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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宿敵成親了》第62章
第62章

  暖室茶香四溢, 窗外可聽見簌簌雪落的細微聲響。苻離等了許久也不見姜顏的下文, 忍不住問道:「此事, 你如何看?」

  雪日的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給姜顏的臉頰鍍上冷玉一般的柔光,逐漸長開的眉目愈發清豔脫俗。她將指尖搓暖, 抿了口茶熱身,又捧起書卷研讀起來, 手撐在茶案上笑道:「我一不知曉那嚴家妹妹的容貌,二不知曉她的品性, 能有何看法?」

  苻離對這個答案頗為不滿, 道:「我並非是問你對她的看法。」

  姜顏淡緋色的唇輕輕勾起,漫不經心道:「你年少有為, 文武雙全,有那麼一兩家看上也實屬正常……」

  「姜顏!」苻離伸手, 以佩刀壓住姜顏手中的書卷,試圖將她的視線從書卷拉回到自己身上, 「你就不怕別的姑娘把我騙走了?」

  「這有什麼好怕的, 我信你呀!魏驚鴻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確略微吃驚,但還沒到要找你興師問罪的地步。你以前是萬眾矚目的苻大公子, 那麼多姑娘心儀你, 你都不曾動心,沒理由如今有了心上人了還腳踩兩隻船,那不是你會做的事。」

  姜顏想了會兒, 繼而道,「而且,你若心中有我,天仙也騙不走你;你若心中無我,我也留不下你……既是如此,倒不如隨緣。」

  「這是什麼歪理?」苻離不悅道,「你就不吃醋?」

  「我又不是你,天天抱著醋壇生活!」姜顏低低一笑,跪坐著伸了個懶腰,「有時間來取悅你,還不如看書呢!」

  這句話顯然是在打趣苻離年少無知時說的那句『有時間來取悅女人,倒不如練劍呢』。苻離面色一沉,偏生又奈何不了她,隻低低道:「若不是吃醋,你今日約我來作甚?」

  「你曲線救國,讓魏驚鴻來激我不就是想見我麼?」姜顏道,「你最近是怎麼了,平時一月兩月不見也不見你這般著急啊。」

  「……」苻離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曲線救國』,隻略一沉吟道,「九月二十八,我遞了帖子入國子監,在上膳齋等了你許久。」

  姜顏一愣,下意識問道:「有這事?」

  然後才回想起來,那幾日馮祭酒正為國子監中舉的二十三人講學,還搜羅了一車往年會試的卷宗來,命中舉的學生七日內研讀完畢並撰寫策論,姜顏忙著解題對答,守門監丞遞來的拜帖一律壓在桌案下,不曾拆閱。

  她只當那些拜帖是想要結識她的士子、貴女遞來的,卻不料其中有苻離……等等,九月二十八?

  想起什麼似的,姜顏猛地抬眼道:「那日是你的……」

  「生辰。」苻離淡淡道,「我就是想見見你。」

  苻離的話徹底印證了姜顏的猜想。她後知後覺地瞪大眼,面上的輕鬆閒適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窘迫和慌亂,極慢極慢的『啊』了一聲,小聲說:「我竟是……忘了。」

  說罷,她猛地抬起書本捂住臉,只露出一雙微紅的耳朵,聲音嗡嗡地傳來,懊惱重複道:「我竟是忘了!」

  往常她過生辰,苻離又是送梅花又是千里趕往兗州給她送簪子,而如今苻離十九歲生辰,她竟是溺在書海裡全然忘卻!

  忘得一乾二淨!

  見姜顏是真的懊惱自責,苻離的心又軟了,目光也柔和些許,試圖伸手將她捂住臉頰的手拉下來,裝作大度的樣子道:「你既然來此,我便原諒你了,反正重要的也不是什麼生辰,就是想著見你一面。」

  他這般說,姜顏更是過意不去,將手放下,露出一張捂得緋紅的臉來,果斷道:「不行,今日我給你補上生辰。」說罷,她拉著苻離的手腕起身,「走!」

  苻離下意識拿了配刀起身,問:「去哪兒?」

  「今日下雪,不知街上可否還有賣冰糖葫蘆的。」姜顏舒展眉眼笑道,「若是沒有,我就帶你去上膳齋吃最新品的菜式。」

  她這副模樣,竟是一點女孩兒的羞澀都沒有。苻離嘴角一揚,道:「我不吃糖葫蘆,也不去上膳齋。」

  「那你想要什麼?儘管說便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當奉陪!」

  「陪我去莫愁湖邊賞雪罷。」苻離想了想道,「帶上一壇好酒。」

  「只是如此?」

  「如此便可。」

  姜顏心想,這個要求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但既然苻離提了,她必定滿足,便道:「好罷,我們先去東街酒肆買酒……你想要什麼酒?」

  苻離道:「玉春露。」

  姜顏將書卷收拾齊整包裹好,抱在懷中笑道:「你們江南人就是風雅,連酒水的名字都這麼風雅。兗州盛產高粱酒,入喉如刀,入腹似火,下次帶你嘗嘗!」

  苻離拿起木架上的墨色斗篷給她裹上,聞言提醒道:「玉春露雖名字柔和,但後勁十足,不比你們的高粱酒差。」

  姜顏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雪日極寒,行人寥寥,萬籟俱靜,湖邊的厚雪上連腳印都甚為稀少,只有幾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船夫還在撐杆運貨。

  姜顏提著兩小壇剛溫過的玉露春,同苻離一起繞過莫愁湖的西北處葫蘆口,從石橋上艱難行過。因天氣太過寒冷,亭中空無一人,可望見湖面霧濛濛的冷氣縈繞,滿目銀裝素裹,唯有遠處高樓的簷下能瞧見些許孤寂的暗青色,如淡墨留白的一幅水墨畫。

  寒風襲來,吹得滿樹的積雪簌簌落下,姜顏鼻尖微紅,風中淩亂。

  湖中來儀亭中的風實在是太大,坐在裡頭多半要受寒,苻離擔心姜顏的身體,便臨時折道租了一艘烏篷船,牽著姜顏的手將她引入船篷中。

  兩人也不劃槳,隻任憑漁船在湖中緩緩飄蕩。篷中有小火爐,倒也還暖和,姜顏遞給苻離一壇酒,問道:「聽說你要升官兒啦?」

  苻離放下佩刀隨性而坐,平靜道:「最終如何,須得明年考核功績之後定論。」

  「既是有這個風聲,多半十拿九穩了。」姜顏與苻離一碰酒罈,笑吟吟道,「提前賀你升遷!」

  「也賀你來年春闈高中,杏榜提名。」苻離回砰酒罈,拔去紅布包裹的軟木酒塞,仰首痛飲了一口。

  其實姜顏很喜歡苻離飲酒的姿勢,一身武袍英姿颯爽,仰首時下頜連著滾動的喉結形成誘人的曲線,像個浪蕩江湖的年輕俠客,說不出的英氣。姜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戲謔般道:「約莫是做官的原因,你近來說話越發好聽。不過話說回來,按照你這般升遷的速度,興許再過兩年便能勝任鎮撫使了。」

  「現今官職還小,上頭又知曉我與太子親近,自然會升得快些。」苻離說不出是謙虛還是不甚在意,清冷道,「以後官職越大,便越難爬。」

  姜顏飲了一口氣,砸吧砸吧品味一番,眯著眼說:「這酒頗為甘甜。」

  苻離見了,忙按住她灌酒的手道:「這酒後勁足,慢些喝。」

  「放心,我酒量很好的。」姜顏頗為自通道,「以前和阿爹喝高粱酒,我也未曾輸過。」

  苻離將信將疑。

  半個時辰後。

  湖面幾隻水鳥飛過,簌簌的落雪聲中,姜顏面色桃紅,雙目游離,眼尾一點豔色,一本正經地指著烏篷船外的湖面道:「苻離,這裡面有魚你知道麼?」

  苻離無言半晌,伸手去奪她的酒罈,平靜道:「你醉了。」

  姜顏死死地抱著酒罈,扭過身子道:「你不信,我這就跳下去給你捉兩條。一條紅燒,一條清蒸!」

  苻離生怕這醉貓真會跳入冰冷刺骨的冬水中,忙傾身按住她道:「小船不穩,別亂來!」

  「水中不只有魚,還有月亮!」姜顏掙開苻離的手,執意起身,「我給你撈上來,送你做禮物如何?」

  她說這話時,眼眸中滿是意氣風發的笑意,就像是天上星辰的光輝落在她的眼中。只需她用這樣的眼睛望著,苻離哪裡還顧得上天上的明月?

  忽的船身一陣搖晃,姜顏本就醉軟了身子,踉踉蹌蹌朝後仰去,苻離慌忙去扶,卻被她帶著朝前撲去,將姜顏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

  堅硬的胸膛與柔軟的胸脯相抵,比陳釀的玉春露更為醉人。小船微晃中,苻離失神了一會兒,仿若整個應天府在他眼中消失匿跡,唯有一湖一舟,以及姜顏近在咫尺的臉……

  姜顏被他壓得難受,忍不住悶哼一聲,伸手推了推他的肩道:「好……沉。」

  模模糊糊的嗓音,像是半夢半醒的囈語。苻離回神,忙撐起手臂將她護在身下,啞聲道:「你沒事罷?」

  暖爐裡的炭火劈啪細響,兩人的鼻尖相隔不過半尺,呼吸交纏,能聞到甘冽清淡的酒香。姜顏胸脯起伏,白皙的臉頰上浮著紅暈,眼中也蒙了水霧,不似平日那般聰慧機靈,含糊道:「……還未撈到月亮,送你做禮物。」

  她竟是還惦記著這事。

  船身微晃,漸趨平穩,苻離抬手摸了摸姜顏的臉頰,眼波沉沉道:「我不要月亮,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說罷,他情難自禁,垂下頭輕輕吻住了姜顏的唇。先是淺嘗輒止的試探,逐漸加深,愈發濃烈

  帶著酒香的吻,炙熱而綿長。興許是被酒意攪亂了思緒,這個時候的姜顏比平日安靜,也比平日更為熱情。一吻畢,兩人都有些燥熱起來,氣喘吁吁地望著彼此。

  苻離那雙看什麼都不屑一顧的眸子徹底沉淪,只餘下深邃的情意湧動。

  姜顏躺在船艙硬實的木板上,眼尾上挑,抬起手,指腹輕輕碾過苻離的下頜線,笑著問道:「那嚴家妹妹與我相比,如何?」

  她笑得狡黠,苻離一時看不出她是真醉還是假醉,隻心神微動,一個多月以來的思念和空虛都在此刻填平,再無丁點失落或是遺憾。

  「我不曾見過她。」苻離抓住姜顏亂撫的指尖,帶著情動的低啞道,「我同他們說,我已私定終身。」

  他的眼眸很深,望不到底似的,蘊著熟悉又陌生的佔有欲。

  「苻離,你是不是故意的?選了這麼烈的酒,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臉了……」話還未說完,苻離將她的手腕壓在船板上,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碎雪依舊,船隻孤零零漂在湖心,成了銀裝素裹中的一個黑點。風鼓動船艙的棉布簾子,艙內卻是一派溫馨旖旎……

  姜顏醒來的時候,入眼先是昏暗的船艙,繼而才覺察出腦袋的鈍痛昏沉。她撐著身子起身,身上蓋著的斗篷便順勢滑下來,露出了齊整的衣衫。

  因為醉酒,姜顏依稀記得些許旖旎曖昧的畫面,斷斷續續的,但足以令她面紅心跳。若是平時她也不介意同苻離親近一番的,可是這光天化日湖心之中親親吻吻、摟摟抱抱,總歸過於放蕩。

  想到此,她深呼吸定了定神,這才捧著斗篷彎腰站起,掀開藍花布簾一看,只見月上中天,梅花雪月,湖心冰雪清冷,船頭一襲武袍的少年背對著她盤腿而坐,望著粼粼冒著寒氣的墨藍色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冷光將苻離的身姿定格成一道鑲著銀邊的暗影。聽到身後的動靜,他驟然回首,目光在見到姜顏的一瞬柔和下來,輕聲道:「醒了?」

  「都這個時辰了?」姜顏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兩腿如煮熟的麵條一般無力,搖搖晃晃道,「百戶大人可有趁我醉酒,對我圖謀不軌?」

  苻離低低一笑,清高道:「你也太抬舉自己了,你身上有何可圖的?」

  「哎呀,也不知是誰趁我醉酒這樣那樣的,還說我就是他最好的禮物呢!」

  姜顏毫不留情地戳破苻離高傲的偽裝,露出裡頭柔軟溫暖的內裡。苻離沒想到她還記得,不由耳尖一燙,懲戒似的伸手將她拽入懷裡,警告道:「當心我今晚就『圖』了你。」

  酒醒了,臉皮也厚回來了,姜顏才不怕他的威脅,反而順杆爬上靠在他肩上,閉目哼道:「別亂動,我頭暈。」

  苻離將她懷中的斗篷抽出來,重新裹在她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打破雪夜泛舟的靜謐,問:「何時回兗州?」

  「約莫十二月初十。」姜顏道,「來年三月初就要會試,二月份須得趕回應天府準備,故而會歸鄉得早些。」

  苻離『嗯』了一聲,道:「我送你。」

  今年阮玉的阿爹來京做了尚書,姜顏便找不到相伴歸鄉之人了。姜顏知道苻離是擔心自己一個人路上出了差池,心中感動,笑著說:「你那麼忙就不要跑這一趟了。阿爹派了管家來接我,不會有事,倒是你,今年回家過個年罷?順便替我捎份禮給你爹,上次在宮裡面聖,還未謝過他的恩情呢。」

  苻離卻道:「就這麼定了。十日假期,我送你到兗州境內,便趕回應天府過年。」

  見他執意如此,姜顏只得歎了聲道:「好罷。就送到兗州境內,否則你這十日假期還不夠來回折騰的。」

  十二月初,姜顏去尚書府見了阮玉。

  她依舊沒醒,瘦了許多,露在袖子外的手腕都能看到青色的筋脈和突出的腕骨。這數月,每當姜顏覺得讀書枯燥勞累之時,她總要來見見阮玉,只要一看到好友曾經姿容絕色、如今卻消瘦頹靡的面頰,她便能重新積攢勇氣迎風踏浪,面對每一個挑燈夜讀、冥思苦想的漫漫長夜……

  不過聽趙嬤嬤和婢女們說,近日給她擦拭身子,偶爾能見她的手指有動靜了。還記得大夫說過,若阮玉身體能有細微反應了,便離蘇醒不遠了。

  姜顏聽了也欣喜,取了篦子坐在床邊,細緻耐心地給她梳起頭髮來。

  阮玉的頭髮濃黑漂亮,將來若嫁做人婦,綰起髮髻定是如雲堆砌般漂亮,不知要豔羨多少婦人。可惜,謝家雖成了阮家阿爹的下屬,卻也不願意娶一個癱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進門,幾番上門試探,頗有退婚之意,所有人都知道謝侍郎只是礙於面子不好開口。

  阮家阿爹自然也知道,所以主動退了婚。

  雖說姜顏不滿阮家阿爹踩著女兒的冤屈上位、為求自保息事寧人,但他做主退了謝家姻親這一事,她卻要拍案叫好。

  終有一日阮玉醒來,真凶伏法,陰霾散盡,她會遇見真正珍惜她的人。

  從阮玉房中出來,姜顏在中庭遇見了阮家阿爹——如今的禮部尚書,阮紹。

  陰沉的天空逼仄,這個身形略微發福的高大男子轉過身來,望著姜顏許久,才道:「玉兒會記得你的情義,但我想,她並不希望你用生命去為她冒險。姜顏,到此為止罷,朝堂裡那些根深蒂固的腐朽黑暗,並不是你一個女子能改變的。」

  隆冬蕭瑟,姜顏只是淡淡一笑,反問道:「如果我不幫她,誰會幫她呢?您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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