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著昨晚上開工作動員大會的時候被塞拉鎮壓, 今早起來大家好像都有點懨懨的。
塞拉一看這可不行, 工作就要拿出工作該有的精氣神來,於是鼓著巴掌打氣道——
「喂喂!這麼無精打採的可不行啊!作為馬戲團, 其他先不論,調動觀眾氣氛是最基本的吧?你們都這麼沒精神,讓觀眾怎麼看?」
飛坦嗤一聲:「外行,要調動氣氛還不簡單?只要我們出手,這就是必然的。」
有人死在面前, 那還需要別人上竄下跳才能引發騷動不成?
飛坦覺得團長給他們安的身份有些羞恥,就好像所有人都一時間跟西索那傢伙為伍一樣。
不過庫洛洛倒是覺得這個說法恰如其分,他微笑道:「說的是,今晚我們會華麗的大鬧一場, 自己都沒幹勁怎麼像話。」
眾人:「……」
不, 自從你親手把自己讓人聞風喪膽的犯罪集團變成小丑組織後,所有的行動格調就已經掉到最低了。
然而旅團成員, 不知道的是, 這逼格還能被再進一步的拉低。
起先是要出門的人數, 塞拉也有些奇怪,按照庫洛洛的說法,今晚應該是驚豔亮相才對, 但吃完飯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見大部分人居然沒有動的意思。
她疑惑道:「怎麼只有六個人去?」
庫洛洛解釋道:「今晚大家的注意力始終都在拍賣會那邊,也不會分出多少注目度,雖然行程已定, 但這次只相當於一場試演,就跟那天晚上那場助興拍賣會一個道理。」
塞拉想想也是,全城狂歡的拍賣盛會,今天誰有心思去關注馬戲團?
隨即她覺得庫洛洛他們一行挺不容易的,雖然他有錢不靠經營馬戲團生活,但自己鍾愛的事業無人問津也多少會讓人失望吧?
於是站起來:「要不我和你們一起去吧?我幫你們月臺。不管怎麼樣,在這個城市我還是有點凝聚力的,肯定能多少吸引一些觀眾進來。」
眾人聞言,悚然一驚,連庫洛洛都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個想法。
多少有些凝聚力?她真的是謙虛了,真要讓她跟著去,肯定會有數不盡的人前赴後繼的趕來。
然後呢?趕來幹嘛?圍觀他們歡迎旅團的搶劫現場嗎?
即便是他們這麼張狂的強盜組織,也還是幹不出這種奇葩事的。
退一萬步說,犯罪搶劫變成大規模的現場直播還是小事,要是真讓這傢伙跟過去。
估計他們才掏出武器,就會被這傢伙暴力阻止。
大名鼎鼎的幻影旅團,s級犯罪組織,如同喝水吃飯新陳代謝一樣正常的犯罪行為,被像管制幼稚園糾紛一樣被鎮壓阻止,他們以後也不用在黑暗世界上混了。
那種無力翻身的羞恥感,總覺得到時候肯定會有一兩個人羞憤自殺。
眾人勸了好久才把這傢伙勸下來,總之用的理由就是諸如想靠自己的實力,並不像借助當紅明星的影響力之類。
這還沒完,塞拉見幫不上忙,始終有點不好意思,便衝進廚房搗鼓了一會兒,然後拿了六個便當出來。
一個一個的發給將要出去的人:「這是瑪琪的,飛坦的,俠客的,窩金的,弗蘭克……」
發完之後見他們看著手裡的便當懵逼,塞拉不好意思道:「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靠這個應援你們了。」
「都是你們愛吃的,我想著表演強度大,又只有你們六個人,估計替換和節奏都很快,恐怕來不及叫飯吃吧,餓了的時候就吃這個吧。」
六個將要出門的人看了塞拉一眼,然後再看向其他人,就見他們已經捂著嘴偏過頭拒絕和他們對視了。
這些傢伙肩膀在顫抖,明顯是在憋笑,尤其是西索那混蛋,笑得最歡,並且所有人顯然的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架勢。
這算什麼?他們是去犯罪,是去搶劫,是去鬧個大新聞正面單挑壟斷世界黑幫組織的十老頭的。
尊重一下這個事實好不好?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不要強行把他們的行動弄得像兒童春遊一樣!!!
要說飛坦也是個暴脾氣,正欲打爛這個便當,就感覺到團長一個眼刀掃過來,明顯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警告來著。
飛坦心裡嘖了一聲,這傢伙,事情沒輪到你當然可以站在岸上看笑話,剛才嘲笑他們的時候,團長這傢伙根本也沒少樂。
他悻悻的打開便當,意外的居然裡面全是自己喜歡的菜,其他幾人也一樣,瑪琪作為女孩子那份擺盤是格外精緻漂亮,而窩金的則非常注重分量和肉量了。
滿滿的厚切肉被料理的香飄四溢,看著就讓人滿足期待。
雖然一言難盡,但確實是費了心的。看得飛坦都有點餓了。
他正打算用手拿一顆肉丸起來吃,就被一巴掌打手背上——
塞拉過便當盒蓋好,裝進布包裡,給飛坦的布包是個藍色的,上面有可愛小熊的帶子。
她數落道:「才剛吃過早飯呢,饞什麼饞?現在吃了餓了的時候怎麼辦?」
跟所有人細細裝好後,才把他們轟出了家,並提醒他們早點回來,會給他們留晚飯。
六人聽著背後老媽子揮手絹一樣的送別方式,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
今天晚上的第一場拍賣會,雖然致電邀請塞拉參加的不少,但她都一一拒絕了,不管是對拍賣品沒什麼興趣,之前小胖子的特地提醒也是個原因。
塞拉並不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加上小胖子這麼巴巴的耳提面命,她也就遵循對方的好意了。
其他人也是留在家裡,看書的看書,發呆的發呆,擦槍的擦槍。
別看他們這夥人平時奇裝異服的,倒是意外很坐得住,尤其俠客出去了,連玩遊戲的那點熱鬧都沒有。
不過中途西索出去了一次,當時塞拉在客廳拖地,庫洛洛得到西索的出門申請,還問了他一句是不是想幹什麼壞事。
西索也是實誠,對上司的這種送命題,他的回答居然是肯定的。
塞拉搖搖頭,越發覺得最近忙完了是得特意抽空和西索談談,一個團體中,就他老被排擠也不好。
就塞拉說,她其實覺得西索是個不錯的人,雖然氣質古怪,但是說話風趣幽默,看她做家務的時候也很有眼色的常常順勢幫忙,不知道是怎麼被排擠的。
留在家裡的人吃過晚飯之後,過了很久,幾乎到了淩晨,出去的人才回來。
不過卻少了一個窩金,塞拉問怎麼回事,得到的回答是他得留下來看守道具。
這倒是,之前這個活兒是西索幹的,但那時候還沒開始表演,道具存在倉庫裡,但現在都搭好舞臺了,還是留個人看守比較好。
她沒有多想,便進廚房給回來的幾個人熱飯去,卻沒發現她離開客廳後,眾人並沒有忙碌一天後收工回家的放鬆,反倒某些事更是運轉開來。
在拍賣會現場殺了這麼多人,還和十老頭的陰獸部隊對上,窩金被抓又被解救出來,然後留在那邊要和當時那傢伙戰鬥,眾人也沒辦法只得先帶著擁有收納能力,估計消失的拍賣品都在他身上的那隻陰獸回來。
飛坦看了眼廚房裡塞拉忙碌的背影,小聲對團長道:「那傢伙我扭斷了四肢封住了行動力藏在附近的小樹林裡了。」
庫洛洛一聽,便和飛坦一起出了門。
出門後飛坦才放開聲音說話,他自己都一時半會兒沒意識到在那傢伙面前與否的差別。
「不用換個地方嗎?接下來恐怕還會有不方便的事,難道每次都要這樣在那傢伙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
庫洛洛卻全不覺得這是一樁麻煩,反倒饒有興致道:「你不覺得這樣像是走在鋼絲上更有趣嗎?」
飛坦:「……」
完全不覺得,他刑訊人還從來沒偷偷摸摸在小樹林裡過,既寒酸又丟人。
兩人忙完回到家果然被塞拉罵了一頓,尤其是飛坦,吃飯還亂跑,並且逼問他們是不是躲出去抽煙了。
又親了庫洛洛的嘴唇沒有發現煙味才悻悻的作罷。
第二天大夥兒沒有一早出去,窩金也沒有回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越發凝重了。
最後俠客突然站起來,煩躁道:「可惡!我昨天應該和他一起的。」
塞拉心道守個道具而已,沒有陪著用得著這麼濃重的罪惡感嗎?卻發現俠客已經劈了啪啦的在鍵盤上敲了起來。
信長也很煩躁,庫洛洛卻平靜的換了套衣服準備出門。
塞拉對這些傢伙一頭霧水,不過這是屬於他們的工作,在明確表示不需要自己的説明下,她也就沒想著深究。
並且今天晚上她也是要出去的,所以午飯過後便回到房間開始找禮服化妝起來。
本來造型師想要過來的,但塞拉覺得別墅的人已經夠多了,並且不是舞臺或者上鏡,只是應酬的話,她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找瑪琪和派克諾坦問了一件,換上一條黑色的貼身長禮服後,塞拉坐上來接她的車出了門。
不過她昨天一天都在家裡做家庭主婦,今天一上街,尤其是接近拍賣會附近那些標誌性大樓後,明顯感覺到和先前不一樣的氣氛。
雖然諸多重寶要在這個城市流通,之前也是守備森嚴的樣子,但今天卻更多了風聲鶴唳的感覺。
她要去的地方也是其中一棟拍賣會大樓,塞拉作為名人身份倒是不怎麼需要識別,又或者上面有交代,但是她發現自己後面的人卻是要經過特別嚴格的層層排查。
更奇怪的是進入大樓後,要說今天是拍賣會的第二天,應該格外熱鬧才對,可現場還有走廊餐廳這些地方保鏢比客人還多。
她覺得有點奇怪,便給安東打了個電話,問怎麼回事。
那邊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訴她這是個臨時工作,是帕里斯通安排的應酬,當然出價很高就是了。
塞拉頓時火大了:「我說你們都被那混蛋灌了什麼迷藥?全都跟他一夥兒了是吧?你不知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別這樣說嘛,都說了是在商言商,這麼高的價,又是出面露個臉一兩個小時的活兒,我們也沒理由拒絕對不對?」
塞拉被他弄得沒了脾氣,找這些集體叛變的傢伙發火也沒用,關鍵還是帕里斯通。
她以為這是那傢伙花大成本騙她過來約會而已,想著看到那混蛋首先得撕破臉懟一頓,不然還真以為撈過界不需要付出代價了。
結果帕里斯通沒看見,倒是先看見了她那號稱出門有重要的事要辦的男朋友。
「妮翁小姐,妮翁小姐,你怎麼了?醫生呢?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她是諾斯特拉家族的大小姐,要是在這裡出現閃失你們能付責任嗎?」
庫洛洛焦急的大聲質問現場的保鏢,懷裡抱著個暈過去粉色頭髮少女,對方好像確實是什麼大人物,周圍有誰說了一句:「確實十老頭裡面也有她的擁簇呢,沒辦法,叫救護車吧。」
但塞拉注意力卻不在那裡,說實話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庫洛洛這麼焦急失態的樣子,有點不可思議這個一向淡定又從容的人居然會出現那種表情。
庫洛洛已經將這個諾斯特拉的小女孩能力偷到手,但同樣的,窩金的死亡也最終被確定。
他打算在今晚華麗的大鬧一場,作為窩金的鎮魂歌,但冷不丁的卻感覺到一個與周圍的警惕不一樣的視線。
他回過頭,就看到塞拉站在走廊不遠處,抱著雙臂挑著眉看著他。
見他回頭,塞拉冷笑一聲:「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大晚上的出來和年輕小女孩兒約會?」
要說庫洛洛,這短短的二十幾年人生中,見過的大風大浪還能少?
從還是幼年時代開始,他就時長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險,並且樂在其中,他享受這樣生活,所以在他的意思裡沒有畏懼這個詞。
但現在,他卻明顯有種大禍臨頭的陌生感覺,這讓他很疑惑,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明明這不是什麼大事,塞拉又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殺了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那既然不危及生命,為什麼他心中的不安和詭異的氣勢上的瑟縮會逐漸攀升?明明命懸一線的情況他都不會這樣。
其實這也是經驗問題,如果庫洛洛隨便在街上拉一個男性路人試著問問看,就會發現這很好解釋,並且他應該有很多同伴。
那就是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時,被女朋友的醋意籠罩的恐懼。
塞拉見他居然不說話,以為這傢伙真的心虛了,她點點頭:「好麼!這次遇到的傢伙身份沒問題,倒是個劈腿混蛋,你特麼不用回家了,你的皮大衣老娘會給你扔出來,孩子們也不用你操心了,自己一個人吃好喝好吧!呸!」
說完轉身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這裡,一時間心中湧現了數不盡的紛亂想法。
合著帕里斯通的目的在這兒?好吧他成功了,那傢伙掌控她的行蹤從來都是輕而易舉,而且獵人副會長的權利想查她和什麼人交往,並且將人的底細□□估計根本就用不了一天。
這傢伙的做法雖然讓人厭煩,真相固然讓人難以接受,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庫洛洛下意識的抬了抬手,一時間看起來居然有些還沒有梳理清楚狀況的遲鈍。
周圍的保鏢本來一開始還覺得他可疑的,這會兒也打消了最後那點警惕。
其中一個還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真有你的,和那樣美豔的大明星交往居然還偷吃豆芽菜丫頭。」
「是嗎?原來她介意的是這個?」庫洛洛捂住嘴唇,若有所思道:「她誤會了呢。」
其他人卻沒理會他的喃喃自語,甚至還有人嘀咕道沒想到加個班還能吃這麼大的瓜,等風頭過去了可得好好去網上八一八。
其中有塞拉粉絲的,更是對庫洛洛怒目而視,但沒過多久,醫療車接走妮翁後,樓下就傳來了爆炸火光和騷亂。
庫洛洛抬頭,將剛才那陌生的無措放在一邊。
鎮魂曲,開始了!
塞拉回到家,居然看到人少了一大半,問起來都說出去玩去了。
她也沒管,自己這邊都失戀了,還管什麼門禁。
明天等庫洛洛回來就說清楚分道揚鑣,還有孩子們的撫養權也商量著怎麼交割,要是願意跟她的,她也沒有二話。
於是留在家裡的兩三個人就看到那傢伙一回來就從酒櫃裡拿了一瓶酒,也不催他們睡覺,也不追究其他人大晚上出門,獨自一個人鑽進花園,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邊喝酒邊對月難過起來。
幾人聳聳肩,也沒人擅長應對這樣的情況,況且其他人都出去大鬧一通了,得知窩金已經死去的消息,誰也心情不好。
塞拉半瓶酒下去,想著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底細乾淨的,還以為她終於找到了能走到最後的對象,結果沒幾天事實就抽她一臉。
不是好人或者劈腿哪一個更讓人糟心?她也想不清楚,只覺得難過得厲害。
正要拿過酒瓶接著喝,就感覺到有隻手同時握住了酒瓶,正好將她的手也包了進去。
塞拉回頭——
「西索?你過來幹什麼?去睡吧,我一個人坐會兒。」
西索卻沒有聽她的,而是慢慢將酒瓶從她手裡抽出來,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摩挲這讓塞拉有點不自在,她也就只能鬆開手,任由對方把酒瓶搶走。
就看到西索拿過酒,對著瓶口喝了一口,半點沒介意她才喝過。
而且這傢伙喝酒的樣子非常色氣,輪廓鮮明的下巴輕輕抬起來,露出鮮明的喉結,嘴唇微張,與瓶口輕觸,甚至能看到一小節鮮紅的舌尖舔過瓶口。
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纏綿的接吻一樣。
塞拉覺得這畫面有些刺激,忙收回眼神,卻在下一秒感覺西索湊得很緊。
湊到她耳邊,氣息中還帶著芳醇的淡淡酒香——
「一個人多無趣,我陪你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