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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宇文無極隨同龍兒一路北上,避過官兵的緝捕月內終於趕至額爾古納河境內。萬里無雲,青空如洗,這是地勢平坦的草原地帶,在一處開闊的河谷旁,兩人默契地勒馬回韁,駐馬聽風。
「到了,我就送到此地,你……內力盡失,之後要多加小心。」龍兒直視無極道。
「龍兒,我……並沒有……」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怪不得路上龍兒也不讓他多碰。
「我不怪你,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足夠讓一切成為過去……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龍兒的聲音逐漸減弱,以至在長風中隱隱被吹散。
無極長臂一伸,越過龍兒的肩頭,從前方將人攬住,深吸一口氣道:「龍兒,你知道的,我要的只有你!只是,我無法自私地將你留在身邊,不能強迫你忘掉過去,更不想你永遠活在煎熬裡。只能思念你的日子,你知道有多痛苦嗎?所以,不要怨恨我。」言語中有些混亂,只是絕口不提那個名字。
「你不好奇,我為何會知道嗎?」龍兒並沒有回應這個擁抱,更沒有等到無極回答,「我曾給過莊鏡公主一種蠱,叫做藏心──何謂藏心,世間萬物皆有心,心藏之,自藏之,是為藏心。」
「你……為何不肯信我,為何要這般試探我?」原來那是在暗示他,原來是龍兒讓莊鏡那麽做的,為什麽?
「沒錯,這蠱是為他準備的,亦是為你準備的,你若對他無心,那蠱是萬不能傷你分毫。我已經提醒過你,可你不但碰了他,還對他動心了,是嗎?」
「龍兒!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止一次將他錯認為你,我很矛盾,明明沒有一點相像,可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的語氣略顯激動,他有些不懂心裡的氣悶,是為了龍兒的質疑,還是因為自己了。
與對方的煩躁相比,龍兒卻顯得異常冷靜,或是冷漠,「那再多想想,或許就會有答案了。」
「龍兒……」環住對方的手卻被掙開。
「別說了,送君千里終需一別,快上路吧──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考慮,可是也得到了安全的地方。後面的追兵我會替你解決,我也該走了。」說罷看了無極一眼,不知是什麽情緒,隨即率先策馬揚塵而去。宇文無極最後也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目送著那抹一直令他捉摸不透的背影,直到連塵土也看不見。
龍兒策馬馳騁在廣袤的草原上,因為較牧民居住之地仍為偏僻,所以連牲畜也少有經過。只見他右手搭上左肩,用力一扯,向上一揚,黑色冗長的斗篷立刻被拋向遠處。黑色之下掩藏的是一席火紅,火紅色的紗衣,火紅色的綢緞,宛若地域的紅蓮之火。
無極要去鮮卑部落,那就只有三條路可走──一是過官道,行路安全也最近,可現在顯然不合適;其次是過帝京北上直穿鮮卑山,這也不合適;最後一條是人跡罕至湖沼密佈的遠路,最安全也最冒險。無心,不知你會選那一條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遠遠瞧見匆忙趕至的一隊人馬,龍兒才不緊不慢地收起韁繩,此時的他面上已然罩了一層紅紗,橫在路中間只等著來人。
為首的男子身著龍紋騎射服,髮髻未束,隨意披散卻不失貴氣,此人便是宇文無極的大皇兄──天宇昭和帝宇文無心。一見那抹紅衣身影,無心原本冷靜的表情頓時出現了裂縫。那男子躍然已至龍兒身前,壓抑著怒火道:「琰,你竟敢期瞞朕──不僅私自離宮,還背著朕出來見他!」
「對,我還將他放走了,皇上盡可以治緋琰的罪。」龍兒漠然應道。
「你!當真以為朕不敢?」
「皇上有何不敢?緋琰只是事實以告,任憑處置。」
無心因龍兒一再為他人頂撞自己而怒火中燒,於是頭也不會地發號施令:「追!給朕把六王爺追回來!」
「皇上!您要將他帶走,就請殺了緋琰,否則我一樣會將他放走!」在眾人心目中,能夠如此頂撞昭和帝卻可以全身而退的,恐怕只有君策緋琰大人了,他的身份曖昧,可至今卻無人敢輕視。
「你……好狠!」是,他是不敢!因為他明白自己在緋琰心中的分量,不能狠心讓他在自己面前消失,那就只有一輩子遠遠地看著他,得不到他的靈魂卻要強佔他的軀體,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著失去眼前這個人。他是吃死了自己永遠也放不下他!
無心眼神複雜地注視著龍兒被遮去一半的面容,仍然不減半分豔麗,他真不知自己對這人,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動搖,龍兒這才放軟了語氣「皇上一路風塵僕僕,趕來就是打算與緋琰翻舊賬?三月不見,您就絲毫沒有掛念著緋琰嗎?」他聲音始終不大,但在眾兵士面前說出這樣近於邀請的話,龍兒似乎毫無羞愧之意。
紅紗之下,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無心看得眼色一沈,向著身後的御林軍怒吼道:「你們一群人都愣著幹什麽?!還不轉過去!」面對脾氣異常暴躁的主子,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只得一句話一個口令,井然有序地勒馬回身。
為那妖嬈迷了眼失了心,無心早已失去了耐性,手一伸,直將龍兒拉過與自己共乘一騎,一手制住對方的頸背,便開始不顧一切地狂吻起來!龍兒最初的抵觸讓他心中一痛,可卻不打算停住這掠奪,隔著一層面紗,將那抹笑容吞噬殆盡,仿佛只要眼前之人高興,他都願意為他躋身地域接受紅蓮赤火的洗禮!
「琰……琰,你知道嗎?我只恨沒有早一點遇見你,我所受的煎熬遠不及你萬分之一,可是,在你心裡,我為你做的一切卻不及你心中的萬分之一!其實,我一直都明白你會願意留在我身邊是為了什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隻除了你想要離開我……所以,那個東西我不會給你!」狂熱的喘息中,無心不停訴說著愛語,每說一句話就遞上更深的焦灼,只希望,只希望他愛的人能夠體會到其中的一絲一毫!此時此刻,面對這個人,他不再是意氣風發華蓋風流的天子,只剩下無奈,只剩下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