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毀滅

　　這石碑……怎麼像是缺了一塊？

　　這個紋路……

　　她微微一愣， 隨即手一伸，那塊玉牌就出現在她手上了。

　　這塊玉牌就是那開啟秘境的鑰匙， 如果秘境不在， 那這鑰匙也就沒有用了。

　　葉清婉手指微微顫抖，將玉牌輕輕往凹面放上去。

　　大小……正好合適……

　　顯然！這地方缺失得正是這塊鑰匙！

　　此時石碑也有了一些變化，側面紋路更清晰，上面的光芒隱隱變亮， 顯示出側面的參差不齊。

　　「不對！」

　　葉清婉說完折荊也走過來，仔仔細細盯著她手上的霸下：「怎麼覺得像是不全呢？」

　　「我也覺得。」她點點頭， 手指在石碑邊緣一抹， 「這邊像是缺了一半？」

　　「嗯， 那一半在秘境？」

　　「不知道。」

　　葉清婉也很茫然，再次仔細打量石碑側面， 總覺得有兩分眼熟， 但就是想不起來。

　　她把烏龜帶走了， 秘境移位，這隻龜也沒啥大作用，倒不如帶著研究。

　　於是她將烏龜拽回了葉家。

　　烏龜渾身僵硬， 死魚眼：「……」毫無龜權！

　　秘境移位的事情將整個修真界炸懵了，作為最瞭解秘境又是整個世界修為最高的葉清婉， 幾乎每天都有人求見。

　　這些人都去翻祖上的記載， 看能不能找到一點消息， 一有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來找她。

　　她在家裡忍了兩天， 實在忍不了就準備離開省城葉家， 去避兩天。

　　「你去哪兒？」黑熊伸出一個腦袋。

　　葉清婉想了想，說：「去回水溝吧。」

　　「我也去！」黑熊激動地跑了出來，這傢伙可是打小就長在橫斷山，這麼多年沒回去，也怪想。

　　葉清婉點點頭，帶著折荊、黑熊和歸海鷹離開，其他人留在家裡。

　　然後發佈消息說老祖有事出門了，最近暫時不要去葉家打擾。

　　一瞬間葉家恢復了安靜，葉清婉也帶著幾個傢伙離開了葉家。

　　-

　　三十年過去，回水溝早就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據說這邊有個大富豪建了廠子，帶領整個回水溝發家致富。

　　葉清婉幾人是筆直朝著葉愛國墓地去的。

　　那一塊立起來的石碑正向著山下葉家的院子，旁邊種了兩顆超大的樹。

　　她慢慢走過去，折荊他們都安靜地跟在後面。

　　「老頭，我來看你了。」上面的照片這麼多年過去還笑得清晰明白，葉清婉視線和照片對上，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然後在墓前坐了下來，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坐著。

　　黑熊他們距離葉清婉還有些距離，它偏偏腦袋：

　　「主人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折荊看了這隻傻熊一眼，翻了個對方熟悉的白眼。

　　她能不難受嗎？

　　秘境消失了，這個世界又不能飛升，前路看起來一點希望也沒有。

　　他只要陪著葉清婉就好，飛不飛升無所謂。但對方不是，葉清婉活了這麼多年，飛升靈界才是最終的追求。

　　她不可能真的放棄的。

　　仙路就是她的道，沒有道，她這麼多年走的路豈不是全錯了？

　　所以她只是還在求一個希望，一個讓她繼續堅持下去的希望，也是讓這個世界堅持的希望。

　　過了好久，葉清婉從墓地前面站起來，走了過來。

　　「走吧。」

　　折荊沒有動。

　　「嗯？」

　　他想了想，說：「我再破一次空間吧……」

　　像他當初過來一樣，把葉清婉送到另一個世界去？

　　送回混元大陸？

　　「不可以！」葉清婉立刻拒絕了他。

　　「你現在和當初不是一個修為，就算你真的恢復到原來的修為，也不可能再好好的回到混元大陸。」

　　她眉頭緊皺：「你第一次使用混沌一族秘術幾乎沒命，你覺得你還能再用第二次？」

　　上次用了秘術幾乎將九千年努力一朝打回原地，再一次……他還能活下來？

　　折荊沒有說話了，哪怕他能勉強使用秘術，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將葉清婉送過去。

　　葉清婉一張臉格外嚴肅：「所以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折荊點頭，一張臉露出一個笑容，走到她旁邊：「你是捨不得我嗎？」

　　他這話一說話，葉清婉轉身就走，隻耳根微微紅。

　　「轟——」折荊一顆心怦怦直跳，尾巴控制不住地露了出來，搖啊搖的追上去。

　　-

　　兩人一獸是走下山的，歸海鷹在樹上飛，黑熊追著它，八蛋半死不活的掛在葉清婉身上，翻著死魚眼。

　　「誰？」兩人在橫斷山週邊遇見了一個五十來歲老頭，那老頭皺著眉頭看著他們。

　　葉清婉愣了兩秒：「村長？！」

　　那老頭看了眼天色，眉頭皺得更緊了：「不是說過不許進橫斷山裡面嗎？！你們進去呢？」

　　「是……」

　　「真的無法無天！那山裡有多危險，你們家裡人沒告訴你們嗎？！」

　　「沒……」

　　老頭更怒了，怒火衝天：「你是哪家的？！我一定要好好給你家裡人說說，約會都約到橫斷山了，年紀輕輕，就這麼不愛惜生命？」

　　語氣是很生氣，但到底還是擔心。

　　「葉家……」

　　葉家？！

　　老頭愣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等等！！你說……葉家？！」

　　葉清婉點了點頭，愣愣回復：「是葉家……」

　　「就是六十年前搬到省城那個葉家？！」

　　「對……」

　　老頭激動地拿出手機，在相冊翻了翻，然後一臉興奮地抬頭。

　　「你是葉清婉——的孫女兒？」

　　「……」

　　對方繼續說：「哎呦，哎呦，真的和你奶奶長得一模一樣！！」

　　老頭子可激動了，葉清婉緩了緩，報了一下自己口中村長的名字。

　　「哦，那是我爺爺！老爺子已經去世了，活到了九十歲才離開的！」

　　葉清婉愣了一下，是哦，葉愛國是凡人，這些人都是凡人，壽元有限，不到百年就再也沒了蹤影。

　　她抬頭看了眼面前和記憶中相似的臉，其實村長和他爺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只不過剛剛一時沒想到。

　　記憶中那個往她家送零食大禮包，摸她腦袋，開著拖拉機去縣城接她的老頭，也和葉愛國一樣，壽終正寢了。

　　「沒事，我爺爺走的時候是笑著的，回水溝越來越好，他這些年活得很滿足，就是有點惦記你們。對了，你們家過得怎麼樣啊？你奶奶還健在嗎？我們村裡後來有大學生去省城讀書，說是根據地址找過去，你們那兒拆遷了，沒找著！」

　　葉清婉露出一個笑容：「葉清婉很好，老爺子三十年走了，走的時候也很安心，我們家也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又聊了幾句，葉清婉婉拒他的邀請，往葉家走過去。

　　葉家的房子一看就是經過翻修，剛剛村長說過了，翻修的是建廠子的富豪張旺財，他一直盡力保護葉家的院子，可是時間久了，怎麼都不一樣了。

　　葉清婉沒做停留，帶著幾個傢伙去了張旺財家，他們還住在原來的別墅區，只不過房子重建了，明顯更大更有格調。

　　「你找誰？」一個中年女人開的門，她圍著圍裙，一臉疑惑。

　　葉清婉微微露出一個笑容：「我找張旺財。」

　　「啊？」

　　「李姐？誰啊？」另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說是找老爺子的。」

　　這話一落地，那女人走了出來，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看見葉清婉時眉頭狠狠一皺，再看見折荊才微微鬆開了一點，還是相當不滿意：「你找爺爺做什麼？」

　　「你就說故人來訪，他要是問名字，你就說葉清婉。」

　　女人眉頭還皺著，還是點點頭走了進去。

　　今天是個大日子，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四個兒女並七八個孫子輩都在，還有兩個抱在手上的重孫。

　　「二嫂，誰啊？」

　　女人眉頭皺緊：「找爺爺的，說是故人。」

　　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小姑娘。」

　　「那算哪門子故人。」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老大說話了：「你看看爺爺醒著沒，把名字報一下。」

　　「好。」

　　剛剛那個女人就腳步輕輕地往樓上走。

　　過來幾分鐘，一個走路都在顫抖的老人被幾個兒孫攙扶著下來。

　　「快快！快請！」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匆忙往下走。

　　其他人一看老爺子這架勢，一些人趕緊上去護著他，一些人又趕緊出門去請葉清婉。

　　葉清婉一走進來，就看見一個老得站不穩的老頭子走了過來，淚眼汪汪。

　　她伸手虛扶一下，然後說：「旺財，好久不見。」

　　張旺財驚呆了，到底知道對方不是一般人，這麼幾十年過去，模樣竟然一點也沒變？！

　　「葉……葉……」葉大師！

　　葉清婉輕輕笑了，打斷他：「不準備找個房間敘敘舊？」

　　「快快！老大去收拾收拾一下書房！」

　　張旺財推開幾個扶著自己的人，然後顫抖著引著葉清婉往樓上走。

　　等兩人進了書房，下面的人還傻傻站著。

　　「她剛剛叫老爺子什麼……」

　　旺財？

　　臥槽！這他媽究竟什麼人啊？！

　　他們家老爺子這個名字，他們也只在簽字的時候看見，至於叫……那是一個人也沒有啊！

　　這麼年輕的一個丫頭，對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喊：旺財……

　　「莫非……老爺子流落在外的孩子？」

　　「……」

　　張家人嚇得不輕。

　　等張旺財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以後，顫抖著就要跪下，葉清婉手一抬，他就跪不下去了。

　　「旺財，你這變化有點大啊……」

　　張旺財也不在意，擦擦眼淚笑了：「我們普通人怎麼可能不老，葉……仙人，您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葉清婉也笑了，拿出一顆丹藥扔進一旁的茶杯裡面，然後遞給張旺財。

　　一顆普通的丹藥，能讓他這幾年少受些罪。

　　張旺財激動地接過：「謝謝！謝謝！」

　　然後小心翼翼喝了下去，只覺得自己身體一瞬間輕了很多，渾身舒坦，原本苟延殘喘的身體竟然少了好些疼痛！

　　「你講講這些年的凡人界吧。」

　　「是。」

　　從張旺財的口中葉清婉才知道凡人這邊也並不平靜，修真圈子一直和凡人界息息相關。

　　這三十年很平靜，三十年前卻很混亂，要不是葉清婉留給他了一道符篆，他可能也活不下來。

　　葉清婉微微歎口氣，他們能約束大多數修士，卻不可能約束所有修士，這三十年平靜是因為所有修士都有希望。接下來斷了希望的修士們，怕是也不會讓凡人界平靜。

　　她又給了張旺財兩張符篆，然後被他恭恭敬敬送出了張家。

　　等他轉身的時候，幾個兒子忍不住了：「爸，剛才那是誰啊？」

　　張旺財掀了一下眼簾，說：「唉，你們的世界還是太窄了！」

　　說完就手抄在背後，走上了樓。

　　「老爺子這是不告訴我們？」

　　「眼界太窄了是什麼意思啊？」

　　「莫非……是其他大家族的千金？」

　　……

　　「你們就沒發現老爺子身體變好了嗎？」

　　「……」

　　臥槽！可不是嘛，這女人來之前老爺子下床都困難，這會兒上樓竟然健步如飛？！

　　哎呀媽呀！

　　-

　　葉清婉不知道自己給張家造成了多少麻煩，事實上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帶著折荊他們回了葉家，招各大家族以及散修代表開會，並且在官網直播。

　　這會其實就是發佈了一些約束條例，不讓修士內鬥太狠，也不許為禍凡人。

　　她知道這些修士們需要一些希望，所以散會的時候她掃了一眼所有人，說：「我會繼續放出煉丹傳承，也會拿出兩部劍道的玄階心法，以後再入門的修士可修劍道，已經入門的法修修士可以學習煉丹傳承。密切關注希望城附近，包括地球其他地方，一有異動就立刻上報。」

　　停頓了一下：「我不相信天道不給人希望，但在那之前，我們自己不能先言放棄！」

　　所有人頓時愣住，葉清婉轉身就走。

　　還沒有入門的想要修煉可以走劍道，已經入門改不了的，就用葉清婉教的不用靈氣煉丹，用簡單的材料給自己提供靈氣，聊勝於無。

　　希望現在還看不見，但這些人得堅持，否則永遠也等不到希望。

　　修真界就這麼穩定了兩百年。

　　這一年有些修士壽元到了，只能坐化，整個修真界又變得有些浮躁。

　　啟華和大壯吃了葉清婉的延壽丹，他們修為低，壽命不長。

　　其他修士沒有延壽丹，隨著死亡到來，心思躁動。

　　前幾天一個散修憑藉自己煉製的丹藥，在這麼稀薄靈氣的環境中，竟然靠自己築基成功！

　　這又給了天下修士希望，飄搖的世界暫時穩定下來。

　　五百年後。

　　修真界靈氣更加稀薄，哪怕是元嬰老祖鎮壓，也漸漸有了不少修士開始修煉魔功，正是當年華景海傳播出去的。

　　這些魔修走的不是正道，進階極快，個個手上沾滿了血腥，還禍害到了凡人！

　　葉清婉和各大家族下令，格殺勿論。

　　她親自帶人殺了一些作惡多端的魔頭，修真界又暫時穩定下來。

　　但這隻表面。

　　修真界風起雲湧，大家族也有不少人不甘心坐化，想要投入魔道，人心惶惶。

　　同年，劍修葉赫進階元嬰。

　　冒頭的魔修又藏了下去，修真界掀起了一陣修煉修劍的風氣。

　　憫真老祖和新晉赤劍老祖，聯手創出一本關於法修修劍的功法。

　　讓修法和修劍配合，你還是法修，但也能修劍進階。

　　雖然進階依舊很難，但終歸又添了希望，挽救了一場風波。

　　又是百年後。

　　葉清婉將一顆棋子落下，輕笑：「你又輸了。」

　　葉赫完全不在意：「我本來就不愛玩這些彎彎繞繞！」

　　旁邊的折荊撇嘴，冷哼一聲：「那你還來。」

　　葉赫頭也不抬：「清婉，管一管你的靈獸。」

　　「你——」折荊想反駁，又不知道說什麼，說自己不是靈獸？

　　葉清婉輕輕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折荊炸起來的頭髮：「你不要逗他了，又想和他打起來？」

　　葉赫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撇撇嘴：「你可真護短。」

　　折荊笑了，一開心就又露出了尾巴。

　　葉赫突然嚴肅一張臉：「孔家長老入魔的事你怎麼看？」

　　葉清婉眉頭也皺了起來：「這下怕是更多人要走魔道了……」

　　「堵不住，他們不想坐化，就只能入魔。」

　　「可是他們入魔，就會有無數人犧牲！」

　　「是啊，所有除非再讓他們看見希望，否則未來全部入了魔道，我們殺不乾淨。」

　　葉赫說完葉清婉陷入了沉默，她過了好久才說：「我始終覺得堅持下去才有希望，他們入魔如果只是一般的入魔，我也不說什麼，可他們走的全是血腥的惡魔道，早晚有一天，這個世界會相互殘殺得乾乾淨淨。」

　　「那華天歌如何了？」

　　「還在閉關，他是法修，這次就算憑自己氣運結嬰成功，幾百年內，都不能出關。」葉清婉搖搖頭，知道他是想用華天歌結嬰穩定人心。

　　「而且他就算成功出來，又能穩定多久？那三十年泄出來的靈氣，以及八百年來要求的不許再大肆收集資源，也維持不了多久啊……」

　　葉清婉說完，葉赫再不發一言。

　　事實就是這麼殘酷，真的等到這個世界毀滅的時候，他們這兩個元嬰修士，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管是沒有靈氣被毀，還是入魔互相殘殺被毀，誰也不知道哪個來得更塊。

　　天道……真的不給地球活路嗎？

　　這時候，啟華急衝衝跑了進來。

　　「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