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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了劇本,除了我[穿書]》第106章
第106章

  秋風迴旋之處,層層掩映的綠意裊娜, 鬱鬱蔥蔥, 如同深深淺淺的石綠山水潑墨畫作。

  庭院中的人穿著松白色的交領常服, 魏晉寬袍大袖的式樣,有一種閒適隱匿的神秘優雅,在他身上卻顯得過分整潔,一絲不苟。

  此刻,袖中的手指在一下一下輕輕鼓掌。

  略帶三分笑意的聲音, 如同主人的衣著一樣,有一種不緊不慢的疏淡高雅,儀態矜貴得如同尺量, 用恰到好處的恭維語氣,說道:「真是精彩, 諸葛先生的手段,叫玹歎為觀止。」

  在他對面入座的人,正是溫潤君子一般的諸葛霄。

  諸葛霄依舊一身書生儒服, 風度翩翩,溫雅無害。

  這樣的人如果會叫人感到畏懼, 也必然只是基於學識智慧上的差距過大,令人自慚形穢,不敢直視。絕不會是因為出於性命被威脅, 而潛意識生出的惶恐。

  但熟悉諸葛霄真面目的人,比如這年代久遠底蘊深厚府邸的主人,眼底卻沉沉浮浮著不易察覺的忌憚。

  諸葛霄絕對不是世間武功最高強的人, 若是單打獨鬥,他甚至排不進前十。

  但這世間若是有一個最可怕的敵人的排行榜,諸葛霄的名字一定名列前茅。

  在黑道殺手的懸紅榜上,最難殺死的目標,諸葛霄的名字一騎絕塵、遙遙領先,以至於成名江湖的殺手都有一條不成文的共識:如果不想自砸招牌,絕對不接諸葛霄的單。

  諸葛霄對於這一點,顯然也很瞭解,所以,出現在世間最神秘可怕的殺手組織的後花園裡,他還能閒適自在的飲茶。

  就算,此刻在他的面前的人,就是這龐大可怖組織的新主人。

  諸葛霄放下手中的茶盞,眸光優雅和煦,如同初秋的金色浮光灑在水面,澄澈暖融:「還沒有恭喜崔六爺,奪得崔家新任家主的寶座。」

  崔六,便是雲妃同父異母的弟弟崔玹。

  他出生的時候,姐姐崔玨已經進宮了,是以姐弟兩個的感情著實一般,還不如雲妃和崔瑾親厚。

  畢竟,崔瑾父母的結合,完全出自雲妃一手撮合,可以說,因為雲妃才有崔瑾的誕生。

  原本家主崔權在世的時候,整個崔家裡,崔玹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就連這次能打敗崔瑾,奪得家主之位,靠得也是以整個崔家取悅諂媚雲妃這個異母姐姐,這才換得她的支持。

  就這樣,也是崔瑾因為在崔權一事上堅持為晏清都開脫,落了口實,才叫他勉強獲勝。

  比起聲名赫赫的崔權來說,諸葛霄對於這個新任合作夥伴,委實有些看不上眼。

  崔玹或許別的本事沒有,但跟諸葛霄一樣,裝模作樣的功夫一流,所以此刻,這兩個人還能相談甚歡。

  崔玹禮儀如同尺量,優雅得有些刻意:「這還要托諸葛先生的福,非常感謝,您能在封莊一事的緊要關頭,為在下提供消息。惟願玹與先生如叔父在時一般,合作無間。」

  他指的便是諸葛霄提供給他們的,關於廢太子或許留下遺孤的消息。

  諸葛霄笑容溫雅謙和,從善如流換了酒盞,與他遙遙祝飲。

  垂下眉睫的時候,那溫潤的眼底卻是輕慢冷漠。

  他當時傳遞消息給崔家,可不是為了支持他崔玹上位的。若不是怕他們倉促起事,傷到了事件中心的晏清都,壞了他的遊戲興致和辛苦的佈局,他理會他們才怪。

  一幫廢物,都這樣了,還扳不倒一個慕容旭。看來離了崔權,崔家也就到頭了。

  諸葛霄全不在意晏清都在其中起到的破壞作用,毫不猶豫便將失敗定性為是崔家無能。

  但是,就是這樣的崔家,利用起來才更隨心所欲,這一點叫諸葛霄很滿意。

  他盡飲玉盞中的酒水,唇邊笑容溫雅,眼底誠意清湛,的確是打算接下來好好和崔家精誠合作來著。

  對面那位儀態完美的新家主,也舉止優雅地放下酒盞,說道:「有了顧月息為先生背書,哪怕日後高門主發現不對,也沒有機會威脅到先生了。只是,先生這一局固然精彩,可是也驚險萬分。風劍破已然懷疑上了先生,留著他未免夜長夢多,需不需要在下出手,為先生永絕後患?」

  諸葛霄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溫潤的眼裡一點微涼。

  愚蠢,真當六扇門的神捕是那麼好殺的嗎?

  「不用了。」他平靜說道,「風劍破才對所有人提出對我的懷疑和敵意,如果立刻就遇到殺手伏擊,不管結局他死還是活,顧月息都會立刻懷疑到我頭上來。事實上,雖然顧月息沒有任何異常,但我直覺,他一定已經開始對我起疑心了。」

  對面的人微微抿唇,優雅端坐的身姿有些許不自然,顯然自知失言,那完美矜貴的儀態都有些端不住,略略侷促:「在下考慮不周,先生說得是。」

  諸葛霄溫和道:「不必如此,家主還年輕,也不瞭解六扇門諸人,有些思慮不全也很正常。」

  「是。還請先生日後多多教我。」

  諸葛霄不甚耐煩這些繁瑣禮儀,並沒有依禮客套,兀自把玩著杯盞,話語一轉,直指要害:「家主是不是在意,六扇門知曉了孤禪寺一案真相,局勢對崔家不利?」

  對面的人唇角微牽,謙和道:「先生誤會了。孤禪寺一案是風劍破、高小樓查出來的,要怪也是怪我們不謹慎,當日叫焚蓮察覺不對。在下早知有這一日,又怎麼會怪先生不盡心?」

  他稍稍一頓:「只是,如今六扇門知曉了先生會武功的秘密,先生又假稱歸順於我崔家作內應,此舉雖是精彩非凡的妙計,可是長久看,恐怕六扇門諸人遲早會察覺到先生與崔家的真實關係,到時候……」

  諸葛霄眉宇微笑平靜,抬起的眉梢傲然,眼眸涼薄,看得人不敢直視。

  很快,他溫和笑了:「家主說得有理,看來我是該早作打算。」

  對面的人似是鬆一口氣:「在下正是此意,如果先生能助我等早日成事,即便顧月息諸人抓住先生的把柄,介時先生位高權重,他們也不能奈何先生。」

  「好啊。」諸葛霄隨口應下,「雲妃娘娘的意思,是想現在就扶小皇子上位嗎?」

  「姐姐的意思,小皇子還小可以再等幾年,但是旭王不能再留。還有焚蓮這個人,此人決計不能再留在中原。」

  諸葛霄微微驚訝,平靜道:「焚蓮不過是鶴羽的皇子,難道還能對娘娘的大業有什麼影響嗎?」

  對面的人聲音略沉:「有沒有什麼影響,在下也不知道。但是,娘娘說了,這個人目睹了孤禪寺一事,又和晏清都關係匪淺,曾經為了晏清都闖入過我崔家,踐踏了崔家的威信。奇恥大辱,永生難忘。我崔家不是毀諾之人,因此,只是不想在中原大地上看見此人。」

  恐怕是動不了,也殺不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其趕出中原吧?

  諸葛霄靜靜地看著他,微笑溫雅無害:「這樣啊,好說。」

  那年輕的家主露出一點欣然笑意:「那就全權拜託諸葛先生了。」

  諸葛霄飲了手中那盞酒,謝絕了崔玹的恭送,起身告辭。

  在他走後,崔玹也沒有離開,依舊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裡,儀態完美到近乎刻意。

  他脊背端正,斂眸垂頸的姿態矜貴得有些眼熟,就像是在模仿記憶裡的某個人。

  他在那張空置的棋盤上,緩緩擺上幾枚棋子,卻不是下圍棋的樣子。

  不多時,身穿竹青色武服的下屬穿過寬闊的庭院,走來他身邊,恭敬垂首行禮。

  「家主,人已經送走了。按照您的吩咐,派了影子跟隨,但是很快就失去了目標。」

  崔玹垂眸專心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聲音輕輕的,有氣無力一般,毫無威勢可言。

  「是嗎?跟丟了就算了。」

  那武者抬頭,眼神冷酷:「家主,我們在孤禪寺佈置深遠,就算有人能深入其中,也只能查到旭王的人為止。六扇門卻這麼快就追查到真相,依屬下看,一定與諸葛霄此人脫不了干係。」

  「嗯。」崔玹眼也不抬,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武者臉色難看,依舊對這不靠譜的家主保持恭敬,勉強道:「家主,此人心思難測,立場不明。說是欺騙六扇門,假意在我崔家為細作,依我看,他生怕我們對風劍破出手,說不定是他們六扇門內部做戲,他背叛是假,刺探我崔家機密是真。您怎麼能把娘娘的計劃和盤托出?」

  聽他語氣急切,那把玩著棋子的年輕家主才不緊不慢抬起頭。

  「啊,是嗎?會不會是你想多了?我看他說得挺有道理的。」那年輕人似乎有些無措,「那怎麼辦?立刻派人殺了他,能來得及嗎?」

  「他沒有說謊。」正在這時候,穿著層層疊疊紫色綢紗的女子,蓮步輕移走來,如同一朵盛放的魏紫,又如蝴蝶化身。

  「見過夫人。」

  年輕的家主微微抬頭,看到來人,像是怔了一下,就如同看到了令他棘手的麻煩。

  崔玹沒有起身:「四姑姑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那個夫婿是江湖人,自己沒有成親便生了一子一女,兒子隨了崔姓,住在崔家老宅,女兒改嫁當了國公夫人,傳言裡她自己去雲隱山修道的崔家四姑奶奶。

  顯然,修道只是搪塞外人的說辭。

  雖然女兒已經嫁過兩回,連外孫都三五歲了,但她本人卻才年近四十歲,歲月並沒有帶走她的美貌。

  她身姿高挑典雅,面容在精緻妝容下越顯艷麗雍容。

  和崔家的人瘋狂一樣出名的,是崔家人的美貌。彷彿連歲月都格外偏愛這樣虛假純潔的美麗,那一張張霧氣濛濛的天真面容,好像永遠比別人老得更慢一些。

  崔楨已經不再年輕,但倘若五小姐在這裡,未必都能比得上她母親的風情美麗。

  這樣的女人在崔家,可想而知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很多人都說,若不是在崔家,女人自來沒有什麼話語權,這次家主之位,崔玹還不一定能爭過他的姑姑。

  崔楨顯然知道自己給這個侄兒帶來的壓力,她神情冷淡不苟言笑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溫和微笑。

  那個叫人恐懼的家主哥哥死後,她的確動過家主之位的主意,但是崔楨也知道,崔玹的背後有那樣一位姐姐在,她並沒有什麼勝算,很快就按捺了心思。

  她顯然很快想明白,比起家主之位,在這個沒什麼本事的侄兒手底下,她可以更加快速上位,為自己博得實打實的權勢。

  「我來是想告訴家主一個消息,諸葛霄確實栽了個大跟頭,他意圖滅口風劍破失了手,不得不靠孤禪寺一案翻身,假裝在我崔家當細作。別看他現在裝得從容不迫,一切盡在掌控,實際上,從今往後每一步都通往窮途末路。要不了多久,六扇門其他神捕就會揭露他的真面目。」

  年輕的家主似是困惑:「諸葛霄是我們的盟友,如果他倒了,對我們豈不是不利?」

  「所以,我們要在他倒之前,盡情利用他。家主之前的決定很正確,我們可以利用諸葛霄急於和六扇門的神捕周旋,來逼迫他替我們解決掉旭王。但是,您要防備他狗急跳牆。不可事無鉅細,對他和盤托出。」

  崔楨難得的讚許,叫年輕的家主笑了一下。

  「姑姑說得是。其實我並沒有對諸葛霄完全說實話。」

  崔楨袖子裡的手指緊握,面上溫和:「哦?」

  「焚蓮屢屢壞我們的計劃是小,實際最叫娘娘寢食難安的是,當初孤禪寺與焚蓮夜會的人,是宮中的高手,連娘娘的手都伸不進去的地方。娘娘疑心,或許有人想要與鶴羽聯盟,若是如此,或許會對小皇子的大業有礙。」

  崔楨微微一笑,優雅地垂下修長脖頸,屈身一禮:「既是如此重要的事,娘娘何必假借他人之手,妾身來想辦法,替娘娘安心。」

  崔玹沒有阻止,目送那道艷麗的粉紫背影離去。

  在崔權當家主的時候,即便是雲妃在崔家也毫無地位可言,崔家並不為雲妃提供任何一點助益。

  若非如此,怎麼會逼得一個堂堂妃子,私下做那等陰損買賣,只為賺取銀錢?

  如今,崔玹上位,崔家其他人似乎也轉了風向。大約是覺得,如果崔家能出一位中原的皇帝,是一件很好的事。

  崔楨此舉,便是在隔空為雲妃示好。

  崔玹依舊低頭把玩著棋盤上的棋子,擺著誰也看不懂的圖案。

  「家主。」

  這次開口的,不是佇立一旁的武者,而是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宮內的侍從官。

  那個人穿著顯示他的平級不低,似乎要對崔玹說什麼,但這次,崔玹頭也不抬,只是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噤聲。

  那侍從官左右看了看,只得按捺心裡的嘀咕,暫且等著。

  終於,崔玹專心致志地將棋盤上的圖案擺好了,眼裡一絲滿足歡喜,欣賞了一下。

  這歡愉不過剎那,忽然之間,嘩啦啦一聲,整個棋盤被他一把掀翻。

  驟然的響聲,叫旁邊冷酷的武者都驟然閉上眼睛,不敢抬頭。

  那侍從官更是臉色慘白惶恐,跪倒在地。

  崔玹卻噗嗤一聲笑了,好像想起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少年清朗的聲音哈哈哈哈笑個不停,並不尖銳,甚至很好聽,卻叫人心下極其不安。

  那笑聲好像只是好玩,又像是毫無真意地嘲笑著什麼。

  他完全不管那一地狼藉,也不管身上一絲不苟的衣衫凌亂,笑著,搖搖晃晃站起來。

  「你剛剛想說什麼?」

  侍從官幾乎趴在地上,頭低低的,囁喏著:「雲妃娘娘、請、請家主一見。」

  「哦。」

  崔玹赤著腳,在一地珍貴的玉子之中走過。

  笑完了,那聲音有些無辜,彷彿不諳世事,眉宇之間一片純粹無邪,彷彿茫然不解:「她就不能自己來見我嗎?」

  侍從官驚魂不定:「……!」

  「算了,我剛好也有事要問她。」

  一隊籠著雲紗的轎輦悄無聲息而來,轎輦大如屋宇。

  崔玹走進去,裡面貌美安靜的侍女便為他解下衣物更換。

  熏香點燃,水盆捧上。

  轎輦快速行駛,水盆卻沒有絲毫不穩。

  ……

  雲妃將陛下哄睡了午覺,又叮囑了一遍看顧小皇子的人,之後便獨自一人在這偏殿靜靜等待起來。

  她今年三十有六,只比四姑姑崔楨小三歲,但是看上去卻只有二十來歲,美得大氣明艷又嬌俏嫵媚。

  這樣的臉,既做得了艷冠六宮的寵妃,也做得了母儀天下的皇后,難怪能獨得聖寵二十載,至今也無人能敵。

  橙花的香氣浮動,一道穿著胭脂紅錦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珠簾輕輕曳動。

  雲妃驀然回神,下意識站起來走近。

  不等她開口,那面容純淨無邪的年輕人靜靜地看著她,面上帶著如秋後暖陽的淺淺笑容,此時此刻,就猶如另一個崔瑾。

  然而,啪。

  雲妃猛地別過頭去,那張明艷傾城的面容上,剎那浮上薄紅。

  她睜著眼睛微微放空,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玹……」

  啪!

  又一記不輕不重的耳光。

  並不疼,甚至侮辱的意味也沒有多少,就像是,因為做錯了事,夫子在掌心打的戒尺。

  雲妃的眼底一絲恥辱,很快泯滅。

  她捂著臉,楚楚可憐,眼眶盈盈:「家主……」

  崔玹的臉上仍舊無邪,像是乾淨清澈的少年,胭脂紅的錦衣襯得他的俊美青澀而夢幻。

  他還帶著一點薄笑,秋日午後燦爛金色的陽光傾入珠簾,兩相對比,才知道,他的溫度原來是涼的。

  崔玹眼底的涼意清澈,淺淺的,毫無晦暗深沉,當然也沒有尖銳威脅,但在雲妃眼裡,顯然更可怕。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雲妃眼淚漣漣,哭得安靜好看叫人不忍:「孤禪寺之事……我知道是我的錯,叫家主費心了。」

  崔玹眨了一下眼,無辜迷茫,比流淚的雲妃還叫人心軟憐愛:「不是哦,孤禪寺的事情,你上次求助我的時候,已經接受過懲罰了。我既然答應了,替你處理後續,尾巴沒有滅乾淨,被人找上門來,那也怪不得你。」

  雲妃瞳孔一跳,面對這個同父異母神經質的弟弟,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心裡在想什麼。

  崔玹失落地看著她,眼裡的星星都好像滅了一般,叫人心疼:「姐姐不是答應了,讓晏清都去找我和好嗎?他怎麼還沒有來?難道你騙我。」

  雲妃臉色一白,看著眼前這個好像當真如十幾歲的少年,沒有被大人滿足願望而委屈。

  她擦掉眼淚,勉強一笑哄到:「陛下已經交代過他了,許是因為他這幾天太忙……」

  崔玹的眸光一冷。

  雲妃立刻換了話頭:「陛下還、還特意給他放了假呢,可能他是不敢去我們家。」

  崔玹眼裡瞬間恍然,笑了:「原來是這樣啊。崔瑾不是他的好朋友嗎?姐姐叫崔瑾找他玩,好不好?我什麼都聽姐姐的。」

  雲妃眼裡恍恍惚惚的,被這個人的喜怒無常弄得連她自己都好像腦子有病。

  她什麼都不缺,唯獨缺少一個能扶持她的母家。

  她的母家並非世人眼裡那般無用,甚至,若只是世人眼裡的無知狂徒,什麼也不懂的泥腿子,也好過崔家那樣,全然不將她當一回事,甚至,還可能給她帶來滅頂之災。

  她需要在這後宮立足,需要錢,皇帝固然寵愛她,但是並不會樂見她籠絡朝官。

  不得已,她只能另想辦法,在宮外尋找能為她賺取錢財的人。

  直到那一天,皇帝的人竟然出現在孤禪寺,當晚生意就出了紕漏,幾個人死了。

  如果被人知道她做了什麼,她和她的小皇子都會完了。

  怕什麼來什麼,這件事被崔玹知道了,這個從來叫她搞不懂,心底隱隱畏懼的弟弟,居然主動幫了她,替她將所有涉世之人一夜滅口。

  但,從那以後,她也再不能擺脫這個人的陰影。

  「那就這麼說定了,姐姐現在就去召那個人進宮,就說慕容辰羲落水快死了,他一定會來的。」

  雲妃醒過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麼,但她知道,必須辦好這件事,她還要靠崔玹替她解決掉孤禪寺的事情,決不能被慕容旭因此抓住把柄。

  「好。但是,這是在宮裡,你不能做出格的事,他現在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如果死了……」

  崔玹無辜訝然地看著她:「怎麼會呢?我只是好久不見,想給他一個驚喜。放心吧。」

  儘管知道崔玹的話不可靠,雲妃思前想後,這件事她還是只得照做。

  ……

  下午的時候,難得休沐的晏清都,正想找焚蓮去爬爬山。

  每天在皇宮裡面帶小孩,眼前都是一樣的景色,對於本就沒什麼耐心的晏無咎而言,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晏無咎一直記掛在心裡很久了。

  他覺得,焚蓮最近好像當真四大皆空,頓悟了,即便自己忙起來好久不去找他,他居然也不再抱著花盆主動來找自己了。

  上次晏無咎中秋宴飲喝多了幾杯,抱著他親親,他雖然表面正常,但是半夜晏無咎醒來,聽到他在打坐唸經。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

  念了一夜,晏無咎都記下了。

  講道理,舍利子上面不是刻著他晏無咎的名字嗎?什麼時候,聖僧都會撒謊了。

  晏無咎本想第二天醒來就問,結果忙起來就忘了,這次剛好有時間。

  然而這時候,卻見蘇見青臉色嚴肅,急匆匆送來宮裡的消息:慕容辰羲落水了,命在旦夕。

  晏無咎眉目瞬間凌厲,來不及多言,立刻往皇宮而去。

  等到一路清淨,他被人引往水榭,晏無咎才意識到中計了。

  就算慕容辰羲落水前,就有人發現陰謀給他傳遞消息求救,這會兒人還在水榭邊,這裡也不至於這麼安靜。

  晏無咎不動聲色,他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敢在皇宮算計他。

  身為朱雀衛指揮使,晏無咎身上的佩刀,即便是御前也不會卸下。

  帶路的人走到水榭外就不動了,顫抖著後退:「大人,就、就在裡面了。」

  晏無咎靜靜地看著他,微微偏著頭:「膽子這麼小學人騙人?誰指使你的,裡面是什麼?」

  不等那瑟瑟發抖的侍從回話,水榭裡傳出一聲少年清朗的聲音:「你要不要猜猜看。」

  熟悉的聲音,叫晏無咎微微怔然:「阿瑾?」

  一個月前,蘭都水榭一別,晏無咎就再也沒有見過崔瑾。

  雖然回到汴京許多天,他也聽過人說起崔瑾的消息,卻一直都沒有主動去見他。

  畢竟,他殺了崔瑾的叔父,陷崔瑾於不義。這個朋友,如何還能做下去。

  如果是崔瑾要見他,就算再危險,就算明知是陷阱,他也會去。

  晏無咎不再理會那個發抖的侍從,毫不猶豫走進了水榭。

  水榭裡什麼埋伏都沒有,湖風掀起鮫紗,蓮花的香氣從遠處而來。

  那水榭裡空蕩蕩的,只坐著一個俊秀的年輕人,他坐在水榭靠湖的那邊,膝上擺著一架古琴,不知道是等人的時候在彈奏,還是馬上要彈。

  晏無咎向他走去,胭脂紅的錦衣叫那個少年的背影有些疏離,和記憶裡的人慢慢錯開。

  噗嗤,一聲輕笑。

  一陣湖風襲來,白紗被掀起,遮住了那道身影。

  白紗落下的時候,水榭裡已經空無一人。

  此刻,已然黃昏,最後一縷夕陽都像是墜落山下。

  整個世界蒙上一層薄薄的霧藍。

  此為,逢魔時刻。

  「猜猜……」

  「……我是誰……」

  「阿瑾……哈哈哈哈……」

  熟悉的輕笑聲,彷彿散落在風裡,找不到來處,影影綽綽,如同鬼魅。

  晏無咎的手放在刀柄上,環顧四周,那聲音如影隨形,時遠時近。

  譁!

  風將紗幔扯下,向晏無咎罩來。

  他一手扯住揮開,在落下的白布的間隙裡,看見一閃而逝的少年蒼白的臉。

  那瞳眸安靜清澈,迷茫無辜,像是帶著一點神秘的笑,顯得那張俊秀的面容莫名鬼氣森森。

  下一瞬,便被白紗遮掩,消失不見。

  但晏無咎瞳眸一顫,已然認出了。

  「不可能!」

  那張臉的主人不該在這裡,而是捆住雙手,流血過多,沉入碧色的水底……

  「是不是覺得,我就是死了,鬧鬼也該在長安崔家的水底?」

  聲音出現在身後。

  不等晏無咎反應,一雙手自身後伸出,蒼白秀麗的手指牢牢按住他放在刀柄上的手,另一隻手捏著晏無咎的下巴,讓他側首看來。

  少年秀麗絕倫的面容,一如當初初見,眸光迷茫純澈,像是不開心,像是覺得寂寞,想要有人來陪他玩。

  那雙略顯鬼氣,天真無邪的眼眸微微一彎,笑了:「怕什麼,崔權死了不假,我可從來沒說過,我叫崔權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尋思著,孤孤也從來沒說過,蛇精病正太叫崔權啊。

  ·

  小劇場:

  啾啾貓:你叫崔權?

  崔蛇蛇:哈?哦。

  啾啾貓:咬死你!

  崔蛇蛇:啊我死了。

  (裝死ing~起來後,飛快照貓畫虎弄死了蛇叔叔。)

  崔蛇蛇:啾啾貓殺蛇蛇了,嗚嗚~

  蛇叔:所以,你們懷念蛇蛇的時候,心裡想的到底是哪條崔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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