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比危險的想法
方杉啞然,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你善良。”
是從什麼時候起,宿主的魔教教主角色代入感竟然變得這麼強?
魏蘇慎無動於衷:“可行否?”
方杉倒吸一口冷氣:“最好不要。有種可能是女主死亡的一瞬間,宿主的任務被判定為失敗。”
魏蘇慎皺眉, 道了聲麻煩。
白夜殤在暗處時不時製造出一些動靜, 一方面造成有人窩藏的假像, 一方面分散張宸的注意力。之前離王的護衛已經從井裡搜出大量動物的屍骸, 方杉便沒有繼續圍繞著井浪費時間。
他感興趣的是那些活物。
轉過頭看了張宸一眼:“我看其他人家都有養牛羊, 你家似乎只有雞鴨。”
張宸低著頭:“我不愛吃牛羊肉。”
方杉挑眉:“如何耕地?”
無憂村差不多是自給自足的生活模式, 家家都有一畝三分地。
“我嫌種地太辛苦,”張宸沒什麼表情道:“多是以物換物。”
方杉抿唇, 繼續裝模作樣地轉悠,期間低聲對魏蘇慎道:“牛羊的攻擊力太強,平日裡用來做實驗, 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發覺異常。”
魏蘇慎微微頷首, 側過身的一瞬間, 朝雞圈的方向彈出一枚石子,裡面的雞受驚,撲騰著翅膀往外飛。
張宸神色一變,連忙去阻止。
方杉熱情地過去幫忙,張宸出聲阻止:“這種小事,不勞二位費心。”
方杉佯裝未聞, 隨手拎起一隻, 這些雞無疑是鮮活的, 然而它的眼珠卻沒有一般動物那麼靈動, 爪子更是鋒利異常。
“這養的是鬥雞?”方杉望著張宸,後者額頭已經有冷汗流下,居然還真的點頭了:“都是精心飼養的,村裡也沒什麼有趣的活動,鬥雞和鬥蛐蛐是常態。”
方杉目中露出感興趣的亮芒:“這個好玩。”說著掏出些碎銀子塞在張宸手中:“我買一隻。”
張宸連忙推拒:“我家的雞不賣。”
方杉一個手刀,殘暴地把懷裡掙扎的大公雞劈暈,目光狐疑:“這些錢足夠買十隻雞了。”
張宸堅持道:“養的時間太久,已經生出感情了。”
方杉嗤笑一聲:“鬥雞可算不上多良善的遊戲。”
張宸唇色略有發白,方杉不依不饒:“怎麼,捨得拿雞去生死鬥,不捨得賣?”
張宸不說話了,眼珠子亂轉,似乎在找措辭:“其實……”
然而一回頭,院子裡只剩魏蘇慎,急忙道:“他呢?”
魏蘇慎有意洩露出一絲殺氣,張宸嘴唇動了動,把後面的話咽回肚子裡。
日頭正烈,土地上勞作的人不少。方杉像只小狗似的蹲在田埂上,看到魏蘇慎由遠及近走來,抱怨:“來的太慢。”
起身把昏倒的公雞往他懷裡一塞。
交接的一刻,公雞的身子抖了抖,突然就睜開眼。方杉以為魏蘇慎會被撓上一爪子,不料大公雞在魏蘇慎懷裡一反常態的安靜。
方杉試著去撫摸一下公雞的羽毛,公雞直接炸毛,差點啄了他一口。
方杉詫異,審視地望著魏蘇慎:“宿主什麼時候練成了這麼專業的抱雞手法?”
魏蘇慎冷笑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說呢?”
曾經化身為大公雞的方杉感受到一瞬間的心虛,轉移話題:“先去找雲寒研究一下這只雞是什麼情況。”
魏蘇慎一眼就看出他實則是想去看雲寒和夢薰魅的進展。
快走到屋子時,方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做賊似的放輕腳步聲慢慢往前挪動。
房間內沒有任何交談的聲音,雲寒沉迷解刨,夢薰魅在一旁負責記錄。方杉歎氣,怎麼偏偏這神醫是個悶葫蘆?
雲寒本身功夫不弱,感覺到暗處有人,停下手上的動作。
方杉不再聽牆角,邁步而入,指了指魏蘇慎懷中的公雞。人一多,公雞立馬暴躁起來,雲寒雙目一眯,迅速強行在它口中塞入一枚藥丸,公雞立馬就沒了嘶吼的力氣。
削肉,取樣本,包紮。
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幾人嘖嘖歎奇。
夢薰魅是個實在姑娘:“為什麼還要包紮?”
拿去烤了吃多好。
方杉斜眼道:“如果你不怕被傳染。”
夢薰魅打了個寒顫:“還能傳染?”
方杉淡淡道:“猜測罷了。”
“我早就說過,你是個學醫的好料子。”雲寒忽然抬起頭:“你有醫者的眼界。”
方杉起了戲弄魏蘇慎的心思,頗為玩味道:“他呢?”
雲寒竟真的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爾後語氣中帶著幾分很細微的感慨:“若為亂世,實為魔帝之資。”
“……”
並未注意到魏蘇慎陰沉的臉色,雲寒繼續忙活。把剛取下的雞肉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烤熟喂給一隻老鼠,剩下的直接生著投喂。片刻後,兩隻老鼠非但不再懼怕人類,後腿一蹬,撲上前來撕咬。
夢薰魅看得一驚,再想起方才吃烤雞的想法,身體微微顫抖。
方杉雙眉一揚:“看來即便烤熟了也沒有用,都會受到感染。”
夢薰魅心底發涼:“這些雞養來是做什麼的?”
“自然是給人吃。”方杉咧著嘴笑。
夢薰魅看向那只被包紮完傷口的雞,儘量壓制住內心的恐懼。
雲寒重新拿出一隻小白鼠,誘導公雞在它身上啄了一個小口子,白鼠雖然變得暴躁,不過比剛剛食肉的兩隻同類要略好一些。
雲寒的眼神陡然鋒利起來,身為醫者,他比誰都要瞭解‘傳染’這兩個字的威力和可能帶來的災害:“這只雞是從哪裡來的?”
方杉:“一個村民家裡。”
雲寒沉默的時候夢薰魅輕聲道:“要不要現在就把人抓起來?”
方杉:“離王已經封村,早抓晚抓他都逃不掉。”
說著讓她去將離王叫過來,離王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顯然路上夢薰魅已經把情況告知。
“豈有此理。”這是離王說的第一句話,昔日他曾奉命去受災的一個鎮子救濟,然而半路就聽說那裡發生疫情,一個鎮子的人幾乎死絕。倖存的幾個人,被單獨帶去山上隔絕了整整一年,期間有異常的全部被就地斬殺火化。
離王永遠也忘不了那些老百姓死前眼中的絕望,然而皇帝已經算是仁慈,歷朝歷代遇到大的瘟疫幾乎是不論死活直接滅村,聖上已經算是施了恩典,給他們一線生機。
想到這裡,離王閉了閉眼:“既然能傳染,這些東西必須得徹底的清理乾淨,至於張宸……”
沒有說完的話證明他還未做出安排:“本王擔心還有餘黨。”說著看向方杉:“你可有引蛇出洞之計?”
方杉搖頭,表示暫時還沒想好。
離王又看向雲寒,後者無動於衷:“我只對活死人有興趣。”
夢薰魅自然是指望不上,離王揉揉眉心,試著另尋他法。
魏蘇慎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抓人審問即可。”
離王:“通常這類人都十分瘋狂,硬骨頭撬不開嘴。”
魏蘇慎:“我說的是審問。”
離王納罕……難道還有別的意思在其中,自己沒聽出來?
魏蘇慎語氣平靜地開口:“審問又不是跟人道理,嚴刑拷打總能逼問出一些。”
明明沒有風,燥熱的天氣裡,眾人卻感到一陣嚴寒。
好半晌,離王第一個開口打破沉寂:“刑罰也不是對每個人都能用,至少死士不行。”
魏蘇慎勾了勾唇角,明明沒什麼表情,但讓人感覺到含著濃濃的嘲諷:“沒有行不行之說,只是手段不夠罷了。”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出同一個想法:不愧是魔教教主,足夠心狠手辣。
離王:“既然如此,就麻煩……”
魏蘇慎擺手,在他說完前拒絕:“我見不得血。”
離王險些沒飆出髒話,明明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尾巴狼,裝什麼大白兔?
魏蘇慎態度強硬,擺明瞭不準備插手的態度,離王又無法在這種事上進行威逼,叫來兩個下屬吩咐他們去做。
“嚴刑逼供?”兩個下屬面面相覷,他們通常的任務就是負責打探消息和保護王爺安危,未曾涉獵過審訊的手段。
一個下屬心虛求教:“碎丹田,斷四肢,還是用劍戳幾個窟窿?”
方杉看得扼腕,業務能力太差!
離王的臉色自進門起就沒好過,沒好氣道:“自己去研究。”
下屬小心翼翼:“萬一在研究的過程中一不留神把人給弄死了……”
離王冷笑:“你們就提頭來見。”
下屬欲哭無淚,求救地望向方杉,都是為王爺做事,大家該互幫互助才對。
方杉望向罪魁禍首,魏蘇慎卻偏頭看向雲寒:“你來如何?”
雲寒微微錯愕。
魏蘇慎:“藥毒不分家,有些毒服用後有萬蟻噬心之疼,能達到目的,也不用見血。”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魏蘇慎挑眉:“有異議?”
眾人齊齊搖頭,沒有,不對……是不敢有。
驟然間被委以重任,雲寒望著魏蘇慎的眼神十分複雜。後者渾然不覺,鎮定地向他建議:“從前有些不方便試的藥,可以利用這次機會。”
聞言雲寒心思不禁活絡起來,確實有那麼幾味藥需要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