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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退休日記》第56章
第 56 章

  安錦南垂頭,伏在他腳下, 楚楚可憐的女人用含了清泉一般水盈盈的眸子仰望著他。

  她是那樣羸弱、柔美, 白皙的面容雖染了淡淡的灰跡, 仍是瑕不染瑜, 小巧的下巴微揚,從口中溢出低低的求懇, 每一個字都含了媚, 好似面前之人不是將她囚禁於此的壞男人,而是她深深戀慕著的情人……

  安錦南順著她潔白柔滑的臂膀,看向自己被攀住的膝蓋。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崔寧在側瞥見, 忙把頭轉了過去。他艱難憋著笑, ——侯爺最厭人觸碰, 這女人多半討不到好果子吃了……

  卓鳴奇怪地看他一眼, 自行上前,刷地抽出刀來,雪亮的刀刃直指美人頸窩, 「放開!」

  眼前忽然殺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將莫千言嚇了一大跳,她轉頭看了眼卓鳴,眸中盈了委屈的淚,又仰起頭對著安錦南嬌呼:「侯爺,民婦究竟何處得罪了侯爺?還望侯爺明示。」

  耐不住周身氣壓陡然直降, 和那明顯刺得更深的冰涼刀刃威脅, 莫千言不著痕跡地收回雙手, 捂住臉低低哭了出來。

  「民婦……不過是個落魄的修行之人,不知犯了何罪?」

  她聲音低低柔柔的,哭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細弱的身子跟著輕顫,弱不勝衣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趙躍身後跟著的幾個行刑手都不忍瞧了,垂頭低眉怕自己待會兒狠不下心腸。

  安錦南揉了揉眉心,有從人搬來一把大椅子,他在上坐了,莫千言稍稍抬眉,就見面前一字排開一群兇神惡煞的男人,以安錦南為首,個個兒用不滿而嫌棄的眼神望著她,好像她真的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她抿了抿嘴唇,剛才問過安錦南的話不曾得到答覆,從進屋起,安錦南一句話都沒有說。

  崔甯見安錦南眉頭已經皺得快打成死結,知道差不多該辦正事了,他正了正色,走上前,從懷裡丟下一冊卷宗,扔在莫千言身前。

  「你先別忙哭,」他輕聲道,「看看這個,自然知道侯爺何事找你。」

  莫千言拾起卷冊,略略翻了一遍,她嘴角暗自勾了抹輕嘲,卻在抬眼時,極快地將神色隱藏好,隻仰起一張絕美的芙蓉面,桃花泣露般搖首喊冤:「我……我沒有……這些人,我根本不識,不是我……我沒有!您相信我,侯爺,我與您無冤無仇,緣何要傷害您?設伏殺人這種事我怎麼敢?我是修行之人,我平素連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侯爺,您信我!」

  她膝行上前,欲揪住安錦南的衣擺,安錦南眸子一縮,卓鳴立即上前,抽刀將她前路阻隔,「且住!」

  莫千言淚水爬了滿臉,仰頭哀傷地看向眾人:「我只是個弱女子罷了,為何要將我牽連進來?是誰要害我?」

  她低低嗚咽著,許久,並不見有人回應半句,她抹了眼淚,抽著鼻子,咬了咬嘴唇。

  「我……」她忽然眉頭一挑,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堅定而沉痛地道:「此事……也許是……是我養兄應瀾生所為……他……他對我……求而不得,因我另嫁旁人,他便生了怨懟之心……」

  她哀傷地捂住胸口:「我早該想到了……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會如此恨我?」

  她蹙眉望著安錦南:「適才那冊子上的人名,都是應家暗裡的人,表面是與應家沒有關係的江湖人士,其實暗裡是應家的爪牙……侯爺只需查一查天逸山莊……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似是十分不忍心說,支支吾吾半晌才無奈吐露了「實情」,不時抬手抹一下滑落在臉頰上的淚珠,又自責又心酸將應家私底下的勢力扯了出來。

  崔寧覺得牙酸。

  若非親眼見到,他還不知,原來有人能把無辜、傷心、無奈、陷害同時演繹得如此流暢自然。

  多年來他見過許多女人,有疆場上和男人一般騎馬打仗的巾幗,有大戶之家規行矩步的淑媛,也有如安瀟瀟一般靈動跳脫的少女,卻是第一回見到這麼美又這麼毒的女人。

  安錦南饒有興味地聽莫千言說完上述的話,他挑了挑眉。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指尖輕輕扣在椅子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

  崔寧心內歎了一聲,開口道:「這麼說,是應瀾生策劃行刺侯爺,而這些來自天逸山莊的江湖人士,是受他指使,將罪名嫁禍於你?」

  莫千言垂了垂眼,無言地點了點頭。又道:「我與他乃是掛名的兄妹,自小我就在他家,當他是我的親哥哥。我真的從沒想過,他會……」

  她挑眉看了安錦南一眼,白皙的臉上染了層紅霞,「他會對我懷有那種心思……」

  「我已經努力的避開他了啊!」淚水重新漫上來,似乎欲要永無止境地流下去,「我嫁了人,丈夫死後,為避嫌,沒有回養父家……我寧願孤零零的一個,安守在觀中……我不想毀了他的賢名,更不想毀了我自己……」

  崔寧打斷了她:「這麼說,你從沒見過侯爺?也從沒想過要行刺侯爺?」

  莫千言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卓鳴不耐地彈了彈刀刃:「說!」

  莫千言似給他嚇到了,身子縮向崔寧那側,怯怯道:「卻也不是沒見過……兩年前,百花節上,曾與侯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我丈夫當街行兇,毆打於我……是侯爺出手相救,我才能苟延殘喘至今……」

  她感激又嬌媚地眺了眺安錦南:「我一個弱女子……無以為報,若侯爺不棄……」

  安錦南才鬆開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崔寧咳了聲道:「行了。」他收了卷宗,回頭朝安錦南行了一禮,「侯爺,此女的口供,想必外頭已經聽清了。」

  安錦南點點頭,從座中緩緩站起身來。

  崔寧回眸,朝莫千言笑笑:「適才,你說得很好。」

  莫千言見他一直面容溫和,與卓鳴的兇神惡煞和安錦南的明顯厭惡全然不同。

  她朝他感激地一笑,怯怯地道:「那麼,我能走了麼?」

  安錦南已經背轉身,率先朝外走去。

  她視線越過崔甯,遙遙看著安錦南的背影,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毒,很快消弭了行跡。

  崔寧搖頭:「不能。還有個人,想要見你。」

  莫千言眉尖顫了下,直覺崔甯這話大有深意。她未及多想,就見門口處,走來一個孑然的人影。

  她心下猛地一沉。思及適才崔寧所言,說她的口供門外之人已經聽清,她登時方寸大亂,震驚地看向崔寧。

  原來所謂審問,不過是引她說出剛才那些話,說給門外的應瀾生聽!

  不!不!

  這是她最後的倚仗,最堅實的棋子,怎能就這樣,輕飄飄地給人毀了?

  若連應瀾生也不幫她,她該怎麼走出安錦南的牢籠?

  應瀾生伶俜的身影遮住了身後的光線。崔寧含笑與他點了點頭,也退了出去。

  狹窄的牢房中,只餘一立一伏的二人。

  他身穿一身雪白的儒衫,溫潤的面容此刻灰敗泛青。

  他兩手緊緊攥在袖中,用無法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佳人。

  這是他自小就深埋在心底的美夢!

  這是他有生之年唯一愛過的女人!

  這是他奉若神明,寧自己傷得千瘡百孔也不忍她一蹙眉的仙子。

  原來在她心目中,他是這樣的可笑啊。

  應瀾生一步步地,遊魂般靠近。

  莫千言嘴唇打著哆嗦,伸出雙手,攥住了她的袍角。

  淚水重新漫過臉龐,她搖頭,急切而悲涼地哀求:「榮哥哥,你不要信……我……我是被逼無奈的……他們……他們太可怕了,我好怕……我好怕……」

  她抱住他的腿,將自己軟軟的身子貼了上去。

  「榮哥哥……帶我走吧……別丟下我,別丟下阿言……」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可憐,應瀾生看也不敢看,——怕自己會忍不住,將她剖成了兩半,去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硬如鐵。

  他捧在手心供在神龕護了二十多年的女孩……

  淚水,不自覺地從應瀾生面上滑落。

  一滴一滴,打在莫千言的額前。

  她抿住嘴唇,攀住他的腰,勉強站了起來,她將自己貼在他身上,伸出手去抹他臉上的淚,「別哭啊,榮哥哥……阿言會痛……」

  那雙手……細白得便如一根根雪玉雕成。那柔若無骨的身子……他就連想一想,都覺得是種褻瀆……

  從前,但有觸碰,他都會緊張得發汗,心內懊悔慚愧,覺得自己生出妄念,簡直對她不敬。可……

  「阿言……」應瀾生艱難地張口,他的嘴唇抖得比她還厲害,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莫千言捧住他的臉,低低地道:「榮哥哥,阿言在……」

  「其實,安錦南沒有侮辱你,對嗎?」他神情蕭瑟地問出這話,心緊緊縮成一團。

  莫千言停在他面上的手顫了下,無力地垂了下去。她退後一步,含淚苦澀地一笑:「原來……榮哥哥已經不信阿言了……」

  她迅速抹掉眼角的淚,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其實,這都是榮哥哥布的局吧?故意設套叫我說出那種違心的話,好給榮哥哥你自己尋個可以放下阿言的藉口。」

  她別過臉,冷冷地笑道:「其實,何必呢?」

  「榮哥哥早就不是阿言的榮哥哥了,榮哥哥心裡,有了別的女人,已經不在乎阿言了……」

  應瀾生望著這樣的她。

  很奇怪,直到現在,她都不肯認。她甚至理直氣壯,覺得是他對不起她。

  應瀾生撫住胸口,艱難地喘息了一瞬。

  喉嚨深處有抹灼熱的腥甜,被他強行抑制住,勉力張口問道:「到如今,你還不肯給我個明白麼?」

  「瞧在你我兄妹一場……瞧在爹娘養育你十八年……你,跟我說句實話。」

  「阿言,別讓我變成一個笑話。」

  「為你當初一句謊言,我……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代價麼……」

  莫千言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中水光已然不見。

  她抬起明豔的臉,柔弱的表情瞬時化成刻骨的寒,她輕蔑地笑道:「所以呢?你後悔了?」

  「是你自己愚蠢!是你膽小怕事!」

  「你若當真愛我,何必在意是真是假?你早就該豁出一切,替我手刃安錦南!」

  「你什麼都沒做到,有什麼臉來質問我?」

  應瀾生睜大了眼睛,將她一切表情盡收眼底。

  他從沒見過,從沒見過阿言如此刻薄惡毒的模樣。她好陌生,這樣的她根本不是他心目中那個冰雪一樣純潔的姑娘……

  「對!」事到如今,莫千言知道應瀾生再不會信她,她索性不裝了,轉身坐回一開始坐著的牆角,她眸光輕蔑地朝他看,「是我故意引導你,讓你以為我被安錦南所辱。顧長庚的死確實是安錦南的人下的手,不過不是為了搶我,而是因為我借用你手底下的人,將一宗大罪栽給了他!」

  應瀾生緊緊抿住嘴唇,眼淚不絕地落下,「你……緣何……」

  「那個瞎了眼的狗東西!」莫千言咒駡道,「他祖上燒高香,娶了我這樣的絕色,竟不知珍惜!為一點區區小事就對我動手!我豈能饒他?」

  她瞪向應瀾生道:「非是你懦弱,不肯替我出頭,非是你無能,不敢強爭娶我,我怎會過得那樣淒涼,怎會給一個肥頭大耳的窩囊廢欺淩!」

  「應瀾生,你膽小如鼠,有色心沒色膽,我瞧你不起!」

  「我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你說過每一個我難過的時刻,你都會陪在我身邊得!可我在過著那樣的苦日子時,你在哪呢?你這自以為清高的偽君子!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是瞎了眼麼!」

  應瀾生身子輕輕晃了晃,幾乎站立不住。

  喉腔那股腥氣越發湧上,他強行抑住呼吸,搖搖晃晃地屈膝,跌坐下去。

  一塵不染的白衣沾了草灰,和顏色不明的汙跡,他淚眼望她,身子抖得不能自已,「我……我這樣珍惜你……」

  莫千言冷笑:「誰稀罕你的珍惜?應瀾生,你以為你多偉大?你以為你多高潔?你連娶我都不敢,你連光明正大地承認你愛我你都不敢,你還能做什麼?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應瀾生再也支撐不住,他左臂撐在地上,頭低下去,和眼淚一起砸落在地的,還有他嘴角的一縷鮮血。

  他頭腦中如雷電轟鳴,不能承受的悲傷傾軋在脊背,叫他再也無力爬起。

  莫千言蛇般蜿蜒而上,緩緩爬到他身前,撕開自己寬大的道袍,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你知道麼?」

  她殘忍地笑道:「我恨你們應家!」

  「恨懦弱無能的你,更恨你道貌岸然的爹!」

  「我豆蔻之年,就已經給你爹汙了!」

  「你以為他不許我嫁你,是因為你我的兄妹名分?」

  「是因為我已經和他睡了……他不敢叫你知道,所以委屈我,嫁給顧長庚那樣一個鼠輩!」

  「那晚我苦苦哀求,告訴你我不想嫁人的時候,你為何避開!」

  她臉上的笑,一點點的龜裂開來。

  「你以為自己對我很好麼?」她眸光泛紅,瘋狂地喝道:「你爹辱我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

  「我被顧長庚欺淩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在?」

  「是!我是害了你!」

  「因為我恨你,就如我恨那不長眼的、將我推開,當我是團垃圾一樣嫌惡的安錦南一樣!」

  「我要你們死!」

  「我要你們萬劫不復!!」

  「應瀾生,你活著做什麼?你這樣沒用,你活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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