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總決賽的整個過程都非常精彩。

　　tb從一出門就和隊友開霧打gank，在出兵前就拿下了一血。

　　打到兩分鐘，又趁著對方沒注意，用一套連貫的操作拿下了第二個單殺的人頭。

　　甄澄原本是切在中路看solo的，突然漏掉個人頭，有點不好意思，跟觀眾道了個歉。

　　「這沒什麼，rhy的比賽，我也經常漏人頭。」阿歎在邊上為她解圍，順便調侃，「我估摸著tb是看到妹子你解說，才故意打這麼凶的，他平時剛出門也沒這麼重的殺心啊。」

　　甄澄不解：「看到我就打得凶？我看起來就那麼欠揍？」

　　阿歎：「你天天黑他，他看到你沒火氣就怪了啊。」

　　觀眾們都在笑，她正想解釋自己是被逼無奈，中路就又出了人頭。

　　談敘玩一個軍團指揮官，不好好打野刷錢，吃了個符跑去中路遊走殺人了。carry和solo完美的配合，也引起了全場的歡呼和尖叫。

　　這個英雄的大招是強迫和任意一名敵方英雄進行決鬥，在規定時間內如果決鬥雙方有一方死亡了，那麼另外一方將會永久增加一定的攻擊力。且這個技能等級越高，增加的攻擊力就越多。

　　這個英雄玩的好，就是越打攻擊力越高。而玩得菜的人，也可能會不停地幫對面增加攻擊力。

　　兩邊各自打錢的時候，阿歎趁著閒暇時間說：「上次比賽結束後，我剛好跟tb聊起過軍團指揮官這個英雄。他說如果他來玩的話，遊戲結束的時候起碼有800攻擊。」

　　說完以後，還意味深長地把話茬扔給了旁邊的甄澄接：「alipay，你怎麼看呢？」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如果大家仔細觀察軍團指揮官這個英雄，其實不難發現，他走到哪裡背後都插著兩把大大的flag。」

　　阿歎：「……哈哈哈。」

　　比賽接近尾聲的時候，局勢已經徹底明朗。

　　阿歎和另外一個主持人開始聊起當前的主流gank打法，甄澄作為路人局裡公認的「國服第一女ganker」，被問起了這個問題。她倒實在沒什麼理論上的東西可以分享，畢竟gank那些門路全靠悟性和應變能力。

　　「那你當初是怎麼學dota的呢？」阿歎繼續找話題，「給我們廣大的女性玩家一點意見吧？身邊很多姑娘都跟我抱怨，說遊戲入門太難，對女性玩家惡意滿滿。」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確實比較難上手，很多女生會從遠程輔助開始學起。打了一段時間後會發現，這種慫在後面的打法雖然可以減少死亡次數，可個人能力的提升速度真的很慢。」甄澄說，「我覺得不妨試試從近戰gank英雄學起來，和會打gank的朋友一起，在地圖上到處跑跑，膽子也就大了。很多時候，她們都只是不自信而已，並不是打不出那個操作。」

　　「對，找個會玩的人帶還是很重要的。」阿歎贊同她，轉而又隨口問，「那你現在算不算是出師了？」

　　「我……不算吧。」她心虛地瞥了眼屏幕上六格神裝700多攻擊的軍團指揮官。

　　誰會想到，所謂的刀塔國服第一女ganker，其實是那個聞名世界的carry手把手教出來的。

　　比賽結束時，畫面切換到玻璃房裡，選手們起身離開的畫面。rhy的新隊員正和談敘閒聊，不知說到什麼，他忽然笑著點了下頭。

　　即便是大型比賽奪冠，他也總是波瀾不驚，不敢讓自己鬆懈半分。而這樣舒朗的笑容倒是難得，就像早春的風，初次聞到覺得清淡，可回味卻是甜的。

　　**

　　散場後主辦方請吃晚飯，那時候粉絲還沒走完，門口有幾個還圍著人氣正旺的rhy戰隊。

　　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高個子身材筆挺的談敘，黑色的隊服外套半敞著，袖子也被隨意地撩起來堆在手腕上方。

　　他低著頭，正給人簽名。

　　簽完還給對方的時候，默契般地抬起眸環顧場內，剛好與主舞臺邊的甄澄四目相對。

　　「我去吃飯了。」她指了指自己，再指向阿歎那幾個工作人員，遠遠地跟他用無聲的唇語對話。

　　然後看到門口被人簇擁的tb大神朝她輕輕頷首，神色淡然，嘴角似有隱約的笑意。

　　一瞬間，她的心跳得極快。

　　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離開場館時天色已晚，他和隊友去慶功宴，她和主辦單位的工作人員一起吃。

　　在座的都是混跡電競行業的，席間不免又聊起了圈子裡的一些八卦。誰家俱樂部的隊員最近正鬧不和，哪對金童玉女最近秘密分了手，哪個人氣選手和俱樂部的合約快到期了……甄澄坐在邊上埋頭吃菜，只要話題不是關於rhy和terrorblade的，她就提不起什麼興趣。總覺得一桌子都是圈裡人，唯有她是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飯局過半時接到談敘的微信：「什麼時候結束？我來接你。」

　　還沒想好怎麼回，電話就來了。剛才走得匆忙，他都沒時間好好和她單獨說句話，忘了交代別喝酒的事。

　　「我今天沒喝。」甄澄捂著手機話筒側過身，趁著其他人都在聊天，小聲和他說了幾句，「現在還不知道呢……你在哪？」

　　「八佰伴這裡。」

　　「啊，我在莘莊。」

　　「……」電話那頭的人有點無語，「比賽在陸家嘴，幹嘛吃飯要跑去莘莊？」

　　「不知道啊，他們說一早定好的飯店，說是誰家認識的人開的。」甄澄無奈地輕歎，「我也是上了車才知道的……」

　　說著，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談敘倒是不在意那些：「沒事，那我現在出來，不堵車的話半個多小時能到。」

　　「算了，你回家不順路的。」她低聲說，「有兩個妹子和我住得近，待會兒散場了，我們一起打車回去就行。」

　　他還是不大放心：「大晚上的，和兩個妹子一起？」

　　「難不成和兩個漢子啊？」她的假設也不是沒道理，晚上和漢子一起更危險。

　　談敘思前想後，還是沒法安心：「還是我過來接你吧，聽我的。」

　　沒得到對方的回應，他又追問：「怎麼了，不方便？」

　　「還是算了，你打比賽很累了，特地跑來送我回家太折騰。」甄澄說，「要不今天早點回家休息，我們明天再見？我想去看新上映的那部動畫片。」

　　「好，明天陪你看。」他很自然地就答應了下來，只是話語間還略有些失落，「那你，待會兒上車了和我說一聲。」

　　掛了電話，甄澄不經意地抬眸，卻看到整桌人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了下來，同時八卦地注視著她這裡。

　　她連忙收起嘴角明顯的笑意，尷尬地問他們怎麼了。

　　「你男朋友啊，alipay？」阿歎率先開了口。

　　想著大家看到了她打電話的模樣，大約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她也就沒遮掩：「是啊。」

　　馬上有人又激動地追問：「你男朋友是今天打比賽的啊？」

　　「……」她沒料到那句「打比賽很累」會被人聽了去，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說嘛，你剛才總看著選手區那裡傻笑，我就覺得不對勁！」阿歎感慨道，「我猜猜，你男朋友是哪個。」

　　甄澄：「……」

　　「首先不可能是bat，我們比賽前才一起吐槽過他。」

　　「然後呢，cm也不可能，他女朋友莫莫大家都認識的。」

　　「還有，terrorblade也要排除掉，你倆有恩怨。」

　　「……」聽到這一句，她心裡驀地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看著一夥人饒有興致地猜個不停，也不置可否。

　　「你倒是給個提示嘛，咱們又不會說出去。」有人這樣告訴甄澄。

　　她隻把這一句當笑話了，剛才聽著他們討論圈子裡各種人的八卦，明明討論得風生水起唾沫橫飛。哪天她不在，保准也要成為他們飯桌上的談資。阿歎也說了，電競這個圈子也就豆腐乾這麼大，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人，你隨便放個屁都能傳到不相關的人耳朵裡，誰敢跟人掏心窩子呀？

　　見她口風緊，其他人也不再問了，只是相互之間的眼神交流有些微妙。只有阿歎還湊過來小聲打聽：「真不是餘神吧？他前兩天才剛和女朋友領證啊……」

　　甄澄生無可戀地猛灌了口汽水。

　　這個弱智阿歎，為什麼寧願相信她跑去當第三者拆散人家新婚燕爾，也不認為她會和tb在一起啊……

　　她跟談敘，看起來就這麼不搭嗎？

　　她有點鬱悶了。

　　**

　　晚上十點半，門鈴聲突兀地在漆黑的客廳裡響起。

　　十幾秒後，門被打開了，外頭走廊裡昏黃的光斜斜地擠進屋子裡。

　　談敘光腳踩在冷冰冰的白色瓷磚上，還未開口，便長臂一展，將門外的瘦小身影攬進來，反手把門關上。

　　「砰」的一聲悶響後，他俯身壓下來，精准地從灰暗的視野中尋到她柔軟的唇。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輕聲在甄澄耳邊說話，溫柔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間。她覺得有點癢，便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談敘的額頭抵著她的，彎著腰稍有些吃力。甄澄很乖地踮起腳尖，雙臂摟著他的脖子，低低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之間，心照不宣。」他還是這句話。

　　說完，就開始繼續親吻她的嘴唇。

　　她剛從外面回來，皮膚溫度還很低，而呼出的氣息確實熾熱的。

　　談敘伸出手，輕輕撫摸她柔軟的臉頰。

　　當掌心那層厚實的熱量觸碰到她的瞬間，她禁不住輕顫。

　　在這冗長的聖誕節晚上，未開燈的客廳，嚴寒漸漸褪去。

　　剛才飯局散場的時候甄澄根本沒多考慮，很自然地，就打車來了他家裡。

　　熟門熟路按了五樓的按鈕，等著他開門看見她時的表情。略帶錯愕或是運籌帷幄地，把她小小的身體牢牢箍在懷裡，再也不肯鬆手。

　　好些日子沒見面，今天又假裝不熟度過了一整天，此時此刻所有的感情瞬間被解放。

　　她不再掩飾那些困擾了她一整天的小情緒，大膽地轉了個身，反過來將他壓在門上，回應以更熱情的吻。

　　有那麼片刻他懵了，為著她突然主動的轉變。

　　於是只用雙臂輕輕環住她，嘴角忍不住上揚，任她在懷裡對自己胡作非為，並享受這難得的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