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沒帶雨傘嗎

　　木樨接到安楠的電話時，才剛剛醒過來。

　　連續熬夜了兩天搞定了系裡的大作業，被各種分錄搞得頭疼。所以接起電話的時候，還有種日夜顛倒的感覺。

　　安楠在那邊說：「今天TvT回國了，突破了小組賽進入了8強，8強比賽一周后開始，所以他們趁機回國調整。」

　　「啊？」她沒清醒，只是聽到了TvT。

　　那邊還在說：「今天下午3點的飛機，你來嗎？」

　　木樨跳下床，走向洗手間，看向鏡子裡黑眼圈濃重的自己：「不去了。」

　　安楠說了兩句就掛了。

　　反正，因為三天前的尷尬還有越想越苦的被拒絕的告白，她都沒有去關注比賽的進度，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上微博不追直播後，就仿佛從未認識過這樣一個人一樣。

　　她刷完牙洗完臉坐在桌子前。

　　外面在下小雨。

　　十一的假期碰上雨天，真是讓人頭疼。

　　那麼今天能做些什麼呢？

　　感覺追了半個月比賽直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看了兩集電視劇，冰箱裡酸奶又沒了。

　　她垂頭喪氣地吸了吸鼻子，關上了冰箱門，又想到剛剛電視裡男主戰死的悲情，她更難過了

　　趿著雙拖鞋，找了一圈發現雨傘前兩天被借給了安楠還沒拿回來。看了看雨不是很大，就踏著往便利店跑了。

　　拿了草莓酸奶，又拿了幾包薯片，等著付款。

　　收銀台似乎出了故障，收銀台小哥示意木樨等一等。

　　木樨沒什麼事，就站在那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因為是下雨天，根本沒什麼人走動，感覺連呼吸都帶著粘稠。

　　呼吸困難，是不是感冒了。木樨捂住了鼻子。

　　伴著小哥在那打電話詢問故障怎麼處理的時間裡，木樨靠著收銀台，有些昏昏欲睡。

　　便利店被打開門時帶來的風讓她渾身一震，清醒了下正想說自己不要這些了就想走。

　　「收銀台出問題了？」

　　這半個月來，她深深記住的聲音。

　　她晃了晃頭，看清了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從雨中過來的人，渾身都帶著雨的水汽，男生手中的長柄雨傘尖頭上，水正一滴滴往下流著。

　　穿著白色的T袖，上面畫著貓的尾巴，從下至上，消失在他的肩膀上。

　　她似乎很少見到他穿白與黑之外的衣服。

　　雖然比賽中他穿的都是TvT的隊服，純黑色，只在背後有他們每個人名字的衣服。和銀白色的，秋季的隊服。

　　好像這種樣子的人也隻適合這種顏色。

　　木樨天馬行空地想了想，笑出了聲。

　　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

　　Legend低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臉紅紅的女生了。

　　長時間坐飛機產生的不適和下飛機後粉絲的推搡讓他看見她的時候有一瞬的迷茫。

　　用了3秒的時間讓大腦清醒。

　　他沒再看女生，詢問起店員這是什麼情況。

　　瞭解了收銀台打不開找不了零錢只能用支付寶後。

　　他側過頭，喊了聲旁邊女生。

　　「你手機沒帶嗎？」

　　「啊？」木樨抬頭。

　　「手機沒帶？」才意識到是在問她。

　　想了想，點了點頭。

　　「對對，沒帶。現金也沒帶夠。嘿嘿嘿。」

　　嘿嘿嘿？

　　Legend反應過來。

　　怎麼感覺女生的狀態有些不對。

　　但他沒多想。

　　他摸出手機將他和她買的東西都往收銀小哥前面一推。

　　「算一下，支付寶一起付了，謝謝。」

　　將收銀小哥遞過來的袋子拿好，將她的放在她面前。

　　說「不用還了。」

　　便接起了已經打來有一會兒的電話。

　　木樨有些遲鈍地看著面前的袋子。

　　要還錢的。不能欠他。

　　他也不會想跟她有關係的。

　　她拎過擺在桌上的她的袋子對收銀小哥說了謝謝就急急忙忙往外跑。

　　然後她感覺腳步有些不穩，頭有些暈。

　　她腳底一拌。

　　Legend正站在便利店門口的屋簷下，應付Chuan打來的詢問他飲料為什麼還沒到。

　　一邊回答他，一邊撐開了雨傘。

　　他聽到了砰的一聲。

　　他轉過頭去。

　　很奇怪的，明明雨聲比較大。

　　可是那一刻，他只看見了那個女生撐著地站起來，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

　　畫面重疊，又回到那天，她問他，我就想從朋友做起，可不可以？

　　木樨感覺臉都要丟到太平洋了。

　　感覺腳一軟就摔了。想到他還在門口站著呢。

　　就撐著地站起來。

　　瞄了他一眼又錯開。

　　肯定很醜。

　　因為她都聽到收銀小哥帶著笑意的沒事吧。

　　她輕輕地說沒事，拍了拍衣服，跺了跺腳把腳塞回拖鞋裡。

　　吸了吸鼻子。

　　有些難過。

　　比前幾天感覺他大概根本就不會喜歡她這類的女生還難過。

　　她打了個噴嚏。

　　她走兩步走到他身邊開口說錢我還你，多少。

　　低著頭沒敢抬頭。

　　有點想擦鼻涕，應該真的感冒了。暈暈沉沉。

　　還了錢就回去了。

　　人還是要點臉的。

　　她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

　　Chuan見他遲遲不回話，在那邊喂了兩聲，他沒理會。

　　他看著低著頭的女生，今天第一次仔細看著她。

　　寬大的粉紅色短袖，短褲挺短，穿著雙人字拖，手裡只有袋子。

　　「你沒帶雨傘？」

　　重點好像錯了，但他已經問出口了。

　　女生這才抬頭看他，眼睛朦朦朧朧的。

　　他看著女生看了看外面的漂泊大雨，眼睛眨了眨，在那喃喃自語:「剛剛雨沒這麼大的啊。」看著看著又轉過來，「哎不行不行，你別轉移話題，我算算啊，酸奶加上薯片，我給你25塊錢吧。」

　　他就看著女生將袋子掛在手臂上，從口袋裡摸錢。

　　總算摸出了一些錢。

　　他的手被抓住，塞入了兩張紙幣和幾個硬幣。

　　「只有十三塊錢，全部家當了。」 女生說完，放開了他的手，「下次有機會再還你吧。」

　　鬼知道有沒有機會。

　　木樨說完就看了看雨，將買東西的袋子往頭上一頂，也不顧形象就想往回跑。

　　Chuan還在那喂喂喂。

　　Legend一手按掉了電話，將硬幣紙幣隨便往口袋裡一塞。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喊了一聲：「要不要我送你？」

　　哎？

　　木樨轉回頭。

　　煙雨朦朧中，就看見他走過來。

　　濺起一圈水花。

　　Legend看見女生被雨水打亂的劉海。

　　他邁了兩步到她身邊，將雨傘往她那邊移過去。

　　聽到了很清楚的「謝謝。」

　　沒人講話。

　　木樨整個人都是懵的，這個人怎麼會送她回家呢？

　　哦，雖然送過一次了，但那次不一樣，那次是別人拜託他的，而這一次。

　　木樨用餘光看身邊的男生，站的近了，才發覺他真的很高，這麼近的距離，她到他胳肢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又想了想，哎，反正這次完了之後肯定沒有下次了。

　　腳步晃悠悠的。

　　從未如此希望家再遠一點。

　　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Chuan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招呼著盯著電腦打排位的幾個人過來拿東西喝。

　　4級歡呼一聲扔了鼠標跑過來，一打開袋子，瞬間心情低落地轉頭看還在換拖鞋的Legend:「Le神，為什麼又是冰紅茶，我不喜歡啊，真心。」

　　他直起身踩著拖鞋走進去。

　　走向洗手間準備洗個手，邊頭也不回地說：「只有這個。」

　　屁。

　　4級腹誹。但也只能拿一瓶開了喝。

　　好歹是冰鎮，也算了，透心涼心飛揚。

　　邊喝邊氣不過：「話說上次讓Le神帶飲料打電話的時候到底誰喊的冰紅茶啊，Le神之後就一根筋全部都給買冰紅茶了。」

　　旁邊擰開一瓶正在喝的77默默舉起了手，「我說的。」想了想撓了撓頭，「味道真的不錯啊，比可樂雪碧什麼的健康吧。」

　　4級一看77醬待萌的樣子，一口冰紅茶沒咽下去，嗆到了。

　　Chuan擰開一瓶，喝了兩口放在一邊，走過來敲了敲4級的頭：「有喝不錯了，你又沒付錢，每次都是Le神請客，打你的排位去，再往下掉個幾名你大概就要被領隊擰著耳朵罵了，別以為他不知道你用來練手的小號。」

　　「哦。」說的沒毛病，4級瞬間閉上了嘴。

　　Chuan看Legend從洗手間出來，給他遞了他的草莓酸奶，邊遞邊說：「今天還給他們買薯片了？」

　　Legend接過插上吸管，抬頭疑惑道：「什麼薯片？我沒買啊。」

　　Vita在一旁敲了敲鍵盤，開口：「味道還不錯。」

　　Legend低頭，一看袋子裡露出一角的薯片包裝袋。

　　轉念一想，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張臉。

　　他突然感覺到了頭疼，一口吸上酸奶，冰的他咳了下。

　　不可控制的事情似乎變多了。

　　跟著開門的住戶一起進了大樓。

　　在要進電梯前，頭又開始疼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層啊。

　　無視掉來去住戶對他站在電梯旁卻不進去的好奇的眼神，他低著頭在思考。

　　手中的袋子裡裝著的放錯在他袋子裡她買的東西，加上他剛剛又去了趟便利店賠上Vita他們吃掉的薯片，還順便又多買了幾包果凍之類的扔進手提籃。

　　總算個賠罪。

　　他剛在訓練室裡說起碰到女生的事情，4級就轉頭來看他說拿錯的要還的要還的，正撲騰地說讓他去還好了。

　　被Chuan按住繼續打他手中的比賽後，放棄地癟了癟嘴。

　　Chuan遞來雨傘，看他：「要不你還是去還一下吧，搞不好挺重要呢。」

　　幾包薯片而已。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來了。

　　皺著眉站在電梯旁邊，正要打電話問下77知不知道她住在哪一層。

　　被一個人拍了拍肩。

　　他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