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一無所有

　「你在胡說什麼？」一道沉穩的男人硬邦邦地插進來，幾個傭人聞言齊刷刷回過頭去，看到匆匆趕到的姚謙墨站在門口，他臉色鐵青轉白，嘴唇緊緊抿著，眼楮都不敢眨一下，「曈曈，你先下來，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展欣瞳一見到姚謙墨，所有的委屈彷彿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她原本是半蹲著身子，這會索性就直接站起身來，看著滿屋子的人都是一臉驚嚇的表情，她格外的心情暢快。

　「你說我站在這裡做什麼？我看看風景啊。」她無所謂地笑起來，眼底卻是笑出了一層薄霧，月光流轉，把姚謙墨的心神都吸引了進去，「這裡看風景真是漂亮。原來你以前說的都是真的。你看，有錢有權的人就可以生活得這麼好，可以有傭人伺候，可以住在半山豪宅，可以站在窗口看那麼漂亮的花雨，我一站在這個窗口，這些人都嚇得臉都白了。」

　「為什麼啊？因為是你姚謙墨唄！你堂堂姚三公子，翻雲覆雨就可以讓整個G市都跟著抖一抖。」她的語氣漸漸轉涼，眼底的薄霧凝成了一顆一顆的小水珠，然後順著臉頰肆意地滑落，她卻依舊笑得眉眼彎彎，「你如今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切，可以把你討厭的人踩在腳下了，你還關著我做什麼？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麼？」

　「你馬上下來。」姚謙墨像是沒有聽到她剛才的那些冷嘲熱諷，只是平靜地重複著剛才的話，「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

　她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視線都開始模糊，「跟你說？我可以跟你說什麼？」

　「你想跟我說什麼。」他的身子在一點一點靠近她，她一時間恍惚，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是冰冷中帶點不屑的。

　「我什麼都不想和你說，我只是不想見到你這個魔鬼！」

　「可以。」他的臉色平靜，聲音更是，「你不想見到我，我走就可以了，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下來好麼？」

　她剛想說什麼，在姚謙墨之後匆匆趕上來的兩個男人驚慌失措的衝進房間，展日召一看窗口的那抹身影，嚇得面色慘白，連唇上最後一絲血色都遺失殆盡，「曈曈……曈曈你在幹什麼？」

　江子軒一邊扶著展日召，也急切地開口︰「曈曈，你別做傻事！你看看師傅他……大師兄答應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的好不好？你先下來吧，太危險了。」

　展欣瞳沒有想到老爸和大師兄會忽然出現，一時間有些錯亂，只顧著看著門口那兩個男人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男人早就已經悄然無聲地靠近窗口，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你幹什麼！放開我……」腳踝被他抓住，他的力氣極大，什麼話也沒說，另一隻手極快地伸過去就就是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裡一拖。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重新靠近這個人，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不願意再看他，不願意再聞到他身上的那種味道，曾經好聞得讓自己覺得安心，而如今卻讓她越發厭惡自己！她不願意再想起與他有關的那些事情。只要牽涉到他，她就是一錯再錯，錯得令她自己都深深地厭憎自己。

　滿屋子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展日召的血色也漸漸升回了一點。

　「……放開！」她還在掙扎，想要從他的懷裡跳出來，可是他捏著她的手腕好痛，她就是掙不開。

　「曈曈。」展日召幾步衝上來，聲音還有些發顫，「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難道你還要讓爸爸我失去你這個女兒麼？別那麼傻……」

　「爸……」展欣瞳失措地向展日召求救，「救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離開，我要回家，爸爸……」

　展日召被她帶著哭腔的呼喊叫的心都碎了，當下就對姚謙墨說︰「你放開我女兒，我要帶她回家，你沒有聽到曈曈說的話麼？」

　姚謙墨不管不顧懷裡女人的激烈掙扎，強硬地將她摟在懷裡，一手按著她的腰，一手扣著她的後腦，殘忍的微笑，「這裡就是她的家！伯父如果您想要住下來，我會叫管家給您安排好住房，至於現在，抱歉，失陪一下。」

　「姚謙墨，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她還在不斷地掙扎，又是打又是咬。

　他什麼都不管了，打橫就抱起了展欣瞳，步履匆匆地離開這個房間。

　出了房間就吩咐管家，「照顧好展老先生。」

　展日召還想要追上去，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好幾個黑衣保鏢，面無表情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江子軒沖上去護住師傅，對著黑衣保鏢冷笑︰「想打架是不是？」

　黑衣保鏢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展日召氣得肺都要爆炸了，撩起袖子就準備開打，管家這個時候走進來，低聲說︰「展老先生，我勸您還是不要隨便動手，就當是為了展小姐，不要再惹怒了三公子，否則吃虧的還是你們。就算是打倒了這幾個保鏢，外面還有很多。你們不可能以一敵百。既然三公子已經讓你們待在這裡，也可以見到展小姐，一切來日方長。」

　展日召氣頭上壓根就聽不進去，倒是江子軒還有一些理智，看了兩眼管家，這才拉住了展日召。

　「師傅，他說的話有道理，就當是為了曈曈，我們和姚謙墨硬著來沒有什麼好處。」

　展日召氣沖沖地走到窗口一看，果然從這個方向看出去，樓下每一個角落都有三三兩兩的保鏢站著，這麼大的別墅，怎麼說起來也有幾十號人。

　「那現在曈曈被他帶走了，我們就這麼幹等著嗎？」

　江子軒說︰「他應該不會傷害曈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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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謙墨將展欣瞳抱著進了自己這幾天住的一個客房，門在他身後砰一聲被他用腳踹上。他大步走向床鋪，將她整個人丟在床上。

　「信不信？」他臉色平靜，聲音更是︰「如果你敢死，我會讓別人陪葬！」

　展欣瞳雙手撐在床單上面，仰著脖子看著床邊的高大身影，忽然就覺得不寒而慄。她絕對相信，他是地獄九重中最惡的魔，不憚犯下滔天大罪，只為他一念之間。她絕望地撲打著他，抓破了他的臉，他毫不閃避，只是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慢慢地一字一字︰「展欣瞳，你別逼急了我，逼急了我會殺人的。」

　「那你殺了我！」她衝他吼回去，絲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發紅的雙眸。

　「我不會殺你。」他平靜地說，雙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薄唇貼著她的，說話的時候，刻意擦過她的唇，她渾身一陣一陣不受控制地哆嗦，只聽到他嗓音沉沉的猶如魔鬼，「但是我會殺別人！你知道的，現在你的父親，你的大師兄都在我的手上，你不乖乖聽我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的。不要惹怒了我，曈曈，你知道我不願意傷害你，我只是要你待在我的身邊，乖乖的。」

　「瘋子！」她氣得眼眶發紅，要不是雙手被他扣住，她一定會狠狠地給他一記耳光，「你這個瘋子！你到底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你還不知道？」

　她嘴角漸漸浮起微笑︰「你覺得可能麼？我告訴你，你也別逼我，你逼急了我，只要我想，總可以弄出點兒意外來。」

　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像是被觸到逆鱗般地咆哮︰「你敢！你敢傷害你自己，我就讓你在乎的人統統陪葬！」

　他連眼楮都是紅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好像是所有的情緒都壓抑著，她看到他額頭的青筋暴突，她知道他不是在恐嚇，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喪心病狂的魔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為了事業連女兒都不要了，他現在說要讓自己的身邊的人陪葬，他做得出來的！

　他肯定做得出來！

　「你別踫他們，你到底要喪心病狂到什麼樣的程度？你放過我不可以麼？你逼著我有什麼意思？你留得住我的人，你也留不住我的心！你根本就不懂愛，你留著我幹什麼？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還留著我幹什麼？」

　他看著她，而她伏在那裡氣息漸漸平穩起來，只是那黑寂似無星之夜的眼中，無怒亦無嗔，彷彿連心都死了。

　他忽然有些心慌，像是手指間的沙漏，怎麼樣都抓不住，不管你多用力，它卻還是在流逝……

　這樣的感覺糟糕透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已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留不住也要留！

　壓制著她的力道漸漸地放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踫觸著她的臉頰，身體一點一點地移開，最後聽到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低，彷彿是低到了塵埃，「……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乖乖的。」

　因為他做錯了事情，所以就要得到這樣的懲罰。

　原來給了他全天下最好的，給了他心心唸唸的所有一切權勢金錢，卻已經沒有了自己想要給予的人的時候，是這樣的難受。

　得到天下又如何？

　沒有了你，我一樣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