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以命換命這個魔咒雖然原理複雜，但練習起來很方便，在任何空閒的教室裡都能進行教學。守護神咒就比較麻煩了，練習它最好能擁有一隻攝魂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哈利他們卻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告訴她不用擔心練習場地的問題。

　　那個週五的晚上，拉溫妮按照他們的指示，在畫有巴拿巴教一頭巨怪跳芭蕾舞的掛毯前三次走過，心中默念著：「我需要一個能練習守護神咒的地方，一個不會被發現的房間，一個有攝魂怪的……不不不，這個還是算了。」

　　很快，一扇如鏡面般光滑的門從掛毯對面的牆上憑空浮現。

　　拉溫妮握住黃銅把手將門拉開，看到了一間裝飾有精緻雕塑和墨綠帷幔的房間，角落裡還擺著一張下午茶餐桌和兩把椅子。房間中央是一隻巨大的木箱，在地板上危險地抖動著。

　　拉溫妮走過去，猶豫著打開了木箱的鎖扣。

　　哢的一聲，木箱蓋忽然自己打開了，伴隨著刺骨的寒風，一頭攝魂怪嘶吼著從箱子裡衝了出來！

　　「呼神喚衛！」拉溫妮聽到哈利波特在她身後大聲念出咒語，一頭巨大的銀色牡鹿跳躍著穿過她的身體撲了過去。

　　那頭攝魂怪頓時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尖叫著縮回了木箱中。

　　拉溫妮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向他。

　　哈利倒是一臉淡定，一邊走過來一邊聳了聳肩膀，說：「那不是真的攝魂怪，真的不會那麼弱，或許是個仿製品什麼的。」

　　「你很有經驗？」

　　「太有了。」哈利的臉色有點難看，他轉身打量著房間裡的裝飾，滿屋子垂地的綠色帷幔上，還印著精緻的蛇形圖案。他心情複雜地說：「哦，我還是第一次發現，有求必應屋裡連裝飾都會受到人的審美影響。」

　　拉溫妮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下了然，象徵性地問道：「你們平時就是在這個房間裡訓練的嗎？」

　　「當然不是！」哈利非常刻意地大聲否定。

　　拉溫妮被他逗笑了：「你真的很不會撒謊。」

　　哈利尷尬地抓了抓脖子，還強撐著說：「我沒有說謊……」

　　「這沒什麼。」拉溫妮風輕雲淡甩了甩頭髮，露出回憶地神情，「我小時候也像你這樣，有一次晚上偷溜出去被媽媽發現了，我騙她我只是在花園裡和地精玩，然而實際上我們家的花園裡躲進了一隻受傷的馬人。他在戰爭中救下了一個年輕的女巫，並且愛上了她。後來戰爭結束了，女巫回到了她自己的家。馬人為了追求愛情，離開了他的森林和同伴，一路找到巫師聚居的村落，被幾個傲羅的圍攻，身受重傷躲進了我家裡。」

　　哈利波特震驚地瞪大眼睛：「酷！上次戰爭的時候馬人是站在哪一邊的？」

　　「馬人從來不參與巫師的戰爭。」拉溫妮面不改色地繼續說：「後來我幫他治好了傷，還幫他打聽到了那個女巫的住所，他就再次啟程了。」

　　「然後呢？他找到那個女孩兒了嗎？」

　　「沒有。」拉溫妮露出哀傷地表情，「馬人的壽命比巫師長太多了，他們對人類的時間沒有概念。他找了她五十年，但那個女孩兒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哇哦……哦！他們遭遇的戰爭不是十五年前的，而是五十年前對抗格林德沃的戰爭！」哈利一臉深受觸動的表情，沒有想到魔法世界中也會有這樣感人的異族愛情。

　　拉溫妮看著他，好半天，才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你不僅不會撒謊，辨認謊言的能力也一樣差勁。」

　　「什……」哈利反應了一下，「剛才的故事……」

　　「當然是我現編的！馬人怎麼可能會愛上巫師？你知道他們有多高傲嗎？」拉溫妮嘲諷地笑道，「而且他們擁有那麼高的智慧，怎麼可能犯記錯時間這種低級錯誤——你的神奇動物保護課是怎麼上的？」

　　哈利波特意識到自己被愚弄了，漲紅了臉，憤怒地說：「我才五年級！我們還沒有學到馬人！」

　　「那麼你至少應該知道，對抗格林德沃的戰爭發生在德國，一個英國的女巫怎麼可能捲進去。」

　　「或許那個女巫當時去德國助戰了啊！」哈利紅著臉申辯，「那個馬人可能就是個德國的馬人，他完全可以漂洋過海來尋找戰後歸國的女巫！」

　　「……哇哦。」拉溫妮為他鼓了鼓掌，「這個故事應該交給你來寫。」

　　「夠了！」哈利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讓她嘲諷得更厲害，氣呼呼地嚷道，「你真無聊！」

　　「這可不無聊。」拉溫妮歎了口氣，說，「至少我發現了我們的救世主是個多麼單純的小男孩，真為英國巫師的未來感到擔憂啊……」

　　哈利面紅耳赤地磨了磨牙齒，他有太多的話想反駁回去，結果千言萬語在舌尖纏成了一團，最後只能喪氣地吼道：「你到底還想不想學守護神咒了！」

　　「想啊。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開始練習吧。」拉溫妮終於放棄了戲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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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護神咒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學，更何況哈利波特意外的是個好老師，每一次的指導和輔助都很到位。

　　經過幾次學習後，拉溫妮魔杖尖端噴灑出的銀霧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形狀，她很確認那是一隻毛絨絨的、四條腿的大型動物。

　　她開始猜想自己的守護神會不會是一頭麋鹿，就像家徽上的那樣。

　　「非常好！已經快要成形了！」哈利握了握拳，詢問道，「你剛才念咒的時候腦子裡想著的是什麼事？」

　　拉溫妮原本很排斥將自己的私密回憶分享給他，但事實證明，讓哈利幫忙分析回憶的強度對施咒的幫助非常大。於是她如實說：「想著我四年級時的耶誕節，媽媽送給我了那套我最喜歡的禮服，還有鑲了水晶的高跟鞋，非常合腳。」

　　「哦，那……」哈利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他實在不太理解這些女孩子的愉快記憶怎麼都跟衣服和化妝品有關，「那，或許還是弱了一點，你需要想一件非常快樂的、快樂到讓你忘乎所以的事情。最好跟人有關，你知道，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總比和衣服的感情要來得深刻。」

　　拉溫妮皺眉思索了片刻，猶豫著說：「好吧，我再試一次。」

　　「準備好。」哈利邊說邊走到木箱旁，在拉溫妮點頭示意後，他彈開了木箱的鎖扣——

　　仿製的攝魂怪再次從木箱中鑽了出來，雖然哈利說它比真正的攝魂怪弱很多，但它出現時刺骨的寒氣，周身腐爛的氣息，以及那令人戰慄的絕望感，全都太真實了，拉溫妮簡直無法想像真正的攝魂怪還能恐怖成什麼樣子。

　　「呼神……」她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努力地回想，記憶中浮現出了一叢晶瑩可愛的槲寄生，它盤旋在牆壁上，後面卻掛著一隻銅鍋。

　　槲寄生一叢接一叢，裝飾了整面牆壁，四張長桌豎立著堆在牆邊。房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壁爐，裡面熊熊燃燒的火焰溫暖了周遭的空氣。

　　弗雷德就在那個壁爐前握起她的腰，隨著音樂節奏，將她高高拋到了半空中，然後鬆開了手。

　　她驚恐地尖叫：「等我拿回我的魔杖你就死定了！」

　　當時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憤怒，但羞於啟齒的是，她胸腔中的心臟正在雀躍地跳動著，她很喜歡被他拋起來然後穩穩接住的感覺。

　　「你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四年啦，我知道你是不會真的傷害我的，對嗎？」弗雷德調皮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見。

　　他說話時靠得那麼近，溫熱的呼吸輕輕滑過她的耳垂，仿佛把她的整個身體都點燃了。

　　「那個吻。」他微笑著側過臉，「或許我們應該繼續下去。」

　　然後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總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熱情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但是拉溫妮很喜歡他這麼做。看起來蠻橫又霸道的親吻與擁抱，其實一直在小心地照顧她的感受。

　　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他們的初吻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還是那麼甜蜜。

　　「呼神喚衛——」回憶著那時心動的感覺，拉溫妮緩緩地念出了咒語。

　　銀色的霧氣在魔杖尖端噴湧而出，然後迅速凝聚，一隻大大的爪子率先從銀霧中踏了出來，然後是蓬鬆的鬃毛，肌肉分明的身體和長長的尾巴。

　　在哈利波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一頭銀色的雄獅從她的魔杖前走了出來，甩了甩鬃毛，然後兇猛地朝攝魂怪撲了過去。

　　仿製的攝魂怪重新縮回木箱裡，拉溫妮趕緊停止了施咒，雄獅守護神站在她面前，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慢慢消失了。

　　「……」

　　「……」

　　兩人陷入了長久地沉默。

　　好半天，哈利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剛才在想……」

　　「你不需要知道！」拉溫妮立刻打斷了他。

　　「好吧好吧。」哈利尷尬地盯著地面，「總之，恭喜你學會了守護神咒。現在……現在換我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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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在魔咒上一直都很有天賦，就在同一天，他也完美掌握了以命換命的咒語，再多練習一陣子，就能做到快速施放了。

　　然而他並沒有忘記剛才守護神的事。

　　一個斯萊特林的守護神居然是一頭獅子，而且看那頭雄獅的體型，完全就是格蘭芬多院徽的實體。

　　哈利頓時想起了某些事情。

　　比如他三年級時，曾經聽說弗雷德在追求斯萊特林的女生級長，雖然後來弗雷德說那是假的，只是為了給她難堪。

　　但是在那一年的魁地奇世界盃上，弗雷德又抱著她走近了韋斯萊家的帳篷。

　　以及現在，將拉溫妮推薦給他們的人似乎也是弗雷德……

　　很快，他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情，長久以來被忽略的蛛絲馬跡全都連成了一條線。

　　他看向拉溫妮的眼神變得不敢置信。

　　他的心理活動幾乎全部寫在了臉上。

　　拉溫妮咬著牙齒抽出魔杖，用力戳到了他的下巴上，威脅他如果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她一定會讓他的下學期變得更加恐怖。

　　拉溫妮當年對付韋斯萊雙胞胎的那些手段，是個格蘭芬多都記憶猶新。更何況他如果真的那麼做了，還得承受來自弗雷德的怒火呢。

　　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說，肯定不說！」他做出個發誓的手勢，拼命搖頭。

　　「包括羅恩-韋斯萊。」她強調。

　　「行……」哈利反應了一下，「為什麼不包括赫敏？」

　　拉溫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別管那麼多，照著做就是了。或許你更希望得到一個『一忘皆空』？」

　　「不必了！我能管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