樣下去,就是常年習武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小姑娘才到他肩膀上頭一點點,小小嫩嫩的一團,給他按揉眉心時還得惦著脚,耳邊又是她再嬌軟不過的抱怨聲,霍裘就勢將她攬入懷中,笑著應下:「下回朕注意些。」

  說是會注意些,實則每回都還是這樣。

  唐灼灼氣不過,低低哼了一聲,而後又道:「不若往後天天叫人備兩份的藥膳,不光臣妾喝,皇上也跟著一幷調養調養。」

  李德勝才端著兩盞茶進來就聽到了這樣的話,心尖一顫,脚步都跟著慢了下來。

  這位主子可真是個什麽都敢往外說的,也不瞧瞧站在跟前的人是誰,這世上怕是再沒有人敢這樣與陛下說話了。

  可耐不住崇建帝受用,他一斂眉目,捉過唐灼灼嫩生生的小指頭,再强硬的話語都要柔了七分,「今日可還疼?」

  唐灼灼別過頭去小聲鬧他:「前幾日就走了,陛下怎麽總問這個?」

  還不是因爲被她那幾日的模樣嚇得狠了?

  因是在草原上,菜膳中就多是野味,去除了腥味,吃起來鮮而不膩。

  唐灼灼用膳時比旁的時候安靜許多,嫩白的臉藏在烏黑的髮絲下,一抬起頭來,竟真的只有巴掌大小,瘦得簡直不像樣。

  霍裘心尖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他夾了一塊嫩肉放在唐灼灼的碗裡,又被她扒拉到一邊,也不說話,就是不吃。

  眼見著男人緩緩皺了眉心,唐灼灼擦了擦手抬起頭來,一雙眼眸黑白分明,明明是無辜的表情,却被眼角的泪痣和眉心的花鈿搶了風頭,瞧著就是一股子不勝嬌楚的意味。

  「臣妾不吃這個的,盡是一股子油味。」她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嬌聲嬌氣地道。

  霍裘才要開口叫她莫要挑食,就見小女人已走到了跟前,勾著他腰間的香囊把玩,到了喉嚨口的話就硬生生換了一層意思:「明日朕叫下頭換些清淡的新鮮花樣?」

  唐灼灼笑得得意且毫不掩飾,明晃晃的只叫霍裘心裡暗嘆了一口氣。

  明知她恃寵而驕,可自己非但生不出分毫訓斥的想法,甚至還想著將這寵再多給一些。

  也不知是自個中了毒還是這女人太會拿捏。

  鬧了片刻,唐灼灼便有些犯困,被霍裘半摟在懷中懶著身子細著聲音道:「算著時間,琉璃的婚事也該定下了,皇上覺著可汗與清遠候世子兩人誰更好些?」

  「清遠候世子。」沉默半晌,霍裘吐出了這麽五個字出來。

  唐灼灼啞然,片刻後失笑,道:「臣妾也覺著清遠候世子好些,內宅乾淨,性子又溫和,倒是那可汗身邊的姑娘不太老實,瞧起來是個會來事的。」

  霍裘勾了勾唇,將小姑娘的長髮攏到身後,啞著聲音道:「嬌嬌對朕都沒這麽上心過。」

  宮裡的妃嬪,只要沒惹到她頭上,她是一眼也不會去瞧的,前段時間甚至還主動忙活著要替他張羅著選秀的事宜。

  這會倒是護起短來,生怕旁人欺負了那琉璃縣主。

  霍裘目光幽深,一下下撫著她柔順的長髮,直到胳膊都有些麻了才失笑。

  他這是在做什麽?

  低頭一看,懷中的嬌氣包眸子半開半闔,偶爾細聲細氣地哼一聲,却是困意綿綿了。

  第二日清晨,唐灼灼起得格外早些,因爲外頭的響動實在是有些大。

  安夏與紫環端著盥洗盆進來,唐灼灼漱了漱口,又細細淨了面,聽著外頭嘈雜的聲音問:「今日怎麽這樣吵?」

  帳子裡小窗開了一道口,往外瞧,一眼就望見了再湛藍不過的天空,就連一朵雲也瞧不見,太陽早早的就出來了,在這樣的天氣裡帶來些暖意。

  「娘娘,今日有個騎術比賽,男賓女眷都可上場,這才一大早這麽熱鬧的。

  「聽說皇上和太后都會親自上場呢。」

  這消息早已在下邊伺候的丫鬟和小厮間傳開了,安夏也只是粗略地聽了幾句,見唐灼灼問起,也就這樣答了。

  唐灼灼才挑了一個梨花樣式的花鈿貼在額心上,銅鏡裡映出的女人身姿纖細翩躚,一張小臉再精緻不過,原就勾人的眼眸因著與眼角那顆灼然的泪痣相襯,媚得能滴出水來。

  此刻聽了這話,她手裡的動作不由得一頓,有些遲疑著覺著是自己聽左了去,「太后也要上場?」

  這樣的賽事,若是關氏是去瞧個熱鬧,她自然是信的,可若說是要親自上場,到底聽著覺得不真切。

  就在她兀自疑惑的時候,李德勝身邊的徒弟歲常就進來,見她已經醒了,行了個禮道:「娘娘,皇上叫您前往賽馬場。」

  就是歲常不來這趟她自然也要去的,這樣的熱鬧可不多見了。

  等她到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坐在霍裘身邊穿得有些素淡的關氏,後者眼裡帶著溫潤細閃的笑意,可那眼角的皺紋却是掩都掩不住了。

  歲月不饒人,短短幾月的功夫,像是把以往深宮裡十幾年的歲月都加諸到她的身上一樣,唐灼灼瞧著,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可再怎麽不是滋味,也不好當著人前表露出來,她再自然不過行了個禮,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關氏拉了手好一陣打量。

  「嬌嬌身子可好了些?前陣子被皇帝藏得那樣嚴實,哀家都沒見著幾面。」

  唐灼灼面上慢慢漲得有些紅,她低聲解釋道:「只是一些小毛病,勞母后費心了。」

  霍裘眼皮子也沒掀一下,只是轉動了一圈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略顯漠然道:「皇后來得正是時候,女眷們就要開始比賽了。」

  順著男人的目光望過去,偌大的賽道上站著的多是未出閣的姑娘貴女,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些,青春活力得很。

  許久沒看到這樣的場景,唐灼灼乍一看之下,竟生出些不一樣的感慨來。

  這些人,鮮嫩得如同晨起的第一縷亮光,更像還帶著露水顫巍巍吐露芬芳的花骨朵兒。

  相比之下,自己倒像是老了一樣,明明也不過才十九歲的年紀。

  站在最前頭的朱琉像是察覺到什麽,扭頭往她這邊瞧了一眼,而後不動聲色地抿抿唇,跟在那些貴女後頭上前見了禮。

  朱琉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如濃墨一樣的長髮束成高高的馬尾,身姿窈窕婀娜,眉若遠山,讓端坐在一旁的紀瀚和屋塔幕都微微亮了眼眸。

  關氏面上再是整肅大方不過,偶一偏頭却和唐灼灼說起悄悄話來,「嬌嬌瞧皇帝那臉色,陰沉得和什麽一樣,實則就是想叫你誇誇他,他等會也要上場的。」

  關氏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霍裘面皮一抖,緩緩閉了閉眼。

  不該叫她們聚在一起的。

  唐灼灼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在暗處勾了唇角,趁著下邊一溜人的目光都在那些女眷上,挪了幾步到男人身邊,細聲細氣地誇:「皇上騎術了得,定能大放异彩一舉奪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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