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詹姆緩慢地睜開眼睛從床頭櫃上拿過不斷震動的手機，「……幹嘛？」

　　「還在睡？」瑞斗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詹姆稍微清醒了一點。

　　「什麼叫還在睡現在是晚上九點好嗎……你在海邊？」他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電話裡傳來呼嘯的風聲，「大晚上的去海邊幹嘛？」

　　瑞斗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準備點根煙，「沒有啊，剛好在附近吃飯而已。」

　　「和誰吃飯啊？——你少抽點煙。」詹姆伸出左手，然後又放下來，他坐起身拿了個枕頭墊在背後。

　　海浪拍在礁石上像拍碎了一塊青綠的原石，沙灘另一邊傳來模模糊糊的音樂聲，很普通的法式香頌，「工作需要。你怎麼睡這麼早？」

　　「因為找不到什麼事情可以做。」詹姆停頓了一下，「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剛好在郵箱裡看到你寄的明信片。」

　　瑞斗穿著昂貴的西裝站在被海水潤濕的沙子上舉著電話微笑的樣子看起來又美好又虛幻，路過幾個穿著紗裙的少女頻頻回頭，瑞斗沒有注意，他的注意力只給電話那一邊的人，「怎麼樣，感動嗎？」

　　「不感動，一看就知道是你一時興起想著『啊隨便寄一張玩好了』的產物。」詹姆撇了撇嘴。

　　瑞斗挑了挑眉，「嗯，為什麼？」

　　「你見過誰寄明信片一個字都不寫的嗎！」

　　「我以為你懂的呀，一切盡在不言中嘛。」

　　詹姆發誓如果瑞斗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拿枕頭砸他，「懂個屁！」電話那邊的瑞斗笑出了聲，「……昨天哈利給我打電話了。」

　　瑞斗停止了他的笑聲，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看著海面上自己模糊又清晰的倒影，「詹姆，別想這麼多。」

　　「他說很想我。」詹姆忽略了他的話，「我也很想他，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他好嗎？」

　　瑞斗沉默了兩秒，「好。」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開玩笑說過如果詹姆可以生孩子就好了，他想要一個小小的詹姆，亂七八糟的頭髮，又圓又大的明亮棕色眼睛，會惡作劇，得逞之後笑得露出兩顆虎牙，詹姆當時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說哦那你可以去看看哈利啊。

　　「詹姆。」

　　「嗯？」

　　「等我忙完所有的事情，我們一起帶哈利怎麼樣？」瑞斗想起那個有著碧綠眼睛的縮小版詹姆。

　　詹姆沉默了一會，時間長到瑞斗以為斷線了，「你出門前吃藥了嗎？」

　　瑞斗翻了個白眼，「我是認真的。」

　　「我以為事實已經證明了我們倆都不是什麼適合帶小孩的人。」詹姆揉了揉眼睛，電話那邊的海浪聲依舊清晰。

　　「……也是，」瑞斗撇了撇嘴角，「那好吧就這樣，你早點睡吧。」

　　詹姆慢慢滑下枕頭用被子蓋住下巴，「晚安……對了湯姆，」他停頓了一下，「我想你。」

　　電話那一邊似乎傳來一聲輕笑，「我也想你。」

　　天狼星走進獅子阿爾發房間裡時白色的音箱裡正在放的是Keren Ann的《Nolita》 ，獅子阿爾發一直都喜歡這種類型的調子，彷彿幾個撥弦就能包裹住全世界。

　　書桌上筆電閃著微弱的藍光，右下角有顯示電量不足的提示，天狼星看了浴室一眼走過去把充電器接上。他看了一眼獅子阿爾發的歌單，果斷換成了《My Prayer》。

　　「天狼星？」浴室裡傳來獅子阿爾發模模糊糊的聲音，「你幹嘛不敲門。」

　　天狼星躺在他的床上挑了挑眉，「敲了你也聽不見啊，而且我又不是女孩子，你怕什麼。」

　　「我倒是不怕你，我隨口說一句而已。以及……」獅子阿爾發已經走出來，帶著裊裊的熱氣，整個人濕漉漉的，眼灰色的眼睛裡都好像汪了一潭水，「放這麼矯情的歌你是想要幹嘛。」

　　天狼星坐起來，「哪裡矯情了，明明很浪漫好不好。」

　　對方白了他一眼卻也沒有把歌換回來。「浪漫什麼的，關我什麼事。」

　　天狼星笑起來，他湊過去緊靠著獅子阿爾發，「你可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好不好。」

　　「你又在亂說些什麼。」獅子阿爾發的語調很冷靜，但是天狼星還是佔了身高的優勢看見他紅透的耳尖，「你來有什麼事，我要睡了哦。」

　　「我房間空調壞了。」天狼星聳聳肩。

　　獅子阿爾發有點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隨便你吧。」他看了天狼星一眼起身去把燈關了。

　　「喂。」

　　獅子阿爾發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幹嘛啊？」

　　「你不關音箱嗎？」

　　獅子阿爾發掀開被子躺下去，「最近養成的習慣，嫌吵就回去睡。」

　　「不吵啊。」天狼星笑瞇瞇地湊過去，「只是我突然想起來小時候仙仙會用以前那套音箱放一些鋼琴曲然後給你穿上公主裙什麼的。」

　　「……我什麼時候穿過公主裙？！」

　　天狼星挑起眉，「仙仙那裡應該還有照片。」他頓了一下，「別這樣嘛，小時候多可愛的啊。」

　　「如果被強迫扮成女孩子的人是你呢。」獅子阿爾發白了他一眼，然後想到對方看也看不見於是就直接轉身背對哥哥。

　　結果某個厚臉皮的人又貼上來了，「好了你本來就比我像女孩子嘛有什麼辦法。」

　　獅子阿爾發一肘子擊中他的胸膛，結果撞痛了自己的手臂。

　　「嘖，說你傻還不信，還痛嗎？」天狼星幫他揉著手臂，但就是怎麼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試試痛不痛啊！」獅子阿爾發咬著牙。

　　「我當然痛，」天狼星笑盈盈地看著他，「我心痛。」

　　獅子阿爾發抬頭看見他亮晶晶的眼睛又飛快低下頭去，心臟在胸腔裡放肆地跳動，他發現自己最近對上天狼星的目光總是會這樣，心跳得飛快。

　　一片寂靜。

　　「獅子阿爾發我……」天狼星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斷，

　　「我睏了，晚安。」獅子阿爾發轉過身看著他，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天狼星有些鬱悶地擰起眉，到最後他連晚安吻都沒得到嗎。

　　不管怎麼說，房間裡這麼劇烈的心跳聲他完全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還是獅子阿爾發的。天狼星手臂撐在床單上從側面看著自家弟弟，他猶豫了一下湊過去親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