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惡魔齒 （27）遇難

　　深秋轉眼至冬，A市的冬天是刺骨的冷，薄霧從口中呵出凝在玻璃窗上，看一個逐漸日短夜長的景象。

　　上學放學，考試做作業——學生日常的大部分事情，沒一件能讓人提起興趣的。

　　尤其平常裡，莉央要上課要補習，還要回阿婆那裡住，而韓辰呢，被莉央打發回家照顧貓咧！

　　她不在的日子，他就抱著貓自言自語：「喂喂，你這麼醜，怎麼一點兒都不像我倆的崽，呸呸！就叫你醜喵算了……」

　　「醜喵……你猜咱家莉央在幹嗎呢？我賭一包貓糧她在學習……」

　　他閒來打遊戲，那貓就在螢幕面前晃來晃去，他一煩，揮下去：「你說我好不容易不想她了，你又在跟前走貓步！」

　　那貓喵喵地蹲在地板上舔爪子，也不理他發神經。

　　想得實在受不了了，披了夾克，叼根煙就出門，直奔阿婆家，阿婆還在客廳看電視，他就隨便找個藉口進莉央房間。

　　莉央在寫作業，他也不管，關了門，就生拉硬拽地把她抱到床上去，壓著她，親來親去，莉央不敢叫，用了全身力氣把他推開——哥哥，你在阿婆這裡不要這樣……你回去陪喵喵啦！

　　「哎，你養的貓天天讓我回去照顧，有沒有天理！」

　　莉央瞪他：「你有沒有愛心呐哥哥！你不要，我就去求阿婆，把喵喵抱回來！」

　　韓辰瞧她那小樣子，不氣反而笑，跳過來拽她辮子，捏她臉：「你去你去，我倒也落個清閒……」

　　莉央果真站起來往外走，他急忙拖住她——這要真同意了，莉央可再不會去他那裡擼貓玩耍了，那可不成呢，他還要抱妹妹一起睡呢！

　　「這樣吧，一三五來阿婆這，二四六去我那，週末也待在我那裡……」

　　「哥哥……」她甩開筆，正式坐好，打算認真嚴肅地跟他聊聊。

　　她煞有其事的，把個中國話說得溜極了：「咱們不能總這樣……你想想看，我總去你那裡，阿婆會覺得不好的，上次阿婆還問我，我在你那裡方不方便……」

　　韓辰撐在床上坐，不怎麼在意，伸了腳趾在她拖鞋裡的腳背上摩挲。

　　「哥哥！」她抬起腳踹他呢——呵！還厲害了！韓辰上前一拽，把她拽到懷裡去，耳鬢廝磨，亦或摸摸索索，唇齒相碰呢……「給哥哥親親……就親一下……」

　　二人正糾纏呢，那邊門敲響了——莉央啊，阿辰啊……是阿婆！

　　莉央從韓辰身上彈起的一瞬間，門也被推開了，阿婆端了一盤子水果送進來——「你倆學習累不累？吃點水果吧……」

　　「不累！」莉央紅著臉急忙回答，轉念一想，他倆還能在一起學習？學習床上技術麼？

　　韓辰從床上坐起來，表情自自然然，臉也不紅一下，接過水果，撿了幾個草莓扔進嘴裡去：「謝謝阿婆……」

　　沒臉沒皮。

　　莉央想到一個中國詞語形容此種形狀，並等阿婆出去後，還脫口而出了——厚顏無恥。

　　韓辰咧著嘴笑，上前把她學巧的嘴堵住了——喂她吃一顆草莓：「現在都會用中國話罵哥哥了哈……」 再給她種一顆草莓——「咦？上次那個消失了，這次再來一個……」 挪唇到她細軟脖子上，上來一口。

　　「啊啊啊！」莉央推他——「哥哥欺負我！」

　　嘿嘿，也只有哥哥能欺負妹妹，他把她摟在懷裡，親不停，咬不夠……幸好這時，來了電話，解救了她，韓辰卻發出掃興一歎，去掏手機，是林峰。

　　這個時候，林峰打來不會又是宣傳什麼小片兒吧，他不耐煩地接起來：「幹嘛呢？」

　　「老大……我小姨夫的香洲花園被查封了……說我小姨夫漏稅……」

　　「怎麼回事？」韓辰隱隱覺得此事可能跟上次那個耳環男有關。

　　結果，林峰下一句就肯定了他這想法：「姓趙的那個孫子，你還記得嗎？」

　　「啊……」

　　「小姨夫說是姓趙的三番五次來找他麻煩，聽說他們背地裡在調查咱們，既然能搞香洲花園……我看，他們馬上就要找到咱了。」

　　韓辰皺眉，想了想問：「真要是來找咱，咱也別怕，就會會他，看他要幹嘛！」

　　「臥槽了，我打算找我爸給他們那個淫窩來個一鍋端。」林峰的爸爸是公安局的，他從小就信——邪不壓正。

　　「不過你小姨夫買賣還在他手裡攥著呢，個人恩怨，不傷及無辜，你小姨夫不該被捲進來。」

　　「哼，我小姨夫不差這點錢，就是窩火，你懂吧，我就想幹丫的。」

　　韓辰沉吟片刻說：「你先別衝動，咱先想辦法摸摸他的底，他要是就想茬一架呢，咱們就抄傢伙……」

　　「這樣也好。」林峰又跟韓辰說了些事情，便掛了電話。

　　韓辰這會兒心情大不同了，撿了夾克就往外走。

　　莉央叫他：「哥哥，你去哪裡？」

　　他回身摸摸她頭髮：「小孩兒，好好學習，別操那麼多心！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說完笑了笑就出門了。

　　莉央哪裡想到，他這一出去就沒再回來。

　　……

　　韓辰本是想去找高暉研究對策，高暉現在也自己出來租房子住，離這邊不遠，他徒步就可以過去。

　　可是，沒成想，他剛出了家門口，沒走多遠就見到翔子一幫人站在樹根底下，見他來了，都走過來攔他。

　　韓辰隱隱覺出對方氣勢上略有殺氣，他心感不好，但見翔子跟他打招呼：「韓少，好久沒見啊……」

　　韓辰便不露聲色回應：「我正要找你呢。」

　　「哦？」

　　韓辰說：「上次你提到的中山路商業區的地盤，我跟我爸說了，我爸說會近日找個機會跟你們聊聊……」

　　果然這話一出，翔子臉色一滯，似乎有了些尷尬和糾結，但只一瞬間就不見了，臉上又浮出一個諷刺的笑：「韓少辦事就不一般……來來，韓少，咱倆談談……」

　　他把他往旁邊光線頗暗的甬道招呼，韓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十點半了，這會兒街上也沒多少人了，這僻靜暗巷裡談話？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表面故作輕鬆，手卻套緊兜裡的鐵四指。

　　嘴上答應，身子卻沒挪步：「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吧，我還有事。」

　　翔子笑了，皮笑肉不笑：「兄弟，你可知道紅燈區是趙家的地盤？我混一中的地界都要看他們的面子，你現在得罪了小趙爺，我可沒轍了……」

　　原來如此！卻又不出所料！

　　韓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趁周遭幾個人還未將他囿於人牆，他便開始伺機準備逃跑。

　　「小趙爺……可是頂頂的爺，你也知道，兄弟，我不是故意為難你，咱倆關係都沒的說，只是，得罪誰不能得罪爺對不對？」

　　翔子湊到他跟前，臉色凝重，伸手去拿他肩膀——韓辰一躲，轉身拔腿就要跑，無奈，對方人多勢重，全部迅速上前，把他的去路給堵了，他再仔細看了，那些人都從後背拎出木棒來。

　　「哥幾個就是來堵你的，堵你好幾個晚上了，今天算你點背。」翔子一抬手，周圍那些人揮著棒子就朝韓辰撲去，韓辰身形矯健，一屈一躍，再一腳，把眼前的人踹到地上，再把後面那個來鎖脖的來個過肩摔……一片混戰，二三十個人打一個人，又都帶了武器，韓辰就算一個頂十個，這會兒也快招架不住了，有人掏刀了，朝他胳膊刺來，他一抬手，有人就朝他胳膊上一棒招呼下去，頓覺胳膊散了一般，吊在肩膀上，動不了了，但人不能怯了，抬腳就一下，把那人踹飛，往外衝圍，有人上去追，翔子攔了一下：「走不遠的。」

　　果然，韓辰行不了多遠，從甬道外側又冒出一撥人來了，那幫人雖沒剛才人數多，但個個兒的手中武器已經從棒子升級成一把把雪亮的刀，在黑暗裡殺氣騰騰。

　　既是純心圍堵，便大勢已去，韓辰想，這幫人是要他的命嗎？

　　下一秒，有人從人群裡走過來了，他穿迷彩風衣，戴了一頂棒球帽，但是他微微側頭的瞬間，韓辰認出他耳朵上那個耳環——耳環男小趙爺出現了。

　　他一步踏到韓辰跟前，在月光斑駁的暗影裡，他露出陰白的牙齒，抽搐著臉部肌肉，似笑非笑：「韓少，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上次見面，光讓你送禮了，這次我怎麼也得還一次……還有，我最痛恨的就是漢奸了……」

　　說完，手臂一擺，韓辰忽覺腹部一陣冰冷的刺痛，他低頭去看，耳環男正端著一把刀柄，那刀柄的另一端正結結實實地捅進了他的腹部。

　　難以置信，韓辰瞪大了眼睛看對面這個死神——淫邪——小耳環——男人抽搐的嘴唇——此刻，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打在韓辰的頭髮和眼皮上，冷冰冰，周圍人氣、熱氣全部散去，怎地就剩下冷冰冰——是死神的溫度！

　　他仰面倒下去，那黑的眼睛一眨不眨，隻無望地張開，望向黑的夜，黑的雨——忽現一道光——是他妹妹的明媚坦蕩的笑，她的嬌柔和妖嬈——她在叫他——哥哥……哥哥。

　　莉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