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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63章
346. 閉幕

翻譯:落地死的流星

來源:百度貼吧

——拉古涅的一切,亦已傳達於我。

『矛盾』。

這便是我與拉古涅當中的霧靄的真面目。

結束了。

『Distance Mute』的攻擊可以無視生死消滅對手。

雖然『星之理的盜竊者』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已無力回天,但我還是絲毫不敢大意地『注視』著失去了雙臂的她。

【Sta■ster】

na■nk:月■Lag■理的■lia

HP-——/——MP■■9/3■9 cl■字:守■人

『表示』出現了亂碼。

當初的帕林庫洛也產生過這種現象,但不同的是,拉古涅的亂碼始終不見有修復的跡象。

也只有我明白,這是『變換結果(Status)』跟不上拉古涅的變化所致。

換言之,她超越了始祖渦波的力量。

更進一步來說,她超越了無時無刻不在對『表示』進行修正的世界的認識。

拉古涅曾說過,自己是一個虛像。

雖然想要以『人』之身成為『星之理的盜竊者』,可她恐怕既不覺得自己是『人』,也不認為自己真的成為了『星之理的盜竊者』吧。

可其實並非如此。

她是第一個在作為『人』的同時憑自己的力量成為『理的盜竊者』的存在。

正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即是一種矛盾,所以狀態才無法被『表示』,而世界要求她支付的代價也翻了一番。

——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是真·貨。

然而真貨本人現在卻呈大字形躺在熠熠生輝的湖上——準確來說應該是人字形,重重地嘆著氣。與此同時,她輕聲低喃道「諾斯菲,謝謝你……」。

拉古涅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她以即便靈魂消滅也能坦然接受的表情道出了遺言:

「好了,渦波大哥哥……你可要連著我的份一起努力哦……我與諾斯菲,背負這二者的生命……」

「嗯,我會的。」

獲得勝利留存下來的人有義務背負另外兩人的生命。

我無意否定這點。

拉古涅已經道過了遺言。

接下來只需要我抽出左手,一切就結束了。

可是我卻感到了躊躇。

與拉古涅交戰之際,諾斯菲的囑託一直迴響在耳畔。

她希望我能給拉古涅救贖。

對我此刻的糾結,拉古涅了然於心。

於是,她利用所剩不多的餘命,聊起了不著邊際的閒話。

「……哎呀,哈哈哈。話又說回來,我們兩個人真是有緣啊。先是在迷宮決鬥,後來又在『舞斗大會』上一起觀賞戲劇……還一起乘船,成為了同伴……最後在大聖都一起約會、廝殺……所有這些、想不到還挺有趣的哦?」

方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拉古涅變回了幾天前的開朗模樣。

就在這種親暱的態度下,她向我告白道:

「渦波大哥哥,雖然我討厭你,但我最喜歡你了……」

這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話。

可不知怎麼,我從中感覺不到任何齟齬。

「雖然這內在的霧靄討厭你,但表演的外殼卻喜歡你……無論哪一方都是我,無論哪一方都是真實的……僅此而已……」

拉古涅根本無意解決自身的矛盾。

我和拉古涅的關係告訴我……現在的她認同了一切。

包括沒有任何意義的自己在內、一切。

所以,她才會是真·貨吧。

「哈哈哈。真是的,我們兩個實在是輕率、可疑啊。……可即便如此,里埃爾大人也還是稱讚了我。里埃爾大人、你認識吧?他為我送行了。所以— —」

她在顧及我的感受。

現在的拉古涅是我『理想』中的拉古涅。

可是我搖了搖頭,告訴她沒有必要搬出這種演技。

「夠了,拉古涅。你不必擔心我……拜你所賜,我已經很清楚了……」

「嗯~?哈哈哈。哎呀,你這話聽起來不太可信啊。我呢,一點兒也想像不出大哥哥戰勝你妹妹的樣子。」

拉古涅對等待在這之後的戰鬥的結果進行了預測,並向我直言。

為了加以否定,我著力強調自己的成長與變化。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多虧你殺了我,我已經察覺了不少問題……而必要的東西,『理的盜竊者』們已經都教給我了。特別是帕林庫洛那傢伙,自己就是自己這個道理,他已讓我銘記在心……現在的我一定是可以的。——沒錯,我跟你保證。」

「嘿誒~。……真不愧是帕林庫洛。我還尋思他搶先一步下手是做什麼,原來還是把該做的做好了啊。那可是不錯的預習哦。」

拉古涅將我全心全意的保證一帶而過,著重強調了自己曾經那位同僚的名字。由此可見她對我的信任何其薄弱,雖令人傷感,卻也是理所當然。

「是啊。預習嗎……果然啊,那傢伙當時的話,都是給我的預習嗎……」

「是的哦。畢竟那個人很擅長為將來的事情佈局嘛~。」

這興之所至的閒話似乎可以說上很久,但拉古涅卻不容於此。

「……你還是快些過去為好,大哥哥。已經被我拖住很久了吧。下面的情況顯然不對勁……去幫幫法芙納吧,快一點……」

說罷,拉古涅看向了自己懷中的『經書』。

看她的意思,這算是給我的餞別禮。

但這種態度反而愈加令我遲疑。

從剛才開始,拉古涅一直在給我忠告。她用儘自己餘下的時間,想要盡可能地為我提供助力。

「——因為大哥哥好好遵守了約定啊。」

拉古涅察覺到了我的想法,不等我問及便給出了回答。

說完這句話,她便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了。

我用了些時間才想起她口中的「約定」是什麼。

在拉古涅將我殺死的前夜,我曾向她保證,保證我會救她。

雖然只是諾斯菲的順帶,但確實有過這麼一個約定。

可是我並沒能實現這個約定。

給拉古涅帶來光明的人並不是我,而她到現在也還是沒有得到誕生的意義。

一言以蔽之,此時的拉古涅與彼時並無二致。

她根本沒有得到救贖。

將目光從我身上移走的拉古涅十分不甘地仰望著天空。

她眼都不眨一下,只是落下兩行淚水。

「我一直都知道,其實並沒有什麼『第一』……可是媽媽既然說有,我就想要相信……我想要相信媽媽……」

拉古涅想要相信,卻沒能相信。

到頭來,她沒能打倒自己心中『第一』的敵人,也什麼都沒有得到。

沒能講給諾斯菲聽的話就此脫口而出。

「可是,拉古涅……對我來說,你無疑是排號『第一』的敵人。……畢竟我在你手上死過一次。你是我最糟糕的敵人……」

這與我講給諾斯菲的話截然相反。

「我既不想再和你交手,也不想再與你相見……所以,我要給你個了結。」

聽罷,拉古涅重複道:

「我是你心目中『第一』的敵人。不想再見。所以要殺了我……這樣嗎。」

「沒錯。」

「哈哈哈。」

拉古涅哂笑幾聲,搖了搖頭。

我極力試圖為拉古涅的人生賦予一些意義,但卻被她笑著否定了。

拉古涅不停地搖頭,彷彿在說我·們不需要那種東西。

——是了,我們。

總有一天,我也會像拉古涅這樣搖頭否定一切。

拉古涅此舉就是要我做好這個覺悟。

搖過頭之後,拉古涅瞇細了雙眼,似是感到目眩般望著天空自言自語。

她眼中已經沒有了我的存在。

不對,可能是因失血導致了視覺機能的癱瘓。臨死之際,世界會突然變得漆黑一片,這是我切身的體會。搞不好,拉古涅現在就連聽覺都——

「——……嗯。……我沒有、相信過哦。其實媽媽討厭我、我都知道的。也知道媽媽希望我死掉。因為、媽媽不是什麼好人嘛。喜歡女兒這種話,聽著就有古怪。根本就信不過啊……」

她將話語擲向了自己的母親。

其間,拉古涅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是,我就是喜歡那樣的媽媽。雖然討厭透頂,但最喜歡了。」

在來到『頂點』之前,拉古涅許多重要的事物都因『代價』而遭到了『反轉』。即便是現在,『反轉』恐怕也還在繼續。只要看到她那瀕臨崩壞的『Status』便是一目了然。拉古涅所處的狀態無疑比死還要可怕——可她的聲音卻十分堅定,絲毫不負于『代價』。

「儘管我什麼都未能相信,但還是想要相信自己這份感情。唯有這份感情不是演技。並非因為我是媽媽的女兒才喜歡媽媽,而是因為我是我,所以我喜歡媽媽。 ——『最討厭(喜歡)了』。」

正因為是我才明白,這聲『最喜歡了』究竟有怎樣的意義。

拉古涅她、終於。

唯有由衷地承認了自己討厭媽媽的如今,她才終於能由衷地說出自己喜歡媽媽。

如此一來,無論被怎樣『反轉』,這都是永遠不變的。

「我既不要愛也不要生命。也不希求活下去之類的話語。……僅僅只是,希望媽媽能在那裡罷了。」

與此同時,拉古涅也承認了自己並沒有媽媽。

到頭來,她至死也不曾言及『媽媽』與『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有無血緣上的聯繫。

而對那種聯繫,她也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們都一樣,將之歸為了無物。

即使如此,拉古涅還是說她喜歡媽媽。

她望著虛空,繼續作答。

「世界無論何時都如此眩目、如此昏暗……雖然總是不知道我身在何處……可都是有媽媽的話,我才覺得自己能走下去……因為、這樣……——」

即便這樣一點也不好,可這樣就好,這樣說著,拉古涅闔上了雙眼。

「啊啊,我沒能、成為第一——可是——、這裡是世界上第一、高的……明亮的——地方——……」

以此為結,拉古涅失血而死。

通過『Distance Mute』確認了拉古涅的死亡後,我未作道別便取出了她的魔石。

就和其他『理的盜竊者』一樣,拉古涅的身體化作了粒子消散而去。

最後留下的只有她身上的衣物和『赫爾米娜的心臟』,以及『經書』和『理的盜竊者』們的魔石。

我將拉古涅的魔石與『經書』存入『持有物品』當中,戴上鑲有魔石的項鍊,利用她製作的腰帶別起『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與『赫爾米娜的心臟』。

我奪走了拉古涅的一切,隨後站起了身

「諾斯菲……拉古涅……」

一下子失去了兩·名家人,我因而痛心不已。

與此同時,『頂點』的對決迎來了結局。

拉古涅留下的鏡之魔力紛紛破碎,封堵光芒的障壁自此不復存在。

緊接著一道強光炸裂,整個塔頂的魔力盡數逃向了外側的世界。

隨著鏡狀的『魔力之雪』洋洋灑灑,塔頂就像關上了開關般重歸暗夜——結果並沒有這樣。

此時此刻,正趕上橙黃色的朝陽自遙遠的地平線彼端升起。

在鏡狀的『魔力之雪』反射下,如合奏般紛繁多彩的晨曦迅速在視野中拓展開來。

一場漫長的戰鬥過後,大聖都送別了夜晚,又一次迎來了朝陽。

——這當中的意義,『未來視』早已令我知曉。

在因鏡狀的『魔力之雪』而更顯光輝熠熠的朝霞照耀下,我沒有放鬆警惕,反而嚴陣以待。

隨時可以拔劍迎擊自不必說,『次元魔法』也是時刻準備著。

與『理的盜竊者』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我以此為前提,令大腦全速運轉。

過程中,鏡狀的『魔力之雪』盡數落地。

而後從天上降下了另一種雪。

那是白而冷的、觸之即化的雪。

並非魔力所成,而是物質性的自然現象。

大氣中的水分遇冷凝結而成的結晶、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真正的雪……在這邊還是第一次看到啊……自從離開了那邊,好像就沒有再看過了……」

看到並非因魔法而產生的純天然的雪,這是我在異世界的首次。

我攤開手掌,接下了其中一片雪花,觀賞它因體溫而融化的過程。

一份令人懷念的記憶由此復蘇。

那是我在原來的世界中的生活。

失去了雙親的相川兄妹後來搬出了父母擁有的那間高級公寓。

離開了那間白色的房屋之後,我們來到了一個雪花飄灑的城鎮。不同於此前居住的溫暖的都心,那裡一年四季的低溫令我印象深刻。

稍微外出一會兒,就會凍得渾身發僵。

所以我們一直是手牽手一起走。

我曾相信若是兩個人在一起,那就算是在這個降雪不斷的小鎮裡,也不會感到一絲寒意。

——於我而言,雪就是妹妹、『相川陽滝』的象徵。

我攥緊在掌心融化的雪花,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妹妹的感情。

陽滝是重要的家人。

是我最重要的、作為家人深愛著的、比我的生命還要珍貴的人。

幫助她是我的義務,令她幸福是我的使命。

所以,我之前才會以迷宮的『最深部』為目標。

我相信只要抵達了『最深部』,就能與妹妹重逢。

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又能一起生活。

就像曾經那樣,我們兩人一起、幸福和睦——

「哈哈哈……會是這樣就怪了啊,對吧,拉古涅……」

不禁苦笑。

我立刻捨棄了『妹妹的理想』這一外殼,開始確認藏在外殼之下的霧靄。

多虧了拉古涅這位先驅,整個過程極其順遂。畢竟我已經死過一次,如今又重獲新生——所以很多地方都得到了修正。

我就與拉古涅一樣。

這在昨夜的『親和』中已經得到了確證。

拉古涅似乎是有些誤會了,其實我那麼做並不光是為了幫她,也是為了自己。

利用『親和』重新審視過後,我首先明白了一點——就像拉古涅並非『星之理的盜竊者』那樣,我也不是『次元之理的盜竊者』。不過是利用了魔力的鏡之性質,欺騙了這個世界罷了。

當然了,既然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是一場夢,那麼相川渦波也是一樣。

以我而言,那場夢便是——

——『我是相川渦波。所以,我絕對要守護妹妹。 』

這是幻象。

通過拉古涅,我看到了我所不知道的妹妹的另一面。

她用冰冷刺骨的目光和魔力,將拉古涅從身旁逐走了。

接下來,我必須一個一個地將自己身上的矛盾檢查清楚。

我攤開了攥緊的拳頭,向前走去。

為了走下塔頂,與目標人物相見——

可·她·卻·先·我·一·步·現·了·身。

——明明樓下圍繞『理的盜竊者』爆發了一場激戰,可她不斷毫髮未損,甚至優雅地走過階梯來到了這裡。

沒錯,只有一個人。

在弗茨亞茨城的戰鬥結束之後,抵達『頂點』的只有唯一一人。

她的身姿、她的面容、她的眼瞳,我絕不可能認錯。

衣著還是老樣子,是來到異世界之後換的新裝。

與我別無二致的一頭黑髮垂至腰際,每逢邁步都會在雪與風的交織下裊裊逸動。眼眸也一樣黑得深邃,肌膚卻成對照的白得病態。下彎的眼梢和嘴角表現出一種柔和善良的品性。舉手投足的穩重端莊總讓人將她與大和撫子聯想到一處。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

來者正是我的妹妹、相川陽瀧。

「——呼。稍微有些冷啊。」

陽瀧呼出一口白氣,搓著雙手取暖。

明明是不知闊別多少年的重逢,可陽瀧表現得卻如此平常,彷彿只隔了一夜。

「啊。哥哥,早上好。」

陽瀧微微一笑,向我開朗地道了聲早。

作為哥哥,我很清楚她這句話並非諷刺,也沒有任何他意。

一如往常。

還是那個我認識的陽瀧。

所以我也一如既往地回應道:

「嗯,早上好。陽瀧。」

在我們彼此問完早的那一刻,就像在從旁探聽我們的對話一樣,朝陽終於展露了全貌。

霞光從陽滝身後照了過來。

雖然因光的照射而感到了目眩,但我沒有移開目光,繼續道:

「不過……那個,該怎麼說好呢……」

「這也難怪。要說的確實太多了點,讓人有些困擾啊。」

因為重逢來的早了些,我還沒有完全理清思緒,所以不怎麼好開口。

想必是因為方才那番激戰的影響吧。落差就像是令我大腦裡的一根螺絲發生了鬆動。

但我一想到與拉古涅等人的戰鬥,便冷靜地開口道:

「算了,也沒必要著急……我們慢慢聊吧。首先是『交流』。從這裡開始似乎才是我該有的樣子……」

「……唉。聊聊、嗎。確實,這正是哥哥該有的樣子。連同你那無謂的裝腔作勢在內。」

我立馬就明白,陽瀧這句話裡是暗含了諷刺和他意的。

我一邊對她的毒舌感到懷念,一邊答道:

「喜歡耍帥真是抱歉了。可是,這才是我啊。」

「是啊,正是如此。這才是哥哥。」

說的是同樣的話,話中的意義卻另有不同。

我說的充其量只是『表演用的外殼』,陽瀧說的則是『兄長應有的姿態』。

這之間的齟齬,我要在一番比對之後給它撕碎。

「就照約定的那樣,不能有任何隱瞞。」

「是啊,是有過這麼一個約定呢。說是等戰鬥結束之後,將一切如實相告來著……跟滿口謊言的哥哥不一樣,我可是不說謊的哦。包括為什麼我現在會醒過來,又為什麼在這裡。」

「我也不會說謊的。畢竟我已經不是千年前的——不,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

如果還和那時一樣的話,我就無顏面對消失的那些『理的盜竊者』了。

我不能白費了大家給我的教訓。

想到這裡,我攥緊了胸前的項鍊,向現在在這裡的所有人起誓。

「所以,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陽瀧。」

看到我的樣子——

「——啊·啊。」

陽瀧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我知道這意味著她的喜悅。

陽瀧對我的成長感到喜不自勝。

想必是她終於得到盼望已久的東西了吧。

陽瀧十分陶醉地看著我,讚賞道:

「哥哥,你的魔力……更重要的是,你的心變得強大了啊。如此一來,我們就能站在對等的立場上對話了。就算我認真起來,哥·哥·也·不·會·再·逃·避、不·會·再·崩·潰、不·會·再·死·去·了。」

雖然陽瀧最後說的話聽著十分危險,可我能切實地感覺到那都不是玩笑。

在理解了一切的基礎上,我向陽瀧保證,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逃避、不會崩潰、不會死去。

「嗯。」

我點了點頭。

陽瀧見狀面泛紅潮,心中的喜悅又多了幾分。接著,她瞥了身後的階梯一眼,感嘆道:

「嗚呼。不僅如此,現如今!連同樓下在內,哥哥身懷的【理】已盡數終結!哥哥捨棄了弱小,得到了真正的強大……!這一切、都如『未來預知』所示!嗚呼、嗚呼、嗚呼——!」

啊啊,樓下的『她』也已經不在了嗎。

雖然我已料到會這樣,但卻沒能親眼見證那個瞬間。

話又說回來,如此興奮的陽瀧實在是少見。

若說上一次見到她如此興奮的樣子是何時,好像也就只有雙親不在之後,在醫院與我和解那一次了吧。

現在,她向我展露了絲毫不遜色於彼時的笑容。

「啊啊。這一次,終於能與我『親和』了呢。」

與充滿熱意的白色吐息一同而來的,是飽含好意的笑容。

這成為了我們的信號。

「那麼,就讓我們來一場只有我們兩人的家庭會議吧。哥哥。」

「嗯,開始吧。陽滝。」

一個漫長的故事迎來結局的信號。

一對『異邦人』兄妹迷失於異界,並在那裡編織的人生。

其中意義與理由的對答——就此開始(結束)。

『真相』本是我至死都不想知曉的東西。

我不想了解、不想明白、不想認同。

然而我已無法再遁逃到黑暗之中。

在胸中這道『明朗的光』的引導下,我會一直前進。

向方才送別的『鏡子般的自己』發誓,以我該有的樣子邁步前進。

就算在最後等待我的,是與拉古涅相同的結局也無妨——

在弗茨亞茨城的塔頂。

兄妹兩人,雪飄如絮。

沐浴著黎明的霞光,我們向彼此走近。

現在回想起來,到這一步雖然漫長,卻也短暫。

自我在迷宮被召喚之後算起,為期數月。

若算上失去意識的時間,那便要再加上一千零一年。

兄妹終於不再離別,而得以重逢。

——是了,開始(結束)了。

兩個詞一同閃過了腦海。

真正(虛假)的漂泊記(故事)的一份,現在、就在這裡,開始(結束)了。

雖然矛盾,卻並不矛盾——我確有此感,也如此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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