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獅子阿爾發在打給瑞斗電話時，天狼星也在打一個電話。不過他是打給美黛．東施。他想試著確認一些事情。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你好。」

　　「美黛？我是天狼星。」

　　美黛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變化，天狼星能夠想像出她溫和的棕色眼睛，不得不說他有些想念當她們還是孩子時的日子，仙仙、貝拉、美黛、獅子阿爾發和天狼星。那很美好，五個孩子坐在布萊克家莊園前的草地上午餐，聽仙仙講故事，貝拉會擺出很不屑的表情但還是睜著亮亮的眼睛認真聽。「我想問一些事情。」

　　「什麼事？」

　　「你為什麼離開家族？」天狼星知道這樣問可能不合適，但眼下他想不出更加合適的說辭。

　　對方沉默了一會，「你想聽什麼回答呢天狼星？為了自由？不認同？其實都不是，準確地來說應該只是順從自己的直覺。可能性很微弱的一個理由，但我很幸運，到現在為止我沒有後悔過。」

　　「那你有想念過仙仙嗎？」天狼星問。

　　「不可能沒有。」美黛回答。

　　天狼星皺起眉，顯得有些疑惑，「但是你毅然離開了家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天狼星。你想離開這個家，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或者說，因為獅子，所以你沒有走，對嗎？我想念仙仙，但我知道就算我們分開了也想在一起一樣，她依然是我的妹妹，這點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任何事情，就算我被從家譜上劃去也不能改變血液裡的東西。就是這樣。」

　　可是我做不到，這又是為什麼。但他沒有問出口，天狼星沉默了一會，美黛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要離開家族，天狼星。」

　　「為什麼」

　　「因為你還有獅子。」

　　每個人都回答他類似的東西，獅子阿爾發。

　　「還有一件事，天狼星。」美黛的聲音有些疲憊，「我以為你現在會很忙。」

　　「什麼？」天狼星有些迷茫。

　　美黛沉默了兩秒，「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什麼事？」

　　對方沉默了更長的時間。久到天狼星以為斷線了。「布萊克家的產業……被收購了一部分。」

　　天狼星直覺認為不僅僅是「一部分」那麼輕鬆。

　　「瑞斗先生。」獅子阿爾發看到男人之後站起來，「很抱歉沒有早一點聯繫您，因為我也是前天才聽母親提到這件事情，然後因為……」獅子阿爾發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瑞斗不帶什麼感情地微笑，「因為你哥哥？」

　　獅子阿爾發恰到好處地隱藏了自己的驚訝，「是的。」

　　「沒關係，這不怪你。我也是才聽詹姆說的。」

　　獅子阿爾發微微皺起眉，「……詹姆？」

　　「詹姆．波特。」瑞斗露出了一個笑容，獅子阿爾發不太想把那個笑容稱作奸笑，「我們在交往。」

　　獅子阿爾發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完全失去它原本應有的功能了，「哦，這樣啊。」他一臉空白地回答。

　　瑞斗看著獅子阿爾發一臉的凌亂覺得這件事真是十分的……有趣。有點期待天狼星．布萊克的反應呢。

　　但是顯然天狼星沒時間去反應這件事。他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煩躁地抓著頭髮。

　　被收購……？那可是布萊克家族啊，除了馬份家族誰還有那個能力，而且馬份和布萊克從來都是一丘之貉——原諒他用這個詞——況且馬份家主本人都還在書房裡和父親商談這件事……大概是這件事吧不可能有別的了。那到底是誰啊……

　　「天狼星少爺，」怪角站在門邊，「老爺請您去書房一趟。」

　　好吧最終還是要扯到他身上。

　　天狼星推開書房沉重的門，看到一身黑色三件套的魯休思，淺金色的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天狼星隨手划拉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兩個家長對他的幼稚行為不置可否。

　　「天狼星，三月的財政報告你看過嗎？」

　　天狼星認真地想了一下，「三月份的財政報告是獅子阿爾發幫我看的。」他如實交代。

　　兩位家長暫時沒精力關注他偷懶不完成作業這件事，魯休思揉了揉額角，「獅子阿爾發在哪？」

　　「他去找湯姆．瑞斗了。」

　　魯休思和奧賴恩．布萊克交換了一個眼神，天狼星覺得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天狼星皺起眉，「是誰？」

　　兩個人齊刷刷看向他。天狼星清了下嗓子，「我是說，收購布萊克家……」

　　魯休思看上去想要衝過來摀住他的嘴，「小聲點天狼星！」他走到天狼星面前，「誰告訴你的？」

　　魯休思的眼神太具威懾力，雖然天狼星已經習慣了，但是他還沒想好一個確切的謊言，「美黛。」他咬著牙交代。

　　「仙仙。」魯休思皺起眉。

　　布萊克家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憊，「魯休思，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對嗎？」

　　「就像我剛剛一直告訴您的那樣。」魯休思平靜地回答，「您應該相信天狼星，而且您也應該考慮您自己的身體。」他停頓了一下，「至於是誰操縱了布萊克家的股票，我的回答也和剛才一樣。」

　　天狼星站在一邊有一點回不過神，一直對他萬分挑剔的魯休思居然建議自己的父親相信自己的能力——其實天狼星本人也覺得自己對於這方面沒什麼能力——而且，「考慮您自己的身體」？

　　他朝魯休思投去一個探究的眼神，對方沒理他。

　　「現在只有這一個解決辦法。」布萊克家主看著魯休思，「不是嗎？」

　　魯休思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

　　奧賴恩攤了攤手，「請說。」

　　「為什麼獅子阿爾發不行？」他皺起眉，「您似乎一直沒想到讓獅子阿爾發處理這些事情。」

　　奧賴恩沉默了一下，「那孩子背負的東西太多了。而且，」他看向天狼星，「天狼星更適合一些。」

　　魯休思看上去想要反駁，但是他忍住了。「那麼，我先告辭了。天狼星，請跟我來。」

　　天狼星努力沒把不情願寫在臉上，他跟著魯休思走出房間，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對方顯得十分疲憊，天狼星把即將出口的問題咽了回去。

　　「你和美黛聯繫過的事情不要告訴家族裡的任何人，在這個時候不合適，同樣的事情我也會告訴仙仙。」天狼星點點頭表示明白，「以及，我跟你父親商量過，他現在把對公司所有權限移交到你的手上，這並不是信任你的能力，而是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以此表現……忠誠。」

　　「對湯姆．瑞斗？」天狼星露出懷疑的表情。

　　「你以為那一部分股權是誰收購的？」魯休思壓低聲音，「聽著，我不想對你的工作做任何評價，但我仍然要說對於布萊克來說你的成就令人失望。所以，明天起到馬份莊園來，我會試圖提高你的能力和效率。和仙仙聯繫，我需要避嫌。」

　　天狼星覺得自己真是悲催的可以。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獅子阿爾發？」

　　獅子阿爾發被這麼一問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有一些疑問……您認為布萊克家族還有什麼不足嗎？」

　　瑞斗勾起一個屬於「黑魔王」的笑容，「一定要我說嗎？」他交叉食指抵住下巴，瞳孔周圍原本不明顯的一圈紅色紋路開始熠熠生輝，「我以為你不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的。」

　　獅子阿爾發低下頭表示自己的恭順，「我很抱歉。但是對於最近這件事情我不得不問，算是……為了我的家族。」

　　「是為了你的哥哥。」瑞斗饒有興趣地盯著他，「你一直對你哥哥表現出不同尋常的關切，即使他的行為和想法與我有些，抵觸。」

　　背後有冷汗一顆顆冒出來，獅子阿爾發強迫自己的腦子準備更為完整的說辭，「是的，但我相信天狼星並沒有任何想要冒犯或者其他意思，他也是布萊克。」也是有用的。

　　瑞斗盯著他沉默了幾秒，加大了嘴角的弧度，「你看，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卻又開始為天狼星．布萊克辯護。」

　　獅子阿爾發無言以對。「他是詹姆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瑞斗補充。

　　獅子阿爾發覺得頭很痛，「既然這樣，我有些疑惑您對天狼星這麼……強烈的敵意。」

　　「我對誰有敵意和詹姆有關嗎？」瑞斗歪著頭看向窗外，「而且，你是在指責我嗎，獅子阿爾發？而且，我並不覺得我對天狼星．布萊克有敵意。」

　　「不是這樣的，瑞斗先生。」獅子阿爾發強迫自己保持應有的冷靜，「您似乎對布萊克家族有著很高的興趣？」

　　「不是對布萊克家族。」瑞斗用手撐著下巴，「是對天狼星．布萊克。」

　　每個行動下面都隱藏著更深的目的。這並不只是一場利益的追逐而已。獅子阿爾發．布萊克突然感受到這一點，而他更多的是在擔心天狼星。大概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這片土地之下湧動著暗潮，只是他們都沒發覺。這種東西叫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