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amireux
事關王室尊嚴(雖然國王也被嘲得沒剩多少自尊了), 這個烏龍確實不好聲張,這種公傷也只能自己認了,至少國王還能惦記著這個人情。
心中種種猜測憂慮烟消雲散, 愛德蒙哭笑不得, 在長沙發的末端坐下, 控制不住好奇問道:「國王他自己胖得低頭都看不到脚,沒發現你也算情有可原, 他那麽大一個人過來,你怎麽也沒發現?」
克莉絲:「我當時只是分神了。」
「你當時在想什麽?」
「我在想, 本來窗戶稅是爲了入息稅才出臺的,十八世紀末就已經有了入息稅, 那現在窗戶稅的那部分到底是哪些人在得益。畢竟我如果想要動這塊蛋糕, 就得找點新的麵包給他們補上。」
……他在期待什麽。
愛德蒙看著一臉認真聊正事的人,無奈笑了,「所以你最近查稅法, 就是爲了這個?」
克莉絲點頭。
他又問:「這段時間, 你打算怎麽辦?」
他陪她這一會,藥效總算上來,至少不會疼得無法思考了, 克莉絲想了想:「陛下說是會替我請假,不過我傷的是腿, 又不是腦子,字還能寫,嘴還能說, 所以影響不大。再說,部長他最近忙著在上院和里德侯爵扯愛爾蘭問題,應該也沒什麽新的事務。」
「那麽生活呢,畢竟痊愈以前,你的活動都不會太方便了,誰來照顧你?」
克莉絲傻了。
被國王踩到後,她光顧著難受了,不僅生理上鑽心得疼,心理上同樣擔心。畢竟這個年代沒法拍片,醫療水平也相當落後,根本沒有心思沒往這方面想。
如果她年紀還很小,或許可以求助伊麗莎白,可是別說懷著孩子的二姐,現在透露其他姐姐也不行,她明面上畢竟是男孩子,根本不適合找任何女性來照顧自己。
這裡不是東方,女僕不可能貼身照顧男主人,男僕更加不行,她不能拿身份冒險。
克莉絲只好說:「沒什麽,也就一條腿受傷,我平衡感還可以——」
「會這麽說,看來你也找不到其他人選了,就像你當時一個人去馬賽一樣,所以不如我來照顧你。」
愛德蒙打斷了她。
克莉絲下意識拒絕道:「不要。」
她本來以爲還要費一番功夫,結果他意外乾脆說:「好,如果你堅持,我也不會强迫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聽你的。」
「不過我得提醒你,如果恢復不當,以後陰雨天都會難受,要是因爲你的活動,骨頭長錯位,以後可能會跛,再次受傷的話,說不定還要截肢。當然,如果你想要效仿拜倫也沒關係。」
拜倫的特徵就是貌美跛足。
她楞怔說:「……愛德蒙,你都會說英式冷笑話了。」
爲這個第一反應失笑,他乾脆換了那個低沉清冷的女中音,「是你教的,小班納特先生。」
因爲這個人難得一本正經的稱呼,尤其被他用了女聲就更加有種被調戲的感覺,克莉絲控制不住漲紅臉,用沒事的那隻脚踹他。
試探出她的反應後,更加堅信從小被當做男孩培養的「大少爺」已經十分入戲,愛德蒙頓時覺得前路艱難。
顯然,自己已經知道她身份這件事,現在還不方便透露。
能讓痛覺减緩,喝下去的藥劑當然也有一定的促眠作用。
看出她面露困倦,愛德蒙乾脆說:「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聯想到他前些天的共浴邀請,克莉絲又漲紅了臉。
倒是成功把本來沒有血色的面頰變得正常了。
有意讓克莉絲多點女性意識,愛德蒙沒有多解釋,任由她一個人在那糾結,起身去浴間放熱水。
臥間裡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克莉絲躺的是那條東方會客廳的長沙發,被放在臥間裡顯得格格不入,也非常占地方。
考慮到這比安樂椅更方便她半躺著,可能要在這裡放一段時間了。
克莉絲心裡亂糟糟想著,瞥見靠沙發放著的一對拐杖,乾脆挪著撑起身,單脚撑著試了試,架著往浴間蹦跳過去。
在浴間門口,她差點撞上他。
愛德蒙扶住她,也沒問她爲什麽起身了,只是說:「浴間的地面太滑,不安全,我抱你進去?」
因爲進退兩難的糾結和身份暴露的可能,克莉絲被自己的心思逼迫著,正視了她一直忽視的感受。
都敢讓他一輩子都跟在自己身邊,如果被這個人發現身份……好像她也幷沒有想像中那樣抗拒。
知道他幷不是迂腐刻板的人,太清楚他的品性人格,再加上那番剖白,克莉絲意識到,即使知道她是女孩子,他也不會因此有所動搖改觀。
因爲是愛德蒙唐泰斯,所以她不害怕。
克莉絲自己也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這麽信任他了。
想到這裡,她反而不管不顧起來,也不答話,隨手把拐杖靠在門邊,向他伸出雙手。
因爲這個主動索取擁抱的姿勢,愛德蒙的動作停頓了下,隨即像是爲她蠱惑,不受控制將自己送上前。
手臂在脖頸回環,擁緊了。
這次沒有用他已經熟練的橫抱,只是攬了腰肢,讓面前的人微微騰空,整個過程都任由彼此帖服著依靠在一起,讓沒有受傷的右脚踩著他的足背。
克莉絲被放在了浴缸邊的矮凳上。
凳子的高度剛好,她坐著可以剛好撑扶穩妥固定的浴缸邊沿,浴缸裡也已經被放了水,還有一隻水瓢在裡面漂浮,置物架被移到她可以隨手够到的地方。
克莉絲一下明白他的用意,驚訝說:「你什麽時候讓人準備的?」
「傍晚的時候。」
愛德蒙蹲身,一邊順手幫她脫下右邊的長襪,開始解釋安撫她:「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近身,至少讓我把這些危險隱患都解决,我才能放心讓你照顧自己。」
襪子過於貼身礙事,脫的時候很容易把自己絆倒。
克莉絲輕輕頷首。
輪到傷脚,伸手輕輕卷了被剪開的長襪,想著既然已經被剪碎了,以她挑剔的性子應該不會再要,愛德蒙解開吊襪帶,怕褪下碰到傷處乾脆直接撕了襪子,讓她只穿著那條寬鬆的及膝套褲。
因爲布帛裂開的聲音,克莉絲別開臉,不敢看他。
他也有些口乾舌燥,面上裝作自然,又替她摘下衣服上的飾物,隨即是袖扣,最後是領針。
愛德蒙的動作很緩慢,慢得磨人,克莉絲忍不住懷疑浴間被那缸水蒸得太熱了。
將東西收好後,他清了清嗓子,交代:「我就在門外,有什麽意外你隨時叫我,如果摔倒後不要亂動。」
聽力太好的人發現,這很快變成了新的折磨。
過去泡澡還很靜默無聲,現在澆淋衝浴,光是水和瓷磚的聲響就足够引人遐想,僅僅阻隔著一個門板,讓自己不去想像水迹描摹身形的情景已經耗費了他全部力氣。
爲了分散注意力,愛德蒙乾脆和她聊起窗戶稅。
克莉絲說起公事總是滔滔不絕,很快就把問題給他介紹了一遍。
起初是因爲入息稅太過麻煩,所以壁爐稅應運而生,可是壁爐都在屋裡,給稅務官的工作造成麻煩,也有人以**抗議,於是壁爐稅又被改爲窗戶稅,不必進屋干擾房主生活,只要圍著房子轉一圈,這戶人家要繳多少稅務就一清二楚了。
這種聽上去古怪的稅法國也有,就是法國大革命後從英國引進的,而且不像英國只看窗戶,法國是收取門窗稅,愛德蒙和父親住在頂樓,陽臺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但是種花養小動物是老父親唯一的愛好,所以他也很樂意掏錢。
地主家的「大少爺」當然沒有這種經歷,連很多植物不是長在樹上也不知道,就著陽臺好奇問了他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就像是在花叢裡新奇探頭,連一隻蝴蝶都能追趕很久的垂耳兔。
如果父親還在的話,看到克莉絲,說不定會偷偷把自己拉到一邊,壓低聲問他是從哪來拐來了一個連豌豆都不認識的大小姐。
浴間裡的水聲在不知不覺得時候已經停下來。
「愛德蒙?」
一陣布料的窸窣聲裡,她遲疑說,「我已經好了。」
深吸了一口氣,愛德蒙起身拉開門,却還是因爲眼前一幕停了脚。
穿的依舊是胸口有叠紗的晨衣,因爲椅子已經被洇濕,她扶了洗手台的邊沿站著,低垂著頭,將脖頸旖旎得修長,翹了傷脚,整個人都透出似乎羞意又或是蒸出的粉紅。
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風景。
剛攔腰抱起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飛快移動,克莉絲被塞進四柱床,用被子嚴嚴實實裹住了。
只能看他撑臂在枕邊,整個籠在上方,一邊有床幔遮擋,他又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漫長的安靜後,被子被掀開了。
克莉絲睜大眼睛,幾乎失去思考,只能聽著驟然響起的心跳聲。
那隻冰凉的手順著胳膊向下摸索,捉住她的手,將五指輕柔推開。
然後抽走了她袖子裡的剛洗過的束胸。
克莉絲:「……」
知道如果現在不幫忙,傷員肯定會半夜自己蹦過去晾,愛德蒙沒多說話,走到壁爐邊,研究了一會,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能晾曬的長架。
「你,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她在一邊試探說。
今天已經很累,夜裡又是長骨頭的時候,在去羅馬之前,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愛德蒙沒打算在這種時候解决這個問題,慶幸火光能遮擋臉上的紅色,直接說:「不是你用來保持身形的嗎。」
想到他恪守教義不近女色,連黃段子都聽不下去,上次都摸到繩結了也沒發現。
愛德蒙唐泰斯以後說不定會當教士,畢竟他老師就是一位神甫,包括布沙尼神甫也是個出家人。
克莉絲信了,甚至開始反省自己。
結果「出家人」晾完衣服,上來又開始掀她下面的被子,才第二次爬床動作就相當順手。
受傷的腿被輕柔抬起,放在了他的膝上。
不用想也知道腫得很難看,莫名不想讓喜歡的人看到,被這番動作起了少女心思的人不自覺想要把腿縮回被子裡,又因爲牽動傷勢低嘶一聲。
被這聲牽著心也動了一下,愛德蒙按住她的腿,沉聲訓道:「別動。」
因爲對方的瞪視,他只好放緩了語氣:「我親自看看比較放心。」
克莉絲輕哼一聲算是默許了。
剛受傷不到一天,加上她本來就瘦,腫後看起來更嚴重,所以要等到消腫後才會上夾板或者石膏,沒有阻礙掩蔽,在火邊烤過變得溫熱的手撫上來,稍微减輕了難受的感覺。
過去出海就常遇到類似的情况,不說因爲風暴在甲板上跌倒,水手被浪拍骨折的情况都有,前法老號大副對這種問題相當熟悉。
愛德蒙的手按下去前都會提醒她,結果等到檢查完,他才發現,她攥得掌心都是月牙印,連眼睫也濡濕了。
即使這樣,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心下長嘆一聲,體貼不去戳破,愛德蒙只是說:「我去給你拿藥。早晚都得換,可能會比較難受,但是效果要好很多。」
克莉絲悶聲說:「沒關係,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難受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專家,現在連約好的談話都要被擱置了。」
想到她甚至爲了稅務問題去和財政大臣的次長喝酒,愛德蒙問:「這個窗戶稅這麽重要嗎?」
克莉絲簡單說:「和我針對里德的計劃有關。」
因爲他也有要忙的部分,關於她具體的計劃,愛德蒙也不太清楚。
「你想要去談話,我帶你去。」
克莉絲沉默了一會,還是說:「這樣不好吧,你好歹是一個伯爵,而且那些人只知道我們是朋友,在外面貼身照顧還是太過了。」
愛德蒙不由爲她話裡不自覺透露的意思笑了笑。
「我自然有辦法。」
威爾遜醫生抬頭看了看時間,發現約定的時候到了,剛要從自己的座位起身,診所的門被推開了。
逆光見到一個人被攙著進來,他不由說:「很抱歉,我這時候有個約會,您如果不是急症,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威爾遜先生,就是我約了您見面。」
來人苦笑說。
醫生驚訝看過去,連忙請班納特和跟在身邊的人坐下。
威爾遜在工作中發現了環境對病人的影響,醫生如果堅持洗手,會對病人康復率有大大的提升。
爲了讓更多人免於病患或者術後感染,他這些年致力於在各種場合論證自己的發現,鼓勵人們擺脫中世紀愚昧認知,大膽洗澡,規避有害病菌對人體的影響。
青年就是他在演講活動裡認識的,那是一次被許多人起哄下臺的演講,班納特向自己表達了贊同和鼓勵,這個從來沒有學過醫的學生相當潔癖,而且意外點出很多他忽視的方面。
前些日子,他找上自己,希望能提供一些數據,爲廢除窗戶稅做出貢獻。
威爾遜醫生也在報紙的衆多舞會名單上見過班納特的名字,知道這位先生現在已經是倫敦城頗有名氣的社交新星,未來注定要進入國會,却沒想到現在就已經在忙著這件事了。
「您這是怎麽了?」威爾遜醫生驚訝看向青年演說家。
至於跟在一邊的人,他認爲是幫忙照顧貼身男僕,所以幷沒有在意。
「就在昨天不小心撞傷了,」年輕人說,隨口介紹,「這是我的家庭醫師,賈科莫醫生,因爲脚傷所以隨身照料我。」
賈科莫是個看上去很冷淡的男人,一頭黑色短髮,面部輪廓相當漂亮,五官却平平無奇,只是沉默站在一邊,仔細照應班納特坐下。
又是一番寒暄後,兩個人進入話題。
克莉絲說的話很真摯。
因爲窗戶稅,充足的陽光從此就只對富人敞開了,爲了少交稅,不僅是租房的房東和貧困的家庭,就連生活比較拮据的中産家庭也會適當填上幾個窗子。
室內昏暗,空氣不流通,這種環境反而更容易滋生細菌,窮人本來就生不起病,生活却將他們往更糟糕的方向推。
如果廢除這項稅收,就能讓更多人免除生病的隱患。
「這些,在這裡開設診所的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克莉絲說話時,醫生數次面露動容,似乎已經說通,結果威爾遜反而在話裡兜起了圈子。
「要說窗戶帶來的日光和新鮮空氣對病人康復影響,這個我過去也考慮過,不過論證幷不充分,要拿到威斯敏斯特宮……實在有點難登大雅之堂。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爲您提供介紹幾位相熟的院長,方便您搜集案例。」
克莉絲微笑道:「可是我更相信您,畢竟那些醫院或許會爲了掩蓋死亡率,所以讓數據失真。而且真搜集起來,就不僅僅是一兩年那麽簡單了,我可不像您,有十幾年時間可以在倫敦耗。」
威爾遜爲這句話一驚,知道自己偷偷查訪的事情被面前的人發現,甚至已經篤定他手裡有完整的調查數據了。
他自己就是受不了那些冷冰冰控制在綫下的「死亡率」,才出來開私人診所,後來爲了自己的理論搜集多年數據,更是遭遇了多方阻礙打壓,逐漸也被磨礪得失去了所有理想主義。
所以,這個年輕人找上來時,威爾遜是不相信的。他過去或許會爲了挽救更多人性命一腔熱血,現在已經知道,空有一番意氣幷不一定能成事。
威爾遜醫生坐直身,認真道:「您是說,要我爲您在議會的發言提供佐證,幷作證簽字。那麽,您有什麽可以反過來保證我的?據我所知,您甚至還不是議員吧?」
他很清楚,一旦公開那份數據,證明是因爲那些醫生不自己消毒的習慣,才導致很多病人死亡,而爲了推卸責任,自己最後可能被業界倒打一耙攻訐。
這樣的代價太慘重了。
克莉絲點頭,「我的確還不是議員,所以,我會以特邀顧問的身份進入下院演講,而負責提出廢除窗戶議案,爲我背書的議員,我已經找到了。」
「這位先生就是威靈頓元帥。」
聽到這位大元帥的名字,威爾遜醫生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
他擦了擦汗,想起在酒館聽的那些政治八卦,試探說:「據我所知,他與您的老師交情一般。」
「但也不是交惡。」
克莉絲鄭重看著這位頭髮已經花白的醫生,繼續道,「您的擔心我能理解,不過也允許我先以紳士的名譽起誓,再來爲自己解釋一下。」
「我猜您顧慮的是,資料公開後,關於窗戶與健康的關係會受到關注,您平靜的生活也會被打破。不過我以爲我不出現,您遲早也會公布您的論文。我也只是幫您提前了幾年,換了個場合。」
「而且,您僅憑一人之力發表那些論證,反而更加危險,將您的結論與窗口稅綁在一起,才能讓您得到應得的回饋,至少挽救更多人。」
「其次,您可以放心簽字。畢竟我如果進不了議會,那麽我們的合作也不會被人所知。」
「當然,畢竟您幫助了我,我也會回報您,如果您被那些已經變成資本家,却毫無醫者心的人攻訐,進,我可以爲您提供新的工作,退,我可以幫您去其他國家。全看您自己的選擇。」
克莉絲離開診所時,包裡放了醫生顫著雙手交給她的一厚摞文件。
剛將她抱上馬車,放在軟墊上,連傷到的脚也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賈科莫醫生就脫去了假髮套,隨即擦掉了僞裝。
克莉絲無暇管他,只是心情複雜看著沉甸甸的公文包。
她嘴上說這只是挫敗里德計劃的一環,愛德蒙聽了一會,却發現她分析起來都是那些爲此受苦的人,而且這麽多方法,會選擇稅務這種更加麻煩、涉及許多人利益的問題,年輕的事務官其實是想要爲更多人做一點什麽的。
所以,她才會幫那位令人尊敬的醫生把一切都安排好。
愛德蒙輕聲問:「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
克莉絲忖道:「這件事在下議院幷不會遭到太大阻礙,牽扯到利益,哪怕是節省出一點麵包錢,人們也會關注的。到時候自然會有記者自動爲我們造勢,那些只能靠選舉進入的下院議員,當然很樂意用同意提案去爭取六月時工人們的選票。」
「我想,最快四月,這個法案就會在下院通過,提交到上院。」
「真正麻煩的是上院,這些稅收動的是那些貴族的錢,而且,里德侯爵就在上院。」
愛德蒙安慰她:「掌璽大臣也在上議院。」
克莉絲笑起來,「還用不上老師。我其實打算給他一個驚嚇,總是他把我耍得團團轉,是時候讓他看一下我的本事了。」
得意驕矜,自信從容。
愛德蒙專注凝視她,也跟著笑了。
得知真相後,他曾經忍不住細細算了一遍,整個浪博恩到底值多少錢。甚至想過不如他就將它買下來,送還給她,讓克莉絲以女性身份名正言順繼承莊園。
等幾個姐姐出嫁,再給那個母親一筆花不完的錢,讓她不用時時驚懼害怕,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和自己一起走。
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多自私後,他就放下了。
可是直到這一刻,看過她爲這一切忙碌,去幫更多的人,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幷衝著他露出笑容,愛德蒙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小戀人,已經做到了很多男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愛德蒙從來沒有這麽真切體會到這一點。
「接下來我們去哪?」
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都願意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