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哥哥，你有個壞妹妹

　　我不斷回憶著與葉昀的過往，越想越替他心酸，我止不住的在想，要是我沒有出生該有多好，他們會是多和睦的一家四口，我卻生生破壞了父母對三個子女的期望，讓所有家人身處痛苦。但是我還有能做的事。

　　——幫葉昀訂機票。

　　我不想再讓葉昀自己承受了，我要幫他訂好機票，笑著送他離開，讓他不再擔心的過好屬於自己的人生。我和葉依宏已經背叛了父母，我絕不能再把他們最後一個兒子也拉下深淵，不然他們知道真相後會崩潰的。

　　我敲開了葉昀的門，努力擠出笑容，

　　「哥哥，你說得對，我認真考慮了一下，我已經可以自己生活了。所以，我來幫你訂機票吧。」

　　葉昀微微一愣。我以為他會鬆一口氣，但他沒有，只是露出有些複雜的笑容。

　　我故作輕鬆的跟他說：「放心，不會故意把你的資訊填錯的。」

　　葉昀默許了。

　　我坐到沙發上，挑了張四天後的機票，出發和抵達時間都不錯，2個小時轉機，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在機場呼吸新鮮空氣，我把機票示意給葉昀看。

　　葉昀盯著出發時間看了很久，大概是因為我選的日期太近了，不過他也沒提出反對：「就這張吧。」

　　快點分開，對我們都好。我以前不懂事，不知道他是用怎樣的心情一遍遍拒絕我的，還說什麼把多餘的情感倒給他，因為他是無懈可擊的這種話，我太自私了，但現在我全都明白了。

　　我一字一句的把葉昀的信息敲上，他的姓名，性別，出生日期，護照號……我聽到自己敲擊鍵盤的聲音，磕磕絆絆的，他的資訊我都滾瓜爛熟，卻總是輸錯。我明明會盲打啊。

　　「夠了。」

　　我還在繼續打著，還差一點就填完了。

　　「夠了。」葉昀按住了我冰涼的手。

　　葉昀把紙巾遞給我，見我不接，就用它溫柔的擦拭著我的臉，紙巾很快就浸濕了，他又換了張新的，不厭其煩的幫我擦著。

　　「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我聽到葉昀苦澀的念出這句話，忍不住抬起頭望著他，但眼睛都模糊了，只看到他淡色的唇在接近，然後克制的碰了下我的額頭，就閃電一樣快速撤離。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仿佛掙扎了很久，才緩緩道：「……讓我自己訂吧。謝謝。」

　　我額頭滾燙，目光癡癡地掛在他的喉結上。

　　「哥哥。」

　　「嗯？」

　　「你有個壞妹妹。」

　　我起身抱住了他，嘴唇已經貼到了他修長的脖頸，他的身體瞬間僵硬了，渾身繃得像塊不知所措的石頭。我的吻移到他的喉結，去舔舐著他滾動的凸起，於是它顫得更厲害了，我用舌尖一遍遍在上面畫圈勾勒著，直到把它逼出一句忍無可忍的低吟。

　　聽到葉昀的聲音，我才猛然想起，我是過來和葉昀斷絕聯繫的，而不該像這樣。

　　我猶豫了一陣，終於強迫自己放開葉昀，我看到他鼻尖已經冒汗了，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我為自己一時的衝動感到羞愧，所以不敢看他的眼睛，

　　「對、對不起……」

　　我轉身想跑，衣角卻被他抓住了。葉昀忍耐似的開口，

　　「讓我抱一會好嗎？」

　　我沉默著，葉昀已然環住了我的腰。我才發現原來他的身體那麼燙，他把頭靠在我肩上，低低地歎著氣。我讓他更為難了。我責備著自己，又被他的懷抱甜的渾身發軟，喘不過氣來。葉昀每次呼吸的節奏，都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他的呼吸沉鬱，像是每下都極盡忍耐的平復自己。

　　不能再抱下去了，我……會變壞的，我沒他那麼堅定。但我無法讓自己狠心推開他，他的手扣在我的腰際，被碰到的地方溫熱極了，酥麻感一個勁兒的泛上來。

　　我咬著自己的嘴唇，想把葉昀的手掰開，但指腹剛一觸到他的手背，就自覺覆了上去，沒了拒絕他的念頭。我的手心摩挲著他的骨節分明的指背，每一節指節、每一塊骨頭，我都想要感受到，手心被刮蹭的越來越熱，沾上了黏濕的汗。我的手指纏上了他，反復廝磨起他的指縫，他的手指修長又有些僵硬，因為緊張的情緒繃得太緊，弄得我的手指快動不了了，被鎖死在他指縫間。

　　葉昀猛地鬆開手，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緩緩開口時，尾音的震顫像是水滴不小心落到大提琴琴弦上一樣，

　　「已經……可以了。」

　　腰間的束縛被解開了，我腦海裡一瞬間閃過無數的壞念頭，比如死命賴在這裡不走，然後趁機抱他吻他，讓他成為我的人，再也忘不了我。

　　在葉昀的注視下，我默默打開了門，門外溫度稍低的空氣讓我發熱的腦袋清醒了些。我本想做個好點的告別，或者跟他說「放心，我不會再聯繫你」之類的話讓他放心，但是始終沒能說出口。光是自己離開就用盡了力量。

　　身後的門一直開著，似乎是葉昀在看我的背影。

　　第二天，我昏昏沉沉的窩在臥室裡一天，沒有出門，除了中途隨便吞了點麵包之外，不想踏出臥室一步。但臥室裡也有葉昀的東西，他的蠟燭，他給我添置的檯燈和各類生活用品，還有幾罐本地蜂蜜，是他知道我嗜甜，特意購入的。這裡的草莓很酸，他就買了巧克力醬給我，說是一起吃就不酸了。

　　葉昀做這些時都太自然，讓人幾乎不會注意到。但當我放下最初的偏見時，才發現他對我有多細心照料。

　　可能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我又失眠了，輾轉反側，想的都是葉昀的臉。很奇怪，當我看到葉昀時，滿心滿眼都是他，幾乎不會想起葉依宏，而我與葉依宏相處時，又恨不得隻跟他一人天長地久。

　　我挪開陽臺的移門，看到隔壁的一抹亮光，是葉昀在陽臺上抽煙，地上落了幾根煙頭。他披著外套，邊看月亮邊想著心事，他太過專注，直到我打開燈才發現一邊的我。

　　我們的視線碰撞，互相凝視著。

　　好久，我問他：「哥哥，你經常在陽臺上抽煙嗎？」

　　「……經常，」葉昀按著額頭，黑眼圈看起來比以往更重了，他淡淡的補了一句，「在每次做噩夢時都會。」

　　我腦袋「嗡」的一下響了起來，心臟快跳到喉嚨口，震得耳膜發顫。他不知道我那晚看到了什麼，但此時的我都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葉昀在夢裡是怎樣對我的，我一想到就渾身發軟。

　　葉昀發現了我的異樣，關心道：「依晗，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我掩飾著情緒，小心的附和著：「我也覺得，哥哥看起來經常被噩夢困擾。」

　　葉昀把煙霧吐了出來，似乎還在沉浸在思緒中，快吸到煙頭了也渾然不覺。

　　「經常嗎……」葉昀喃喃自語，他終於收回目光，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火光。

　　「是每天。」

　　我回到屋內，外面的空氣明明很冷，但我渾身燥熱，身上像剛被火撩過一樣，在我耳朵裡，他每句漫不經心的話，都是石破天驚般的大膽表白。葉昀如果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他一定不會這麼說。

　　我反復咀嚼著葉昀的話，那些可恥的、已經被我被放棄的念頭再次催生起來，伸出了黑色的枝芽把我緊緊纏繞住，欲念的汁液深深刺進我的血管，我無力抵抗，被它推出房門，推向葉昀租的套房。

　　最後一次。

　　如果他不開門，我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