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看誰回來了？」

外面突然響起王大姑的聲音，把屋裡的二老嚇了一跳，二老做賊心虛，以為她帶了村裡人一起來，王老太罵咧了一句，麻利的跑回房間躺床上，哎喲哎喲的叫。

王老頭蹲在堂屋裡抽煙，滿面愁容，掩在煙霧裡，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出了什麼大事！

「爺爺，我回來了。」

對於王老頭的小把戲，王婷視而不見，笑眯眯向前喊人。

王老頭耷拉著眼皮子，連頭都沒有抬下，沉重點了下頭。

可惜，王大姑不配合。

「爹，就你一人在家，我娘呢？這麼大太陽，還去村子溜達，不怕中暑啊！」

王老頭站起來，看王大姑的眼神一言難盡，心裡罵她不孝女，胳膊肘往外拐。

王老頭不敢說老太太發病，別人不知道情況家裡人還你不知道，也就騙騙村裡人還行。

「你娘這倆天不舒服，在屋裡躺著……」

王老頭還沒說完，王大姑打斷他的話了，「我娘哪又不舒服？昨兒還好好的，晚上受涼了？」

王老頭氣的手哆嗦，盡量忍著不發火，面無表情的說：「家裡稻子割得怎麼樣？」

「我家稻子比別人家晚熟幾天，熟得早的，昨天開始割了。」難得老爹關心她家的收成，王大姑還是蠻高興的。

「現在農忙雙搶，家家戶戶忙不過來，你家裡田多，沒幾個勞動力，你一走，人就更少了。老大在縣城上班，他那崗位走不開，老三在城裡，一年到頭回不來一次，不要說回來幫你雙橋搶了，要是東子跟你倆個妹夫還在……」

王婷不樂意聽了，王老頭話裡話外又在說他爸媽不孝順，白眼狼，連父母都不管。

王大姑也不樂意聽，沉著臉說：「不要跟我說那三個白狼，老三差點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你們要是不想我回來，以後我少回來。我種了幾十年的田了，也沒見你小兒子跟妹夫幫忙過，這話不要出去說，讓人笑掉大牙。」

伸著脖子朝屋裡喊：「娘，家裡沒有外人不用裝了，天天躺床上，好人也躺壞了，出來透透氣。」

喊完，提著兩個麻袋去了灶屋，出來又給王婷收拾房間，然後領著王婷逛了一圈，告訴她柴米油鹽放那裡。

王老頭蹲在堂屋，看著她們倆折騰，王老太被大女兒拆穿裝病的事，還是不出來，尖著耳朵偷聽外面的動靜。

該說的都告訴王婷了，王大姑好好收拾一頓房子，給二老洗了衣服，然後領著王婷去菜地。

菜地什麼青菜都有，還是王大姑大姑父倆種的。以後家裡的青菜，來菜地摘，不用去外面買。

王大姑走之前，偷偷給王婷塞了幾十塊錢，王婷不要，王大姑就說是給二老買菜的。

家裡少了王大姑的嘮叨，特別安靜，爺孫兩個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王婷更不是話多的人，坐了一會回房去了。

大白跟王婷說，它不喜歡這裡。

「我也不喜歡，這不是沒辦法嘛！誰讓我爸攤上這樣的爹娘？我不來，我媽就要來，就我媽那身板，哪裡受得了這罪！你就體諒體諒我！好不好？大白哥最好了，最喜歡我了，為了我受了很多的委屈。」

王婷忒不要臉，抱著大白撒嬌。傲嬌的大白，彆扭的扭了扭脖子，猶猶豫豫，答應了。

「看到馬路前面的池塘了嗎？你要是悶，出去洗個澡。對了，聽我爸說過，後山有條小溪，那水可清了，魚也多，你去看看，是不是我爸說的那麼好。」

忽悠走了大白，王婷將給二老的禮物整理好，提出去給他們。

王老頭不在堂屋了，王婷提著東西直接去了王老頭的屋子，老兩口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看到她進來不說了。

王老太還哼了聲。

「捨得來了？電話打了三天才回來，不想回來，別回來了，老婆子真要病了等著你來，就剩一把骨頭了。沒見過誰家的孫女像你一樣，看自己爺爺奶奶，還要三請四請，比祖宗還要大。」

王婷笑呵呵的，全當王老太在放屁，東西擱床頭桌子上，「這衣服，爺爺奶奶各兩身，純棉的，穿著舒服。麥精奶粉紅糖罐頭，給爺爺奶奶補身子的。」

王老太當即翻看著東西，左桃右撿，眼裡全是刺。

「這都什麼衣服？布料挑的最差的吧！你媽捨得給我好布料？你媽要是有心就給錢，我自己去百貨商店買好的。」

「奶奶要是覺得不好，可以不要，我拿回去給我姥姥穿，我姥姥還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王婷面無表情的說，她不慣王老太的臭脾氣。

一聽要拿走，王老太一把掃過所有東西進懷，「這是我兒子買給我的，誰也別想拿走。你姥姥想吃，讓她自己兒子買去。」

「奶奶，你還病著，有些東西不能亂吃，會吃出大毛病的。最好明天去醫院問問，麥精奶粉罐頭能不能吃？要是不能吃，這些好東西放家裡浪費，日子久了過期壞了多可惜。」

「前段日子中考，我瘦了好多，正要補補。奶奶，那些麥精奶粉罐頭，我幫你吃了吧！等你身體好了，能吃了，我讓我爸再給你買。」

王老太「呸」她，信了她的鬼話。

「我好著呢，沒病沒災，什麼都吃得下。你個賠錢貨，心毒的很，一來就咒我，你小叔跟你倆個姨夫就是你咒的。掃把星，呸！」

王老太太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潑婦，鄉下潑婦，有幾個講道理識理數，當然怎麼難聽就怎麼罵。

哪怕王婷是她孫女。

「你來就是伺候我跟你爺爺的，這兩床被子拿去洗洗，都快發霉了。家裡的雞鴨還沒喂，豬也沒喂，家裡沒有豬草要出去割，蔞子在院子裡。」

王婷呲了呲牙，然後笑了，「我只有一雙手，事要一件件做。我聽奶奶的，奶奶說先做那個，我就做那個。對了，爺爺奶奶，你們吃飯了嗎？要是沒吃，我是先給你們煮飯，還是出去割豬草餵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