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只有葉卓群壓抑的悶悶哭聲，也不知哭了多久，她似是累了，便靠在黃亮亮身邊睡著了。

黃亮亮和黃桑誰都沒有看誰，走廊裡又重新陷入寂靜。

「你們都在呢。」周平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並沒有察覺兩人的異常，只是急急開口道：「我已經通知你們各自的家長了，她們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了，還有，你們另一個暈倒的同學也已經醒過來了，她的媽媽已經到了，正在病房裡陪著她。最後就是……黃婷搶救無效，已經宣布死亡了。」

黃亮亮聽到周平的最後一句話，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也並沒有一絲後悔害怕的神情。

葉卓群這時候也是驚醒了過來，她彷彿也聽到了周平最後的那句話，驚恐地叫了出來，「她……她……死了！？」然後身體就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

黃亮亮連忙抱住了她，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別害怕，人是我殺的，跟阿群你沒有關係……」

葉卓群卻依舊是十分害怕，她緊緊攥著黃亮亮的袖子，抽泣地說道：「不，亮亮，那個人她該死，她害死了卿秋姐，可是……可是……咱們殺了她，是不是也要坐牢？」

葉卓群自然不想黃亮亮因為這種事情去坐牢，嚇得眼淚流個不停。

「咳咳……」一旁的周平看兩個小姑娘嚇成這般模樣，連忙咳嗽出聲，解釋道，「你們不用擔心，你們今天的行為算是正當防衛，不用負任何刑事責任的，而且你們兩個都還未滿十四歲吧，就算不是正當防衛，也是不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兩個小姑娘沒學過相關的法律，對這些自然是一竅不通的，但周平這個警察說的話她們還是相信的，葉卓群眼中依舊含著淚，可憐巴巴地看著周平，確認道：「周警官，您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是為了安慰我們的？」

「這種話我哪會瞎說，你們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一會兒警察阿姨給你們做一份詳細的筆錄，你們就可以跟著爸爸媽媽回家了。」周平語氣盡量和緩地安慰道。

葉卓群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抱著黃亮亮哭道：「亮亮，我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黃亮亮也回抱葉卓群，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多變化，她對自己殺了黃婷一點都不後悔，就算是真的要坐牢，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那樣的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周平讓一個女警察給她們三人做完筆錄之後，陳曉君就趕到了醫院。此時的她滿頭滿腦都是汗水，一張臉煞白煞白的，直到看到葉卓群和黃桑安然無恙，才稍稍恢復了些血色。

「你們想嚇死媽媽啊！怎麼好好的就出了車禍啊，老吳呢？」陳曉君抓著葉卓群上下仔細的檢查，語氣忍不住就嚴厲了一些。

葉卓群獃獃地站在那裡隻管讓陳曉君擺弄，黃亮亮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黃桑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了，「是我讓吳師傅先回去的，也是我自己開車不小心，與別人的車撞上了，才出了事故。」

黃亮亮張著嘴，神情莫名地看著黃桑，知道他這樣說是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不讓陳曉君遷怒自己。

陳曉君聽了黃桑的話，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她轉過身，在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巴掌打在了黃桑的臉上。

她這一巴掌打得不輕，黃桑的臉上很快就起了五道手指印。

「媽，你幹什麼！？這不關哥哥的事情！」葉卓群哭喊著上前，就去拉陳曉君。

陳曉君卻依舊是像看仇人一般地看著黃桑，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在電話裡已經聽周警官說了，卿秋救不回來了，就因為你的一時任性，害死了她，你這次害死了卿秋，下一次還想害死誰，阿群和我嗎？你要殺就殺我，不要害我的女兒！」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曉君幾乎是歇斯底裡的，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和恐懼，彷彿下一刻就會失控。

葉卓群已是被陳曉君嚇呆了，只能抱著她不停地哭，嘴上大喊著，「媽你這是幹什麼啊！卿秋姐沒了哥也很傷心，哥當時還跳下河去救她了，您怎麼能說是哥害死卿秋姐的呢……」

陳曉君轉過頭來看著葉卓群，嘴唇顫抖地說道：「阿群，你不懂，他不是你哥哥，他是魔鬼，他佔了你哥哥的身體，你哥哥早就被他給殺死了，他先殺了你哥哥，現在又殺了卿秋，媽媽不能讓她再傷害你，媽媽現在只剩下你了……」

葉卓群聽著陳曉君毫無邏輯的胡言亂語，嚇得眼淚流的更凶了，她只能更緊的抱著她，口中不停地重複著，「媽，你別嚇我，媽，你別嚇我……」

黃桑長長吐了口氣，看著這對癱倒在地上的母女，低聲對葉卓群說道：「阿群，你先送媽回去，媽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葉卓群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能倒下，不然母親的病恐怕就要複發，她擦了擦眼淚，對著黃桑點了點頭，便緩緩扶起了陳曉君，兩個人相互攙扶依偎著，離開了走廊。

母女倆走之後，走廊之中又陷入了寂靜，這家醫院地處偏遠，現在這個時間，基本就沒有病人再上門看病了，就是陳曉君剛才在這裡鬧了一場，也沒見護士聞聲過來勸阻，不知道是已經下班了，還是聽到了動靜卻也不想過來管閑事，畢竟醫院這種地方，生離死別最為尋常，醫生護士早就見怪不怪，也不想來管別人的家務事。

「阿姨她早就知道了？」黃亮亮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終於緩緩地問出了這句話。

「嗯。」黃桑低低應了一聲，聲音發悶，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在裡頭，「她那樣愛自己的兒子，怎麼會發現不了芯子換了個人，只是她身邊的人都以為她是瘋子，沒人信她的話罷了，她要是不想被人繼續當瘋子，就得認了我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