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迷宮の最深部を目指すものカナミ

「──『世間萬物，吾置之而去矣』」

雖說是詠唱──，但諾文終究不是魔法使而是劍士。所以當然的他體內並沒有魔力在運轉。

然而，諾文身邊的空氣卻在扭曲。世界發出砰咚砰咚的脈動聲音，周圍的結晶以波紋狀激蕩開來。

如同重新書寫世界的法則一般，如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一般，傳來一種打破禁忌的感覺。

在『感應』的幫助下，我得以一窺這感覺的本源。
這是觸犯世界根源的詠唱。如同盜取了世界之『理』般，將世界本身肆意扭曲。

並且，這一詠唱的代價──，恐怕，是諾文的人生本身──。

「──『森羅萬物已然拒吾在先』『則化身為劍方是唯一之救贖』──」

經過了同阿爾緹的一戰，我對詠唱的理解得到深化。

正因如此，我才明白。無法不明白。
接下來使出的招式，是諾文人生本身的具現──，恐怕這才是阿雷亞斯的奧義之最，劍士諾文的必殺。
那是被所有劍士當做目標，最終抵達的境界。
這一劍，是劍士所能實現的最理想的一揮。
僅此而已。

──劍奔馳而出。

「──魔法『亡靈一閃』」

聽到這段聲音的瞬間，必殺之劍鑄成了。

留在我眼中的最後一幕，是握著劍的諾文的右腕消失的瞬間。簡直像是觸及其他次元一樣，諾文的一閃從世界上消去了踪影。

也就是說這一劍，旁人連閃光都看不到，化為了人認識能力之外的一閃。

與之相類似的事情我也知道。
消失到其他次元的諾文的劍。就像是我把手伸進『所有物』時一樣。──不對，不能這麼說。利用『感應』的分析適當地描述的話。

那是諾文在限定的情況下，使出了『次元魔術』

不使用魔力，僅僅依靠自身的技量──。

接著，被捲入了這個魔法中的我，被喚醒了『不存在於記憶中的記憶』

──蕭條的宅邸，宅邸中的庭院──唯一一人，持續不停地揮著劍的赤銅髮色的青年──向這名青年打招呼──因為看到了──這位青年已經抵達了修練的末路──所以，不得不向他發出邀請──即使知道會招致青年的毀滅──赤銅髮色的青年還是不得不墮為『地之理的盜竊者』──混雜著靜觀和悲哀的感情的最後──變得模糊不清的，遙遠的記憶──。

腦內浮現出走馬燈般的記憶，但是，我立刻又將這些都忘卻了。

因為這個記憶的主人並不是我。
因此就像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漂亮地消除了──。

但是，這一瞬間的記憶，讓我採取了最適當的防御姿勢。

經驗在無意識之中驅動了身體。
身體在不知不覺間採取了行動，接著一切又在不知不覺間結束了。

無法回避的劍將我的劍擊飛，『新月琉璃』飛舞在空中。

我並沒有破綻。
為了不放過甚至億分之一秒的世界變化，我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神經，準備抵御攻擊。
但是，諾文的一閃就像是在嘲笑這份覺悟一樣，將我手中的劍奪走了。

我甚至認識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超越了相川渦波這一劍士的最強一擊。
既然連看都看不到，模仿也無從談起。

劍在空中飄舞，插進了積攢結晶的地面。
這便是同樣作為劍士的戰鬥，以『擊落武器』為規則的比賽宣告終結的瞬間。

經過仿彿時間停止一樣的靜寂之後，認識到我的劍被擊飛的觀眾們發出歡呼。
在結界外面看著比賽的主持人喊道。

「──勝，勝負已分了嗎！？經過競技場上展開的超越魔法的幻想世界中最頂級的劍舞表演！接著，在光與光交錯的最後，本想緩一口氣的瞬間，渦波選手的劍就被擊飛了！！」

比任何人都要驚訝的其實是我。
諾文確實說了，『魔法』兩字。

「剛，剛才那是──」
「──是我的魔法。⋯⋯倒也不是說我不會使用魔法。但是不喜歡是確實的」
「剛才那是魔法⋯⋯？真的假的⋯⋯？」

完全沒有魔力的運用。
這點不會錯。

也就是說，只經過身體的動作就能達成那樣的效果。
這種事對這個世界的法則──，對世界之『理』來說是不可能的。

「總的來說確實屬於『魔法』的樣子。我也覺得稱呼這個為『魔法』有點遺憾。但是，因為締造了魔法的始祖說這個是『魔法』所以只能這麼認了」

這跟我在這個世界中學到的『魔法』完全是兩個東西。

雖說這個世界無視了我的世界中的物理法則，但是魔法還是經過了一定的法則才構築起來的。
而在那之中就有『使用魔力構築魔法』這一前提。

而方才就是顛覆了這一前提的瞬間。

諾文通過『詠唱』支付了『代價』

說不定，只要有那個『代價』魔力就不是必要的了。
不對，難道說魔力本就是『代價』的替代品嗎？

雖然還在比賽當中，但是我煩惱起來。
接著，我對自己的比賽對手坦率地發問。

「沒有魔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在技能『感應』的牽引下，順著鍛鍊的身體的勢頭，僅僅揮出一劍的招數。這才是，劍士抵達的最終境界。──劍之終點」

諾文像是自誇一樣，耍著帥說明道。
但是，就算能聽得懂他說的台詞，也聽不出其中本質。

說不定，諾文自己也並不完全理解方才的魔法。
就像他說的，有「只要努力就能達到」的可能性。

我放棄了對此的詢問，然後瞪起眼睛。

「⋯⋯諾文，在迷宮的時候，為啥不教我這招？」

總而言之，先責怪下留著奧義不教的朋友吧。

「不不，說教你什麼的，說到底只是快速地揮出一劍而已呀。橫斬的基礎形態不是都教你了嗎？只要有那個心思誰都做得到的啦。倒也不是我刻意隱瞞哦」
「這樣啊⋯⋯⋯但是，你還是有想著要在決賽的時候用來壓軸的對吧？」
「唔⋯⋯，這我沒法否定⋯⋯」

諾文挺胸抬頭的氣勢不再，視線也游離起來。

還是老樣子，誠實過頭的人啊。
說到底，藏一手是很正常的行為。拿出這是流派的奧義輕易不可傳的氣勢什麼的明明也行的，諾文卻手忙腳亂起來。

「開玩笑的啦。但是，剛才的劍術對決似乎是我輸了呢⋯⋯⋯了不起的劍技⋯⋯，是諾文贏了⋯⋯」

承認了自己的敗北，我一臉遺憾地讓渡稱號。

「⋯⋯沒辦法。『劍聖』的稱號就給諾文好了」
「哈哈，明明你就不怎麼想要那樣的稱號來著。真敢說」

諾文笑著回應道。
接著，我們互相稱讚著結束決賽的第一階段。

總而言之，這樣一來準備運動就結束了。
我為了傳達給全會場，聲嘶力竭地叫道。

「──第一階段勝負已分！我承認自己在『擊落武器』一戰中的敗北！在劍術對決上，相川渦波並非諾文・阿雷亞斯之敵手！於此世上，在茲賽場的諾文，方是大陸全土，史上最強的『劍聖』！！」

聽到我的話觀眾席上人聲嘈雜。
基本上所有的觀眾，都是為了看到我這一『英雄』能夠超越諾文，將『劍聖』和『最強』的稱號握於手中的瞬間才來的。但是，我卻這麼果斷地將稱號讓給諾文一定讓他們很不滿吧。

然而我本人都這麼承認了，誰都不能有什麼意見。

漸漸地觀眾們接受起這個設定，傳來了對諾文才是『劍聖』這一點的認同聲。
雖然是怪物，但是他用劍的手腕還是得予以認可的。

追求劍道的人們，稱讚著諾文這名劍士。以迷宮探索為生計的人們，不由得想要讓諾文加入自己的隊伍當中。權力者們也談論著不得不承認諾文是最強的劍士這一點。

一點點地，真的只有一點點地，在歡呼聲中『諾文』這兩字的音量增大了。

接著，不知從哪裡開始發出諾文諾文的重複呼聲。在其感染下，競技場全體都稱讚起『劍聖諾文』之名。

降注的歡呼。
這一切都像光一樣照耀在諾文身上。

『舞闘大會』的決賽──，向擊敗了最強挑戰者的『劍聖』致以雷鳴般的掌聲。

這份光景，正可謂是『榮光』本身。
如今，諾文的願望得以實現了。

生於阿雷亞斯家，成為貴族家的當主，在宿命感召之下不停戰鬥的人生。
正因為走到了無人能及的境界，成為了最強的劍士，他才走上了為了找尋符合自己身份之物的旅途。
這就是他抵達了旅途終點的瞬間。

但是，諾文即使沐浴著這份『榮光』，卻仍然一如往常。總覺得有些寂寞的樣子。

諾文平穩地笑著，又有些不自在地笑著，最後則微微苦笑道。

「──⋯⋯果然，不是這個啊」
「啊啊，所以說你搞錯了。諾文」

我早就知道。
諾文自己，也找到的真相。
這被我指出，諾文則予以承認。僅此而已。

接著，不需要再說些什麼。
諾文並不冀求什麼『榮光』

真正冀求那東西的是諾文之外的別的什麼人。那絶對不是，諾文自己的願望。

「那麼，我真正的願望是什麼呢。告訴我，渦波」

諾文用認真的表情，詢問我。
這個詢問，才是這場戰鬥的本質。
我也用跟諾文一樣的表情回答道。

「繼續吧。答案就在這之後」

還是那樣，這不是用言語表達出來就行的東西。
因此，我催促他繼續戰鬥。

「在這之後嗎──。好吧，渦波。那麼就繼續吧。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一決勝負』」

我和諾文之間的和諧氛圍頃刻間消散，變成一觸即發的氣氛。

「確實光論劍術，我贏不了你⋯⋯⋯但是，比賽還沒有結束。我還沒輸⋯⋯」
「啊啊，正是如此。渦波，不用再手下留情。賭上一切與我一戰吧。這樣比賽才能更上一層樓對吧？」
「接下來就是我的全力。既不是劍士也不是英雄，給你看看作為迷宮探索者相川渦波的我真正的實力」
「既如此，我也將奉上全力應之。作為劍士諾文，使出自己的全力」

諾文緊握手中的劍，身上燃起旺盛的銳氣。
我看都不看被擊飛的劍一樣，集中動員身體中的全部魔力。

看到這幅情景主持人向觀眾宣言道。

「──看，看來，比賽還要繼續！確實規則是『死鬥』來著，沒有問題！渦波選手雖然承認了在劍術師徒對決中的敗北，但是比賽方面並沒有服輸！渦波桑作為『史詩探索者』會長最為出名的，並不是劍技，而是他的凍結魔法和感知魔法！也就是說，他還沒有使出真本事！來吧，『英雄渦波』到底能否超越『劍聖諾文』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會場在主持人的宣告下，氣氛更為熱烈。
觀眾們說著我們的『英雄』這才要使出真本事呢，接下來就是渦波的回合了什麼的。

對這沒節操的反應我也是無奈了。
我對『榮光』毫無興趣。要做他們的『英雄』什麼的還是另請高明吧。

因此我，用既不是騎士也不是劍術，更不是什麼『英雄』的表情笑道。

「接下來就是我的主場了。讓你瞧瞧我的得意戰法──」

赤手空拳地，我構築起魔法。
觀眾的聲音什麼的，根本不去思考。
如何擊敗面前的諾文。我腦中只有這件事。

「魔法『凍結』──」

我將體內魔力轉化為冷氣。
釋放出的冷氣，覆蓋了染白的地面，降低著競技場的氣溫。

魔力以肉眼可見的濃度在我周圍擴散。
世界漸漸演變為連呼吸都染白的凜冬。

我從『所有物』中取出了寬厚的外套。
用不算乾淨的骯髒布料包裹住我的身體。

不管怎麼看我都不再是一個劍士了。
我『表示』出自己的狀態，進行最終確認。

──狀態

名字：相川渦波　HP ２９３／２９３　MP ６３２／７５１－１００ 職業：探索者
級别１７
力量９.７２ 體力１０.９１ 技巧１３.０９ 速度１６.７２ 賢能１４.４５ 魔力３８.１７ 素質７.００
狀態：混亂７.２２

──技能 狀態

先天技能：劍術３.１２ 凍結魔法２.５６＋１.１０
後天技能：體術１.５５ 次元魔術５.２３＋０.１０ 感應１.８２ 並列思考１.４５ 編織１.０７
？？？？？？
？？？？？？──

持有這等狀態的人，根本無需剛正面。
使用魔法上下其手，才是真髓。

現在在這裡的是一個不擇手段，只為了狩獵怪物的存在。

以迷宮最深部為目標之人。
探索者，相川渦波。

「──『冬之世界直至尋獲無以掠奪之物，迷失之人終將發覺已然無以所失』」

我遵照自己的內心詠唱著。

將扭曲的世界，凍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