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你去休息吧

　　在一旁幫他按門鈴的老奶奶還在講著，笑眯眯的。

　　剛剛他被拍肩後，轉過身來就看見老奶奶問他是不是找他剛送來的人。

　　「隔壁家的小姑娘一直一個人住，父母都在國外，弟弟倒是偶爾回來，你是她男朋友？前面看見你送她回來了。」

　　這是老奶奶在領他坐上電梯後說的話。

　　他否決了他是她男朋友的事，想起Chuan說上了年紀的人大抵都喜歡把小輩湊在一起，明明八字沒一撇。

　　這是Chuan不堪他母親嚷著讓他找女朋友時說的話。

　　老奶奶就說是朋友也沒事，剛剛我家老頭說看到她去樓下藥店買東西了，好像身體是不太舒服，你是來看她的嗎？

　　Legend一愣，她身體不舒服？

　　正好門開了。

　　Legend將視線移向門內。

　　女生搭著門框，衣服已經不是先前看見的那套了，換了一套長袖，明明大熱天，嘴裡還塞著體溫計。

　　她看到他的時候，眼睛一亮，又疑惑地眨了眨眼。

　　直到看到他身旁站著的老奶奶，才明白過來。

　　Legend被木樨迎到房子裡的時候，已經是五分鐘後了。

　　木樨將沙發上的玩偶放到一邊，將手中的體溫計往桌子上一放，就說：「我給你倒杯水吧。」

　　Legend的不用了到了喉嚨口還沒說出去，但來不及了。

　　他看著女生跑到廚房那邊，在櫃子下找水杯，看了眼就移過視線。

　　房子挺大，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裝修的風格他很喜歡，淺綠色的牆紙，一棵澳洲杉被放在正對沙發的電視機旁邊，再旁邊還有一盆文竹。

　　雖然他有些無法理解要在布藝沙發上放好幾個玩偶的事情，有些不協調。

　　房間有三個，還有個洗手間。

　　眼睛掃過半開著的臥室，他將手中的袋子放下。

　　木樨拖過了小凳子坐在Legend ，她趁他喝水不注意桌面便拿過剛放在邊上的體溫計。

　　還在轉角度看有沒有降溫了。

　　聽到對面的人：「不准了，你不準備再量一遍？」

　　她待了下，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之後，還是沒動作。

　　在他面前叼著體溫計？就算已經被拒絕了，但是尷尬不尷尬呀真的是。

　　Legend已經伸過手來拿過她手中的體溫計，甩了甩，又抽過放在一旁的紙巾擦了擦，遞還給她。

　　他沒說話，她只能接過來，他的手撤回去，看著她將體溫計放進嘴巴裡。

　　Legend想說什麼，腦子裡轉了轉，話都想好了，但沒說出來。

　　女生一個人住的話要好好照顧自己，4級家的妹妹可是跟面前的女生差不多的年紀，卻還是被寵著，如果發燒了，那必定是被圍繞著噓寒問暖。

　　但沒必要。

　　不算太熟。

　　雖然相比較而言，他非常欣賞眼前的這個女生，一個人住，非常獨立，也跟鄰居的關係非常好，比4級家那個黏糊糊的小公主好太多。

　　雖然有時候不知道面前的女生想表達什麼。

　　他想起了那天她向他要聯繫方式的畫面。

　　他失笑，完全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在想些什麼，東西送到了，也是時候該走了。

　　木樨含著體溫計，沒法說話，她感覺牆上的鐘指針擺動的聲音特別響。

　　早知道當初就不為了格調買這種擺鐘了。

　　滴答滴答一格格往前走，她有些坐立難安。

　　視線從對面男生拿著的水杯移到他的手，再下移，一格格骨節看過去，飄忽不定。

　　挪到桌上放著的袋子。

　　聽到男生適時的解釋：「前面店員放錯了，就又給你送過來，剛好樓下碰見你鄰居。」

　　這才算是解釋了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事情。

　　所以，是巧合呀。

　　她剛開門的時候看到他之前真的有一瞬間腦補了一下。

　　她生病了，她最喜歡的人來看她的場景呢。

　　雖然真的像是這樣。

　　但是明明知道就不是這樣的。

　　莫名情緒又開始低落了。

　　明明說好的不想了，還患得患失。

　　都是因為她還能再見到他的原因，真討厭。

　　時間差不多了，她拿出了體溫計。

　　對著光轉了轉。

　　「多少？」Legend放下喝完的水杯。

　　「37.6啦。已經退了很多了。」木樨不當回事，甩了甩體溫計，放到一邊。

　　看到他水杯裡面沒水了，就站起身來說：「謝謝你給我送過來東西，雖然幾包薯片你吃掉也沒關係。」

　　沒看他了。

　　情緒這種東西真的挺莫名其妙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神經病。

　　看到他出現突然歡欣雀躍起來，想到他根本就不是為她而來就難過起來。

　　你還真以為是他女朋友呢？

　　哪裡來的權利。

　　搖頭晃腦拿起水杯神遊一樣往廚房走。

　　Legend又沒來得及阻止。

　　想了想跟了上去。

　　廚房的料理臺上有些亂，放著不少東西，他看了看，是生薑和大蒜，還有一些佐料。

　　這是要煮姜湯的架勢？

　　想著要不是他突然到訪，現在的女生應該已經喝上自己煮好的姜湯，然後躺下去休息了。

　　這麼一想，又怪他了。

　　想想她剛剛說她37.6還好的表情。

　　微微皺了下眉。

　　無法控制，無可控制。

　　一旦插手一件事，就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很清楚地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

　　看了眼女生還在一邊倒水，手有些不穩，臉色有些不好。

　　所以一開始，在便利店裡，她就已經是這種狀態了嗎。

　　「你去休息吧。」

　　木樨放下手裡的水杯，正想回客廳給Legend遞過去，想著人家好不容易大老遠給她送東西呢，看他衣服上都有水漬，就知道雨有多大了。

　　雖然有些難過，但還是要客客氣氣將他送走的。

　　結果聽到了這話。

　　轉過頭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Legend來到了廚房，正在看她放在一旁的廚房料理小筆記。

　　她臉突然紅了，因為那是她想到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從度娘上抄下來的做飯小貼士。

　　實不相瞞，她其實做飯挺不好吃的，但也就做給自己吃，得過且過罷了。而且一直在學校的食堂解決，再不濟外賣。

　　想著就去搶。

　　有些憤懣，又急又氣：「你怎麼能隨便看別人的東西？」

　　Legend鬆開了拿本子的手。

　　「字寫得不錯。」他清了清喉嚨，「你還是去休息吧，我做吧，當我賠罪？隨你怎麼想。37.6，沒退燒就乖乖躺下去。」

　　他沒想著用這種語氣講話，但是在戰隊裡77和4級發燒的時候還在玩命打遊戲的時候，在Chuan發話前，他就一人敲了一下拖進房間休息去了。

　　嘴硬，還倔。

　　被送出廚房的木樨愣了愣，拿著手裡的水杯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剛還想不敢不顧直接將他趕出去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結果Legend抬眼看她，拿過鍋正在清洗。

　　「我又不會把你廚房炸掉，行了，去睡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在笑。

　　微微地揚著嘴角。

　　水從他指尖一滴滴滴下。

　　不管他想到了什麼，她承認那一刻她被美□□惑了。

　　有人照顧還不好？

　　木樨放下了水杯，直直地往臥室走了。

　　感覺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

　　她根本沒想現在的劇情跟她預想的男朋友上門照顧她八九不離十了。

　　放縱自己一次，年輕不會重來。

　　木樨腦子裡冒出了這句話，然後罵了自己一句腦殘。

　　然後蓋上了被子。

　　木樨是聞到香氣醒來的。

　　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6點半了。

　　存有的睡意去的一乾二淨。

　　她不小心睡過去了？

　　還睡了40分鐘有餘。

　　急急忙忙踩著拖鞋出去。

　　看見男生靠在沙發上假寐。雙手抱著靠在胸前，睡得極不安穩。

　　她看了眼，輕手輕腳走到了廚房。

　　打開了鍋，裡面有溫著的姜湯。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生薑刺鼻的味道幾乎沒有，她拿過旁邊的勺子弄出來一點點。

　　喝下一口。

　　眼睛一亮。

　　Legend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女生眼睛一眨一眨的，坐在他面前，手裡捧著碗，在小口小口喝姜湯。

　　他剛想開口，一直起身就感覺脖子好像嘎嘣脆了一下。

　　他皺著眉揉了揉脖子。

　　房間裡沒開日光燈，他就借著電視機旁邊的小燈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將近7點，一驚，摸出了手機一看。

　　靜音的手機接到了2個Chuan的未接來電以及4級的6個未接來電。

　　然後是微信提示。

　　他點進去掃了一眼。

　　是他們「TvT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群聊小組，4級取的，不讓任何人改。

　　4級：Le神是失蹤了？

　　77：我兩盤都打完了，哥你要是沒回來能幫我再買瓶冰紅茶嗎？@Li

　　Vita：我求兩包薯片，剛剛的味道真的不錯。

　　Chuan：你們該不會是神經病吧，就坐一起打遊戲呢還低頭髮微信。

　　Legend看不下去了，他覺得他的戰隊的成員腦子都有點不正常。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

　　看向他醒來到現在，仍舊一言不發的女生。

　　「好吃嗎？」

　　他先開了口，他挺久沒動手做東西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看到女生點了點頭。

　　他放下心，就說：「那我先走了。」

　　看到女生又點了點頭。

　　他摸不著頭腦，睡傻了嗎，也沒再想。

　　再不回去，4級那小子可能要把房頂給拆了。

　　蹲在門口系鞋帶。

　　站起身來正要推門走。

　　又回過頭。

　　玄關處的燈被女生按開了。

　　暖暖的，照著她。

　　左臉頰有竹席的印子，他看一眼錯開，想了想還是摸出了手機。

　　「要不留個聯繫方式吧。」

　　著魔了。

　　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他找不到理由來留聯繫方式啊。

　　正想著塞回去當沒發生。

　　可是女生的眼睛已經霍然變亮了。

　　她眼睛一眨一眨，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