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無比危險的想法
離王聽著他的彙報, 眉頭漸漸攏起。
相較於其他二人,張宸的嫌疑要大很多,在他家後院的井裡, 發現不少動物的屍骸;另外兩人, 只是家中搜出了一些古怪的書籍。
離王打斷下屬的彙報, 讓他把方杉叫來。
下屬正要離開, 忽被叫住:“給太皇太后準備的禮物如何?”
太皇太后生辰, 離王大半年前就開始準備,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尋來一塊品質極佳的玉石, 命人雕刻成玉佛。
“回王爺,匠人前兩日已經刻好,就等著您回去後查驗。”
離王想了想:“那玉石綽綽有餘, 應該還剩下不少邊角料, 你回頭讓人雕刻成玉佩, 拿去給方杉。”
好歹對方幫他解決斷袖之癖的傳言,是該賞賜。
下屬呆若木雞,被傳綠帽子,作為罪魁禍首之人,還能得賞,聯繫到主子對唯獨對長相俊朗的張宸有印象, 下屬立馬得出離王對人的態度完全是看臉。
有了這個認知, 他一狠心, 扯下黑色的面巾:“王爺, 您看看我。”
忠心耿耿當了這麼多年護衛,都沒得過賞。他對自己的長相還算自信,說不定能得王爺的青睞。
離王皺眉,不明白這個下屬在搞什麼鬼。
“王爺,您再仔細看看。”下屬眨了眨眼。
其實他很有陽剛之氣,快給自己升官發財。
離王眼皮跳了一下,一向沉默寡言的得力下屬,腦子突然就不正常了,手指微微屈起又鬆開,最後一腳踹出去。
下屬不敢反抗,只在著陸時用內力護體。
很遠一段距離外,雲寒望著砸進屋子裡的侍衛皺了皺眉……這是要送給自己解刨的?
還沒等他細思完,離王暗藏怒火的聲音隔著天際傳來:“給他治治腦子!”
雲寒納悶,地上的護衛納悶不已,顧不上爬起來,認真問道:“我長得不好看嗎?”
雲寒盯著他看了幾秒,轉身寫下藥方,拿給夢薰魅:“拿去煎,一天三次給他服用。”
護衛莫名其妙,好端端地開什麼藥?
方杉看不下這場鬧劇,出去透了會兒風,心情正愜意著,就看到離王站在桃花樹下,目光飄忽不定。
對方已經看到他,再轉身就有些過了,方杉行了一禮。
絕大多數情況下,離王還是很正經的一個人,至少此刻在他面上,看不出任何輕佻。
“那夜的棺材還有沒有印象?”
方杉點了點頭。
離王側過身:“說說看。”
方杉:“棺材蓋要略薄一些,重量要比一般棺木輕很多。”話說到這裡,他陷入回憶,似乎在權衡要不要把一段不確定的記憶或者推斷說出來。
離王微微頷首,示意不想要保留。
“王爺揮劍劈開棺木時,裡面好像有個機關,沒太看清。”
離王目光一沉:“你覺著是個什麼機關?”
方杉:“這棺材既然可以自由移動,就不涉及密道,很大可能只是一個普通小機關,控制出入的。”
說白了,方便活死人進出。
離王突然折下一株桃花,花開得正嬌豔,不少花瓣受到震動紛紛揚揚落下,給人的感覺除了美還有殘忍。
“死人是沒有神智的。”
活死人,不過是尚未完全腐爛的軀體。
離王目光陡然從桃花移到方杉身上:“就是說幕後之人也許能控制這些活死人的行動?”
方杉:“目前都是猜測。不過此人明顯不務正業。”
離王:“何意?”
方杉微笑道:“如果大面積製造活死人,組建一支軍隊……”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也沒有必要說,離王目光一緊,爾後道:“猛然間失蹤太多人,官府肯定會追究。”
方杉攤手:“萬事要防患於未然。”
離王倒是想到了另一個關鍵點:“類似的棺材還有多少?”
方杉:“幾十口。”
普通人家失蹤一兩人肯定是要報案,最方便的就是從流浪漢下手。
於是剛被強行灌藥的護衛被叫來,又去調查失蹤的流浪漢。
聞到濃烈刺鼻的藥腥味,方杉歎了口氣:“多事之秋。”
離王本欲再和方杉說上幾句,話到嘴邊突然改了主意,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告訴他,說多了,受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村裡有個叫張宸的,可以注意一下,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
方杉很知禮地鞠了一躬退走,離王右眼皮一直跳,看了眼方杉離去的方向,祈禱再別出什麼么蛾子了。
人少了,紛爭就少。
一路走來無憂村的村民見到方杉都會打個招呼,熱情好客的還會邀請他到家裡吃飯,一一婉拒後,方杉看見一抹耀眼的紅,直接用輕功飛了過去。
目光在半空中交匯,魏蘇慎三千青絲飄揚,那叫一個邪魅張狂。
方杉微微有些錯愕:“即便是魔教之人,也未必要穿一身紅衣招搖。”
魏蘇慎望了他一眼,幽幽道:“之前欠下的,不及時補上便虧了。”
方杉莫名從中聽出一股子幽怨,錯開目光:“先去看看夢薰魅和雲寒的進展。”
魏蘇慎什麼也不說,就跟在他身後,方杉儘量抑制住有背後靈縛在身上的錯覺。
出乎意料,到的時候屋子裡只剩雲寒一人。
“她人呢?”
雲寒滿眼只有被分解成四分五裂的活死人,頭都不抬道:“煎完藥,說要去見個人。”
方杉一揚眉,邁步去白夜殤那裡。
遠處男才女貌,原本是很和諧的畫面,可惜被爭執打破——
夢薰魅臉頰有些泛紅,美眸含著惱意:“你早就知道那是魔教教主,為什麼不告訴我?”
白夜殤歎道:“告訴你又能如何?”
那個時候,連他都拿不准對方是什麼意思。
夢薰魅泫然欲泣:“可你以前從來不會騙我。”
她的情緒起伏太大,沒有注意到多出來的兩道氣息,白夜殤的角度卻是正好可以看到魏蘇慎和方杉一前一後走來。
剛剛夢薰魅忽然過來質問魏蘇慎的身份,白夜殤便覺不妙,如今看到恢復真容紅衣如火的魏蘇慎,一時竟說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疑惑太多,奈何夢薰魅一直哭個不停,只能強忍下來。
“師妹,你先冷靜一下。”
夢薰魅:“一個欺騙我的人就站在面前,你讓我怎麼冷靜?”
白夜殤思索後道:“不是說你正幫著神醫打下手,不如先去他那裡平復一下?”
夢薰魅愣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甚至忘了流下來。
她如何也想不到這句話竟然是從白夜殤口中說出。
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轉身跑走,看到方杉和魏蘇慎,咬了咬唇:“都是混蛋。”
方杉回過身看魏蘇慎:“被罵的感覺如何?”
魏蘇慎搖頭:“不可理喻。”
可愛的女孩愛撒嬌,不好哄,聰明成熟的類似于他母親,經常將魏燁趕出家門,魏蘇慎忽然就覺得還不如同性之間聊得開。
微微搖了搖頭……他都在想些什麼?
方杉沒那麼多心思,眼下最要緊的是給夢薰魅和雲寒製造單獨相處的時間,女方正值傷心時,適當的安慰說不準就成就好事。
白夜殤疑問諸多,又不知從何說起,方杉此刻格外善解人意,大致解釋了幾句後調侃道:“師妹都氣跑了,還不忘滿足好奇心。”
“活死人?”未曾因為他的話產生一絲羞窘,白夜殤喃喃:“我以前聽師父提到過一次,最早是陰傀宗的手法。”
方杉笑道:“聽上去這才是標準的魔教。”
白夜殤:“陰傀宗是邪道,和魔教不能相提並論。”
對魔教武林中人是忌憚與制衡,但是邪道絕對是要剿滅。
方杉想到被離王特意提起的張宸,春風滿面地望著白夜殤,後者打個了寒顫,只覺得眼前人一肚子壞水。
“要不要……”
“不要。”
方杉黑著臉:“我話還沒說完。”
白夜殤略微尷尬。
方杉再接再厲:“白兄可有興趣隨我去串串門?”
“沒有。”
“……”
白夜殤看他面色不善,為自己辯駁一句:“這次我有等你說完。”
方杉冷笑一聲,以夥同魏蘇慎後二對一的武力威脅,將白夜殤這顆不情願的瓜強扭下離開。
向村民打聽了張宸家住處後,方杉:“分頭行事。”
上了賊船的白夜殤打定主意,此生見到魔教的人都要繞道走,長籲一口,還是繞到後牆去。
無憂村都是木門,多數人家甚至夜不閉戶。
夏季燥熱,一路走去很多都是敞開大門,然而走到張宸家,卻是門戶緊閉。
方杉偏過頭問魏蘇慎:“這是不是做賊心虛?”
魏蘇慎上前一步敲門,裡面傳來好幾聲問‘是誰’,但遲遲不見有人開門。
方杉換了篤定的口吻:“標準的做賊心虛。”
魏蘇慎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才有腳步聲傳來,門開後,一張年輕俊逸的面容出現在面前:“二位是……”
方杉板著臉:“有人舉報說你窩藏了背叛王爺的女人。”
張宸連忙道:“小人哪有這個膽子。”
院子裡突然傳來響動,張宸一扭頭,就看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方杉抓住這個機會喝道:“還敢狡辯。”對魏蘇慎做了個手勢:“進去搜。”
張宸沒立場攔著,暗暗咬牙連忙跟上去,方杉瞥了他一眼,目含警告,張宸腳步一緩,停在原地。
院中很簡單,就是一口井,還有一些幹農活的工具。
方杉低著頭假意翻找,心思卻分出一部分在其他事上,輕聲道:“也不知道夢薰魅和雲寒相處的怎麼樣。如果雲寒不是男主,夢薰魅芳心暗許,也是件麻煩事。”
魏蘇慎淡淡道:“不麻煩。”
方杉疑惑地望著他。
魏蘇慎語氣依舊平淡:“既然只要求男女主在一起,結冥婚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