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聖獸宮 上卷

第四十五章 契約

　豆大的汗珠從顧聽語額頭滲出，破碎的喘息迴蕩在陳舊的牢房裡。

　淒厲的慘叫中，顧聽語的五官已經痛到扭曲，捆綁住他的鎖鏈在掙扎中叮噹作響。

　涼月沒有猶豫，猛的抽出鋼針，一股鮮血順著顧聽語的胸膛緩緩流下，甜腥味道瞬時瀰漫在寒冷的空氣中。

　顧聽語劇烈的喘息著，他被綁住雙手吊在空中，腳尖面前著地。

　涼月拿起一隻小環扣在顧聽語血肉模糊的胸口，動作迅速而幹練，純銀質地的小環別在顧聽語胸前閃著冷冷寒光。

　“恩……！！”

　涼月輕輕撫著他傷痕纍纍的胸口，似是憐惜的撫弄卻加重了顧聽語的痛楚。

　顧聽語虛弱的抬起頭，而就這時，涼月展開碩大的羽翼，黑色的翅膀遮住房間微弱的光線，顧聽語在昏暗中感覺到一個人影靠了過來……

　那人的手按住他的胸前，被穿透的胸口傳來火辣辣的刺痛，那只小小的銀環透出羽毛形狀的烙印……顧聽語漸漸支撐不住，難耐的煎熬中，他聽到一聲低沉的咒語……

　“契約生效……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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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生再見到顧聽語，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一隻墨綠色的蝴蝶小心翼翼的湊近牢房，蝴蝶停靠在窗口欄杆處觀察了許久。

　牢房裡沒有動靜，顧聽語靠在牆角昏睡，脖子上套著厚重的項圈，一條白色被單披在他的身上。

　幻生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他飛進牢房，化為人形輕輕落地。

　“喂。”

　然而，顧聽語沒有反應。

　幻生警惕的觀察周圍情況，確定沒有危險後，他一步一步走近顧聽語。

　“喂，你醒醒。”幻生伸出手，碰了碰顧聽語。

　顧聽語突然抽搐了一下，被單順著身體滑下，幻生頓時倒退一步。

　“恩……”顧聽語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皺著眉頭的幻生，他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重新閉起眼睛：“他沒有碰我，你很失望吧。”

　“沒有、碰你？”這叫沒有碰你？？？幻生剛剛明白什麼才叫真正的虐待。夾雜在顧聽語雪白的皮膚上赫然是一道道青紫相間的鞭痕，顧聽語的手腕和脖頸儼然有被緊緊勒過的痕跡，更令他驚心動魄的還是顧聽語胸前那穿透兩粒紅腫的冰冷兇器。

　“他……鞭打我……但是，沒有侵犯過……”顧聽語艱難的說著，接連幾天的身體折磨另他渾然麻木，雖然如此……但顧聽語竟然並不痛恨對他施加暴虐的，擁有黑色羽翼的人。相反，他更不願看到羞辱過他的幻生。

　對一個男人來說，他可以忍受身體的傷害，但是卻不能接受尊嚴的侮辱。

　另顧聽語唯一困惑的是，那個有著黑色羽翼的人在一番折磨之後，總是輕手輕腳的幫他治療，最特別的是，他會遮蓋起顧聽語的身體，彷彿能聽懂顧聽語內心最為在意的羞恥。

　“你受傷了……”忘了來到這裡的目的，幻生皺著眉輕輕的說道。

　顧聽語睜開眼睛看了幻生一眼，隨後再沒言語。

　不知何處滋生的愧疚隱隱浮現，幻生惱怒的鎮定情緒，片刻後，他面無表情的敘述道：“第四宮的掌管者——他叫涼月，沒落羽族的後裔。羽族又稱作鴉人，上古時代曾因家族固有的貪性惹怒鳳凰慘遭滅頂。羽族天性古怪善妒，他們還擁有很奇特的一種品性，那就是專情。羽族一生只會有一個配偶，在那場滅頂之災中，很多逃出來的羽族因為配偶喪生而殉情。所以……”

　“所以……你要我在他身下承歡，求他放我通過這一宮，是麼？”顧聽語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悲涼：“幻生……你究竟當我是什麼呢？”

　“我不是……”幻生沒有說完，突然住了聲，他深深的望了顧聽語一眼，隨後化作蝴蝶輕盈的飛出牢房。

　像是感應到什麼，顧聽語抿緊嘴唇，充滿戒心的盯著正迅速凝結的黑暗。涼月在黑羽包圍下出現，他拿著一根鑲有釘子的皮鞭緩緩走向顧聽語。

　“你，是我的……”涼月重複著。

　顧聽語垂下頭，一聲不吭。涼月的眼眸如漆黑中的大海般捉摸不定，他沉默的等待著，等待顧聽語許諾的那一刻。

　契約生成的最後一步，就是顧聽語接受終生淪為涼月之物。然而幾天過去了，涼月詫異的發現，這個脆弱的人類有著奇怪的倔強。不論他用怎樣的手段折磨他，他始終不肯臣服。

　悄無聲息的走進顧聽語，深沉的大海突然湧現暴風驟雨，皮鞭狠命的抽打在顧聽語紅腫的胸口，被鞭打過的地方皮開肉綻，顧聽語痛苦的低吟。鞭子落下的地方精準無疑，次次重疊在敏感的那一點。

　涼月不知道的是，顧聽語的嗚咽透過磚牆斷斷續續傳入另一個男人的耳朵。

　“我……是對的，”幻生閉上眼睛：“我是為了所有人……”雖然知道現在時機不到——源惡正處在在深宮之地虎視眈眈，但幻生在一聲聲越來越清晰的慘叫中顯得有些慌亂，他忽然不確定自己的選擇。

　然而就在幻生自我催眠之時，最令幻生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顧聽語反抗了。

　他毫無預兆的撲向涼月，鐵鏈絆倒了兩人，涼月重重摔在地上，顧聽語一把上前勒緊涼月的脖子，一字一頓的說著：

　——“我不屬於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