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我一會兒就上來睡

　“放著吧。”他指了指身側的位置，“這裡沒你的事了。”

　“是。”女傭識相地放了檸檬水退下。

　她知道祁漠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就算站旁邊也不行。而喬小姐……只能算是例外。

　餐廳裡只剩下祁漠一個楮。

　他朝樓梯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默默衡量：從這裡喊的話，她八成是聽不見的，最後聞聲趕來的，只能是女傭。可要上去找她……只是為了送一杯檸檬水？這又顯得太過刻意。

　他總不能成天去敲她的房門吧？

　太過急進，說不定會引起她的反感。

　想了想，祁漠終究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喂？”她接得很快，嗓音意外，“樓上樓下的，你還要打電話？”

　隔著聽筒，祁漠能清晰地聽到她那邊的背景音，是“嘩嘩”的流水聲。

　他頓時笑了：“你在洗澡？”

　“沒有！”

　她怎麼可能一邊脫光洗澡，一邊坦然和他聊天？她沒那麼好的心理承受能力！喬桑榆默默望了眼洗臉台上的卸妝用品，老老實實地答：“在卸妝。”剛化上去，不足半個小時的妝。

　“這樣……”祁漠瞭解地應聲，手指把玩著她檸檬水水杯的邊緣，腦中不由浮現出她雙頰漲紅的模樣，“今晚還要背台詞嗎？”

　妝都卸了，應該不用再練習了吧？

　喬桑榆默了一下：他想說什麼？

　“要不要出去吃宵夜？”修長的指劃過玻璃的杯沿，如同劃過她淺色的唇那般，輕柔又曖.昧，他淡淡地丟出邀請，“你晚飯基本沒吃什麼……我開車帶你出去？”她都在房間裡悶了大半天了。

　喬桑榆神色一窘，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妝正卸到一半，眼線黑漆漆地暈開著，雙眼像個熊貓。他幹嘛不早說？非要等到她卸了妝……她這個樣子，要怎麼和他出去？可是如果重新打扮的話，又會花上很長時間……

　想到這裡，喬桑榆不由洩氣地垂了肩膀。

　“我不去了。”她喃喃地拒絕，心裡有些失落，“……我想早點睡。”

　“好。”祁漠也不強求，只是原本在杯子上划來划去的手指，也在同時停住，悻悻地收了手。至於這杯檸檬水的事，他壓根就沒提，“那你好好休息，晚安。”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她還是沒肯跟他出去。

　想到這裡，祁漠的心裡便不禁有些悶。

　“叮！”

　剛剛放下的手機卻在五秒後響起，是有新短信的提示音。他隨意地瞟了一眼，卻發現是她發過來的，簡簡單單的幾行字——‘對了，項鏈很漂亮，我很喜歡。忘了跟你說謝謝！晚安。’

　祁漠失笑。

　剛剛心裡的那點鬱悶，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目光再度折回那杯檸檬水上，原本它是注定被遺棄的，但是祁漠卻忍不住拿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嘗了嘗它的味道。這原本，應該是她喝的東西。

　有點甜、有點澀，有點像是他現在的心情。

　“叮！”

　這想到這裡，手機又發出一聲短信提醒。

　還是她發過來的。

　‘晚上出去別喝酒，路上注意安全，別和朋友玩太晚，早點回家。’

　祁漠靜靜地看著她發來的兩條短信，眸子裡漸漸都是笑意。然後，他突然伸手，把屬於她的那杯檸檬水一飲而盡，然後撈了手機過來，一字一句地給她發回覆：‘沒約朋友，我也不去了。一會兒就上來睡。’

　.......................................................................................................................................................................................................................................

　tang................................................................................................................................

　喬桑榆正抵著鏡子撞腦袋。

　她在懊惱著剛剛畫蛇添足地那條短信！

　他出去吃夜宵，她不去也就算了，還管他幹什麼啊？雖然她只是想到他上次的酒駕車禍，好意地想要提醒，但是信息發出去以後，才發現自己的話完全變了樣……她把自己當成他的誰了啊？

　像個管家婆一樣……

　完了！

　她沒試出祁漠的心意，倒是完全把自己給“暴露”了！

　他會怎麼想她？

　“碰！”“碰！”“碰！”

　喬桑榆又在鏡子上撞了三下，懊悔得想要掐死自己。

　可就在此時，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他發回來的回覆。

　‘沒約朋友，我也不去了。一會兒就上來睡。’簡潔利落的語氣，很有祁漠的風格。喬桑榆一字一句地看著，當目光移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猛地一下漲紅了雙頰。

　“碰！”然後她又是一下撞在鏡子上。

　想什麼呢？

　他說的是睡在她隔壁啊！

　.......................................................................................................................................................................................................................................................................................................................................................................

　翌日。

　喬桑榆又起了很晚，下樓的時候，才知道祁漠出了門。她沒追問，靜靜地吃了早餐。

　王導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

　“桑榆，你什麼時候去A市？”他開門見山，喬桑榆不由一驚，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明天就要在A市補拍鏡頭，王導昨天還特意囑咐過的！她竟然忘了！

　這麼重要的事……

　“我……我還沒買機票。”喬桑榆赧然，聲音都不禁有些磕巴，她看了眼時間，連忙著手安排，“我現在就去買吧，今天晚上的飛機到A市可以嗎？我明天早上會直接去片場找化妝組的。”

　她這邊時間比較趕，但絕對來得及。

　“那不用了！”王導是個熱心腸，“我們這裡好多人，包機過去的，一會兒就走了！你收拾收拾過來，我們一起走？正好，晚上劇組有專門的酒店……”等於是都幫她安排好了。

　喬桑榆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她答應下來，“我馬上過去。”

　王導掛了電話，不由長嘆了一聲，繼續和旁邊一堆人討論，臉上都是同情——

　“一個一線的大牌，竟然要自己買機票訂酒店？後勤組以後注意點啊！而且桑榆現在沒有助理，以後她走到哪裡，你們就派個人跟著，問問需要什麼的，能照顧就照顧一點！”

　“是是是！”

　“她以前有個化妝師跟著，小姑娘挺勤快的，不然讓公司出面把她調回來吧？”有人在旁邊提議，大家對小井的印象一致不錯。

　“可她現在跟的畢竟是COCO……”王導猶豫。

　雖然，除了COCO本人，大家都知道：拍完第二季，就沒COCO什麼事了，等於就把她踢出了劇組……王導心裡原本就覺得挺過意不去的，現在又要從她身邊挖人，是不是太欺負COCO了？

　p>

　“有什麼啊？COCO有個經紀人，兩個助理，少個化妝師也不算什麼吧？”

　“……也對。”

　...............................................................................................................................................................................................................................................................................................................................................................................................................................................................................................

　劇組的人討論得熱火朝天，這些是喬桑榆通通不知道的。

　掛了電話，她便著急地起身收拾東西。

　“喬小姐要走？”女傭連忙跟上來，望了眼她幾乎沒動過的早餐，神色緊張，“是出什麼事嗎？”

　祁先生早上走的時候還特意交代過，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現在把她照顧的“離開”了，她要怎麼向祁先生交代？

　“我有點事，要去一趟A市。”喬桑榆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塞在包裡，“沒事沒事，我自己來吧。”

　“那我和祁先生說一聲？”

　“不用！”原本蹲著收拾東西的喬桑榆，聞言猛地站了起來，怔了一秒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由乾笑兩聲，“小事嘛，我……我自己和他說就行。你不如幫我叫輛車？”這裡是半山別墅，打車真的不可能。

　“好，我去安排。”女傭點點頭，立馬走了。

　喬桑榆拿著手機，呆愣了許久，卻始終撥不出祁漠的號碼。

　她該跟他說什麼？

　說她要去A市拍戲，報告一下行程？這會不會顯得太矯情？說不定人家根本不關心呢……

　可是不說的話，又顯得很不禮貌。

　那發個短信？

　好像更矯情了。

　“喬小姐，車叫好了，在樓下。”在她猶豫之際，女傭已重新跑回來，慇勤地幫她拎行李箱，“您和祁先生說過了？我送您下去吧。”

　“恩……好。”喬桑榆含糊不清地回答，有女傭在，她更不方便和祁漠打電話了。於是，她只能把手機藏回口袋，心裡默默地想：還是等到了A市以後，“順便”再和他打個電話吧……

　...............................................................................................................................................................................................................................................................................................................................................................................................................................................................................................

　祁漠直到下午才回來。

　德國商臨時過來，他必須去見一見。那德國人很熱情，拉著祁漠非要他陪著玩遍G市，可祁漠哪有這空？於是，他面色謙

　和，實際很不負責任地把他扔到了G市的某個風景區內。

　沒想到弄巧成拙，那個德國人對景區內某個為他指路的姑娘一見鍾情。

　他總算是不煩著祁漠了。

　祁漠走的時候，看到他正買了玫瑰，用著生澀的中文邀那位姑娘吃飯看電影……祁漠失笑。哪有這麼容易的？他們才認識第一天！

　可是沒想到……

　那女孩竟紅著臉收下了，她捧著紅玫瑰，還當場和那德國人牽了手。

　祁漠的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別人都這麼容易？

　難道是鮮花的魅力？

　於是，下午回來的時候，祁漠也買了一大束的玫瑰。紅豔巨大的一捆，他拿在手上，委實覺得扎眼。臨近門口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把玫瑰上的卡片取了下來……花店老闆寫得太直接，不適合他。

　“祁先生。”女傭看他抱了這麼大的話，面色意外地一怔，“這花……？”

　理論上講，這花肯定是給喬小姐的。但是喬小姐都已經走了，難道他不知道？

　“晚飯不用做了，我們出去吃。”祁漠快速地換了鞋，一邊朝樓上走一邊交代。

　我們？

　他的這句話，讓女傭瞬間瞭然：他還不知道喬小姐離開。

　“祁先生，喬小姐去A市了。”她沒跟上去，只是站在底層的樓梯口往上喊，“今天中午不到就走了。”

　果然，大步向上的身形不由一僵。

　然後，女傭就能看到——適才還精神抖擻的人，此刻迅速地聳拉下腦袋，他轉了身往下走，隨意地將那一大束玫瑰往女傭懷裡一丟，淡淡地開口：“買來插花的，找幾個花瓶裝起來吧。”

　***********

　“一切順利？”電話中，祁漠再三確認。

　“是的。”留在A市的下屬連連點頭，“這邊一切順利，您不用過來的。”

　回答多了，他也不禁納悶：祁少到底什麼意思？順利不是好事嗎？

　“那福利院那邊呢？”

　“啊？”下屬更納悶了：福利院只是他們的附帶項目啊！他們最主要的還是度假村的資源……他是真的不太清楚。但是既然祁漠都問了，下屬只能老老實實地答，“好像差不多建成了吧，估計下周開始裝修，六月就能搬……”

　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

　可偏偏是這種小事，讓某人釋然一笑，像是終於找到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好，那我過來一趟，今天就過來。”

　“啊？那我現在去幫您準備酒店？”

　下屬一陣緊張。

　祁漠每次都是要住專門的五星級酒店，都要提前預約整理，今天過來，實在是有點趕。

　“不用。”祁漠打斷他，別有深意，“我和別人擠一擠吧……我來得比較匆忙。”這個理由似乎挺好。

　別人？

　別人是誰？

　下屬還沒來得及問，祁漠那邊，便已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祁少的心情似乎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