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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蕎 ( NP 偽亂 高H)》第107章
舊院小憩,連城私見

顧晏醒來時,已是天亮,宿醉後尚有些頭暈乏力,不等他開口喚人,床幔就被揭開。

阮蕎已經換了一套衣裳梳妝完畢,打了床幔起來,把熱水端到床邊的小凳上,擰了帕子為顧晏擦臉,就如以往每次顧晏應酬醉酒回來第二日懶床時一般。

顧晏擦了臉才覺精神一振,掀了被褥坐到床邊,任由阮蕎服侍。

他身上的中衣有些皺了,還帶著些殘餘的酒味,在被子裡捂了一夜著實不好聞,幸而每逢出門做客都會里里外外備上一套乾淨的替換衣物,阮蕎連忙取了來給他換上,穿好衣裳後,顧晏自覺地坐到梳妝台前,等著阮蕎來給他束髮。

如琴奉了熱茶進來,又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換下來的衣物,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阮蕎手握象牙梳站在顧晏背後,耐心而輕柔地將顧晏的頭髮梳順了,又用熏了沉香的細軟棉佈為他擦拭了一遍,才將他的髮束好,為他帶上玉冠。

水銀鏡清晰地映照出一雙璧人,男子俊逸清朗,女子靜美婉約,無疑是天作之合。

阮蕎細緻而溫柔地為顧晏束好發,戴上白玉冠。

顧晏起身,銀白的外袍將他的容貌襯托得越發出塵,漆黑的一束長發直直地垂墜在背後,他的身材高挑勁瘦,行動時衣袍飄逸,猶如謫仙,遺世獨立。

阮蕎服侍顧晏穿戴完畢,如琴也適時進屋來回話:“世子殿下派人來請三爺和少夫人用膳。”

兩人隨來人去到擺膳的院子,趙熾和阮連城已經坐在園中席上等候了。

顧晏兩人剛到,就听見主人趙熾笑著問候道:“兩位歇息得可還好?”

顧晏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與阮蕎相攜入座。

因幾人前夜都醉酒晚起的緣故,今日的膳食安排就有些不早不晚,恰逢今日帝后賜了新鮮鹿肉和南邊剛剛送至的河鮮,趙熾索性讓人安排在室外,辦一桌炙鹿宴,鹿羔子的肚腹油脂豐富肉質細嫩,被刀工極好的廚子片得極薄,平平展展地一片,刷上秘製的醬料,放在燒得滾燙的石板上,極高的熱度與生肉接觸的一剎那,就發出“滋滋”的炙烤聲,深紅的肉片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蜷縮起來,顏色也變成淺紅,並伴隨著濃郁的肉香。

烤架的對面架著一隻砂鍋,鍋里白氣翻滾,一旁的桌案上,廚師正在整治一條鰣魚,鰣魚鮮美但刺多,這人手法嫻熟地去鱗,去魚刺,不一會兒就將整條魚的魚刺剔淨,接著開始片魚,準備生滾魚片粥。

阮蕎昨日宴席上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晚間又耗費了大量的體力,這會兒聞到炙鹿肉和白米粥的香味,頓覺腹中空空,亟需美食的撫慰。

好在席上備有糕點果品,能稍稍墊一墊,兩位大廚動作也利落,很快就為四人分別呈上魚片粥和炙鹿肉,膳房的其他精緻小菜也開始流水一般呈了上來。

在世子府用完膳,阮蕎與顧晏回到顧府已是午時了。兩人午後在自己的小院裡修整了一番,晚膳與家人一同吃了,又去顧母屋裡問安。

陪著顧母說了會兒話,阮蕎和顧晏從正院出來,兩人並肩走在路上說著話。

“聽母親方才的意思,今年咱們都要回惠城祭祖?”

阮蕎與顧晏成婚時適逢顧家宗祠大修,並未親至祭拜,只是託了家人將她添到了族譜上,第二年的寒食節,顧晏受命南下,更身中蠱毒生死不知,新婦祭祖一事自然就拖了下來,如今顧晏身體康復,朝中也風平浪靜,徐氏便將祭祖一事提了出來,帶阮蕎入宗祠祭拜是其一,因顧晏遭了一場生死大難,徐氏也想祭拜先祖祈求庇佑。

剛成婚那陣子,阮蕎還十分期待祭祖之行,希望在顧家先祖的見證之下與顧晏許下盟誓,白首不離,可後來發生的種種,讓她對祭祖一事生出些許抗拒,她已經背叛了顧晏,怎麼還能在祖宗牌位下說出那樣的誓言?

顧晏不知阮蕎心中的糾結,點頭道:“母親一向比較重視祖宗祭祀,去歲宗祠大修沒能祭拜祖宗,後來我出了事,母親一直心懷不安,今年是一定要去的了。”

阮蕎聞言便知此行大概是板上釘釘不會更改了,便說:“那不知到時會走陸路還是海路。”

惠城位於京城東北方三百餘里,臨著東海海灣,走陸路或海路都一樣方便,只是雲氏臨盆在即,顧府一行人北上惠城時孩子也才將將滿月,對大人來說不算遙遠的路途,對於襁褓中的幼兒來講可就不一樣了,陸路始終顛簸,不如坐船平穩,阮家有兩艘遠洋海船,冬季一直泊在直隸府的港口,若是裝顧家一行包括隨性的下人和箱籠,一艘也就足夠了。只是方才徐氏只是起了個頭,並未說死,阮蕎心裡又裝著心思,才沒有提起出行這一節。

顧晏知阮家有船,也想到阮蕎的顧慮,便說:“娘子不妨去問問母親的意思,母親一定會夸你想得周到。”

阮蕎聽他打趣自己,便瞪了他一眼,道:“那我明日去問問母親,也好早作準備。”

第二日顧晏早早地就去上朝了,阮蕎也按著時辰去徐氏處問安,順便將事跟徐氏說了,徐氏細細地問了阮蕎海船的狀況,得知並不會太麻煩親家,才和阮蕎定下,讓她回一趟娘家確認能否借船。

小徐氏帶著管事媽媽晚來一步,剛到門口就听徐氏拉著阮蕎的手讚她貼心周全,兩個得用的嬤嬤臉上也是笑意,便笑著走了進去,佯裝吃醋地道:“我就說,母親最疼的兒子是咱們三弟,最疼的媳婦兒是三弟妹,嬤嬤你們還不信,可讓我捉著了。”

徐氏招手讓小徐氏坐過來,把阮蕎的方才的意思跟小徐氏說了,小徐氏聽了也是有些意外:“我昨兒也在琢磨這事兒,沒想到跟母親和三弟妹想到一塊兒去了!若是真能藉了弟妹娘家的海船,二弟妹她們可要舒服上許多。”

徐氏道:“可不是。”

阮蕎便站起身來,說:“那我這就派人傳個信兒回去,待會兒我便回一趟娘家,把這事兒給定下來。”

說完,見徐氏點頭,阮蕎便帶瞭如琴去準備了。

徐氏拉著自家侄女兼大兒媳婦的手,看著阮蕎走出去後,欣慰地嘆了口氣:“當初三郎鐵了心要娶人家小姑娘,我還擔心她年紀太小不合適,倒是我多慮了。”

阮蕎回到娘家,父母皆在,兩位哥哥一位在書院,一位在外遊學正在歸途,阮連城也不在,這讓阮蕎莫名地鬆了口氣。

親家要藉船,阮父沒有不答應的,當下阮父便親自去安排此事,阮母林瀾便留阮蕎在娘家吃午飯,阮蕎也有快兩月沒有回娘家,便應了下來。林瀾立刻派人回顧府去回消息。

林瀾今日親自下廚為阮蕎做了幾道極具江南特色的小吃,阮蕎在顧府很少有機會吃到,又是娘親親自做的,很賞臉的吃撐了,林瀾怕她積食,便帶著她在府中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離正院不遠的一處院子——那是阮蕎當年被阮家尋到後接回京城來便一直住到出嫁的院子。

阮蕎看著並未落鎖的院門,以及透過院門就能看到的整潔的庭院和繁盛花木,雖然每次回娘家都會在此休憩,但心中還是湧出懷念的情緒。

林瀾見她駐足,​​便道:“今日你就在此午休罷。”

恰好阮蕎有些困,便帶著如琴進了院子,林瀾也回去午睡了。

阮蕎沒有立時就進屋去睡,而是站在院子西面的牆下,那裡種了一株白梅,遒勁的墨色枝幹上打著花苞,葉子一片也無,只待寒風起,一樹白花競相開放,一整個隆冬這個小院都暗香隱隱。

這株白梅是她從商地返京那一年種下的,但原本就是從手藝絕佳的花農處購得,栽下時便有一人高,如今七年過去,花木向來比人長得快,這一樹白梅竟然攀過了牆頭去,阮蕎也只有仰望的份兒了。

“脖子仰這麼高,仔細被天光晃了頭暈。”

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慢慢接近,阮蕎心知是誰,卻低著頭不肯轉身。她聽到來人在她身後止步,不上前,也不後退。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卻讓她心底生出無形的壓力來。

阮連城看著阮蕎纖細的背影,心中一嘆,幫了趙熾,就等於辜負了囡囡,也不知她心中如何怨我。可趙熾提出的條件卻又讓他無法拒絕,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罷了。

阮連城心中發苦,語帶澀然:“囡囡...你可是心裡怪我?”

阮蕎聞言心中一揪,突然生出一股暗恨,或許也不是突然萌生出來的,只是她壓抑了太久,連自己都以為自己是不恨的。

她驀地轉身瞪住了阮連城:“我不該怪你嗎?”

被冷眼以對,連城不但不怵,竟還笑了:“怪我,是該怪我。”

他不怕囡囡怨他怪他,最怕她將他當做了空氣當成了旁的沒有乾系的人,再也不肯看他。

阮蕎的一腔憤懣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她沖他發什麼火又有什麼用呢...明明他才是那個對自己無限度地縱容的人。可是她的恥辱,她的不甘,還有她的惶恐,又該向誰宣洩?

阮連城一看阮蕎捏著拳頭的隱忍模樣便知她又陷入了自我譴責的矛盾裡,心裡疼得厲害,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了她在懷裡。

阮蕎僵著身子,想要掙脫,卻被連城緊緊地扣住肩背,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懷裡,陽剛和煦的男性氣息慢慢侵染她的呼吸。

“囡囡...囡囡...是我不我好,你怪我吧,你打我出氣可好?若是打我不解氣,便是拿刀扎我幾下也使得!”

阮蕎知他對她素來縱容,怕是自己真拿了利刃去割他的肉他也是肯的,可她卻如何下得去手:“我...我拿刀扎你作甚...”

連城見她還肯理自己,心頭歡喜,立時將她抱了起來往里屋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你若是不理我,便比拿刀扎我還讓我痛。”

阮蕎窩在他懷裡,方才那股惱恨又冒出了頭來:“我才不信你,你明明就幫著...幫著他...欺負我...”

阮連城抱了她進屋,直接將她放到花梨木圓桌上坐了,他伸腿勾了一條圓凳坐下,將阮蕎的腳託在自己膝上,兩人一高一矮地坐著卻正好身高相當,四目相對。

阮連城好幾日沒能和她親近,這時兩人同處一室,心頭就有些熱氣上湧,忍不住湊上去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阮蕎猝不及防被他親了一下,連忙別過頭去。

一觸即分的淺啄非但沒能平復阮連城的心潮,反而更加勾起他的繾綣思念,阮蕎別過頭去,他就順勢啄吻她的臉頰,細細碎碎的吻到她的耳邊,一口含住了敏感柔嫩的耳珠。

阮蕎驚呼一聲,想推開他,卻被連城先一步扣住了肩膀。

“囡囡,若時光能重來,我定要把你藏起來,只讓我一個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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