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鬼眨眨眼睛, 思慮些許, 笑道:“說到這個, 我想起來一個小時候我老姑跟我講過的事情, 你們應該聽說過。”
看看三人的目光, 確定他們很好奇天鬼想說什麼,天鬼這才繼續道:“當初那十年末世的時候, 所有新生的孩子都變異了, 你們知道。要麼頭腦變異, 要麼身體變異。不過頭腦變異的幾率很少。一開始變異的時候, 人們只以為身體強壯的孩子才是變異人,而覺得那些頭腦變異身體卻瘦瘦小小的孩子是普通人。甚至那時候有一種言論。說那些出生沒有變異的孩子,就是被未來拋棄的人。”
對於當時的情況來講, 有這樣的傳言也很正常。畢竟在那種絕望的環境中,變異的孩子更容易適應環境, 才是人們的未來。
只是諷刺的是,那十年一過, 就再也沒有身體變異的人出現了。
“這個我聽說過。”秦安甚至還看過一些網路上流傳的珍惜照片。那些年電力都成了一種奢侈品,能有照片留下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種說法,在頭一兩年,人們完全沒適應的時候最為嚴重。甚至有的人家生出了瘦瘦小小的孩子,都會直接遺棄。甚至可以說, 二十年前, 國內最核心的那些學者、研究人員, 相當部分都是在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由國家培養出來的。”
秦安想起來了:“對了, 你不是說你姑姑就是被收養的嗎?”
天鬼點頭:“我老姑她之所以被遺棄,就是因為原生家庭以為她是普通人。當然,後來他們知道了我老姑不光是頭腦進化者,還是所有頭腦型超級人類中,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他們也試圖修復親情,讓我老姑回去。不過我老姑不傻,當時又已經成年了,他們也只能碰一鼻子灰。”
“不過那種世道下,還能找到當初扔掉的孩子,也是有本事了。”秋玲評價道。
“他們在當地算的上名門了。早年因為跟高級軍官聯姻,在那十年也有所發展。後來雖說斷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實我老姑小的時候,他們就找到了。我老姑也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孤兒。因為她親生父母死了。而他叔叔就以她是普通人為由侵佔了她繼承的財產。後來乾脆把她遺棄給了福利院。”
天鬼想起老姑跟她說過的那段歷史,眉毛都往一塊皺,繼續道:“我老姑到底是頭腦型變異人,她現在還能清除記得在娘胎裡頭的事情。從在娘胎肚子裡玩繩子,到出生以後見到的每一個人她都記得,自然也記得親手把她扔掉的叔叔。
其實小的時候,如果那個叔叔有意修復關係,接近她,我爺爺心軟,還是有可能來往的。只是他們只以為我老姑再聰明,也是村裡頭一戶人家收養的孩子,只以為到歲數我爺就會給她找婆家嫁了,根本沒當回事。他們沒想到後來國家重點培養腦進化者,而我老姑,成了其中的佼佼者。再後來以當初迫不得已為藉口,試圖認回親戚,不過我老姑聽了信以後直接切斷了,連面都沒見。”
“所以,你是想跟我們說,也別小看那些沒變異的人。就算那些女性變異的幾率比男性低,也未必是壞事。是嗎?”秋玲笑道。
就像一開始頭腦變異者被當做遺棄者一樣,如果男女變異的幾率有了極大的偏差,那麼男女身份等級上面,就會一躍相差好幾個等級。
古代父系社會的最大一個原因,就是男性擁有先天優勢,能夠掌握絕對的話語權。若是現在加上變異,那更了不得了。
天鬼有點驚訝,沒想到秋玲腦袋這麼活絡,這麼快就將前面的話題跟現在說的連在一起了:“確實。”
“不過你這麼想,但能抱有同樣的想法的人可就少了。”秋玲說到這裡,眼睛眨了眨,笑道,“這個好像也不是咱們要操心的事情。”
說起無知,絕大部分都是無知的。歷史,換個角度來看,就是個不斷打臉的過程。
從古至今,哪裡是三兩句話就說的明白的。
“話說,咱們是不是應該睡了。這麼晚了,咱們還沒睡覺,會不會引起懷疑。”就算是在內部,三男一女在臥室裡面大半夜不睡覺好像挺刻意的。就算外人不往齷齪的事情想,也肯定覺得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秋玲看秦安一眼,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秦安臉上有些發熱,可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秋玲這話也沒毛病,畢竟她默認二人是情侶。只是兩位主角還沒度過心裡的那道坎。
送走了二人,秦安二人對視一眼。
供應熱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今晚二人是洗不上澡了。
一塊在衛生點裡面刷牙,何司明發現秦安一直在發呆。
等回了臥室二人脫了衣服躺床上,何司明才問他為什麼發呆。
“在想剛才說的那些。”
“變異的事還是男女的事?”何司明問。
“都不是。我就覺得秋玲膽子挺大的,也許是信任咱們吧。這種環境下,深更半夜敢一個人跟三個男人在一個臥室裡頭待著。”
倒不是說這麼做不好。不過若是換個女孩子,遇見這這種情況應該都會盡可能回避吧。畢竟就算是親人,臥室這種地方感覺總會怪怪的。
“也有可能咱們三個在她眼裡絕對安全。兩個基佬一個特種兵。”何司明笑道。
“誰是基佬!”秦安開口反駁。只是說完了話才想起來何司明說的什麼意思。
秦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gay,可最近他們的親密接觸他並不討厭。再加上秦安沒交過女朋友。也許他真是個隱形gay,再不濟也是一個雙。
何司明目光暗淡些,又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也有可能,她有絕對的把握不會被咱們佔便宜。”
這麼一提醒,秦安想起來了:“我怎麼忘了,她的玉牌可以瞬間讓人老死。”
有這麼一個bug一般的能力,別說是進男人臥室,就是進流氓基地也不怕。
躺在床上,何司明還在想著今晚還用不用造福人類,秦安跟他借了手機,無聊的玩著遊戲。
何司明貼近秦安,看著他專注玩遊戲的模樣,沒說話。
半個小時後,秦安看著再一次在遊戲中死去的小人,沒按下復活。
“其實咱們現在的處境挺像一個打怪升級的遊戲的。”秦安道。
“但沒有重生鍵。”何司明道。
“遊戲裡,就算沒有重生鍵,對於玩家來說損失的也僅僅是一些時間罷了。咱們這個遊戲,玩家就是遊戲裡的人物,死了就一切都沒了。”秦安道,“所以,咱們要趁著還沒遇見boss之前,拼了命的去升級和煉裝備。”
“我們會一直在一塊的。”何司明道。
秦安轉頭看著何司明,笑道:“這個自然。”
這個笑容太有感染力了。何司明靠近,伸頭過去,卻只敢親一親他的唇角:“生死都在一起,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昨天晚上,情至深處那個吻,秦安可以當做何司明是在助興,而現在這個小心翼翼卻帶著無限珍惜的親吻,讓秦安找不出其他的藉口。
秦安想要開口問何司明是不是真喜歡他,可又怕真的把話說開了,以後若是他有了別的喜歡的人,二人的分離會變成一種麻煩。
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確立關係,那麼分開以後,就可以一乾二淨。
二人都有顧慮,卻出乎意料的默契。
默契的決定在現在的這種關係。至少還能打著造福人類的藉口。
何司明忐忑的看著秦安的表情,看他沒有任何厭惡的表情,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秦安被撩的小鹿亂撞,轉開目光頓了幾秒,才道:“不是說要趁著沒遇見boss前抓緊升級嗎?這兩天難得安逸。”
何司明貼近了秦安,手指按在他的腰間,低聲道:“那,我們幫著他們升級吧。”
秦安心猿意馬,卻還要說一句:“就當是造福人類。”
“對,我們造福人類。”
……
第三天早上,敵敵畏換下了松垮的病號服,堅持著穿上了軍裝。用他的話來說,實實在在的軍裝穿久了,穿別的就不習慣了。
東西全部收拾妥當了,在軍隊中特訓了兩天的非軍人員這兩天可以說是獲益匪淺。不光是戰術上面學了不少東西,相互之間默契也提升了很多。
而何司明跟秦安一連四天“造福人類”,平時關係更加親近了。不過他們過去關係就很好,現在更親近些,其他人也不會太懷疑。
車裡面的物資再一次升級了,多了些軍需物品,車頂、車裡的角落裡滿是物資,而每個人的背包裡面,也裝滿了需要的東西。
駐紮軍隊的最高指揮官親自送到了軍隊週邊。
除了傷患敵敵畏被強制塞在了車裡,柯晨光開車,其他人都是在車周圍列隊,身穿軍裝離開了駐紮地。
出了駐紮地,包新宇回頭了幾次,有些捨不得。
出了駐紮地差不多五百米了,按照前面分配出來的執勤表,塞進車裡四個人陪著敵敵畏,剩下人勻速跑步前進。
大概一個小時,交接的時候,秦安坐進車裡擦了擦額角留下來的汗,天鬼坐在車中看著外面不斷變換的高樓,道:“其實咱們那天進來的時候,就被那些地方組織發現了。”
大概一個小時,交接的時候,秦安坐進車裡擦了擦額角留下來的汗,天鬼坐在車中看著外面不斷變換的高樓,道:“其實咱們那天進來的時候,就被那些地方組織發現了。”
“我知道。”當時秦安的感官變異,自然發現了暗中勘查他們的人。
“你們不知道的是,進入這裡他們是會收費的。”天鬼看著秦安,笑道,“收費是看著你身上帶著什麼,收取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不等。也許是看見了我們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所以才沒人敢貿然上前招惹。那個嚮導,賺錢是真的,試探我們也是真的。是過來確認我們真的是兵。如果發現我們是偽裝的,很有可能直接將我們所有的物資搶乾淨然後趕走。”
秦安張了張嘴,不知作何評價。
兇狠嗎?可他們維護一個地方的太平也需要極高的代價。現在這個世道,本身就是適者生存。
秦安等人,可以說到現在為止,還是第一次直視社會現實的問題。
“這種事,對於現在來說應該是常態。”秦安道。
“也是必然。”天鬼心裡很複雜。他父母都是軍人,太爺爺也是軍人,算得上是軍人世家出身。
保家衛國這四個字,在他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現如今世界變異,人類的階級意識開始迅速拉開,按理說,軍人現在應該極力維護過去的秩序。可現在看了這些,只剩下了力不從心這四個字。
不過顯然,這些都不是天鬼該操心的事情。只有那些上位者考慮。
進入了民間組織“承包”的地段,那些監視的身影又多了起來。不過還是因為忌憚那幾身軍裝,都沒有去招惹。
兩個小時以後出了拉薩,開始有了變異動物的攻擊,卻沒了人的身影。
莫名的,看見那些兇殘進攻的變異動物,反而比那些人更加讓人安心。
秦安跑步的途中回頭看了幾眼,對天鬼道:“那個俘虜後來又吐出來什麼了?”
“他知道的基本都吐了,有價值的卻很有限。他每次進出總部,都是蒙著眼睛的,只能知道,是距離他那個地方,三個小時車程的某處。不過不排除兜兜轉轉的可能。那是一隻長久以來就對中國圖謀不軌的組織,現在這世道,反而讓他們有了環境瘋長。”
“現在拉薩駐紮的軍隊有限,他們能應付過來嗎?”秦安不放心道。
“不會有太大問題。就算他們有a國支撐,在中國木倉支管理太嚴,他們擁有的熱武器有限。這邊的軍隊再怎麼少,該有的裝備還是很齊全的。對付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天鬼道。
“怕就怕這樣由外國人支撐的組織不止一個。”秦安道。
天鬼:“怎麼可能只有一個。”
秦安:“那咱們國家在國外有嗎?”
天鬼只看了秦安一眼,秦安便聰明的閉嘴了。
離開拉薩越遠,越容易遇見大型變異動物。附近似乎有養殖場,變異的牲口特別多。
如果單純變大,是好的肉源,可攻擊人就麻煩了。
白虎捕殺了一隻變異牛,天鬼這邊割了兩斤肉,剩下的就等著白虎吃完了。
小孫摸著白虎說了兩句話,白虎就咬斷了一條牛腿,頭一甩給了豆豆,豆豆壓低了身子,看著白虎半晌。而白虎根本不看他,只顧著自己大快朵頤。
豆豆咬了兩口肉,雖說是生肉,但對於它來說依舊是珍貴的肉源。大口吃了幾口,然後叫來了兩個崽子跟著一起吃。
崽子們每天長得都很快,現在已經跟末世前中型犬一樣大了,而獵豹跟著老虎在一起,身體已經有過去大型犬大了。這就不適合繼續讓豆豆背著了。
所以今天開始嘗試讓三個小傢伙跟著隊伍一塊跑,現在看他們雖說很累,但都能跟上。
白虎還看不出來,豆豆確實長大了很多。照比一開始只能幫忙馱個東西,現在已經能夠加入戰鬥了。
白虎是最遊刃有餘的一個,它不光狩獵動物,有時候還會給動物留一口氣,讓獵豹學著他的樣子撲咬廝殺。
可惜的是狗沒有貓科動物那樣柔韌的肢體,所以不管小獵豹怎麼模仿,都顯得十分笨拙。
原地休息了十分鐘,看白虎吃的差不多了,眾人繼續前行。
“等一下!”何司明眉毛微皺,四周看一看,等四下安靜一些,眯上眼睛繼續去聽。
“怎麼?”天鬼進化程度沒有何司明高,所以聽得也沒有何司明遠。
“好像有人。”何司明不能完全確定,只是剛剛草叢裡面的聲音,有點像衣料穿過摩擦的聲音。
“哪個方向?”天鬼問。
“那邊!大概八十米的地方。”何司明指了個方向,“但現在沒有聲音了。”
天鬼抽出了匕•首,讓其他人繼續前進,他順著何司明指著的方向走過去幾步。
剛走了幾米,便看見一隻一米多高的大兔子從那個方向竄出來。
白虎一躍上前,爪子向前用力一揮,直接一巴掌把兔子扇死了。
那邊既然有一隻變異兔子了,那麼再有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就算那邊真的有人,這麼大一隻兔子路過,一個人的痕跡也抹去了。
天鬼看看四下滿是瘋長的雜草皺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許是路過的吧。拉薩裡面的人也要狩獵獲取肉源,這便距離拉薩不遠,沒有攻擊力太強的動物,是很好的狩獵場。”銀狐跑過來道。
“但願吧。加強戒備加速前進!”天鬼道。
其他人是一個小時一更換,天鬼是兩個小時跟柯晨光做一次交換。其實坐車裡也不是真正休息,而是交替開車。開車的時候,要隨時注意前面可能竄出來的變異動物,必須精神集中。
不過對於兩個變異人來說,這並不是難事。
因為對四周安全的不信任,眾人午飯就是在輪到自己坐車裡休息的時候吃了些壓縮餅乾,雖說味道不怎麼樣,但能夠提供足夠多的熱量。
一直到下午兩三點鐘,進入了臨近的一個小縣城,這時候已經離開拉薩很遠。
暫時休息,車裡頭的人也到了車外面,找了石臺階坐下歇息。
秦安看看左邊仿佛沒有天際的雜草,和右面的高樓大廈:“我記得聽人說過,五六十年前,咱們國家有很多高樓的。那十年末世之前,全國人口足足十四億,人口密集,所以居住的房子也很多。但後來那十年以後,人死了太多。剩下的人很少。加上那之後全世界都在發起‘贖罪’活動,推倒了大部分多餘的建築,還給地球更多的綠色。所以這裡才會多了這麼多大片大片的綠植。”
天鬼點頭:“我曾經看過一零年時期的衛星地圖,咱們今天走過的地方,其實都是有人居住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樓房。可以說,咱們身後整整一個縣,都推翻了重新種樹了。不過水裡殘留水泥太多,破壞了土地的酸鹼度,大部分的樹都沒活下來。這些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倒是長得很茂盛。”
何司明笑道:“歷史總有兩面。我看過一篇論文。上面寫道,在那場浩劫之前,其實地球就已經接近了一個臨界點。那個時候人們生產的垃圾,遠遠超過了他們消化垃圾的速度。一些發達國家將垃圾運送到相對落後的國家,然後毫無忌憚的肆意揮霍著手邊的資源。當人口已經爆炸到一定數量,對環境的污染幾乎每年都在成倍增長。”
包新宇想想道:“我想起來了,好像對於那十年的解釋裡,有一隊人就在堅持說那十年的極端天氣就是因為污染造成的。”
“其實那十年的變化,跟現在有共同之處。”天鬼道,“這場浩劫,都是針對人類罷了。”
秦安仔細想一想,發現他們說的很有道理。
確實,這一場浩劫,對於人類是滅頂之災,而對於那些被人類壓制的其他動物來說,這是一場變異的狂歡。
當年的那十年,讓人類大部分都死去。野生動物有了足夠生存的空間,很長時間都不會受到人類的打擾它們可以盡情的繁衍生息。
而現如今,因為變異,讓它們再一次有了登頂食物鏈頂端的機會。
問題是,這場變異,究竟僅僅是返祖,還是一場進化的爆發。
再一次上路,進入了這個小縣。縣城裡面肯定有小波組織流動。不過看見這清一色的軍裝,都會繞開不去招惹。
秦安跟何司明終於執勤到一塊了,並排往前跑。
何司明說出了自己最近一直在想的猜測:“其實我一直在想,這一場全球的變異,究竟是一場進化還是一次全球級別的滅絕浩劫。”
“為什麼會有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因為進化的盡頭,也有可能是滅絕。更何況這樣激烈而迅速的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