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懲罰
千萬修士一路跪拜到省城葉家門口。
這是他們記憶中第一次對元嬰修士的認知, 那些過去唯一高階修士的記憶只有金丹。
但今天, 面前是活生生的一個元嬰修士!
他們不敢抬頭,葉清婉也沒有壓制威壓, 隻抬著頭, 嚴肅著一張臉往葉家走。
耳邊是顫抖、崇敬又害怕的祝賀聲——
「恭賀老祖——」
折荊就在前方等著她, 等葉清婉靠近的時候,緩緩走在她的身旁, 伸出手,握住她的。
葉清婉僵硬了一下,隨即手握緊, 牽著他緩緩走進葉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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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回來了,但是老祖的爺爺死了。
而那些讓老祖家人十幾年出不了門的修士們, 一個個跪在葉家外面懺悔,為葉愛國哭靈。
他們沒有一個人敢走, 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老祖從他們面前走過的時候什麼也沒說, 但越是這樣,這些修士們反而越發害怕。
老祖到底會怎麼發落他們?
葉清婉其實還沒心思想他們,她和小川親手將葉愛國安葬在了回水溝的橫斷山。
那是老爺子待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也是他們的童年。
親人已逝, 活著的人卻還是要走下去。
葉清婉和葉小川親手將人埋葬以後,站在墓前。
「爺爺,我和小川會很好的。」
葉小川眼睛還有腫:「您放心。」
「走吧。」葉清婉微微閉眼, 再睜開又是一片清明。
「姐姐……」
「嗯?」
「柳柳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她會不會……」
葉清婉歎口氣:「她沒了草木之心, 永生之年,不知道還能不能長出第二個。」
「還有其他的危害嗎……我昨天……我昨天和她說話,可她什麼也沒聽見……」葉小川有些發抖,爺爺已經走了,柳柳若是有個什麼意外,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生命無憂,但她的五感很微弱,我會想想辦法的。」葉清婉這樣說。
草木心不是所有植物能有的,葉清婉也沒有見過沒有草木心怎麼活下去的植物,大抵是柳柳現在已經化形,沒有草木心使得五感漸漸變弱。
自打葉愛國死後,省城葉家一直關門閉戶,葉清婉用從秘境帶出來的靈植為柳柳研究靈藥,她心情本就不好,不想說話,隻悶頭搗鼓靈藥。
折荊擔憂她,也整天守著她。
其他人誰也沒心思出門,別人更不敢上門打擾。
門口跪著的那群修士,也沒一個敢離開。
老祖沒說話,他們敢去哪兒?
有一個偷偷離開過,剛剛走出一百米,頓時血濺當場,而他們連出手的人都不知道!
「還是不行嗎?」葉小川聲音擔憂。
葉清婉搖搖頭:「視力、語言、味道這些都有所控制,但聽力很糟糕,一點也控制不住。」
葉小川眉頭皺得死緊,聲音有幾分顫抖:「我早上和她說話,十句話裡面她只能聽見兩句了,會不會……」
葉清婉呼出一口氣,眼睛微微閉上:「很難說,現在主要還是想辦法控制住這種越來越不好的趨勢。」
葉小川抬起頭,將眼裡的東西倒回去。
葉清婉拍了拍他:「你去陪陪她吧,我再想想辦法。」
葉小川點點頭,向後院走了過去。
「柳柳。」對方背對著他,什麼沒也聽見。
葉小川走上前,身放在她的肩膀,柳柳驚喜地轉過來:「小川!」
他嘴角扯出一個微笑,自顧自說:「柳柳,我的壽命不該用你的健康來換。」
柳柳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是光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小川,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想讓你一直活著,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比起你的離開,我只是聽不見,這有什麼關係呢?」
葉清婉給她了很多靈藥,除了聽力,其他方面雖然大不如從前,但也沒有很大的問題了。
聽力也不是很重要,葉清婉他們的傳音,她還是能聽見的。
大概唯一讓她傷心的是再也聽不見小川的聲音了。
葉小川陪她在後院靜靜坐著,他不知道對這個一直長大的夥伴是什麼感情,但他想陪著她。
小川拿出一片柳葉,吹了起來。
聲音在整個院子回蕩。
「小川……我……我能聽見……」柳柳的聲音有兩分顫抖。
她本來以為自己再也聽不見小川的聲音了!
葉小川一僵,唇從柳葉上鬆開。
「柳柳,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
柳柳沉默了。
葉小川嘴角笑容牽強:「沒事沒事,能聽見已經很好了,會好的。」
他說著,又吹響了柳葉,吹了一首又一首。
葉清婉又研究了半個月,確實對柳柳「聽」這一感毫無辦法。
只能在以後繼續留意有沒有什麼方子。
葉小川每天都陪著她,給她吹響柳葉,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折荊則陪著葉清婉,他始終站在她的背後,心疼又擔心地看著她。
「折荊,我如果能早些回來……」葉清婉抬頭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折荊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已經很努力出來了,有些事是天命。」
她在九層塔裡面的努力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為了回來,她在九層塔已經吃了太多苦。
葉清婉繼續看著月亮,反手握住折荊的手,十指緊扣。
「我會好好活著的,好好……走下去。」
這一晚過後,葉清婉放開了許多,關閉許久的葉家大門也被打開了。
葉清婉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折荊、小川他們一行人,八蛋背著石碑繼續圍著葉家轉悠,它得了這石碑以後,一直顯得很激動。
大門一開,外面的人嚇得一哆嗦。
葉清婉平靜地看著他們,只說:「挑事的指出來。」
下面人群一陣騷亂,葉清婉聲音冷靜:「全部指出來,漏掉一個,所有人都當挑事的處理。」
「嗡——」
下面跪著的人都嚇得不簡單,他們知道這次怕是不樂觀,死個凡人本來也不是大事,關鍵死的是唯一一個元嬰老祖的爺爺!
又是一陣騷亂以後,人群陸陸續續被推出來六個人。
這六個人被嚇慘了,拼命磕頭:「老祖饒命!老祖饒命!」
「就是你們煽動人鬧事?」
「不不不!老祖!老祖,我們是被指示的!」有人嚇得鼻涕眼淚直流。
「噢,那是誰指示你們的?」她聲音很輕,彷佛渾然不在意,可越是這樣,就越發嚇人。
「不不不不…知道……」
「嗯?」這一聲帶了威壓,所有人立刻癱在地上。
有一個人立刻哭著喊著:「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女人!她她……遮著臉,我們認不出來!」
葉清婉將捏著的逆天輕輕一落,然後視線掃過這群人。
正在這時候,一大群修士趕了過來。
是以葉雲天為首的修士,所有金丹修士都來了,包括剛剛回來的清蘊真人華天歌,還有各大家族的代表,以及修真界有影響力的修士。
「老祖安。」
這群人恭恭敬敬行禮,包括自認為是葉清婉長輩的葉家人,而她隻眼神平靜又冷冷地看向他們。
葉雲天和何昶安頓時心口一緊。
她在怪他們沒照顧好葉家!
「何事?」
兩個字,讓所有金丹修士心口一跳。
葉雲天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老祖,我們是想問問關於希望秘府的事……」
葉清婉微微掀了一下眼簾:「噢,與我何干?」
下面包括跪著的人頓時心口一緊。
葉雲天臉變了變,好一會兒才說:「這個……事關所有修士……」
「哼。」葉清婉冷哼一聲。
她倒不是真的不想打開秘府了,就是為了她自己,希望秘府也還是要進去的。
只不過……
從前她把希望秘府貢獻出來,讓烏龜去開門,可是這些修士呢?
一旦秘府不能用了,就完全忘了秘府是如何來的,隻把一切怪在葉家頭上!
不過好在這群修士現在就跪在下面,還有很多好的,她也是知道的。
「我現在沒心情想什麼秘府不秘府的,我只想知道是什麼人挑事。」葉清婉手一揚,一把椅子出現,她靜靜地坐在上面。
這……很明顯,葉清婉是要讓他們查出人來!
「這個……」
葉清婉看向何昶安:「何盟主,您是修真聯盟的盟主,可有辦法?」
何昶安一愣,頓時結巴:「這…這……」
自從結丹以後,他在修真聯盟的地位極高,根本沒人這樣諷刺他,但他一句不恭敬的話都不敢說。
「這麼多修士鬧事了這麼多年,修真聯盟一點事都管不了,我看……修真聯盟不如就散了吧。」
葉清婉是生氣了,何昶安雖然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可是他的不作為就是最對不起她的事!
當初她打壓各大家族的時候,給了修真聯盟多大的支持?後面更是將希望秘府交到何昶安手上,給他建立威信,收攏勢力的機會,結果呢?
「不可以!」何昶安忍不住驚呼。
葉清婉一陣威壓過去,對方「撲哧」跪了下去,嘴角溢出鮮血。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她,這是怎樣的實力!
動都沒動,一個金丹修士就受傷了?!
葉清婉看著他:「留著也行,管不了事以後就少管事,好好做點有用的事。」
何昶安臉一瞬間蒼白,這話意思太明白了,以後修真聯盟少去攬權收攏勢力,好好做些真的有助於修士的好事就行了……
他過了好久,恭恭敬敬應了:「是……」
各大家族沒有一個幫他說話的,修真聯盟這些年確實過界了。
葉清婉視線看向葉雲天,很快又移開了。
隱世葉家這次也沒出手護住葉家,葉清婉沒有當眾發難,但是葉雲天知道,葉清婉今後,和他們葉家半分瓜葛也無。
他心裡一陣後悔。
不是他不想幫葉家,而是隱世葉家變動太大,他一直在忙家族的事,再加上葉清婉和葉赫的「死」,讓他有些絕望,就絲毫沒關注其他!
「都沒辦法嗎?」葉清婉又問。
各大家族人面面相覷,這時候,一個女修走了出來,跪了下來。
說起來這還是個熟人,白家,白敏。
她走出來的時候白家一陣擔憂,就怕葉清婉生氣,畢竟她這會兒心情不好,所有人都能看見。
白敏早年和她有過節,白家一陣捶胸頓足,就怕白敏給人得罪了,連累白家。
「嗯,你有辦法?」
白敏磕了個頭,聲音有點抖:「晚輩…晚輩有一靈獸,是一隻嗅覺靈敏的蜜蜂,它能根據一個人身上的氣味找到近幾天接觸過的所有人!」
葉清婉「騰」的站了起來,聲音有了幾分情緒:「真的?!」
「是……」白敏聲音平穩了一些。
葉清婉視線看向那六人:「誰近日接觸過那人!」
那六人一愣,好幾人同時往前:「我接觸過!」
葉清婉點點頭,微微偏頭:「折荊,你帶小川和她去找找那人,可以嗎?」
「好。」折荊沒有不答應的,葉小川自然也想去找到罪魁禍首,至於葉清婉,自然還要坐鎮在這兒。
那幾人接觸的人太多了,一一排查還需要不少時間,白敏帶著蜜蜂跟著他們一一排查。
其他人還留在原地,白家人終於鬆了口氣。
「那希望秘府的事……」
葉清婉看向前方:「這些圍住葉家的人,永生不得入希望秘府!」
視線又移到挑事那幾人身上,手一伸,一個個廢了修為和靈根。
這群人,今後全是凡人了!
這懲罰比直接殺了還嚇人!
葉清婉處理完以後,轉身回了葉家,隻空氣中留了一句話:「開秘府的事,等抓到人再說。」
葉雲天他們所有人頓時愣住,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秘府……歸根到底不屬於地球,沒有葉清婉,他們什麼也不是!
老祖開葉家門了!開始清理那些禍害過葉家的人!
這消息一瞬間在官網傳遍,不少人頓時義憤填膺,開始互相指責。
「真是的,當初怎麼就不把那些人打走呢?」
「你去打了嗎?沒去說什麼風涼話!」
「呸!我一直在官網上呼籲好吧,你當初可是說他們圍就圍,還說什麼最好把門打開!」
「你別瞎說!我什麼時候說過?」
「你就是說過!」
「我沒有!」
……
「哎呀,我就說老祖是我們的恩人,做人不能無情無義!」
「對啊,當時要不是沒趕上煉丹師的大部隊,我肯定也去幫忙了!」
「有些人就不知好歹,這個秘府其實就是相當於老祖的,別人又開不了,沒有老祖算個屁!」
「可不是嘛!」
……
有些曾經說過風涼話的人頓時被嚇住了,收住尾巴,一句話不敢說。
而有些人又是另一個模樣。
曾遂就是當初在省城揚言說再圍著葉家的人,他不會賣一顆丹藥給他們!
葉清婉回來了,他和眾多修士是一樣的高興、興奮。
他這兩天也煉不進去丹,就出門和幾個朋友喝酒,順便敬畏地聊聊這世界唯一一個元嬰老祖葉清婉。
「該!」
「對!就是該!這群人活該一輩子困死在這個境界!」
「讓他們缺德!」
「對對,活該!」
「來來,再來一杯,今兒高興!」
……
等他醉醺醺回到家的時候,一大家族人圍著一個快遞。
「怎麼了?」
他老婆立刻將他拖過去:「老曾啊!收到個快遞!」
「一個快遞大驚小怪做什麼?」曾遂嫌棄他們。
「不是!」老婆激動到說不全話,「省城葉家!寄的!」
省城葉家?
老祖?!
曾遂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激動地上前,在全家外加修真鄰居的矚目中拆了快遞。
裡面是一個盒子,打開有兩株珍貴的靈植,旁邊還有一本書,上寫著:煉丹心得。
曾遂激動到發抖,鄭重的將東西收了起來,不再給人看。
當晚,實在太激動的曾遂給老友打了個電話,也是當初一起上省城的人。
「喂,老鄧啊!」
「也沒啥,就是收到了一份禮物!」
「你知道誰寄的嗎?!老祖!就是唯一的元嬰老祖!」
「……哦……你也有啊……」
……
葉雲天等金丹修士,以及各大家族和有影響力的人,兩天後又被邀請上葉家。
原來是那個在背後指示的人被找到了!
眾人立刻趕過去,這是不是意味著老祖要說秘府的事了?!
等他們趕到,看見罪魁禍首的時候,頓時愣住。
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