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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行歌》第44章
娼妓的服侍

  賀時渡在封鎖陽城後得意回朝,樓仲康接兵南下。

  青原前往鄴城一路寒冬,但幸好恰逢年關,只要有人煙的地方就有喜氣。

  他們路過一個叫做十里鎮的地方,正月十五當天有雜耍,夜裡有燈會。檀檀下了車不願走,非要留在此地看燈會。

  十里鎮,是燕趙交界的地方。但因為村落太小,又很貧窮,因而沒能作為戰略地。

  有過前車之鑒,芳年不慎擔憂:「世子,謹防有詐。」

  檀檀看賣藝人耍雜看得入迷,將身上的銅板都打賞給了賣藝人,賣藝人收到豐厚的打賞,又表演了一個高難度的技藝。

  她沒見過民間的戲耍,不知道原來可以這樣有趣,她主動地和圍觀的人群們一起鼓掌歡呼,因賣藝人做出的滑稽動作捂腹大笑。

  賀時渡從檀檀身上收回目光:「這一路她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無事的。加強佈防即可。」

  說罷他咳嗽兩聲,芳年才吐露心中不滿:「她一路走走停停,去哪個城鎮都要停留近一天,您有傷在身,又添風寒,哪經這樣折騰?」

  檀檀從賣藝人那裡離開時,花銀子買了兩張他們畫的小畫,她認真地介紹給賀時渡:「他們方才,拿著筆隔空畫,然後噴口水上去畫就出現了。」

  他不忍戳穿她被騙的事實,只是頗嫌惡地道:「別人口水噴上去的,你也不嫌髒。」

  她卷起畫,交給隨行的婢女讓她收好。

  賣藝人說這畫是能夠辟邪擋災的,她買了兩張,一張自己留著,另一張打算送給平昌。

  「你真掃興。」檀檀道,「又不是買來送你的。」

  她儘管直言數落,賀時渡也不計較,她數落他的,惹怒他的,他都會在床笫間索要回來。

  夜裡陪她看燈會的時候,他才察覺身體卻有不適,忽而一陣暈厥,他扶額撐住自己,不過片刻,她已不見身影。

  他慌張地向四周望去,不見檀檀,便揪起身旁路人的衣領問道:「我身旁的小姑娘呢?」

  路人抖著身子,瑟瑟道:「不...不知道啊,什...什麼小姑娘?」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鬆手道歉,又給了那人一枚銀子,那人拿著銀子往人群外面擠去,一邊擠一邊咒駡。

  正欲喚芳年他們前來去尋她,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兩隻柔軟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側耳貼住他的背。

  他發怒地抱起她往馬車的方向走去,檀檀被扔進車裡,她還惦記著外面的花燈,嘴已經被男人狠狠地堵上了。

  他幾近撕咬地對待她的嘴唇,香甜的口脂入口成了苦。

  「你再敢亂跑,信不信打斷你的腿?」

  他的語氣是檀檀沒有聽過的狠,一出口,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他被上天眷顧慣了,所想之物皆能輕易得到,對人世上的事物,他一貫沒有過多的偏執,但凡他想要,即便是強取豪奪,也總會得到手。

  檀檀才不信他會打斷自己的腿。若她下次要跑,也一定不會讓他找到。

  「你打斷了我的腿,誰陪你去騎馬,陪你去射獵,誰站在你身邊給你研墨呀?」

  「沒心沒肺的東西。」

  他慣性地一把拍在檀檀臀上,並不知這個動作每次都能讓她羞憤欲死。

  她從沒被別人碰過自己的臀,就連娘都沒打過那裡。

  那是長輩教訓小孩子時才會碰的地方,她覺得自己被他的動作侮辱了,他打完那個地方,又總喜歡入她,仿佛她是個不通人性的東西,她的存在只是為供他出氣,泄欲的。

  她知道現在他在氣頭上,不想自找苦吃,於是雙腿跨開坐在他的腿上,鑽進他的大氅裡,悶聲道:「剛才你為我著急的樣子,我真喜歡。」

  她不帶刻意討好的語氣讓賀時渡氣焰全滅,他此刻被風寒折磨得頭暈腦熱,也不迫著自己去想她此言真假。

  反正檀檀是從不會騙人的。

  「那怎不見你有半點喜歡的樣子?」他挑了眉,外頭看著檀檀。

  身患風寒,他面上多一絲虛弱的白,外側的燈火映在他臉上,他俊朗的容顏更似一塊美玉,少了淩厲,多幾分溫潤。

  檀檀道:「可我也喜歡花燈,喜歡熱鬧,好好地看著花燈,你非要把人家帶走。」

  他總有辦法把錯推到別人的身上,檀檀怕他故技重施,於是抱住他:「咱們回南池吧。這一路上,我看到我們燕國以前的城鎮、百姓,都很好,我以後也會好好留在南池的。」

  他又咳兩聲,左臂上的新傷連帶著發痛。

  他們剛抵青原時遇到一隊埋伏, 不像是陽城士兵,卻尋不出來路,混亂中一隻短劍射向他,若非他反應快,那支短箭就會插進他的胸膛。

  那些伏兵在刺殺失敗後便自盡,留下的唯一線索是刺向他的短箭。

  他仔細檢查過那把箭,箭身刻著微小的花紋,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很快想起自己曾在檀檀燕國公主的玉牌上見過同樣的紋路,或許那刺殺他之人,與去年燈會在城門放火造成混亂的是同一撥人,甚至,與提供毒藥給嘉甯皇后,毒殺他父親,也是那些人所為。

  隨著陽城戰事的推進,他逐漸確定:比起給陽城通風報信,那些人像蜥蜴一樣蟄伏在鄴城各角落,他們還有更重要的目標——殺死南池大司馬。

  他反手圈住檀檀的腰,纖細的腰肢他一隻手臂就能完全圈住,眼裡映著的燈火明滅交替,漸漸暗淡成深灰色。

  若他不想落得父親的下場,便不該有任何的悲憫。

  一回到南池賀時渡就病倒了,太醫診斷過,才發現他手臂上傷口發炎,雖不說危急,但任何正常人遇上這種傷病都要受一番大的折磨。

  他許久才患一次風寒,這次又逢受傷,夜裡發起高燒,很難靠意志強撐下去。

  阿琴一邊煎藥,一邊歎氣:「大司馬從來是一身傷,卻沒什麼病災,這次真是稀奇。不過他身體素質可比普通人好多了,小姑娘你也不必太擔心。」

  檀檀吃著手裡的糯米團子,道:「有蘭娘照顧他,我才不擔心呢。」

  阿琴舒心一笑:「還是咱們小姑娘想得開,等我煎完藥就給你煮湯圓,你帶著去找平昌公主。」

  檀檀上一次提著小食盒在賀公府溜達,仿佛還是昨天的事。只是她瘦了太多,阿琴一想她在陽城吃了苦,就覺得心酸。

  她回屋去尋手爐,然後追了出去:「小姑娘,我陪你去吧!」

  檀檀可是十分清楚的,他們秦國人都心眼小。

  當初的確是她騙了平昌帶自己花燈會,然後一走了之的,平昌一定不會輕易就原諒她。

  平昌公主見她,果然是冷冷淡淡的,仿若她是個和她毫無關係的來客。

  「我帶著小湯圓給你賠禮道歉了。」

  「當初不是走的很決絕嗎?怎麼又回來了?」

  平昌說罷,竟不覺自己流淚了,兩行眼淚滑過臉頰,檀檀看得真真切切。

  平昌性子要強,不願承認自己哭了,還強作鎮定問道:「可是卓家人虧待了你?怎麼瘦成了這鬼樣子?」

  「我瘦了,可是也長高了。」

  她現在和平昌公主是一樣高了呢。

  平昌公主別過臉拿帕子拭去淚水,轉頭吩咐阿琴:「平日多喂她一些。」

  檀檀笑道:「我在陽城也有人疼愛,也有人照顧的,又不是去受苦的。你知道陽城女子的首飾有多少款式嗎?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每次去買首飾,都多買一件給你的。」

  她甚至天真地想過,等打完仗就讓人把她挑選的那些禮物送去賀公府。

  「陽城冬天沒有炭火,你可凍著了?」

  平昌一邊問話,一邊打開食盒,拿出裡面盛著湯圓的小碗。

  「你可不要在阿琴面前說這個呀,一說這個她就哭,好像我死了一樣。」

  「呸,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檀檀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下垂,她忍不住哭相。

  「那,你也要好好喝藥,聽太醫的話,不要經常生我的氣,生氣的話,對身體不好。」

  平昌久病未愈,憔悴的很明顯。

  這時傳來蘭娘求見的消息,平昌和檀檀都恢復了心情,讓蘭娘進來。

  蘭娘雙眼發紅,一看就是剛哭過的。

  「公主,世子他不願喝藥,也不要人伺候...他...他站都站不起來,還發脾氣。」

  太子被廢,父皇去世,平昌和賀時渡已成陌路。她巴不得賀時渡病死在床榻上,或者死在外面...可她還身系著皇室的臉面,不能因夫妻不和而遭人笑話。

  檀檀聞言腹誹,秦國人,原來不止都心眼小,還都不愛吃藥。

  平昌也是,賀時渡也是。

  「他脾氣向來如此,你跟他比我久,難不成還不清楚?」平昌無奈道。

  「他可以衝妾身發脾氣,可是哪能不用藥呢?世子從來沒病得這麼厲害,公主,你想想辦法吧。」

  平昌覺得晦氣,「我能有什麼辦法?」

  蘭娘瑟縮道:「或...或許,小姑娘去,能勸得住他。」

  「我不要去。」檀檀立即反抗。

  平昌也不知道這二人間發生了什麼,為何檀檀會突然間如此抵觸,可若是檀檀能勸得動他,倒也可以一試。於是勸道:「檀檀,他若有三長兩短,秦國的社稷就崩塌了...罷了,你是個燕國人,可他總歸也照顧過你的,你就當還他一個人情。」

  她已經用自己的身體還過了。

  蘭娘恨不得罵死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被賀時渡照顧過嗎?

  檀檀還是不情願地去他屋裡照顧,他昨夜被傷口折磨地一夜未眠,白天才睡著,醒來時天昏地暗,原來是外面下著雪,怕雪光刺了他的眼睛檀檀才拉上了竹簾。

  她捧著一本秦國民俗集在看,這本書之前斷斷續續看了一年仍未看完。

  賀時渡不知是她,但看身影,還以為是蘭娘。

  他念了聲蘭娘的名字,要水來喝。

  半晌後那個身影才磨磨蹭蹭端著一杯水過來,直到她走到近前,賀時渡才認得出來。

  「你怎麼來了?」

  「我也不想來的,蘭娘嫌你脾氣差,不願來。」

  他伸手去接杯中水,檀檀忽然退開兩步。

  她當著他的面,將水倒在地上。

  那杯水對高燒中的人來說是瓊漿玉露,她一揮而盡,隨著最後一滴水從杯子裡墜地,她閉上眼,兩行淚流下來。

  「你跟卓大哥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是你親口將我比作你們秦國的娼妓。」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會這樣恨他,憎惡他,以前他讓她光著身子跪一整夜,用各種下流的手段欺負她她也不覺得有這麼恨。

  他那一席話,是一把刀子刺進她的心裡,還要左擰右擰,要攪碎她的心。

  青原至南池的一路上,她怕他知道自己偷偷見過卓大哥,會對卓大哥不利,而這時卓大哥和昭娘一定已經平安抵達陽城。

  她做不到若無其事留在他的身邊,雲淡風輕地報復他。

  他記得那一席話,可此時實在無力與她深究下去,忍著身上的疼痛,他極力耐心道:「去,再給我接一杯水。」

  「娼妓,只在床笫間服侍人。」她冷漠地走開,隔著半室的距離,她看他的眼神卻像隔著千山萬水。

  她恨他,這是毋庸置疑的。不止滅國之仇,她更恨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惡毒的人。

  賀時渡低罵了句「蠢貨」。

  蠢貨,她是以為自己的病好不了了麼?

  他知道真正瀕臨死亡的感覺——那是毫無預兆的恐懼。

  區區疾病,頂多折磨他一二日。

  也許等他病好後,就會下令處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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