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68
房間裡的羊絨毯是前兩天剛換的,如今又被折騰得淩亂不堪。
醒來時甄澄趴著躺在談敘懷裡,一條腿橫架在他身上。而他的睡相總是中規中矩的平躺或側躺,晚上也不會像她一樣翻來覆去換動作。
閒適的早晨,誰也不急著起床。
她又一次轉身,伸手去摸手機,意識還未完全清醒,就曉得要先開遊戲,一個個店鋪去收租金,完成任務。
金錢清脆的音效把邊上的人吵醒了,還沒接完新任務,她就感到談敘也轉過身,從後面輕輕抱住她,順便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塞到她空蕩蕩的頸間。
他的身體緊貼著她,清淺的氣息落在她白皙的後頸,口齒含糊道:「你上回說……再有下次,就是什麼來著?」
「……」甄澄怔住,乾脆故意裝睡,沒聽到他調侃的提問。
嘴角卻悄然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談敘知道她是裝的,卻沒再說什麼,隻輕笑了聲。
反正這一回她沒跑,就夠了。
可對於甄澄而言,裝睡也有裝睡的不好。等他的手掌開始四處遊移,她還得努力克制身體想要閃躲或迎合的自然反應。
他像是鐵了心要故意耍她,耐心地沿著她後頸的弧度慢慢往下親吻。動作很輕,帶著微弱的鼻息,所到之處掀起了陣陣雞皮疙瘩。她忍得難受,身體裡有種燥熱被他點燃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悄悄低下頭,咬住了手指。
可談敘沒給她轉移注意的機會,又把她翻身過來平躺好了,再欺身壓上來。
他像是故意要吊著她,先是花了點時間捋乾淨她散在臉上的長髮,將它們掖到耳後。而那手上動作太過細緻,每一次有意無意的觸碰,和期間落下的溫暖鼻息,都讓她敏感的耳廓一再受到撩撥。
她有點忍不住了,眯起看偷偷看他。
模糊不清的視線裡,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神色自若,嘴角噙著笑。
有句話分明是說給她聽的,可聲音卻低得如同喃喃自語:「嗯……你喜歡這樣做,是嗎?」
說完後,他沒任何猶豫就採取了攻城略地的實質行動。
等到身體碰撞的瞬間,她輕輕發出一聲壓抑的鼻息。
可那雙眼睛還是閉著的,她怕自己一睜開眼看到他含笑的眸子,就不得不承認自己食言了。
談敘撐在她上方,一邊忙著侵佔她最敏感的地帶,一邊抽空伏在她耳邊,用挑逗的低音輕語:「小狗狗,裝得累不累?」
「……」她氣得半死,恨不得真像隻狗一樣,狠狠咬他一口。
奈何自己裝的睡,哭著也要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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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累得又睡著了,這次是真睡。
再次醒來時,看到身邊已經沒了人,而房門是虛掩著的。從那門縫當中飄來一股食物的香味,提醒她自己早已饑腸轆轆。
其實談敘還真可以算得上古時候人家說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只可惜他不是妹子。
甄澄自覺地刷了牙洗好臉,套著他寬鬆的居家服外套,站在廚房外面,透過玻璃門看他炒菜。
他那裡面聲音有點大,油星四濺,等到發現背後多了個趴在門上偷窺的姑娘時,著實被嚇到了。
她看起來雙目放光,直盯著料理臺上已經完成的炸雞翅,看起來跟隻嗷嗷待哺的小狗沒什麼區別。
端著剛盛進盤子裡的青菜,談敘詫異地拉開門:「幹嘛……傻了啊?」
「餓了。」她直說。
「可以吃了,我上菜,你來盛飯。」他笑著低頭摘圍裙,話語平和自然,像老夫老妻之間的對白。
甄澄乖乖配合他安排的分工,跑去盛飯。
那電飯鍋的蓋子一開,菜飯的香氣就瞬間溢出,充滿整個廚房。
她瞬間怔住,拿飯勺去攪拌了會兒,米飯粘著淺金色的菜葉,色澤光潤,濕度和柔軟也剛剛好,香味聞起來讓人大有食欲。
「這次做得怎麼樣?」談敘過來幫忙,往鍋裡探了一眼。
這菜飯加完料就只能等開蓋再看成果了,之前試了幾次,水太少的話米飯容易很硬,水太多也不好,上面的米飯會很黏,下面貼著鍋的又會變成鍋巴。
這一次倒剛剛好,底下沒焦,上面也正好。他拿筷子夾了一小塊吹涼,又悉心送到她嘴邊:「先嘗嘗。」
熟悉的味道在唇齒間化開,她不自覺眯起了眼睛,像隻午後躺在陽臺曬太陽的貓。
還未發表什麼評價,就先不管不顧地抱住了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口。那裡有淡淡的油煙味,卻讓人沒半點反感。
他也不說什麼,隻安靜地放下筷子,手臂輕輕環住了她的肩膀,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和他之間不用太多的言語,只是如他所說的心照不宣。
父親的事過去了數十年,在那些經年累月的孤獨旅程中,從來沒有人願意這樣耐心地為她付出過,像是要傾盡餘生所有的時間,去填補她生命裡的空缺。
她躲在他懷裡,輕聲喚他的名字:「談敘。」
「嗯?」
「過年的時候,來我家吧?」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把他介紹給認識的每一個人。
他輕笑著點了頭:「當然。」
「這次不准再放鴿子。」她特地提醒。
他把懷裡的姑娘箍緊了一些,笑道:「再放鴿子,我就和你一樣是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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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甄澄接到了個陌生號碼的電話,一個固定號碼,來自寧波。
她對這個城市總有羈絆,沒作任何遲疑便接了起來。
來電的是當初那個碼頭工人提起的甄爸爸的好朋友陸叔叔,前些日子他一直在遠洋航線上跑,剛回來聽說了這事,二話不說就撥通了紙上的電話號碼。
「我和你爸爸從前是同學,後來又成了同事,感情一直很好。」陸叔叔說,「對了,我還來喝過你滿月酒的。這些年我一直想去看看你和你媽媽,可又怕你們再受刺激,所以一直沒來。」
「我和我媽媽的事情……你也知道?」
「我知道,出事以後我去上海找過你們,當時你媽媽的反應比較大……」陸叔叔的話裡帶著些愧疚,「我當時不知道你媽媽的精神狀態,不當心提起你爸爸的事刺激了她。後來知道她在家裡開煤氣自殺,我真的很內疚。對不起,澄澄……」
原來如此。
她記得喬琳琳也曾提起過當時有個遠房親戚上門,說起了爸爸的事,引得媽媽情緒崩潰。原來不是遠房親戚,而是爸爸的老同事陸叔叔。
後來兩人又聊了會兒當時的事,有些事情電話裡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因為對方家裡有人喊,仿佛還有些事,這次通話就這麼結束了。
掛掉電話後,談敘剛洗好了碗。
剛才兩人還分配好了,以後他做菜她洗碗,可接了個電話的功夫,他就自己把碗洗了,順帶連桌子也收拾得一乾二淨。
「你剛才電話裡說,要去寧波?」他邊用紙巾擦乾手,邊拉開挨著的座位隨意地側身坐下。
「陸叔叔想邀請我去他們家做客,反正我工作也辭了,有的是時間。」甄澄翻著手機看日曆,「31號,也就是今年最後一天。」
他順勢答應下來:「嗯,那我們乾脆就在寧波跨年,出去玩兩天。」
「我們??」她難以置信地看他。
「我去年沒陪你。」他言簡意賅。
而此時此刻她早已不計較這些:「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訓練吧,省得人家都把你當豬隊友嫌棄。」
「不要緊,我有分寸。去年是例外,一般接近年底的時候,基本上沒什麼大賽了。」談敘一條胳膊掛在她身後的椅子靠背上,身子往她那裡傾斜。說到這的時候,手掌輕輕覆在她腦袋上:「對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現在是黑我黑上癮了,嗯?我昨天一下臺就聽人說什麼軍團背後插大旗的,肯定又是你在那胡言亂語。」
說的是指責批評的話,動作眼神卻寵溺至極。
「我說的是軍團指揮官這個英雄,又沒說你。」她說得自己都不信,心虛地笑著看向別處,「那他確實背後插了兩把大旗啊……」
「行……你現在也是歪理一大堆。」搭在椅背上的手臂順勢滑下,落在她的肩頭。
他俯身靠過去,貼在她耳邊說:「只不過……怕是有些人,立flag的本領比我還強,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是他刻意壓低聲音說的,尾音有淡淡的笑意,又帶著幾分蠱惑。
他真的是一個不用露面,只用聲音就能騙到小姑娘的人。
甄澄憋紅了臉,氣得要死,還無法反駁,只能笨拙地瞪他一眼。還想放什麼狠話氣他,可又怕這話一說出口,將來又變成了另外一面flag。
怪只怪自己不爭氣,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敲這混蛋家的門。
見她不說話了,談敘才斂起了玩笑的態度,趁這姑娘真正生氣之前把她抱起來挪到腿上。
「我喜歡你這樣出爾反爾,阿寶。」他靠近過去,輕輕攏住她因為故意閃躲而別開的臉頰,轉向自己。
那雙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平淡裡暗藏洶湧。
然後,安靜地送上了溫軟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