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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全安的喘氣聲清晰可辨,他說的每一個字唐灼灼都聽得懂, 可連在一起, 她却只覺得頭腦眩暈,若不是葉氏撫著, 真就要一個踉蹌了。

  那條長長的廊子被照得燈火通明,唐灼灼和葉氏步履匆匆, 脚步聲和著飛鳥的慘鳴, 更顯得凄凄慘慘, 正應了此時衆人的心情。

  李德勝用艾葉洗過一身, 就在門口候著, 也不敢再讓他近霍裘的身了, 柳韓江倒是無妨, 而唐灼灼和葉氏到的時候,正是他在換洗帕子。

  葉氏和柳韓江相視一眼, 而後都默默別開了視綫,注意力全在霍裘的身上。

  霍裘面色白得不像話, 就連那種病態的紅潤都盡數消退下去, 他緊緊皺眉, 身子有些發抖,嘴角却不停地冒出血水,甚至是濃黑的血塊!

  唐灼灼手有些抖, 探了探他的額心, 溫度滾燙。

  她凝了眉心, 就連葉氏也看出了什麽端倪, 道:「殿下這病情惡化了許多。」

  唐灼灼默不作聲,搭上霍裘的手腕,片刻後才點頭沉聲道:「是,瘟疫本就來勢汹汹,再加上殿下蠱毒才解,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

  這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前世霍裘身中蠱毒,後又遭遇瘟疫,但好歹那個時候他有內力可以支撑,如今內力却正是滯塞的時候,若想恢復,需得半月有餘。

  面對瘟疫,現在的他能依靠的只有這具身體和自身的意志。

  唐灼灼心頭一痛,若是他這回……熬不過去,甚至都等不到前世素芊的那吊命的藥,那該怎麽辦?

  屋子裡一時之間十分安靜,每個人心裡都有計較,霍裘就是衆人的主心骨,如今這主心骨倒了,所有的目光都停在唐灼灼身上。

  希望著她能有辦法。

  所有的壓力都壓在唐灼灼的肩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霍裘嘴邊溢出的血塊一點點擦淨,纖細的手指有些細微的抖,微不可見。

  這樣的時刻,她不能表現出一絲頽然和無措。

  但在場的都是什麽人?葉氏就不用說了,跟在江澗西身邊許久,一眼就能瞧出具體情况,柳韓江更是人精,沒什麽能瞞得過他的眼。

  唐灼灼看著床榻上的男人,將濕透的帕子敷在他的額頭上,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做了他那樣久的心尖上的嬌嬌,得他溺寵無度,各樣的小性子小脾氣都被他一笑而過,她哪裡就是不通人事的木頭?平素嘴裡表現得再沒良心,心裡總歸也是感動的。

  殿下,您且瞧著,您慣來嬌縱著的嬌嬌,也可獨當一面。

  屋子裡藥氣裊裊,她被熏得有些頭暈,用手揉了揉眉心,不敢再去看他憔悴得不像話的面容。

  「殿下這樣子撑不住多久,等明日天一亮,本宮要帶人上山採藥。」唐灼灼闔了眸子道。

  潯草這位藥本就出自西江山林之中,與其坐等京都來人,還不若自己帶著人去尋尋看。

  尋到了是運氣,尋不到……可能就是天意吧。

  唐灼灼又想到前世的素芊,這一世,她還會帶著那吊命的藥準時到來嗎?

  未出事之前,她只要想起這人心裡就不是滋味,可真瞧著霍裘躺在床榻上口吐黑血的模樣,又覺得,只要她能將吊命的藥帶來,榮華富貴她都給。

  只是斷斷不會叫她跟在霍裘身邊一同回京了!

  葉氏先是片刻詫异,與柳韓江對視一眼,皺著眉問道:「娘娘,山裡危險,且咱們也沒有藥方,尋什麽草藥都是問題。」

  沒得白白冒這個風險。

  葉氏以爲唐灼灼是見到霍裘這樣亂了分寸,開始病急亂投醫了,只能在心底低嘆一聲。

  唐灼灼搖了搖頭,十分冷靜,條理清晰娓娓道來,目光從他們兩人身上滑過:「本宮已列出了藥方,只是缺一味十分重要的草藥,其餘配藥皆已準備妥了。」

  從記起這事以後,她就派人將一味味的配藥集齊了,到了如今,也只差潯草這一味主藥了。

  正因爲是主藥,所以不能用別的替代,只能慢慢搜尋。

  聽了這話,柳韓江才淺淺地鬆了一口氣,抱拳道:「如此就拜托娘娘了,臣遣一隊精兵隨娘娘上山,請娘娘千萬量力而爲,不可勉强。」

  他到底是霍裘的幕僚,最關心的莫過於霍裘的身體,如今好不容易瞧到一綫希望,自然不會顧忌什麽而多加阻攔。

  葉氏這時候也低頭挽了挽發,聲音溫潤秀氣,握了唐灼灼發白髮凉的手,道:「臣婦也隨著娘娘一同進山。」

  說完,不待唐灼灼發話,又繼續道:「師父那人娘娘也知曉,常年居於深山,久而久之臣婦也學到了許多,可幫到娘娘。」

  唐灼灼目光瞥向柳韓江,後者只是皺著眉對葉氏囑咐:「萬事多加小心,保護好娘娘。」

  她這才衝著葉氏點頭。

  因爲她心裡門清,葉氏對柳韓江而言,就相當於自己在霍裘心底的位置一樣,若他不允,她是斷斷不不會帶葉氏上山的。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後半夜,葉氏回去準備明日上山要帶的東西,而唐灼灼則是坐在霍裘的床沿上,盯著直冒熱氣的茶水發呆。

  屋裡熏著的香早就壓不住濃鬱至極的草藥味,更遑論還有一股子血液的鐵銹腥味兒交雜在一起,屋子裡更是顯得沉悶壓抑。

  唐灼灼聳了聳鼻頭,聞著聞著,竟也習慣了,幷不覺得像剛開始那樣的難以接受。

  她坐久了,身子有些發麻,才動了一下,就見霍裘睜開了眸子。

  濃深的劍眸裡血絲漸濃,他咳了一會,接過女人遞過來的茶水抿了幾口,聲音嘶啞發問:「怎麽還守在孤這?」

  唐灼灼眨了眨眼睛,如往常般勾了他露在外頭的小臂,眼睛微微彎成了月牙形,嬌聲道:「妾在等殿下醒來啊,等著等著,殿下這不就睜開眼了嗎?」

  霍裘目光深邃,扯了扯嘴角,手輕輕撫上她有些發紅的眼角,道:「哭什麽?傻氣。」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說她傻氣,唐灼灼却覺得格外窩心,她嘴角一癟,大顆大顆的金豆豆就掉在了他的掌心。

  唐灼灼自覺丟人,將小腦袋埋在他的臂彎裡蹭了又蹭,不安分極了。

  最後她抬起一張慘白的桃花面,尖瘦的下巴擱在他剪頭,揪著他的衣物惡狠狠地威脅,聲音裡還帶著深濃的鼻音哭腔,「方才也哭了,殿下就躺在床上理也不理妾一下,妾哭得心尖尖都疼。」

  霍裘心底驟然一痛,尖銳的叫他瞬間就狠狠皺了眉,看著她泛紅的眼角,也知道她定是哭了許久。

  唐灼灼對自己明早進山的消息閉口不提,她知曉,若是此時提了,她真會叫這男人拘了哪也去不了。

  霍裘咽下了心底被人陷害而生出的暴戾,啞著聲音輕哄眼前哭得委屈巴巴的嬌氣包,道:「嬌嬌這般,孤就是眼閉著也覺心疼。」

  所以他斷然不會出事,留她一人在這世間受盡寒凉和迫害,他就是真的閉了眼也不甘心。

  這還是男人第一次說這般露骨的情話,唐灼灼抽泣的動作一頓,悄悄紅了耳根子。

  「殿下放心就是,有妾這麽一個神醫在,斷然會治好殿下的病。」她明艶至極的芙蓉面上還挂著兩串泪痕,此時却還是笑開了寬慰道。

  霍裘沒有說話,只覺她這樣强顔歡笑的模樣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叫他難以忍受。

  天方亮,霍裘又咳出了些血塊,而後精力用盡睡了過去,唐灼灼這才輕手輕脚地起身。

  外頭葉氏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見了唐灼灼微微地笑,道:「娘娘不必擔憂,臣婦回去查了醫書資料,潯草大多生長在西江山林幽密處,數量倒是不少,咱們人數衆多,自然會找到的。」

  唐灼灼牽强地笑,一夜裡沒有合過眼,顯得格外疲憊。她聽了葉氏的話,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話雖是這樣說,但山裡那麽大,各種猛獸層出不窮,要遇見隱在山裡小小的幾株潯草,何其困難?

  只不過是去碰個運氣,心存僥幸罷了。

  唐灼灼回屋裡拿了早早叫人備好的驅蟲藥粉,將一頭如瀑青絲高高扎起,在清晨的第一縷光裡鮮嫩得如同初開的花骨朵一般。

  李德勝哭喪著一張臉,越是見他們嚴陣以待心裡就越緊張,特別是知曉這位主子幷沒有和殿下商量就私自决定了上山,心裡就更是忐忑。

  往日裡這位主子嬌嬌抱怨一句疼,殿下臉都要沉個好半天,這一上山遇到個什麽事,哪怕就是一道刮傷,主子爺醒了都不會饒過他們。

  但如今形勢擺在眼前,他有心相勸都開不了口。

  「照顧好殿下,有什麽事就與柳先生商議。」唐灼灼看了看日頭,轉身吩咐道。

  見李德勝苦著臉點了點頭,唐灼灼頭也不回地跟在了葉氏的後頭進了山。

  山是連綿的群山,崎嶇難行,唐灼灼和葉氏到底是身子跟不上,才走到一半脚下步子就虛了,額心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唐灼灼停下來喘了幾口氣,葉氏見狀也停了步子,走到她身邊問:「娘娘可要停下歇息會?」

  唐灼灼搖頭,平復了下呼吸,道:「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不可耽擱,繼續走吧。」

  她每耽擱一刻,霍裘就多受罪一刻,她哪裡能停得下來?

  葉氏見她執拗的模樣,也是能够感同身受,若是染了瘟疫的是柳韓江,只怕如今的她還做不到唐灼灼這樣冷靜。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一條羊場的道直通山頂,潺潺的山泉水從細小縫隙處汩汩而出,濕氣撲面而來,更顯陰冷。

  潯草多生長在山的半中腰,唐灼灼看過不少醫書,大致瞭解了它的模樣,一邊走一邊找,同時也叫前頭的侍衛拿著圖紙對比。

  半山腰樹木稀疏了點,往上看只覺得頭頂一層濃霧蒙蔽著,各種樹木草葉欣欣向榮,揉雜在一起,就成了濃深的綠色。

  唐灼灼擦了頭上的汗,山風吹到身上,她細細地打了個寒顫,骨子裡都被吹得生冷。

  先前想的簡單,只有真正站在山上,看著這漫山遍野的綠色,才能體會到那種深深的頽然。

  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饒是這樣,唐灼灼還是壓下心底的惶惶,衝著葉氏點點頭,道:「師姐,咱們分開兩頭去找,這樣也快些。」

  葉氏自然是滿口同意的。

  這一找就是半日,唐灼灼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正準備放弃的時候,無意間一瞥就瞧到了山頭上那一小叢翠綠的葉子。

  葉脉上點點的水珠晶瑩剔透,一小叢一小叢隨風搖擺,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著要帶回去的潯草了!

  唐灼灼面色一喜,再不敢怠慢,小跑著就到了潯草的跟前。

  「真的是……」她低聲輕喃,心底的一顆大石陡然落下。

  有了這些潯草,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治療好霍裘的瘟疫。

  她才想喚人,就聽到一聲雄渾的怒吼,唐灼灼緩緩抬眸,與一雙沒有情緒的獸瞳對上。

  那是一頭渾身棕黑的熊,四足落地吼聲地動山搖,唐灼灼身子一僵,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身子輕飄飄飛上了天,胸口一陣悶痛,落地後偏頭吐出了一口猩紅的血。

  她和那些侍衛沒有離得很遠,這棕熊的吼聲必定會驚動他們,唐灼灼死死地闔了眸子,牙關上下細微地抖。

  她從懷裡掏出一包細碎的粉末,抖在了身前,那棕熊像是被什麽激怒了一樣,瘋狂得很,見了她這樣的動作更覺被挑釁,怒吼一聲就衝了過來。

  唐灼灼被撞得打了幾個滾,期間死死地護住了頭部,那畜生紅了眼還要再衝過來,但因爲吸了那粉末的原因,動作明顯慢了幾分。

  正在這時,一道劃破空氣的利箭如流星,直直地射入了那棕熊的左眼,溫熱的血狂飈出來,緊接著又是兩箭破空,將那棕熊的肚腹穿了兩個孔。

  恍惚中,唐灼灼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被碾碎了一樣,眼皮子努力抬了抬,見到一臉上蒙著黑布的男人手挽著弓箭,玄色的衣袍上刻著一條龍徽。

  是玄龍衛跟來了。

  葉氏這時候也聽了動靜趕到,見到她模樣嚇得花容失色,小心將她拉得半坐起來,「娘娘……」

  唐灼灼低低喘了幾聲,手指費力抬起,指著那朦朧的一片:「潯草……都帶回去。」

  葉氏看著她臉上蜿蜒的血液,心底狠狠一沉,太子妃那樣嬌嫩的臉龐,被沿路樹枝刮傷,留下一個寸長的傷疤。

  多半是會留下印子的。

  唐灼灼只覺得全身都疼,眼前迅速暗下去,咬著牙强撑,捉了葉氏的手道:「藥方在我屋裡……再……再加上藥桂子五兩磨成末,潯草熬汁……趁熱喝下,瘟疫可解。」

  葉氏不知道此時心底是個什麽滋味,懷裡的小姑娘巴掌大的臉上全是血迹,聲音極底極細,强撑著等她回答。

  「我都記下了,咱們這就下山,娘娘別再說話了。」

  唐灼灼輕嘆一聲,再也撑不住閉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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