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他又會錯了意,該說的,難以數計,可是那會令人覺得交淺言深,唐突佳人,他不敢!
黑衣人兒微露貝齒,那晶瑩雪白光采惑人,笑了笑,道:“你說完了,我可還投有說完呢!”
黑衣少年他撼泰山不費吹灰力,如今,他卻要用盡了力氣,而,結果,聲音卻仍是那麼低:“姑娘還有什麼指教,請只管說!”
黑衣人兒揚揚眉,笑道:“指教二字我不敢當,我是要請問-句,你打算就這麼去找那毒手天尊賈玉豐麼?”
原來如此!
黑衣少年目中殺機一閃,陡然挑起雙眉:“正是!”
好重的煞氣!
黑衣人兒皺了皺眉,笑問:“你知道他在哪兒?”
這豈非多此一問?
黑衣少年沒多想,道:“秦淮!”
黑衣人兒道:“秦惟那地方可大得很!”
黑衣少年道:“在那秦淮河中,最大的一艘樓船之上!”
黑衣人兒道:“秦淮河中,畫舫不少,那巨大樓船也好幾艘,你知道哪一艘是?”
這話不錯,黑衣少年他不知道。
黑衣少年一呆,旋即說道:“我找最大的一艘就是!”
烏良本來是這麼說的。
黑衣人兒卻笑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其中有兩艘一般大呢?”
黑衣少年又一怔,啞口無言。
黑衣人兒美目深注,笑了笑道:“秦淮河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我都明白,找人,要是沒有把握,可不能亂闖人家的船!”
要亂闖別人的船,那就不只是煞風景了!
黑衣人兒截口反問:“該說的,你都說完了?”
黑衣少年呆住了,但旋又目閃寒芒,挑起雙眉:“好匹夫,他敢……”
“人家可沒騙你!”黑衣人兒截口說道:“要怪那只能怪你經驗不夠,沒問清楚,其實,那也很難說清楚,你該讓他帶你走一趟去!”
黑衣少年抬眼投注,皺眉說道:“姑娘怎不早說?”
黑衣人兒道:“你怪我說晚了?”
黑衣少年眉梢微挑,道:“不敢,無如……”
黑衣人兒截口說道:“無如我畢竟說在烏良離去之後,可是?”
黑衣少年略一遲疑,毅然說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黑衣人兒笑道:“閣下該知道,這是你的事,事不關我,我說不說兩可,說了,那是我的好意,不說,閣下也該怪不著我……”
黑衣少年為之語塞,玉面上又現紅潮。
“再說!”黑衣人兒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那位黑煞神已被閣下那絕藝神功震傷內腑,站起來已屬難事,何堪再在閣下威脅下跑那麼遠的路?”
黑衣少年猛然抬眼,道:“這麼說來,姑娘是早就想到了?”
黑衣人兒淡笑道:“套你一句話,事實如此,我也不願否認!”
黑衣少年目閃寒芒,陡挑雙眉,剛要說話。
黑衣人兒又道:“別動氣,我說過,你怪不著我!”
事實的確如此,彼此萍水相逢,緣僅一面,人家沒有非幫他不可的義務,也沒有非提醒他不可的必要。
這,很令黑衣少年傷心,他威態一斂,神色忽轉無限黯然,唇邊一陣抽搐,轉身又向樓下走去。
適時,黑衣人兒美目中忽現不忍色,淡然一笑,開了口:“像閣下這種脾氣,只怕一輩子也別想成就大事,永遠也別想抓到那位毒手天尊賈玉豐!”
黑衣少年有點負氣,冷笑說道:“不勞關注,大不了每艘樓船上走一遭!”
黑衣人兒黛眉一挑,瞪圓了美目,柔荑輕拍桌面:“你敢!”
不知為何,她突發嬌嗔,發這麼大脾氣。
黑衣少年可沒用腦筋,冷然挑眉,道:“那有什麼敢不敢的!”
黑衣人兒臉色一變,嬌靨繃得更緊:“你要敢亂闖那些船,你就別想再……”
再什麼,她沒說出口,嬌靨突然一陣飛紅,立即改了口,可仍是繃著那張吹彈欲破的嬌靨:“說你經驗不夠,你還不承認,你見過賈玉豐麼?”
可惜黑衣少年他又沒注意到對面人兒那異樣神色,卻將那雙要命的目光抬得老高,聞言這才一怔,道:“沒見過!”
黑衣人兒冷笑一聲,道:“你能一眼便認出他來?”
黑衣少年又一怔,道:“這個……我聽人說過他的長相!”
黑衣人兒道:“什麼時候聽說的?”
黑衣少年道:“最近,算算還不到半年!”
黑衣人兒道:“對你說的那人,敢是最近見過賈玉豐?”
黑衣少年搖頭說道:“不,遠在十九年前”
“這就是嘍!”黑衣人兒冷笑說道:“說你經驗不夠,你就是經驗不夠,十幾年前發如漆,十九年後鬢已斑,十九年不是個短日子,歲月不饒人,容顏易蒼老,你能相信十九年後的今天,賈玉豐他仍是一如十九年前?”
這話不錯,女孩兒家畢竟心思細密。
黑衣少年為之啞口,默然不語。
黑衣人兒美目深注,冷冷一笑,又道:“你不能—眼認出人家,人家可是能一眼認出你!”
黑衣少年有點不服,眉一挑,道:“何以見得?”
黑衣人兒冷笑說道:“要不然,他留烏良在金陵幹什麼?何況,你閣下闖折劍莊、挑埋劍堡,聲名震動武林,早已紅透了半邊天。”
前一句,倒使黑衣少年點了頭,但後—句……
黑衣少年神情一震,臉色驟變:“這麼說來,姑娘知道我?”
黑衣人兒冷冷一笑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十絕書生慕容大俠的後人,慕容繼承,功力蓋世,所向披靡,你閣下好威風,好煞氣!”
黑夜少年慕容繼承,他可聽得懂好歹話,臉色連變,道:“為維護先父威信,為達成家師令諭,武林八劍該殺,難道我殺武維揚,傷蒼玄有什麼不對麼?”
黑衣人兒冷然道:“對不對你如今糊塗,但他年自有公論,你也自會明白,要不是在見到你之前,我遇著了一位師門至交,就是見著了你,你也別想我會理你!”
這話,乍聽起來玄得令人難懂!
想必是女兒家的小性子!
但若仔細想想……
可惜,慕容繼承他沒仔細想,他也想不到,道:“不必等他年,如今我很明白,為先父威信,為恩師令諭,只要做得對,慕容繼承我不惜頭斷血流、粉身碎骨……”
他還氣人,黑衣人兒霍然色變,但剎那間卻又恢復平靜,而且平靜得出奇,美目深注,淡淡說道:“豪語,有血性,有骨氣,你認為做得對?”
慕容繼承目中寒芒一閃,毅然點頭:“不錯,那該是當然的!”
黑衣人兒淡淡一笑,道:“對不對且不說,你認為那巨靈劍客武維揚,是你殺的?”
慕容繼承又點頭:“慕容繼承虛空揚掌,我親眼看著他倒了下去!”
黑衣人兒沒辯,也未深究,又淡然一笑,道:“那位獨臂劍客郝百通呢?”
慕容繼承道:“那是他貪生怕死,詐死弄了真,不是死在慕容繼承之手!”
黑衣人兒美目中異采一閃,道:“那麼,他前心之上,印著你那獨門掌痕,該當何解?”
慕容繼承道:“這……”神情猛震,注目接道:“這,姑娘怎麼知道的?”
對啊!黑衣人兒她如何知道,而且知道得這般清楚。
黑衣人兒淡淡笑道:“我不是說過麼?我見著一位師門至交,他知道!”
慕容繼承道:“師門至交,該有個稱呼。”
黑衣人兒道:“他不願我把他的名號輕易告人,為之奈何!”
顯然這又不願說。
慕容繼承冷笑說道:“折劍莊、埋劍堡這兩處,我見過的人有限!”
黑衣人兒道:“他老人家可不在你見過的、那有限的幾個人中!”
慕容繼承道:“你要知道,在場目睹此事的,只有那有限的幾個!”
不錯,這是事實!
黑衣人兒道:“難道非在場不能目睹,不能知道麼?”
這話說得夠明白的!
慕容繼承一震,道:“我不信!”
黑衣人兒笑問:“你不信什麼?”
慕容繼承道:“我不信有人隱身左近,而能不被我發覺!”
這話,並不誇張,以他慕容繼承那一身無匹功力,的確是百丈以內,絕難有人能藏身得住,難怪他不信!
黑衣兒挑了挑眉,道:“你是指功力而言?”
慕容繼承毅然點頭說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