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踏上新的旅程

於是，到了翌日一早。
啊啊，酒這東西真是再也不想碰了啊──什麼的我並沒有產生這種想法。

「嗯、嗯－⋯⋯」

感覺到陽光潑灑在閉合的眼簾上，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看著日暉中隱隱約約的飛塵，發現周圍的木椅和桌邊都沒有人影。昨天夜間的喧囂仿彿只是一場幻覺，此時的酒館已經重歸於寂靜。

看來是昨天喝太多，我直接睡倒了。
不過，腦袋⋯⋯並不疼。一定要說的話，也就後背因為靠在椅子上睡覺的原因有些不適。
看來我的肝臟分解酒精的能力很高。不，搞不好就連這方面的能力也受到了狀態的影響。作為『次元之理的盜竊者』，我可能具備和緹緹同樣的百毒不侵的能力。
另外，雖然還得不到證明，但肉體不老的可能性也──

我的身體跟俗話說的『怪物』應該很相近了吧。不過，我並不會畏懼這些變化。既然來到了異世界，我的身體會變得遠離人類的範疇也早在預料之中。就算變成了『怪物』我仍然是我。這份誓言不會有變。
諾文和緹緹也是這樣，無論何時何處，諾文都是諾文，緹緹也都是緹緹。只要明白這一點，我就無須感到恐懼。

想到這裡，我發現自己並沒有發生所謂宿醉的反應，於是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結果注意到雖然椅子和桌邊沒有人，但地上卻坐著一個同伴。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是以跪坐的姿勢。

「你、你幹什麼呢⋯⋯？」

正坐中的緹緹睡得正酣。
我剛一出聲招呼她，她便「哈！」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哈！？」

而且嘴上也不忘來這麼一聲。
接著她咕嚕咕嚕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就看到了面前的我，一看到我她就渾身發著抖連連道歉。

「早、早上好，渦渦⋯⋯那啥，昨天真是多有得罪了⋯⋯可以不用再繼續跪著了嗎？」
「誒、是我讓你跪著的嗎？」
「唔、唔姆。哎呀、昨天人家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非常抱歉。以後會好好反省的，請您原諒請您原諒⋯⋯」
「不不，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可以了⋯⋯」

因為我想不到讓她繼續正坐的理由，所以當即准許了她的請求。
緊接著緹緹便擦了把冷汗站了起來，然後做起了伸展運動。看來她的肉體堅韌到正坐睡一宿都不會麻的程度。

「呼～。啊─，嚇死了嚇死了。比六十六層那時候還恐怖哇～」

看著我的臉，緹緹連呼可怕。
可是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讓她感到害怕的事啊。
於是我開始回想昨晚的記憶⋯⋯可是，記憶卻十分曖昧。雖然記得我為了給昨天一天畫上句號而喝起了酒，但最後發生了什麼卻完全想不起來。

這對向來以記憶力優異為傲的我來說實在是有些不愉快。
想著至少也要回想出什麼來的我碎碎念起來，就在這時，克羅一邊喝水一邊從酒館的深處現出了身影。於酒館和我兩方都是熟識的他昨天似乎是一直陪我喝到了最後。

「哦、你也醒了啊。哈哈，昨天可真是有意思。不過，多虧了酒勁讓你把真心話說出來也挺好的啊。不，與其說是真心話，不如說是少年時期特有的暴走才對吧⋯⋯」

然而，他的話中透露的信息讓我心中不祥的預感迅速攀升。
不光直接睡在店裡給酒館添了麻煩，還搞出了什麼少年時期特有的暴走⋯⋯？

我連忙展開《Dimension》審視整間酒館。
店面很整潔。
也就是說，他口中的暴走並不是毀壊身邊環境的那種。既然如此，那麼我到底幹了什麼呢。

正當我進行推理的時候，接著克羅的話，又一句可以讓我推測昨晚的經歷的話傳入了耳邊。

「呵呵，是啊。昨天暴走了呢，基督君。啊，不過，感覺很有男子氣概所以還挺帥的哦⋯⋯？」

在店外準備好營業的日樱小姐走了進來。
而且不知道為啥還紅著臉。
總之我得為自己給酒館添了麻煩這件事向她道歉。

「那個、非常抱歉⋯⋯我好像喝太多酒睡著了⋯⋯」
「店長已經允許了啦，所以沒關係的。畢竟難得慶祝一回不是麼」
「還有⋯⋯我現在記憶有點混亂所以不記得了⋯⋯請問昨天晚上我到底幹了什麼⋯⋯？」

然後將我現在最在意的問題問出口。
接著日樱小姐紅著臉一邊回想一邊向我講道。

「那～個，昨天的基督君該說是很有男子氣概呢、還是說變粗魯了呢⋯⋯？反正大家是知道你平時有多麼壓抑自己就是了哦⋯⋯？」

好的，我知道自己肯定是說了什麼非常羞恥的話了。
不過事到如今，區區兩件黑歷史根本動搖不了我。畢竟在街頭巷尾都被稱呼為『相川渦波・基督・歐亞・瓦爾德弗茨亞茨・馮・沃克』了。經過昨天一天我對這種事的抗性應該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是問清楚自己有沒有給別人添麻煩。

「難道說，我說了些妄自尊大的話嗎？」
「不，沒到那個程度⋯⋯不過敬語是全都甩飛了，所以以後最好不要在同伴以外的人面前喝酒哦⋯⋯？」
「敬、敬語都甩飛了⋯⋯？」
「我倒是不在意啦。不如說還覺得挺開心的呢？那麼放得開的基督君真的蠻少見的喲」
「嗯、嗯嗯─？」

敬語全都甩飛、粗魯、放得開、少年時期特有的暴走、真心話大開的我⋯⋯？

將這些關鍵詞收集在一起，我的記憶終於得以恢復。
對了。
昨天的我就像千年前的始祖一樣，一副唯我獨尊的反派角色──

「──這、這個話題就到這裡吧！總而言之多虧了酒力大家都知道渦渦是有多麼喜歡那個拉絲緹婭拉了！渦渦是真的真的不想放棄這事兒大家都清楚了！！」

但身旁的緹緹卻打斷了我的回想。
看來我去回想昨晚的事會讓她覺得難堪。
這麼看來的話⋯⋯昨天晚上我很可能給了她好一頓訓斥。就像在千年前的記憶裡我們正式相遇的那時候一樣。

「好的，今天趕緊開始行動吧！看上去渦渦也沒有宿醉的反應呢！」
「啊、好的。我知道了。都說我知道了啦，不要推我啊」

被緹緹推著，我只好延後回想昨晚在酒館發生的事。跟日樱小姐付過賬後，我們一大早便走到了店門外。
晨寒未散，口中還能呼出陣陣白氣。這時我想起來有一名同伴不在身邊。

「說起來，萊納人去哪兒了？──《Dimension》」

儘管不用擔心他出事，但我還是輕輕展開《Dimension》，結果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所在。萊納正待在我們之前住過的旅店。而且正在和我的一名熟人談話。

那名熟人是一位留著淡青色長髮、頭上長有狼耳的女性──也就是塞拉。
作為她特徵的狼耳微微一顫，看來塞拉察覺到了我的《Dimension》。或許是有賴于獸人敏銳的感官所賜吧，她察覺得比萊納還快。隨後遲了幾拍的萊納也注意到了我的《Dimension》，他看了看周圍。

接著萊納隨意地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他正待在我們之前借宿的那間屋子裡」
「呋姆，原來在那裡嗎。既然如此，那就快點去和他匯合嘍」

緹緹也正有此意，於是我們便前往萊納身邊。
因為那裡離酒館不遠，所以沒用多久我們就到了。接著，推開旅店的門，和服務人員打過招呼，我們走向樓上的房間。

我將進門的第一聲招呼送給了塞拉。因為昨天沒有好好說過話，所以我覺得此時應該以她為優先。

「塞拉，好久不見。昨天連招呼都沒打上、很抱歉」
「⋯⋯好久不見了啊，渦波。我也是，昨天沒能跟你打招呼實在是抱歉了。彼此都錯失打招呼的時機了呢」

塞拉輕輕地招了招手用微笑歡迎我的來訪。看來對方也對昨天沒能互相問候的事頗有介懷。我們就以這種將再會重新來過的方式掃清了昨天留下的遺憾。接著緹緹也進行了自我介紹。她以歡快的語調說「你好你好，人家是江湖藝人緹緹～」，塞拉則稍顯古板地用「幸會，緹緹小姐。我是弗茨亞茨的騎士塞拉・蕾蒂安忒」來回應。

在打完招呼的同時，塞拉從懷中取出了各種各樣的文件。

「渦波。我把介紹信還有其它各種文件給你帶來了。這些東西在你之後的行程中應該會派上不少用場。把它們收進你那個空間去吧」
「非常感謝。真是幫大忙了」

我接過大量印有封蠟的羊皮紙。用《Dimension》隨便瀏覽了一下，發現這些都是准許通過各国關卡的證明書和寫給各地貴胄的人情信。
塞拉似乎就是為了將這些交給我特地過來的。
我帶著感激的心情一件一件地將它們收好。

過程中，我感覺塞拉身上的氛圍有些異樣。
之前因為拉絲緹婭拉在前面所以我沒有對她使用『表示』，今天我借這個機會重新確認一下塞拉的狀態。

「狀態」

名字：塞拉・蕾蒂安忒　HP ３５２／３５２　MP １９４／１９４ 職業：騎士
級别２６
力量１１.１２ 體力１２.７８ 技巧１０.１１ 速度１６.２６ 賢能６.５６ 魔力１０.９０ 素質１.５７
先天技能：直感２.０１
後天技能：劍術２.１９ 體術１.７１ 魔法戰鬥１.２１ 神聖魔法１.９９ 鼓舞１.３１

「話說、塞拉⋯⋯你這變強了不少啊？級别比拉絲緹婭拉還要⋯⋯」

不僅級别，技能的成長度也在拉絲緹婭拉之上。而且，如果不是我的錯覺的話，總覺得特定的屬性的數值也異常的高。雖然不能一口斷定，但總覺得有些奇怪⋯⋯

「是啊⋯⋯麻煩事全都交給我處理了呢，會變成這樣也是自然的。說到這個，我有自信可以說自己現在是這個国家最強的騎士」
「可是、既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騎士，你不應該很忙麼⋯⋯？」

老是盯著女性的身體使用『表示』未免不妥，我趕緊接話。
雖然塞拉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內容可是相當驚人的。如果說是弗茨亞茨最強的騎士的話，那可就意味著她現在是這個聯合国最強的騎士了。

「是啊，很忙。現在不僅是『天上的七騎士』的末席，而且還要擔任大小姐的秘書和護衛隊長⋯⋯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私下和你見一面。所以特地空出了時間」

塞拉皺著眉對忙碌的日程抱怨了幾聲。不過很快她又以輕柔的口氣將話題轉到我的身上。
她的這種表情和我心目中塞拉一貫的形象有些出入。在我印象中的塞拉一直都是個神情嚴厲的人，看來她在這一年裡變了不少。

看著有些驚訝的我，塞拉微微一笑。

「呵、昨天你被甩得真慘啊。感覺如何？對大小姐死心了嗎？」

塞拉故意擺出使壊的表情調侃我昨天的醜態。然而這個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了。

「⋯⋯雖然塞拉你可能不願意，但我不打算放棄。當時雖然因為打擊而茫然失措，但我的心意並沒有變。⋯⋯沒錯，完全沒有變。所以，我想找機會再去和拉絲緹婭拉見一面。因為有很多問題想要確認」
「這樣嗎」

聽到我充滿決意的回答，塞拉輕輕地點了下頭。
雖然她低著頭，但我還是注意到她的嘴角輕輕上揚。看來我的回答並沒有引她不快，甚至很得她的心意。這種反應也跟我印象中的塞拉不符。

「我本來是為了和你解釋才來這裡的呢，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啊」

塞拉有些欣慰地表示是自己多慮了。
看來她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不光是為了打招呼，還有昨天那件事的後續。塞拉將拉絲緹婭拉斷然『拒絶』我告白的理由娓娓道來。

「如今的大小姐已經化身為聯合国力量的象徵。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你的邀請。在與北方的『境界戰爭』激化的當下，包括所有盟国在內，弗茨亞茨絶對不可以對外表露出任何窘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雖然是我的猜想，不過我覺得大小姐她其實也是想和你一起走的」
「⋯⋯真的嗎？既然這樣，那拉絲緹婭拉為什麼要⋯⋯」
「這個──」

想當然耳，我希望得到進一步的解釋。
但塞拉並沒有當即做出回答。看上去是因為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她在慎重地揀選台詞。

結果她並沒有對理由詳加說明。
但卻提到了我最想聽的話。

「總而言之，我唯有這一句話可以告訴你。你沒有必要再去找大小姐進行確認。大・小・姐・她・無・論・何・時・都・心・系・于・你，這點毋庸置疑。雖然她說討厭你那話應該也不是假的，但她喜歡你的心情肯定要遠遠在那之上。而且程度恐怕比・你・喜・歡・她・還・要・深」
「雖然討厭，但卻喜歡⋯⋯？」

知道她喜歡自己固然令人高興⋯⋯可這話中卻有矛盾。
只是，人類的感情往往都充滿矛盾。兩種完全相反的感情同時寄宿在一人心中的好例子，正好就是之前和自己戰鬥過的諾斯菲。

「總之現在一言難盡。大小姐她要我保密。作為向大小姐宣誓忠誠的騎士，我不能跟你解釋。現在的我能做到的，就只是將大小姐的心意告訴你罷了」

看來這裡面有什麼不能說的原委。
而塞拉就是為了避免因此產生誤解而特地來到這裡將拉絲緹婭拉的心意告知於我。
我只能對她感到感激，並放棄進一步的追問。

「⋯⋯我知道了。塞拉想告訴我的就這些了是嗎？」
「沒錯⋯⋯你不要誤會了，渦波，我並沒有什麼不信任你的。我覺得只有你才是和大小姐相配的男人。那段短暫的旅行，我現在時不時還會回想起來。能讓大小姐發自心底地感到快樂、露出笑容的人只有你啊⋯⋯」

說到這裡，塞拉眯起眼睛感懷過去。
儘管對我來說那段旅程就發生在不久之前，但對她來說已成往昔。
這兩種認識之間的差別，我應該要更加深刻地予以理解才可以。因為我覺得這可能和拉絲緹婭拉昨天的憤怒相聯系。

接著，塞拉以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總有一天，大小姐會將所有的一切親口告訴你。能否請你等她到那個時候呢。務必、拜託了⋯⋯」

希望我等她⋯⋯塞拉以深感歉意的語氣拜託道。
塞拉面對我居然會表現的如此弱勢，這是前所未有的。
可她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更沒有欺騙我的跡象。

《Dimension》探知的塞拉的心跳和體溫都沒有異常，技能『詐術』『感應』也認為她的話非常真摯。

憑她此時的表情，足以讓我打消再去一次大聖堂的念頭。

塞拉說「總有一天，她會親口講明」「請你等一等」，拉絲緹婭拉說「去和大家匯合，然後將緹亞救出來」「我會給你加油的」

她們兩人對我來說仍然是同伴。我想要相信同伴的話。

那麼我現在要做的就不是趕著連續兩天去見拉絲緹婭拉了。而且說到底我不加修飾的心意已經清楚地告知了她。如果再繼續糾纏的話就太難看了。

當然，既然有什麼事是這兩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提及的，那其中就可能潛藏著非同尋常的危險。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沒有看漏什麼重要的隱憂。這經過艾德上下其手的弗茨亞茨仍是深淺莫測。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親自進行一番調查之後再離開這個国家。那麼，我應該──

「──渦渦。看看自己的周圍如何，你可是有同伴的」

只聽一道清靈如風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是緹緹的聲音。

遵從她的提示，我抬起了自己的頭。
結果我看到了面前的塞拉和緹緹、還有萊納。
萊納表情嚴肅地提議說。

「基督，我們分頭行動吧。讓我留守在這裡。這件事比起你來還是我更合適」

我所有的躊躇都被同伴一刀兩斷了。

「萊納⋯⋯」

他可靠的話語讓我發散的思考聚合為一。
墜落到迷宮第六十六層跨越試練變強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萊納的身心也得到了成長。有什麼擔心的問題就由我和萊納兩個人解決便是。

萊納繼續說道。

「說實話，這個国家──弗茨亞茨在我看來非常可疑。而且拉絲緹婭拉她的樣子也有些不對勁。這點我和渦波想的一樣。⋯⋯所以，就讓我來代替基督守護她好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趕快去本土北方把妹妹和同伴們帶回來吧。等回來之後你想跟拉絲緹婭拉再告白一次什麼的怎麼都隨便。我向你發誓絶對會在你回來之前守護好拉絲緹婭拉」

說完，萊納詢問我的意見。
他以有些擔心的語氣詢問自己提議的可否。

「──這樣不行嗎？你不放心將這個任務托付給騎士萊納嗎？」

萊納是能和諾斯菲迎面相抗的實力者。
雖然塞拉剛才說過自己是最強的騎士，但那是拋除我們三人之外的情況。

如果把萊納算進去的話，那麼聯合国最強騎士的交椅就要換人了。
所以我不用幾秒就做出了決定。
我向萊納點了點頭。

「沒有那回事，就交給你了。我不在的期間，拜託你將她保護好。艾德的事我去去就回」
「遵命。吾主」

聽到我下達的指示，萊納笑著恭敬地行了一禮。
看到我們主從兩人交換了契約，塞拉有些欣慰地繼續說道。

「看來做好決定了呢。那麼萊納的事就交給我打點吧。我會不遺餘力地動用我的權限讓他今天就能被安排到大小姐的側近工作。所幸他的家世不錯，實績也不斐。安排好應該不難」
「請多關照，塞拉。兄長大人曾經跟我提過你是一名出色的騎士」
「我也請你多關照了，海因的弟弟。不過既然是從海因那裡聽來的，想必其它方面你也有所耳聞了吧？客套話就不用說了」
「⋯⋯所言極是。兄長他也跟我說過你相當遺憾的地方了。我記得是只要和拉絲緹婭拉扯上關係就會變得盲目起來來著？嘛，到了那時候我會幫你的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吧」
「呵呵，說話挺直接的嘛。在我面前還能如此出言不遜的人可不多哦」
「不不，事到如今我怎麼也不可能再做些討好前輩的行為了吧。畢竟我的本性已經都暴露了呢」
「既然是明白人那就好辦事了。有勞你了哦」

只稍稍一番談笑風生，兩個人便互相握了握手。
居然能如此順利地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我簡直震驚了。

這兩個人明明應該是剛見面不久，但是關係這就已經處得相當不錯了。
而且這兩人和我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那可都是劍拔弩張的關係好吧。正當我對兩人燃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心時，騎士們已經開始行動了。連辦起事來都這麼快。

「好了，騎士萊納。趕快做好準備吧。等你收拾好之後我們馬上就趕去大小姐那邊」
「明白。既然被基督拜託了拉絲緹婭拉的問題，那我接下來可得片刻不離啊」

於是萊納匆忙開始收拾房間裡的私人物品。話雖如此，不過東西本來就不多。畢竟大部分物品都放在我的『所有物』當中。
重要的私人物品原本都攜帶在他自己的身上。很快萊納便指著自己的衣服詢問道。

「基督，你給我的這套衣服需要還你嗎⋯⋯？」
「不用，你還我可就壊事了。那本來就是專門給萊納打造的東西。你當成我送你的禮物就行」

我在地下和雷納爾多一起打造的裝備都是萊納專用的。哪怕是為了已經與世長辭的雷納爾多，我也希望萊納能夠一直使用下去。

「還有就是劍的問題了。現在我身上一共有三把⋯⋯總之諾文必須得還給你。唯有這把劍我不能一直佔用」

『阿雷亞斯家的宝劍諾文』被遞到了我手邊。接下來我就要去挑戰守護者和使徒了，所以最好可以處在隨時都能使用『致親愛的一閃』的狀態。如此一來我便沒有拒收的理由。
這樣一來算上『新月琉璃直劍』，我就和萊納一樣是同時佩戴兩把劍的模樣了。

「至於『片翼』和『Sylph・墮落使徒』⋯⋯」
「這些以後就當成是萊納的東西好了」
「感激不盡。我定會善加運用以報吾主恩賜」
「剩下的就是迷宮的掉落品了吧──」

我從『所有物』中取出在迷宮深部入手的魔石，還有金錢的分配都迅速處理妥當。
分頭行動的準備就這樣趨於完成。
利用上午的時間，我們對分頭行動時需要注意的問題、聯絡手段以及預定行程的方方面面做好了溝通。

待到正午時分，一切準備都做好了。
因為馬上就要前往拉絲緹婭拉身邊，所以萊納開始同我們道別。
只是，對緹緹和萊納兩人而言，這很可能是最後的告別。而兩人也深諳這個道理，所以表情不免有些微妙。

「──緹緹，你可要好好和基督一起去解決跟艾德之間的因緣啊。就像你跟佩艾希亞的大家說過的那樣，可千萬不要再回到這裡了哦？」
「嗯，人家會去和真正的弟弟相見的。然後，就那樣結束所有這一切。⋯⋯人家和萊納、就得在這兒說拜拜了？」
「是啊，拜拜了」

聽到萊納的回答，緹緹有些感傷。萊納畢竟是曾經被緹緹視同弟弟看待的人，足見她對萊納十分中意。可能的話，緹緹應該還是希望萊納能陪自己走完最後一程吧。
萊納見狀也有些困擾，緊接著他以演舞台戲一般的措辭向緹緹致謝。

「⋯⋯師父，至今為止真的承蒙您關照了。從名留青史形同傳說的您手中得到的這份力量，我會為了自己的主君善加運用的。從今往後、永世不渝」
「⋯⋯唔、唔姆，不用在意的。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人家最初也是最後的愛徒喲」
「啊啊，當然的。那就如你所說，我可要隨心所欲地使用嘍。畢竟我在那條街上可是被你好一頓差遣啊。這點兒回報簡直理所當然嘛」

接著萊納又故作埋怨地調侃了兩句。
聽到萊納的話緹緹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便破涕為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陪人家做庭師時的事兒你現在還記恨著呢？萊納你意外的是個器量狹小的傢伙呢」
「是啊，我就是有仇記到死的類型。所以，我是永遠不會忘的。和你一起度過的那段糟糕透頂的時間，我一定至死為止都不會遺忘。從今往後，永遠永遠。絶對的」
「呵呵，這樣啊。⋯⋯這樣啊。絶對不會忘嗎。這樣就好。再見了，萊納」
「再見了，緹緹」

緹緹有些開心地將「這樣啊」重複了兩遍。
這就是萊納獨有的道別方式了吧。雖然嘴上不忘埋怨，但卻能讓雙方笑著互相送別。

最後，萊納同我講道。

「你們兩人接下來就專心去取回自己的家人吧。這邊的事情有我和塞拉前輩照看」
「啊啊，我會盡快回來的。多虧了萊納，這下心情輕鬆了不少」

聽到我的話萊納也了無牽掛，他將裝好私人物品的袋子扛到肩上，隨時準備離開房間。
該說的都已說完，無需贅言。
在他們兩人臨走前，我同塞拉講道。

「塞拉，有句話拜託你幫我帶給拉絲緹婭拉⋯⋯」
「⋯⋯無妨，你說吧」
「我很快就會帶妹妹趕回來。到那時，我們兩個再好好談一談吧。我希望你替我這樣轉告她」
「好，我記住了」

塞拉用力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走出了房間。萊納則尾隨她一同離開。
就這樣，留在房間裡的人只剩下我和緹緹。
這樣一來，從和帕林庫洛決戰之後便一直待在我身邊的萊納就離隊了。隊伍變成了只有我和緹緹的二人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