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人身上穿的還算乾淨， 一雙眼睛有著精氣神，瞧著就是個聰明人。

　　他聽了天鬼的話，心中暗道果然， 笑道：“您們這是從西面過來的吧？你們不知道，大部分的軍隊都跟著大部隊去四川了，留下的很少。要說這最近的，也得是市里西面了。看你們都是當兵的，不過說句實話， 那邊還真沒有咱們這邊條件好。”

　　秦安看看四周，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包煙， 煙的包裝還沒打開。他在那人的目光中將煙打開， 從裡面抽出來一根來遞過去。

　　那人接了過去，看看秦安手裡的煙盒， 笑容深了些。

　　“我們是路過這邊的，什麼都不懂，麻煩你幫忙介紹了。”秦安手裡捏著煙盒， 示意他如果介紹的足夠仔細， 這一盒煙就是他的了。

　　現在世道剛亂，煙草相對來說還很充足， 不過沒有了生產管道， 這煙抽一根少一根。所以一盒煙的價值還是很高的，而以後會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高。

　　那人看出來他們確實一無所知了， 眼睛一轉笑道：“不瞞您們說， 半個月前能走的人就都撤走了， 剩下的不願意走的，留下來也是自生自滅。政府那邊要將人口集中方便管理，都去了四川，這留下的人，想要管好剩下的人也不現實。現在這拉薩，從方位上看分了五塊，除了最東面是政府管的，剩下的都屬於承包區。”

　　“承包區？”這詞聽著新鮮。

　　那人將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半晌才吐出來：“給政府一筆保證金，就能承包管理一部分住宅區。咱們這邊是大海集團的地界。”

　　“集團？都是過去的公司承包管理？”包新宇問道。

　　那人看一眼包新宇是孩子，嘿嘿一笑，道：“現在什麼世道，說是集團就是集團了。我們董事長有那個手腕，手底下有人，能保證這一畝三分地保持的跟以前一樣。現在每天去殺那些怪物，不知道死多少人，不過也是因為這樣，這裡才能保持的這麼好。”

　　這話已經有些露骨了。秦安等人沒說話。其實這也是因為有天鬼等人震懾，否則來人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這裡既然已經被“承包”了，那麼“承包商”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他們能夠保證一片天空的安全，那麼這裡的每個人，都要繳納相應價值的“保護費”。

　　“看的出來，住在這裡的人不少。既然有軍隊駐紮，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選擇被承包的地方？”何司明問道。

　　來人笑道：“那自然是有別的好處。各位走這麼遠路也該找個地方休息了。要是信得過我，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慢慢說吧。這天再有兩個小時就黑了，再急著也不差這一兩天。”

　　“我們留宿你有提成的吧？”天鬼問道。

　　面對穿軍裝的人詢問，男人總會多打幾分精神。他這有心拉客賺點吃飯錢，可不敢得罪人。若是普通沒背景的人還好，這軍隊的人，在局勢沒穩定下來前，還是被觸黴頭的好。

　　“那是當然了。您們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吃的這碗飯。您們初來乍到，想瞭解什麼，總要有個管道。”那人想想又道：“說句實在話，現在也夠亂的，若是沒個實在人引著，還真有不長眼的把人往坑裡頭帶。”

　　天鬼看他一眼。雖說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但至少眼下他不敢騙他們。

　　“住宿的地方就不用找了。這盒煙，夠你帶我們去部隊駐紮的地方嗎？”秦安問道。

　　“夠的夠的！”那人笑道：“不瞞你說，現在黑市裡頭這煙是緊俏的好東西，稍微有點條件的，就緊著煙收。其實啊，也就是看著幾位兵哥了，要是普通人，我也不建議你們去軍隊那邊。”

　　“為什麼？”包新宇問。

　　“大部隊把好東西都帶走了，留下來的沒什麼了。所以軍隊那邊儲備還沒咱們承包的多呢。條件也沒咱們這邊好。而且那邊查的挺嚴，要想進去，有什麼家底都得給人看一遍才行。這世道，誰敢讓人知道自己家有啥？你們說是吧！”

　　秦安將煙遞給他：“麻煩你帶路了。”

　　那人將煙收下了，就引著眾人走了：“剛才我想帶你們在這邊住下，你們也別多想。我確實是想多賺兩個子兒。不過你們有事著急去軍隊，我也不是招人煩的人。”

　　他話雖說有點多，不過還算是在，有什麼說什麼。

　　後面車子再度開動，車勻速往裡面開。

　　半路上遇見過兩次變異動物闖進來，不過很快就被一群武裝好的年輕人解決了。

　　道路兩邊的人不多，瞧著大部分人都是有事情可做的。少有的人抱著米糧，去道路邊上還開著的超市里換購東西。

　　“現在開業的店多嗎？”天鬼問。

　　“沒幾家了，都是集團的產業。現在東西價格一天一換，買的人也沒有之前多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打亂一個規則，然後慢慢形成一個新的規則。

　　秦安他們雖說想要換購東西，卻也不急這一時。眼下還是先進入這裡的軍隊駐紮地裡，安頓好再重整物資。

　　另一方面，也是看看這裡的駐紮軍隊是否有儀器能跟北京或者東北取得聯繫。他們不是過來遊玩的，是有任務在身的。

　　走過了兩條街，才到了一個瞧著像是廣場的地方。

　　“咱們這麼走，估計要等天黑了才能到。現在還有計程車開著。實在不行，咱們坐車過去吧？”那人提議道。

　　秦安看一眼何司明，天鬼那邊點頭了。

　　“價格怎麼算？”

　　“那看您拿什麼換了，要是煙的話，去軍隊那邊兩盒夠了。”

　　末世後一個月的時間，在這種人群集中的地方，汽油這樣的物資基本都掌握在地位較高的人手裡了。因為無法再生，價值也在不斷的瘋長。

　　包新宇去跟車裡的小孫說一聲，小孫翻出來煙拿出來兩盒給了那人。

　　那人先拿了一盒當預定，跑去不遠處的停車處說一下。

　　過了一會兒，那人坐在車上回來了。

　　秦安他們的越野車裡能坐下六個人，剩下五個跟著那人一塊擠進計程車裡面。

　　何司明看了眼天鬼，他們之前說過類似的計畫，此時還是看天鬼自己的打算。

　　去部隊是肯定的，他們需要補充彈藥。

　　車裡面的空間不大，有些擁擠。秦安打開車窗，看看沿路的風景。

　　“現在這裡勢力基本成型了吧？”天鬼問道。

　　那人點頭：“可以這麼說。那些原本就有本事的人，都光明正大的有個地盤。但也有一些少數人組建起來的小勢力。現在變異動物越來越厲害，只要不做過分了，政府也願意看著良性競爭。”

　　“動物變異確實厲害。”天鬼隱約看見了遠方有變異動物在打鬥，忽然話題一轉，問道：“那人變異的有多少？”

　　那人一愣，臉上表情有些僵硬，隨後看看天鬼這一身兵服，又松了口氣：“您是當兵的，知道這個也正常。”

　　“這麼說真的有變異人了？”天鬼只是試探性的詢問。末世後他根本來不及瞭解情況就過來執行任務了，這些日子又與部隊斷了聯繫，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這種事其實沒什麼人敢提。我也就是看你們是當兵的。我之前就看見過一個男的長了一口獠牙，沒多久就被政府的人帶走了。現在肯定還有。聽說董事長身邊就有幾個變異的人。可我就是給人當個嚮導賺小錢的，那種事情我也不敢多打聽。”

　　秦安跟何司明都精神了些，對視了一眼。

　　這麼幾句話，足夠透露很多資訊了，天鬼道：“說到底人也是動物，外面那些怪物變異都那麼厲害了，人有變異的也正常。看那些怪物的規模，也許以後變異人也會遍地。”

　　那人連連點頭道：“真要是那樣就好了！不然現在去殺那些怪物太憋屈了。”

　　車子到了目的地，說是軍隊駐紮地，其實就是原本的政務大廳。

　　在距離目標地很遠的地方，車子就被看守士兵攔下了。

　　車上的人全部下車，天鬼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軍官證。

　　看見了軍官證，確定一下本人和真偽，守衛士兵與天鬼相互敬禮後，轉過頭打了個線內電話，很快又回過頭來，帶著一行人進入了駐紮地。

　　如此，進入軍區後，嚮導的工作就結束了。秦安回頭，眼瞧著那人坐著那計程車回去了。

　　“怎麼了？”何司明拉了秦安一把，一塊往駐紮地走。

　　“也是種活法。”秦安道：“不過這邊情況跟咱們想的不太一樣。”

　　“也在情理之中。”何司明道：“走了。”

　　車子開進院子裡以後，就被安置在了角落裡的一個停車位上。

　　五個特種兵跟何司明一塊被領進了主樓的三樓，而秦安等普通人，又被另一個士兵領到了後面休息的樓層裡休息。

　　這裡雖說是政務大廳，其實空間很大，後面還有幾棟樓，現在成了士兵們的宿舍樓。

　　院子裡還有十幾個又大又長的賑災帳篷，一個帳篷裡少說也能住下二十多人。

　　雖說大部分的士兵都跟著大部隊去了四川，剩下駐紮的小部分人還是不少的。

　　秦安幾人被帶到後面一棟樓裡面，順著樓梯上二樓，是一個乾淨整潔的會客廳。

　　“你們先休息一下吧。一會兒那邊談完話也會過來。”引路的士兵送過來熱水和幾個肉餅和兩盤肉乾。

　　這樣的招待已經算得上奢侈了。

　　這樣的招待已經算得上奢侈了。

　　“不用這麼麻煩，我們能照顧自己，謝謝了。”秦安對著士兵點點頭，回頭坐沙發上。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算乾淨，今天這一路上也沒沾灰，不怕坐髒沙發。

　　士兵也怕他們拘謹，告訴了一下衛生間的位置就先離開了，如果有事他們隨時可以出門叫人。

　　人離開了，包新宇忙給自己倒一杯熱水，吹著水面喝一口：“我還真渴了。”

　　“不是餓了嗎？”秦安笑道。

　　“餓過勁了。”包新宇看看桌子上的吃的：“那我能吃嗎？”

　　秋玲拿起一塊肉餅遞給包新宇：“吃吧小可憐。”

　　包新宇這回不再拘謹，接過去就吃了：“你們不餓？”

　　秦安看他狼吞虎嚥的吃相，忍不住逗他道：“我們留著肚子吃好吃的。”

　　“好吃的？”

　　“這裡可是軍隊，咱們在這裡做客，伙食能差嗎？”

　　包新宇看看手裡的肉餅，再想想昨晚上在安空那裡吃過的盛宴：“一會兒就能吃上？”

　　“那當然，別忘了，司明可是國家需要的人才，可能餓著他嗎？咱們都是隊友，肯定能沾光。”秦安繼續笑道。

　　包新宇嘴裡含著一口肉餅，也不知道該不該嚼了。

　　“吃你的吧。”柯晨光忍不住開口：“那邊有的忙。估計天黑以後才會回來。”

　　有了柯晨光的肯定，包新宇這才放心繼續吃。

　　秋玲也拿起一塊肉餅，分成兩半遞給小孫一半，咬一口嘗嘗：“這味道不錯。”

　　秦安此時還沒有心情吃，問秋玲跟柯晨光：“你們說，現在能聯繫到北京嗎？”

　　“誰知道。不論能不能聯繫到，對咱們影響都不大。”秋玲道：“咱們什麼時候能到還是兩說。”

　　“確實，咱們目標……”秦安剛要脫口而出東北，秋玲忽然抬眼給了他一記眼刀，讓他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們此行去東北的事情，只有他們內部人知道。如果按照天鬼之前所說，現在北京一片混亂，那麼各地的情況只會更甚。既然還沒決定站隊，那眼下即便是軍隊內部的人，也不能跟他們透露秦安等人此行的真正目標。

　　這裡雖說沒有外人，可沒人保證會不會有竊聽。

　　秦安話音一頓，轉而道：“目標就在那裡，到那裡是遲早的事情。就算是聯繫，也應該是接近北京的地方再聯繫。”

　　秋玲看秦安還算聰明，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不管能不能聯繫上，損失都不大，若是聯繫上了，最大的好處就是咱們能夠獲取更多的訊息。不論全國有什麼樣的變化，北京作為國家的核心，都是消息的集中點。知道的更多，咱們後面趕路也能方便更多。”

　　“我是真想知道現在有多少變異人，變異的程度是什麼樣。”

　　秦安跟何司明注射了實驗試劑，進化速度顯然快了所有人一步。而現在為止，隊伍裡面沒有注射過試劑的柯晨光和包新宇也開始變異了。秦安開始好奇，如果按照現在變異的速度，會不會有變異程度超越他的存在。

　　不過仔細想一想，他們這一隻隊伍變異人的比例可以說是極高了。

　　在車裡聽那個嚮導的語氣，變異人應該是極少幾率的。秦安隊伍裡面，除去注射試劑的兩個人，其餘九個人裡有兩個變異人，變異幾率高達九分之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秋玲口中的命中註定。

　　等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才有士兵敲門進來，叫了所有人一塊出去一趟。

　　原本說是等著何司明他們談完了話就過來，這會領他們一起出去。

　　幾人對視一眼，秦安整理一下衣服，背上背包走在了最前面。

　　幾人被一路引到了前院的樓裡面，直接上了三樓。

　　出了三樓的樓梯就聽見了說話的聲音，確定有天鬼的聲音以後，幾人的心才算放下來。

　　“安子。”幾人一進屋，何司明就看見了秦安。

　　秦安對他點點頭，然後目光在房間內掃了一眼，屋子很大，裡面放了幾種說不出名字的機器，和幾名穿著白大褂的人。也不知是醫生還是科研人員。

　　天鬼道：“是這樣，最近關於進化有的新進展，可以先一步確定一個人是否變異。不過這個只能提供一個資料作為參考。我剛剛實驗了一下，顯示的結果是我的基因已經有了改變。”

　　秦安微愣：“你也變異了？”

　　何司明道：“從資料上看是這樣。我也看了一下我的資料情況，準確度應該沒問題。所以安子，我想讓你試試。”

　　“怎麼試？”何司明提出來自然有他的意思，秦安也沒拒絕。

　　“很簡單，過來躺一下就行了。這東西有點類似磁共振。”天鬼走到機器旁邊，示意秦安過來躺下。

　　秋玲抱著膀子站在後面看著，也沒吭聲。

　　秦安躺在床上，被推進機器裡面，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幾道光掃過眼皮，閉著眼睛仍舊覺得刺眼。

　　兩三分鐘後，秦安被拉了出來，何司明站在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旁邊，跟他一塊看機器給出的數據。

　　“數據上看，是變異人。”那個操作機器的人員總結道。

　　何司明看著機器上面的資料，點頭：“那麼可以確定了，這個機器沒辦法確定一個人進化的程度。”

　　“現在來看，能夠把變異人從人群中分辨出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後面一個軍官打扮的人說道：“多一個變異人，在面對變異動物的時候，就能降低很多彈•藥上面的消耗。”

　　“現在為止，有找到變異的規律嗎？”何司明問道：“比如什麼樣的人變異的可能性更大？”

　　“現在為止本地確定下來的變異人只有四十六人。其中男性四十三人，本地人占大半，職業的話各行各業都有，生活習慣也不盡相同。除了性別上的區分，幾乎找不到什麼規律。”工作人員道。

　　“差距這麼大？” 何司明眉毛微皺。現在社會，男的存活率，變異者多一些有情可原，可差距這麼大，43:3的比例，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不排除沒有檢測過的人。因為除了極個別外，很少有女人會出門擊殺變異動物。一般檢查只會檢查那些參加過戰鬥且表現不俗的人。現在女同志大部分都負責後勤工作。”

　　這也算個解釋，但這樣懸殊的差距，還是有些嚇人。

　　秦安看向秋玲：“你也過來檢查一下吧。”

　　秋玲的變異方式跟秦安等人不一樣，不知道機器能不能檢測出來。

　　“我拒絕。”秋玲並沒有滿足秦安的好奇心。

　　小孫直接站到秋玲的身後表達自己的立場。

　　“那這些變異人有什麼特徵嗎？”秦安又問道。

　　工作人員道：“根據現在掌握的治療上看，這些人裡只有五個人身體會有一些變化，比如手指變異出野獸的模樣。而剩下的人，大半都是表現在力量大或是跑得快上面。而剩下一部分雖說檢查出來了，但跟常人還看不出分別。”

　　秦安伸出一根手指，那一瞬間，手指的指甲長出來兩寸，手指變細些許，爬上了幾分青灰色。

　　“這樣嗎？”

　　“對對！”工作人員滿臉驚喜道：“就是這樣！沒想到你已經進化到這個程度了！”

　　秦安沒好意思說自己全身都變異了。不過從他的反應看的出來，現在雖說有變異人出現，但變異速度真的很慢。

　　現在包新宇只變異過一次，後面再也沒有動靜，說不清楚變異到什麼程度。但柯晨光的話整條手臂變異是很輕鬆的了。

　　如果工作人員提供的資訊準確無誤的話，整個拉薩集中起來的變異人，變異最快的那個人，都比不上柯晨光。

　　這裡並沒有貶低柯晨光的意思，因為柯晨光沒有注射過試劑，按理說變異的起步應該是跟普通人一樣的。

　　他們這支隊伍，不光變異的比例高，成員變異速度上面也超過其他人！

　　秦安能想到的，何司明當然也想到了。只是僅憑藉現在掌握的訊息，根本沒辦法找到答案。

　　“其他人都能變異成什麼樣？”秦安問。

　　工作人員直接從電腦裡面調取幾張照片，裡面的主角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他的右手的整個手掌都覆蓋上了一層類似哺乳動物的絨毛。

　　“這個是昨天最新更新的資料。他是現在為止看見的變易程度最高的人。可惜這個人有野心，沒有進入軍隊的打算。”

　　秦安看看那只手掌，同為哺乳類方向變異，何司明半個月前就已經超過了這個程度。

　　工作人員看著秦安專注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這麼說來，您是不是能變異的程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