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無梁殿15
劫持杜運謙的兩人衝到無梁殿大門前,其中一人手輕輕一拂,便讓大門上的鎖開落。
無梁殿正門緩緩向兩旁打開,顯出滿室金光,整座宮殿都像是沐浴在金輝之中,從房頂的屋簷,到地面的木質地板,連同那供奉的數百個抗日烈士牌位。
兩人癡迷地看了一會兒,卻又突然想到什麼,面面相覷起來。
「不對啊,不是說安魂木只是一塊巴掌大小的木雕麼,這怎麼整座宮殿都在發光?」
「是不是因為那個人還沒有死?」一個人指了指後面躺在地上的杜運謙。
「沒錯,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安魂木安魂木嘛,沒有枉死之魂,又哪來的安魂?」持匕首的男人重新走到杜運謙身旁,抬手就要劃向他的咽喉,誰知匕首卻忽然脫手而出,向旁飛出去。
石磚路上走來一個年輕人,腳步無聲無息,舉止近乎優雅。
「什麼人!」兩人喝問。
「不想死的話就讓開,不要擋路。」年輕人聲音不大,卻給人以壓迫感。
「我看是你找死!」兩人中的一個冷笑,並指為訣,在身前快速劃了兩下,只見一個車輪狀的光紋圖案出現於半空中,那攪動著的光紋好像絞肉刀,攜帶著凌厲之勢向年輕人推去。
不需要繼續往下看也能預料到,當那東西觸碰到年輕人的身體後,會發生怎樣的慘劇。
湯臣被那陣法師施展的陣術光芒刺得睜不開眼,幾乎能感覺到光刃割在面頰上的刺痛,可是望月宗主操控著他的身體,居然不躲不閃,他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閉上眼睛大氣都不敢喘。
望月宗主伸出右手,如空手接白刃,竟直接從那金色陣術光紋中插入,輕輕一握拳,便將那陣術光紋震碎,使之化為點點金屑。
那出手的陣法師大驚,「你究竟是什麼人?」
從那陣法師出招,到望月宗主破招,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間,望月宗主腳下步子甚至沒有絲毫停留,一步步邁向無梁殿。
兩個陣法師被逼得不得不後退,彼此對視一眼,放開五行之力布下法陣。
望月宗主冷哼,「不自量力。」
接著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畫了個圈圈,那兩名陣法師所布下的陣術中,所有用到金屬性之力的部分全部失效,直接廢了整個法陣。
兩人這才看出來,原來這年輕人只能操縱金屬性之力,頓時會心一笑,以木水火土四種五行之力重新佈置陣法,雖然效果比之前那個差了很多,卻是他的剋星。
然而新的陣法施展出,卻依然被年輕人不費吹灰之力地破開了,他們的五行之力就好像突然全部失控,被那年輕人隨心所欲地操縱。
「這不可能!你明明只能操控金屬性之力。」兩個陣法師錯愕。
望月宗主倒是不吝於讓兩人死個明白:「金為火所克,木為金所克,相剋者相斥。而水為金所生,金為土所生,相生者相吸。五行相生相剋,牽一而動全身,你們以為只不動用金屬性之力,便能克制我?如今的小輩,真是狗屁不通,愚蠢之極。」
兩個陣法師聽得愣怔,彷彿醍醐灌頂,居然有種那麼多年的陣法都白學了的挫敗感。
望月宗主向來討厭蠢笨的人,如果不是今天身上還帶了個觀戰的,或許順手就讓這兩個礙事的消失了。他也不再理會他們,站在無梁殿正前方,抬手結出法印。
「這位前輩,既然想要得到這安魂木,就要解開封印。」兩個陣法師見望月宗主實力深不可測,脾氣又不大好,生怕他一個不高興讓他們灰飛煙滅,因而見風使舵,十分狗腿地上前獻計獻策。
「哦?那你們說,這封印該如何解開?」望月宗主問。
「聽說是要找齊了七七四十九個氣運極盛的人,等他們氣運消磨殆盡,再帶到安魂木附近宰殺。」
望月宗主幽幽道:「是麼,可是我不想讓那個人死,又想取安魂木,你們說,該怎麼辦?」
兩個陣法師突然覺得渾身冷颼颼的,下意識往後退。
望月宗主低聲笑起來,那聲音在兩人聽來,好像催命的梆鼓,他們轉身就跑,卻不料已經有數千道金光化為透骨釘,向他們追去。
隨著噗噗一陣聲響,有透骨釘打進兩人身體,頓時見了血,他們也顧不上查看傷口,只為了逃命,飛速在半空招喚出傳送陣法,縱身跳起躍入傳送陣,消失在半空。
而隨著兩人的血滴在石磚路面上,無梁殿的光亮驟然加強,周圍也起了風。
望月宗主並指抵在額前,低聲默念:「戊辰已巳大林木,壬午癸未楊柳木,庚寅辛卯松柏木,戊戌己亥平地木,壬子癸丑桑柘木,庚申辛酉石榴木,天下之木,皆歸我用,起!」
在極致的光芒中,無梁殿突然燒著了,大火一遇木質結構,蔓延得非常快,幾乎瞬間便將整座宮殿吞沒,然而那火苗也是奇怪,好像只盯準了無梁殿燒,即便火舌在無梁殿毗鄰的林木上舔過,也未能燃著半片樹葉。
承載了安魂木封印的無梁殿在大火中一點點化為齏粉,然而一塊滾動著淡綠色光暈的巴掌大小的東西,卻如鳳凰涅槃,自灰燼中冉冉升起,向望月宗主手中飛來。
然而就在望月宗主即將接到那東西時,突然有人橫空衝出來,企圖半路奪取。
望月宗主動作卻比那人更快一步,在搶奪者幾乎要得手時,一掌拍向那人胸口。
那人不敢硬接,只好向後避讓,可是卻錯失了奪取安魂木的最佳機會,安魂木收入望月宗主掌中,湯臣這時才看到安魂木最為真實的樣子。
原來它竟然是一塊巴掌大的木雕,木雕的造型,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狗。
那人一次沒有得手,卻不肯放棄,又幾次嘗試,即便是湯臣也能看出,這個陣法師的道行可比之前兩個強多了。
以望月宗主為中心,四周相繼出現傳送法陣,幽藍的陣術光芒宛如冥火,將這英武陵內照射得鬼氣森森。
先前逃走的兩人去而復返,這回有了同伴,底氣顯然足了不少,只是身上被望月宗主用透骨釘打出的傷口仍然在。
「望月宗主,我們無意冒犯,只要交出伏魔鏈和安魂木,自然放你離開。」那企圖搶奪安魂木的人戴著黑色面罩,看不清臉面,但顯然是這些人中的頭目。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來送死麼?」望月宗主負手立在包圍圈中,語氣淡淡地問。
那頭目笑道:「聽說過宗主生前的事跡,可是如今前輩也只剩一縷靈體,還要附在別人身上,恐怕與當年也沒法相提並論了。奉勸宗主還是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也好盡早回去交差。」
望月宗主笑了,眼睛卻連看都不屑於看他們:「好,你們不妨試一試,看能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安魂木在望月宗主掌心裡變成淡綠色的光團,沒入到身體裡。
湯臣在那安魂木的光團進入身體的一瞬間,忽然體會到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血管和經脈流入體內,溫暖又輕柔,充滿了生機和力量,他覺得鎖骨處有種不輕不重的灼燒感,
那些陣法師見望月宗主毫無轉圜餘地,只好來硬的,可是即便他們所有人一起上,也無法控制住望月宗主,最後那頭目急了,用語言刺探。
「伏魔鏈,安魂木……如果不出意外,宗主應該還要找三樣東西吧?可是我家主人想找齊這五種東西,是有特殊的目的。不知道宗主大人想要這五樣東西,是為了什麼?」
頭目說著,又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著望月宗主,可是湯臣在這一刻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此時這個陣法師正在看的不是望月宗主,而是他。
「難道說,宗主也是為了……」
頭目的話沒有說完,胸口卻忽然挨了一重擊,當場吐出口血,向後跌坐在地上。
「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話太多了嗎?」望月宗主目光從未有過的冰冷駭人,那視線幾乎能凝成實質,悄無聲息繞上人的脖頸,隨時置人於死地。
頭目震驚,似乎萬沒有料到望月宗主還保留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他剛才幾乎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可是體內五臟六腑俱震,身為陣法師的五行之氣護甲,在這個可怕的大魔頭面前,形同虛設。
預估失誤,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夠給面前這位送菜的。
「都滾吧,今晚本尊不想殺人。」
他不想讓那個此時正在看著他的人看到,他手染鮮血。
又有腳步聲傳來,這人是湯臣和望月宗主的老熟人了。
方律師手持一柄長木劍,無視在場對峙的望月宗主和一眾陣法師,逕直走到杜運謙身邊,亮出證件。
「特別調查處辦案。陣法師之間的糾紛不歸我管,但是陣法師不得傷害凡人,我要將他帶走,你們幾個……」
頭目見特別調查處也被驚動了,今晚絕對討不到好處,不敢再逗留,忙做了個手勢,所有陣法師通過傳送陣紛紛逃散。
方律師也不急著去追,只是俯身查看杜運謙的傷勢。
「奉勸你一句,若想真正救他,就不要抹去他的記憶。」望月宗主對方律師道。
方律師愣了一下,神色十分複雜地看向望月宗主:「好,我只會消除他關於陣法師的記憶。」
在確認杜運謙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方律師在杜運謙額頭上輕輕撫過,淡淡的符文一閃即逝。方律師又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類似對講機的東西,「監控局嗎?查查剛才在英武陵附近出現過的傳送陣,看看傳送到了什麼地方……」
處理好公事,方律師回頭看了眼無梁殿的方向,居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向望月宗主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無梁殿的大火熄滅,整座殿宇消失,只餘空蕩蕩的一串串烈士牌位安好無損,整整齊齊排在石磚鋪成的地基上。
望月宗主孤身立於黑暗中,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可是月夜下,只有一個人的影子。
終於,沉默被湯臣打破了。
湯臣:「所以杜運謙不會死了嗎?」
望月宗主:「你很希望他死?」
湯臣:「沒有,只是宗主說過,他必死無疑……」
望月宗主哼了一聲,「如果不遇到我,他就必死無疑。」
湯臣心情忽然輕鬆起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我就知道宗主是好人!剛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想宗主。」
望月宗主毫不留情地斥責:「愚蠢!」
湯臣被人罵,居然還能笑出來,「嗯,我是很蠢,不過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宗主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哼,誰讓你不肯老老實實睡覺。」
望月宗主說著,拿出湯臣的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