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1秋玲小孫篇

　　“小孫！家裡又救了一個小丫頭， 長得還挺漂亮的。剛剛大夫過去給檢查，你要不要過去看看？”所有人裡也就小孫能跟東野醫生交流，也能算是半個翻譯。

　　小孫點點頭：“知道了。”

　　這是小孫生下來就有的天賦， 變異也好，進化也罷。她的能力就是能夠跟任何動物做交流，人是靈長類高級動物，自然也不例外。

　　而這份能力，來自於那個多年來小孫都不願提起的家族。

　　小孫向來是個冷清的性子， 話說多了，還會冷不丁刺人一句。所有人習慣了以後， 也就沒人會覺得她失禮了。

　　她將新打來的熱水放進自己的屋子裡， 過去東野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還沒進門， 就聽見東野說了幾句日語，小孫雖然聽不懂，但她感覺得到東野有些激動和欣喜。很快， 另個虛弱的女聲， 在跟東野交流。

　　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 小孫的身體就是一哆嗦。

　　“不可能吧？”小孫沒敢進屋， 而是在門口聽了一會兒。

　　那個女孩的聲音很虛弱，如同一顆無根的浮萍帶著沒有安全感的忐忑與恐懼。可與生俱來的天賦， 讓小孫感覺得到， 其實這個女孩一點都不害怕， 甚至……還帶著點玩味。一種仿佛玩遊戲般帶著戲謔的玩味。

　　她不是日本人，她在說謊。

　　小孫扒著牆，偷偷從門口向裡面看了一眼。

　　剛好那個狼狽的女人也抬起了眼睛，就那麼看了小孫一眼。那一刻，小孫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用力向後一躲，小孫轉過身瘋了一般跑回去。路上撞到了人，抬頭一瞧是柯晨光。

　　“怎麼了？”

　　“沒事，燈光太暗，有點害怕。”小孫強裝鎮定道。

　　“這裡只有自己人，門口被守得很嚴，沒事的。”柯晨光沒作他想，小孫瞧著並不大，小姑娘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

　　回了房間，有人敲門讓小孫去吃飯，小孫只說需要休息糊弄過去，一個人在房間裡坐立不安。

　　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又有人敲門。

　　“小孫啊！睡了嗎？”

　　小孫站在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對外低聲道：“剛睡著，怎麼了？”

　　“啊，那不好意思啊。我們新救回來的小姑娘不太敢跟別人一塊睡，你這屋就你一個人，你看看能不能跟她一起睡？你倆差不多大，她應該不會害怕。”

　　小孫臉上一僵，握著把手的手指瑟瑟發抖，卻遲遲沒有動作。

　　這時候，另一個綿軟的女聲傳了過來：“姐姐，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小孫渾身僵硬的打開門，入眼的便是那個有些狼狽的少女。

　　“姐姐你好，我叫秋玲。你叫什麼？”

　　小孫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秋玲的五官。

　　送秋玲過來的人只當小孫是起床氣，畢竟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剛躺下就被人叫醒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相處。這孩子漢語挺好，你們多聊聊。”

　　那人走了，秋玲歪著頭看小孫：“那我能進去了嗎？”

　　小孫側過身子，讓秋玲走進去。

　　屋裡頭只有一盞昏暗的小檯燈，充電的那種。屋子雖小，不過小床睡下兩個女孩子，還是夠的。

　　“這屋子真乾淨。”秋玲贊道。

　　那一刻，小孫有逃出去的衝動，可她沒那個膽子。

　　這十年，從東北到西藏，她以為她永遠不會被找到。秋玲是為什麼而來？也許是因為她。

　　“我這一身衣服都破了，你這裡有針線嗎？”秋玲問道。

　　“有，我去給你拿。”小孫逃也似的離開屋子。

　　秋玲在小凳上坐下，單手撐在桌子上，看著那有些搖晃的房門，純真的眼睛裡多上了幾分複雜，隨後一聲嗤笑：“慫。”

　　小孫站在門口，捏著針線有些猶豫。這時候剛好聽見裡面的聲音。

　　“回來了嗎？”

　　小孫不敢逃，聽見了秋玲的聲音，硬著頭皮進去。

　　“針線。”小孫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辛苦了。”秋玲脫下上衣和褲子，坐在床上開始穿針縫補，小孫低頭看著地面不敢說話，秋玲卻突然又加了句，“走這麼遠的路，很辛苦吧？”

　　這話暗示成分太重，小孫身子一軟，呆愣愣看著秋玲沒有動作。

　　秋玲不再說話，而是一針一線的將衣服縫好疊起來，將被子鋪上進了被窩。

　　“你不睡了？”

　　小孫磨蹭的走過去，秋玲拍拍身邊的位置，小孫躺了下去。

　　小孫在等秋玲問她，其實小孫現在就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可她找不到說出話的契機。

　　番外1秋玲小孫篇

　　等了好半晌，直到身邊的氣息勻稱了，小孫一回頭，秋玲已經睡熟了。

　　這一晚上，小孫一動不動，甚至呼吸都不敢太重。秋玲夢中有一個動作，都足以讓她冒一身冷汗。

　　直到天亮了，秋玲才醒過來。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秋玲渾身透著慵懶的舒服，看看邊上躺屍的小孫，笑得無害：“姐姐，你還在睡嗎？”

　　小孫睜開眼睛毫無睡意，看著秋玲，下一秒從床上起來，看著秋玲不敢說話。

　　小孫不說話，秋玲也不說話。明明秋玲這邊的氣場輕鬆甚至有些懶散，可小孫這邊卻如臨大敵。

　　有人敲門過去吃飯，秋玲直接走出去，也沒叫上小孫。

　　小孫白著臉，坐在小凳上彷徨無措。

　　過了半個多小時，秋玲拿著飯菜回來了。

　　給秋玲開門，小孫一直在一旁站著，活像個木偶。

　　“吃吧。”秋玲道。

　　小孫沒有動作，秋玲雙眼微眯：“不餓嗎？”

　　小孫當即坐到小凳上，往自己的嘴裡面塞飯。

　　秋玲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小孫囫圇吞棗的吃著，等著她快吃完了，才冷不丁說一句：“外面的日子很好？”

　　小孫一激靈，直接站起身，嘴裡的食物直接咽下去，看著秋玲眼裡多了幾分祈求。

　　“想家嗎？”秋玲問。

　　那一瞬間，小孫眼睛就濕了。心裡準備的千言萬語一句都沒用上，僅僅這三個字，就擊破了小孫心裡所有的防禦。

　　膝蓋一軟，小孫直接跪了下去：“我錯了。”

　　秋玲沒什麼動作，只是說了句：“咱們是平輩，跪我是會折壽的。”

　　小孫立刻改跪為坐，道：“我真的不是有意逃跑的。我……我只是……”

　　“害怕。”秋玲替她道。

　　小孫低下頭，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雖說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害怕，不過咱們家裡，好像也沒有什麼吃人的怪物？”

　　“我……沒有臉面回去，也怕被找回去。”小孫眼淚滴落，帶著幾分崩潰。

　　“家族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秋玲冷然道。

　　“不是的！”小孫慌忙搖頭，“是我自己，我不配回去。”

　　“有什麼配不配的？當初你離家出走，還是個孩子。誰年輕不犯點錯？沒人會追究你。何必在外飄零這麼多年？你身懷這麼好的天賦，卻寧願在外面混個三流獸醫，然後去當個小收銀。我還真是好奇，家裡那些老古董聽了你這些年的經歷，會做什麼感想？”

　　“我錯了……”小孫沒有任何狡辯。這些年，她一邊無法躲避自己內心的譴責，一邊又懼怕跟家裡人聯繫。家族中走出來的人，無不是社會上最頂尖的人才。她不敢往上爬，只能盡可能遠走，盡可能的尋找不起眼的職業養活自己。

　　不論是收銀還是獸醫，都能夠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對於她來說足夠了。

　　“還記得家裡什麼規矩嗎？”

　　小孫木然點頭。

　　秋玲卻笑了：“別那麼緊張，特殊時候，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全聽您安排。”

　　“先幫我完成這次的任務吧。”秋玲道。

　　小孫坐正了身子：“您說！什麼任務！”

　　“不用搞的那麼緊張，我也是偷跑出來的。”秋玲笑道。

　　小孫微愣。她認識秋玲，以她的身份，完全沒有外逃的必要！

　　“不過我是在世道亂了以後才跑出來的。我躲避的是那群老傢伙，我要找的是族長。”秋玲道，“你很清楚家裡的規矩。你回去沒有好果子吃，不過你若是幫我完成了我現如今的任務，等回到家裡，有我罩著你，沒有人動得了你。”

　　秋玲沒必要說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有絕對的把握。

　　小孫用力點頭：“我全聽您的！”

　　“乖。”秋玲招招手，“過來。”

　　小孫坐起身，顫慄著走到秋玲的身邊，秋玲拉著她坐在自己的邊上：“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你就什麼事都沒有。聽見了嗎？”

　　“是……”

　　“咱們家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一切，每個族人，都要出一份力。而你，也是這條鎖鏈中重要的一環，這並不可怕，也無需逃走。因為……你根本逃不了。”

　　小孫重重點頭：“我，迷途知返。”

　　秋玲笑容加深：“繼續吃飯吧，後面可都是體力活。”

　　秋玲回到桌子前，將剩下的食物吃下去。秋玲出門去找東野，她這個新上任的翻譯，還是要敬業一些比較好。

　　小孫吃完了碗裡的東西，出門瞧見秋玲演技精湛的將自己包裝成一個日本留學生，咬咬嘴唇。

　　但願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