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許多可以聊的。」林遠終於展現出了符合他家世背景的交際技巧——其實，從他秦潤清的交往來看，他應該也不是完全不會說人話，只是之前可能沒把她當人看而已。「比如聊天氣、聊人生，聊學習……我剛剛在辦公室看到你的成績單了，雖然你這次期末考你還是拿了第一，但物理和化學都只是進了前十，把你整個總分都拉下來了，是不是?」

黃亮亮眨了眨眼，沒想到林遠竟然還會特意去看她的成績單，有些驚訝地嗯了一聲，「是啊……你注意這個做什麼。」

「我就是想著，你是不是不擅長物理啊?」林遠笑眯眯地問道。

「我是覺得物理挺難。」黃亮亮繼續有點吃驚，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地跟林遠討論起學習了。

「難道你想輔導我?」黃亮亮問這話的時候還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林遠，覺得這傢夥不像學習很好的樣子，不然也不會走後門進了一中。

林遠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物理也不太好，我是準備要讀文科的。」林遠很快又接著說道：「不過，你可以找老師補習啊。以後到了高中，課程會越來越難，要想拿第一，想上燕京大學，那就沒有不補習的。」

這話也不假，不過基本就是廢話，黃亮亮隨即道，「可我沒錢上補習呀。」話一說完，她彷彿就懂得什麼了，果然，林遠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我有錢啊，我可以贊助你！」

……黃亮亮有點想扶額了。原來，到最後還是要靠砸錢的節奏嗎……

「可我……」她無語道，「幹嘛要拿你的錢......」?「又不是什麼大數目。」林遠嗤之以鼻，「不就幾十塊嗎，我零花錢就搞定了。」

他還生怕黃亮亮不相信，繼續說服道，「我跟你說，我外公家以前是買辦，可有錢了，不在乎這麼一點的。」

黃亮亮都無語了，她的聲音漸漸地提高了，「你們家有錢那是你們家的事——」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林遠顯然也有點怕了她了，見她要發飆，忙退後幾步，對著她遠遠安撫道，「我是說真的……我又不在乎，你又需要，那我就給你不行嗎?」

黃亮亮真是很難得地感到了一陣挫敗，她不說話了，只是咕嘟著嘴很抑鬱地瞪著林遠。

林遠好像壓根就沒看出她的崩潰，還努力說服她呢，「我又沒讓你拿了錢幹嘛，你看，這裡就我和你兩個人，別人都遠著呢，我現在把錢給你，現金，又沒記號什麼的，你拿了以後，我還能勒索你嗎?你是愛幹嘛幹嘛，愛上什麼補習就上什麼補習，也不用跟別人爭那麼些個三瓜兩棗的獎學金……」

黃亮亮現在都沒力氣生氣了，他知道林遠肯定是聽到了自己在辦公室裡同班主任說的話，雖然是想幫她，但明顯這方法用的不對。

她只能繼續十分無奈又堅決地拒絕著，「你不要說了，我只會拿我自己應拿的錢，獎學金是我應得的，我就要去爭取，跟我缺不缺錢沒關係。」

她也不敢和林遠繼續在『你的錢我的錢』的老調子上糾纏，見他又要說話，忙擺手道，「我是說真的，而且就算我要補習，我老師也可以幫我。我老師可是實驗小學的校長，又十分疼我，我與他是名正言順的師生關係……我就算缺錢也會問他借，咱們非親非故的，我拿你的錢算什麼啊。」

林遠有些急了。忙道，「可——」

「別可、不可的了。」黃亮亮又是搶著說，「咱們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就永遠也別打著給我錢的主意，懂了嗎?」

這可能是她對林遠說過的最真誠的一句話了，林遠微微一怔，倒是沒有再爭辯什麼，他有點失落地垂下頭。「哦……」

黃亮亮斜著眼看了他一會，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她不能裝傻，也不會再裝傻了。

林遠雖然表達總有問題，但卻的確是真的很喜歡她，也真的很有勇氣去表達。比起那些只會寫小紙條的，他的做派倒也是更光明磊落些。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初中部老師的辦公室吧，你們高一的教師辦公室在你們那一層吧？」黃亮亮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疑惑地看著林遠問道。

林遠的臉瞬間就有些紅，他咳嗽了一聲，才說道：「我偶爾會到你們這層來看看，不過我也就是在辦公室這邊轉悠，想著你是班長，說不準能在這裡遇見，我知道就算去了你們班找你，你也根本就不會搭理我。」

「你就這麼喜歡我啊……」黃亮亮都有點不可思議了，她輕輕地問，「都喜歡到這份上了?」

林遠這回挺堅定地點了點頭。「喜歡啊，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想的全是你。」雖然明顯很是害羞，但他還是強撐著繼續道，「你越是那樣大聲罵我，我……我就越覺得你好。」

……這……黃亮亮有點無語了，這人真是讓人沒法對他改觀啊，才覺得他爺們，這又有點變態的感覺了，又不是受虐狂，還別人越罵他約喜歡......

黃亮亮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選手，有點笨又有點倔，同為天涯愚笨人，前世她自己紈絝的程度說不定也就比現在的林遠低那麼一點點而已，黃亮亮對他那並不牢固的厭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煙消雲散了，她想了一下，放軟了聲音。

「謝謝你喜歡我……」她沒有迴避林遠的眼神，一邊說，一邊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但你也要知道，我這幾年是不會考慮這事的。」

「那……那你什麼時候考慮啊。」林遠死死地盯著黃亮亮，眼神跟著她的嘴唇動著。「說不好，但起碼也要到考上大學之後。」黃亮亮不是很肯定地說，「到了那時候，如果我們要還是同學的話，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