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塞拉聞言, 這才正視起這個男人來。
說實話, 那個房間內的所有人,全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個頂個的大佬氣場。
並且不還是之前經歷過的那種優雅內斂的惡棍,大概是這邊本身風格粗放直白的緣故。
總之像這種有資格坐在世界政府本部,代表著各方勢力平和的大人物,都有那種霸道外放的強者氣場。
當然這個男人在其中仍然尤為顯眼,不光是招搖的外表和穿著。
塞拉也具體描述不出來, 只以她的直覺評估的話,那個房間的人如果發生混戰,這個人大概會是最後留存下來的那批。
有種格外超然的感覺。
但塞拉卻對這份提議沒什麼興趣。
她看著這男人,道:「我現在蹲在這裡, 僅僅是一筆並不牢靠的籌碼維持的表面現狀而已。」
「代表著那頭豬的利益體系並不能真正憑此威脅我什麼, 反倒要小心維持中間這段平衡,以防我耐心不再, 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雖然成為階下囚的是我, 但掌握主動權的也並不是他們, 那麼我為什麼要因為本來就無所謂的處境特意去欠別人一個人情呢?」
還是這麼大的人情!
以這個世界的政治體系對那頭豬的維護,想必對方的地位要比她想像中超然且不可撼動得多,或者說人家就可以伴著現有的政權同生同滅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 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會太輕吧?一個陌生男人幫這種並非順勢而為的忙,塞拉覺得自己就是再沒腦子也不能接啊。
於是她似笑非笑道:「又或者說,毫不可惜的付出這麼多,你打算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就像之前說的, 塞拉不是沒遇到過想打她這無敵力量傢伙,各種聰明絕頂花言巧語的傢伙都有。
可滿腹算計心有戚戚的傢伙,在她這裡從來都是做無用功。
塞拉對這種沒由來的好意,一向不介意當面戳穿,然後眼看對方狼狽羞惱的樣子。
可多佛朗明哥卻毫無被尖銳戳問內心最根本野心的羞恥和自覺。
他毫不掩飾自己不可一世的志在必得,理所當然道:「想得到什麼?當然是你的一切。」
「美貌,無畏,力量,對格局平穩的不屑,還有對這個世界的藐視,每一樣老子都對你中意到不行。」
「老子見多了只會成天說大話卻對現狀無能為力的廢物,看著就火大,而你就是老子夢寐以求的同行中人。」
「老子想徹底得到你整個人還有整顆心,甘願替我付出一切生死不惜那種。」
「這樣的野心,你還覺得我的付出算沉重嗎?」
多佛朗明咧嘴一笑:「不,這和老子想要得到的比起來,簡直比羽毛更輕。」
「所以現在明白了吧?你可以管老子要任何東西,獲得任何幫助,只要在能力範圍,都在所不惜。」
他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慢,這是擁有滔天權柄和勢力的傢伙共通的自信。
整個大牢房頓時陷入了一片震驚的寂靜之中,就連從明哥進來開始就找茬的克洛克達爾也微張著嘴不可置信。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男帝,他的牙齒隨著多弗朗明哥的話逐漸咬緊。
未經□□的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現在的焦躁和慌張從何由來,只是心裡有個什麼拼命的催促自己打斷這傢伙。
這傢伙毫無由來的企圖心,還有旁若無人的侵略性,每一樣都讓他感到憤怒至極。
「呵!真是難看的嘴臉,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男帝冰冷著聲音道:「虧你能把自己扭曲噁心的**這麼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呢,就憑你也想——」
「閉嘴!博雅.漢庫克。」明哥一笑:「和你這傢伙沒關係。」
「更何況,在女兒國長大,對本能**諱極忌深的你,是沒辦法理解其中的迷人之處的。呐~,將性別之間的吸引統統稱為邪念的單純傢伙。」
「你——」男帝氣急敗壞,這骯髒粗魯的傢伙反倒以此為榮了。
正要說些什麼,卻冷不丁突然想到,說了這麼多,那傢伙卻一句話都沒有出聲反駁。
女孩子一般遇到這樣粗魯無禮的傢伙都會嫌棄對吧?他周圍都是女孩子,對這些還是有所瞭解的。
就像她兩個妹妹,就長念叨說外面的男人都粗魯野蠻,如果不是有兄長大人再,她們都覺得世界上沒有這個物種存在的必要了。
可回頭看到那傢伙的表情,卻讓他瞳孔一縮,一顆心下沉到了極點。
因為他分明在那裡面看到了玩味和興致盎然。
「喂!你——」
男帝頓時腦中一片慌亂,但塞拉這會兒卻無法理解他的心情。
實話說,看第一眼,這個穿著花哨長得就像黑老大的傢伙並不是她一貫欣賞的類型。
就跟當初xanxus一樣,面向太兇惡了,她一般情況下主流審美還是精緻優雅俊朗秀致的類型。
要真說起來的話,反倒是男帝的外表是她最著迷的那一掛。
可往往有這種人,氣勢和魅力能衝破審美方向的桎梏,讓人著迷不已暈頭轉向。
塞拉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直白磊落,將所有野心**坦蕩的擺出來,不屑任何一絲遮羞布,並且視之為理所當然的傢伙。
何等的傲慢與自負!
當然擁有這兩條特性的人不少,可如此粗野狂放讓人心跳加速的卻屈指可數。
塞拉勾唇一笑,一下子興致來了不少,就連現在這操蛋如同鬧劇般的現狀,也覺得並不是一無是處了。
她看著明哥:「還沒正式認識你呢!」
「那你可夠無知的。」多佛朗明哥輕笑:「老子名叫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德雷斯羅薩的國王,王下七武海之一,好好記清楚了。」
「塞拉.林德沃!嘛,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身份,平民一個,請多指教。」
明哥對這趟探監很滿意,但另一個就與他相反了。
男帝自那傢伙進來後,就一直低氣壓,直到那傢伙囂張離開,更是到達了頂點。
他深深的看了眼塞拉,心裡慪得出血,這傢伙到現在為止都沒問過他的名字呢。
但他的傲慢和自尊又不允許他就這麼在明哥之後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男帝也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小事他在生氣什麼。
接著也拂袖離去。
不過經此事過後,對面的克洛克達爾倒是頗有興致的說了一句:「看來外面又發生了不小的事啊,居然能見到兩個七武海爭風吃醋的醜態。」
「說得老子都有點興趣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層樓的監獄裡,除了她和克洛克達爾,其他人都被男帝變成了石像,塞拉一個人無聊也樂得時不時的和對面嘮嘮嗑。
聽他這麼問便道:「在海上碰到一頭豬,自稱天龍人什麼的,太讓人火大的就揍了他一頓,然後扭送世界政府,誰知道兩方沆瀣一氣,特喵的政府組織居然用平民性命威脅我,所以只得先在這兒待一會兒了。」
克洛克達爾:「……,啊嗯!這年頭果然什麼樣的笨蛋都有呢。」
塞拉聞言不服氣了,便問對面的獄友道:「你呢?你怎麼進來的?」
「竊取國家,上面好像是這麼說的。」
得,又是一個對自己的惡性毫無自覺得傢伙。
不過塞拉還是跟他側面打聽了一下這個世界的全貌,對方以前身居高位,肯定看得很遠,雖然他不一定會什麼都告訴自己,並且他的視角也不可盡信。
不過塞拉還是側面推測出了一點外面世界的面貌。
說是二十年前海賊王被處死後,就正式開啟了大航海時代,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海賊,和世界政府形成分庭抗禮的局面。
很多海賊甚至是官方認可的勢力組成,就比如男帝和火烈鳥,兩人都既是海賊,又是一國之主。
塞拉這才知道,這裡的海賊,就是一眾航海家的統稱,並不以是否犯罪來區分。
來到大海之上也各自抱著不同的目的,當然有搶劫成性惡貫滿盈的,也有純粹為了航行探險的,不能一言蔽之。
不過不久之後,塞拉就不會覺得牢房只有一個獄友無聊又片面了。、
因為在她進來後不久,就又有一位重量級犯人被押了進來。
對方是個年輕男子,身材結實肌肉健碩,黑色的頭髮微卷,臉頰上長了幾顆雀斑,但這並不影響他的俊朗,或者顯得稚氣,反而有種別樣的魅力。
這人就投入了塞拉這間牢房內。
新來了一個獄友,並且對方還是個帥哥,塞拉居然有點新鮮高興,隨即覺得自己怕不是蹲監獄蹲得腦子瓦特了,坐牢有什麼高興的?
不過這倒不妨礙她和對方交流。
塞拉這才知道,這小哥就是之前男帝提到的火拳艾斯,他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還對自己的處境猶不介意。
甚至咧著牙齒對塞拉哈哈笑道:「嘛!一個人就跑去抓殺害家人的叛徒了,誰知道那傢伙突然變得這麼厲害?大意了大意了!老爹就經常說我太過衝動冒失。我還以為我從小帶大弟弟,已經學得很穩重了。」
塞拉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在弟弟面前必須成熟穩重,在老爹這裡就忍不住撒嬌了,理解理解!」
艾斯臉一紅:「誰撒嬌了混蛋,該我出牌了。」
牢房三人無聊,塞拉問獄卒要了一副撲克,估計獄卒也被交代過格外警惕她,所以這種小要求還是答應的,以免引發糾紛。
發牌的時候隔著鐵欄把克洛克達爾那份扔過去,該他出牌便扔回來,這種程度的距離,並不影響操作。
「說起你那個殺千刀的弟弟,他還沒死呢?」克洛克達爾出了一對q,漫不經心的問艾斯道。
艾斯臉上得意一笑:「沒呢,順便一提,他踩著你的敗北,通緝賞金增加到了一億,啊!作為兄長,見到你我有義務代我弟弟說一句托你的福了。」
克洛克達爾氣得磨牙,塞拉接著出了一對a,嘖嘖稱奇道:「被通緝了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們這些傢伙真的沒救了。」
「那塞拉你呢?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偉大航海路沒聽過你的名號,可你被關在這裡,犯的應該不是一般罪行吧?」
塞拉便把理由又說了一遍,艾斯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哈哈大笑,拍著她的肩膀道:「幹得好,白鬍子海賊團就喜歡你這種有骨氣的傢伙,有機會我把你介紹給老爹,他肯定會高興有這麼個女兒的。」
「說得好像我缺少父愛一樣!」塞拉打開他的手:「再說了,我一個良民為什麼要和海賊混在一起?」
「別這麼說嘛!真算起來這層樓你才是最窮凶極惡的傢伙呢。」
塞拉被噎個半死,不想和這蠢貨繼續這個話題,便隨意道:「你剛剛說你有個弟弟?」
艾斯一聽來勁了:「哦哦!你說路飛啊!現在回想起來,那傢伙小時候笨得到處惹禍的情形還猶在眼前,一轉眼都成為備受矚目的超級新人了,哥哥我,我欣慰得想流淚。」
說著還真的擦了擦眼角。
克洛克達爾看得想吐,塞拉卻能理解他這與有榮焉的心情。
於是也感歎道:「對啊,小孩子長得可快了,我離家的時候弟弟也才這麼高。」她比了個手勢:「結果幾年後回去,都長成一個精神帥氣的少年了,聽說還會定期去商業街巡邏,幫助驅趕一些遊手好閒的混混,那些店家感動極了,都會定期給他一筆錢呢。」
「額——,塞拉,這樣的,在我們這裡,叫做收保護費。」艾斯提醒她。
塞拉瞪了他一眼:「別用你們這兒無可救藥的世界觀套在我弟弟身上啊,他一個小孩兒怎麼可能幹這種事?你以為誰都跟你弟弟一樣十幾歲就賞金上億還又不自覺一臉得意啊。」
這話艾斯就不樂意聽了:「我弟弟怎麼了?雖然傻了點,但又有趣又可愛,還找到了這麼多可靠的同伴。」
「我弟弟難道就差了嗎?」塞拉提高聲音:「又聰明又英俊,還備受學生尊敬,雖然一起玩的小夥伴背景讓人操心,可他絕對是不會同流合污的好孩子。」
「我弟弟五歲就和我一起打熊。」
「我弟弟五歲的時候就一雙武器揮得像模像樣。」具體參照歷任前男友膝蓋的損傷程度。
「我弟弟八歲的時候就和我存了好幾百萬貝利的財產,雖然沒走出東海就被他吃光了。」
「我弟弟八歲的時候名下就有好幾億的信託基金呢,美刀!注定的高富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女孩子追他。」
「我弟弟可喜歡我了,我吩咐的,就算讓他挖坑騙爺爺,他都幹。」
「我弟弟更聽話,讓他別和黑手黨攪和在一起,他就乾脆連小夥伴都不要了。」
克洛克達爾想說剛剛那把牌他贏了,見這兩個笨蛋互相炫耀弟弟太蠢,也懶得搭理他們了。
卡普中將走進牢房的時候,正看到自己大禍臨頭還不自知的孫子跟人吵得熱火朝天,地上還攤著撲克牌,一副疑似賭博過後賭資兌現不給力的情形。
他走過去對著艾斯就是一記愛的鐵拳:「混小子,現在還有心思打牌。」
塞拉這才知道原來這艾斯這傢伙,他是海賊,他弟弟是海賊,他們爺爺卻是海軍高層。
這,可虧得他們爺爺居然沒被氣死,看著還挺中氣十足的。
不過這輕鬆悠然的氣氛也到此為止了。
艾斯成為海賊那天開始,就做好了充分的覺悟,被抓也好,被殺也好,這是每個航海男兒冒險的一環。
可當爺爺告訴他,他將會被公開行刑,並且到時候會對世界公佈他的身世,甚至利用他引白鬍子一戰時,他才知道這次世界政府所圖,並不僅僅是他一個小小海賊的性命而已。
艾斯不怕死,卻無法容忍自己牽連老爹弟弟還有家人朋友。
在卡普中將離開後,他整個人全不復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整個人沉默了下來,充滿了沉重。
而與此同時,又有一個人被投進了監獄,那便是七武海之一的海峽甚平。
塞拉對這瞬息萬變的局勢頗有些咋舌,不久前對方還坐在至高權利的席位上,下一刻卻成了階下囚。
她對此有些好奇,卻是克洛克達爾直接問了出來,畢竟曾經同是七武海,現在又同為階下囚,不能說不介意。
甚平給的理由卻出乎塞拉的意外,他是因為強烈反對世界政府利用對火拳艾斯的處刑向白鬍子開戰,所以被剝奪地位,打入牢中的。
「為什麼啊?你不是也在世界政府這一方的嗎?」塞拉忍不住問。
「但是老夫的家鄉,魚人島卻在白鬍子老爹的庇護之中。世界政府要嘛一舉結束整個大航海時代,否則的話,永遠會有海賊割據的現象。即便老爹戰敗,不過是引發更大的混亂罷了。」
「我們魚人島多年前飽受外族欺淩,至今的人口買賣中仍然有不少我的族人,但拖老爹的福,從他揚言魚人島屬於他的領地,便無人敢無故入侵,這才有了數年的喘息之機。」
塞拉聞言陷入了沉思,平民領地居然會感激一個海賊的侵佔,她至今為止得到的種種資訊都在腦中衝突。
看來克洛克達爾所說的話還並不是作為一個竊取他國惡棍的偏執之言,而是真正的,海賊或海軍,正義或邪惡,於人民的感官,真不能根據立場做大方向的劃分。
她嚴格來說還未真正認識這個世界,確僅僅在一個牢房之中,就得到了這麼複雜的資訊。
這倒讓她突然對這個混亂又多彩的世界產生了些許好奇心。
而就在這時,傳來消息,七武海之一,多弗朗明哥與天龍人談判成功,她將得到保釋。
艾斯知道她居然能出去後,首先就拜託了她一件事——
「老爹的想法固執,說什麼都沒用的,但是這場戰爭不是我弟弟能參與的。他還年輕,漫長的航行還等著他,新人來到這裡只有隕落的結局。」
「所以拜託了,帶上這個,告訴路飛,不要過來。」
說著將他帽子上一喜一悲的兩個人表情裝飾摳了下來,遞給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