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破局
太子放了隴青臨,還命心腹太監親自送他回家。
捲進謀殺太子懸案,還能全身而退,衣不沾塵,連寵信似乎都沒有丟……這局面,很多人看不清,包括隴青臨自己。
「夫君,你終於回來!」謝茹相當意外,看起來滿面喜氣,實則表情很是複雜。
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靠山回來,以往的富貴日子也會跟著回來,不會再烏雲罩頂,壓力重重,她該高興。可隴青臨回來,身上沒半點傷勢,自然會要做那事……
她受不住。
光是想想就害怕。
隴青臨看著妻子,輕笑出聲:「怎麼,夫君回來,你不開心?」
這笑並未深入眼底,冷意重重。
謝茹抖了一下:「當然開心!妾每日每夜心心念念都是要夫君回來,如今心願得償,怎會不開心?」
她轉身幫隴青臨拿要換的衣服,避開後者眼神,並隨意找著話題。
「太子殿下對夫君還好吧?誤會可解除了?日後恢復以往,正常上朝當值嗎?」
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亂想了。
隴青臨唇角微勾,一臉意味深長。
作為妻子,這些擔心期待再合理不過,至少這方面,他們是一致的。
「我人都毫髮無傷的回來了,你覺得呢?」
謝茹沒敢回頭,繼續說:「外面都說儲君殿下胸有乾坤,慧於心計,但其實很嚴格……妾只是有些擔心。」
隴青臨眼梢低垂,一抹陰霾隱隱在眼底滑過。
謝茹都能想到的事,他怎會沒半點懷疑?太子對他……真的全然信任,沒半點懷疑嗎?
他不信。
太子再自然,事情再順利,他都不敢掉以輕心。
眼下境況怎麼辦呢?這一局,要如何破解?
繼續行事,肯定會被太子發現。太子就算真信他,全無懷疑,也不可能放棄觀察後續,他身邊一定有太子的人監視,一動,就會出問題。
可不繼續,大事如何得謀?這麼多年的努力,當真要白白放棄?今時今日,箭已搭弦,成敗在此一舉,他想放棄,赤滿也不會允許,這時候敢撂挑子不幹,倒霉的一定是他。赤滿就算不親自動手滅口,也會借刀殺人,讓太子來。
怎麼辦呢?
隴青臨滿腹心事的淨了手,用了飯,心有些沉。
回過神,已是掌燈時分,謝茹素手拈簪,挑亮燭心,燈花發出'嗶啪'輕響。
美人嬌顏,處處入畫,身形豐盈柔軟,好似上天最精心的饋贈,讓人想要佔有……想要踐踏,想要破壞,想要這東西永遠是自己的。
隴青臨伸手抱住了謝茹。
謝茹身體一僵:「夫,夫君?」
隴青臨不多話,直接把人拽過來壓在身下,大手撕開她的衣服,沖著那最軟白豐盈處狠狠一咬——
謝茹慘叫出聲:「不——不要——」
隴青臨唇角沾著鮮血,溫柔的撫摸謝茹的臉:「乖,讓為夫鬆快鬆快。」
謝茹怕的不行,下意識開始顫抖。
隴青臨的鬆快,對她來說意味著不可承受之痛!
可又能怎麼樣呢?所有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忍一忍就好……娘也說了,路是她自己選的,沒辦法,回頭也回不了頭,只能硬著頭皮走,或許以後就好了呢?
謝茹不停的在心理安慰自己,可是不行。
再多的寬慰都抵不住身體上的巨大傷痛,來自最嬌弱的地方最尖銳徹骨的痛,來自身上男人毫不留情的羞辱與蔑視……她為什麼要承受!
「你走,走開!救命——救命——」
謝茹開始劇烈掙扎,真正的求助,呼救。
可惜,沒有人聽到,或者,別人聽到了,並不想管。
女子天生體力敵不過男人,無論謝茹怎麼掙扎,都沒能擺脫隴青臨,甚至她反抗越激烈,對方的力道越重。
隴青臨入侵動作不斷,眼神冰涼的捏住謝茹腕骨:「為什麼不肯好好聽話?嗯?夫君給你的東西這麼不想要嗎!」
謝茹用盡全身力氣,偏頭咬了他一口。
「啪!」
換來的是對方重重耳光。
謝茹感覺腦子嗡嗡響,只看到隴青臨嘴唇在動,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
事畢,隴青臨看了眼凌亂的床,知道自己太衝動了。
謝茹要是在這個時候壞他的事……
可若不如此,他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男人娶女人,不就是用來爽快的?
他最了解自己,越是爽快,頭腦就越清晰,對於做過的事從不後悔,也從不覺得自己有錯,比如眼下,他看著床上昏死,過去的人,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
撤身出來,把東西交給謝茹,借她的手辦事不就行了?
若最後一切能成,功勞是他的,不能成,罪就都是這女人的……
他的女人,心裡在想什麼,想要什麼,靈魂深處最渴求什麼,他再清楚不過,給她就是了。世上小姑娘多的是,他只要伸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這麼多年不都這麼過來了?一個妻子而已,沒什麼可惜,左右……他也死過一個髮妻了。
隴青臨想好計劃,立刻讓心腹去尋了一丸藥來,和水吞下,兩個時辰後,他就'毒發'了。
他還讓人準備了一碗加了料的茶,直接餵給謝茹。
於是謝茹醒來,就發現場面又變了。
原來隴青臨不是沒事,而是早被人下了毒,只是毒發的晚。昏死前咬牙切齒發的那些事,做的那些決定根本不需要了,因為隴青臨已經不能再欺負她,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謝茹一顆心立刻活了。
還能有模有樣的照顧隴青臨。
過了些日子,謝茹總是胃口不和,老是想吐,叫了大夫進府一診,滑脈,她有孕了。
喜氣浮面,謝茹心更活了!男人算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她的兒子,長大後會娶妻生子,給她養老送終,她一輩子的榮華,都在兒子身上!
謝茹開始努力。
掌家,打理鋪面,她要為兒子謀取所有能謀到的好處!
內心的權力慾,再次膨脹。
隴青臨聽到心腹回話,像聽到什麼極好的笑話,笑出了聲:「她還真以為懷孕了,九個月後就能生下兒子呢!呵,女人,真是一點都沒讓我失望。去吧,照計劃,該給她點顏色看了。」
謝茹於是發現,很多事不趁手,困難重重,她被打壓了。
她開始焦慮,她沒有男人可以,形勢沒有男人不行,沒權沒靠山,以後可怎麼辦?
隴青臨一直觀察著謝茹的姿態,抽一鞭子,給一顆糖,讓她遭受打擊,認識到絕境之痛,折斷傲骨,激起心氣,瞧著抻的夠時候了,再裝做快死的樣子,將她叫到床邊,講說那些隱密之事。
比如赤滿,比如根苗組織,他手下掌管著別人不知道的勢力。
謝茹聽到嘴巴都張圓了,害怕,也興奮。
但她沒有直接答應,只說可以先試一試,不管成與不成,都會為此保密,絕不同旁的別人說。
隴青臨'目光殷殷'的目送她出去,門一關,他就笑開了花,心裡明白,這一局,穩了。
謝茹一定會為了她自己和'腹中的孩兒'賣命,自然,也就是為他賣命了。
他適時發下指令,讓下面配合,謝茹品嚐到手握權力,隨心所欲的好處。
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以前便罷,為保最終計劃成功,赤滿使團踏上大安的領土開始,就必須避嫌,與根苗組織切斷來往,一切交由他全權負責,指揮這點事再簡單不過。
果然,謝茹掙扎著,從起初抗拒不信懷疑到最後的堅定從容……一點都沒讓他失望。
謝茹素手輕柔撫過肚子,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權力的滋味無比的好!為什麼以前會懦弱,想要求救?呸!不過是一時困苦罷了,她就是死也不會再動這個念頭!世間事一貫如此,男人征服天下以征服女人,女人征服男人以征服天下,她謝茹會成功!一定能搞死謝庭月!
這時候,謝庭月就得出場了。
他和楚暮,包括宮中的太子,都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隴青臨可真是人才!謝茹倒是可惜了,不是不聰明,只是一直在鑽牛角尖,不願意迷途知返。她自己不覺得苦,誰也救不了。
可下個計劃節點尚未到來,熊弟弟的書院還沒放假呢!
「好在只有幾天,我能撐過去。」謝庭月沒別的話說,擼起袖子,就是幹!
謝茹的刁難在商事,於他來說,撐下來並不難,只是對方背後站著根苗組織,謝庭月不想自己這邊計劃暴露,只能自己硬挺,三五天可以,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熊弟弟終於放假了。
這個書院學生年齡普遍偏小,大門一開,一群穿著青衣戴著小帽的'學子'撒了歡的跑出來,跟下餃子似的,一時間都分不清誰是誰。
謝庭月'被絆住',過來接人的是楚暮。
赤滿使團早就盯著這邊呢,自然是一早準備,隱在了暗處。
沒有人以為楚暮會真上心,小舅子這種生物,哪個男人喜歡?尤其這麼熊的小舅子?
果然,接到謝庭星後,楚暮冷著臉先教訓:「既然放假了,就乖一點,別讓你哥哥擔心。」
熊孩子眉一挑眼一瞪,小聲音倍清脆:「要你管!」
使團的人互相擠眉弄眼,很是得意,看,果然不上心吧?而且關係一點也不好!太多細節可以做文章,今天計劃穩了!
起碼有一點,他們說的沒錯,謝庭星和楚暮互相看不順眼,根本不必想轍假裝,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我哥呢?」
「謝庭星,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嗯?」
「有事沒事就喊哥哥,是還沒斷奶嗎?」
二人對話看的使團差點笑出聲,天助我也!小孩不配合,大人有什麼法子?楚暮傷不傷心都沒關係了,一個不良於行,快要死的人能幹什麼?
「我要那個,」熊孩子指著街邊鮮亮欲滴的糖葫蘆,「你給我買!」
楚暮皺眉,不太想買,但這要求實在微不足道,沒什麼理由拒絕,只好一邊買,一邊冷聲教訓:「男孩子少吃些零食,不像話。」
付完錢,一轉眼,熊孩子不見了!
楚暮自然'著急',立刻命令手下去找。
使團:機會!
立刻悄悄跟上。
已進臘月,集市上相當熱鬧,各種小攤小販特別多,謝庭星像一尾靈活的魚,扎進人群瞬間不見,讓你摸不著邊。
使團人不少,再加謝茹暗暗派來輔助的根苗,各種圍追堵截,別說小魚,就是個蚊子,也能逮住了!
可惜事與願違,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每快抓到了,楚暮也非常巧的'千辛萬苦'終於找到謝庭星,先一步逮住熊孩子。並拎住熊孩子後脖領,各種教訓。
使團很無奈,只有繼續等機會。
熊孩子聽話是不可能聽話的,楚暮要訓,他就裝聽不到,楚暮一個分神,他就手指拉下眼皮,朝楚暮扮個鬼臉,再次滑溜溜鑽進人群,讓楚暮各種生氣憤怒,但還是得找!
根本不必使團製造機會,熊孩子本身就破綻百出,自己就是個坑。
使團一邊暗自高興,心裡罵對方蠢,一邊繼續找。
可明明形勢有利,他們還是抓不到!怎麼都抓不到!連熊孩子一根毛都碰不著,每每都會被楚暮先一步截胡!
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使團吐口口水在掌心,發狠繼續。
他們發誓,下一回,一定要先一步逮到那熊孩子,逮住了先吊起來抽一頓,太不乖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很久。
這群人忙起來忘了時間,首領吳奎不可能忘,謝庭月身份不一般,皇室看的嚴,強擄太難,其弟謝庭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勝敗在此一舉,絕對不可以出錯。
弟弟半天不回去,哥哥能不擔心,不找過來?
想了想,吳奎發下指令。
謝茹那邊得到通知,自然立刻發力,隨便找了間商舖找了個由頭,繼續槓往謝庭月。
可惜謝庭月能力太強,她倒是想使勁,力有不逮,不是對手。吳奎那邊來的是死命令,之前她可以隨心所欲一點,這種時候不行,沒辦法,她只好聯繫了隱藏上峰。
禮王就'恰好'路過了。
正經有封號的王爺,出來主持個公道,誰敢說不對?
別人無話可說,謝庭月心裡卻明白,穩了,這禮王還真是別有心思!
早就預料到的局面,他怎麼可能害怕?一改往日恭敬順從的態度,釘是釘,鉚是鉚的和禮王'討論'了起來。
熊弟弟那邊,他一點都不擔心,他相信熊弟弟,也相信楚暮,雖然兩個人平時相處總有齟齬,正事上一定不會有問題。
唯有路離……
你可千萬要給力啊!
是的,今天是個好日子,赤滿人布好了網,準備這最重要的一手,他們怎麼可能乾看著什麼都不做,當然要順勢而為,把該辦的都辦了。
禮王出來了,被他拖住,路離現在應該已經潛入禮王府邸找東西了,以這位大人多年的辦事經驗,如狼似狗的直覺,再加太子的幫忙掩護,時間這麼充足,要是還成不了事,他非要聯合楚暮打死這個摯友不可!
按硬知識,謝庭月頂住禮王不是問題,問題是禮王身份尊貴,不能按常理處之,人家吵不贏要端架子,你有什麼辦法?
謝庭月快速轉動腦筋想著應對辦法,杭老夫人來了。
她不但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堆人,每一位都是行業內精英,且都身份不俗,聯合起來可以輕鬆撼動國家基業的那種。
就問問禮王,你還敢不敢硬氣!
又是一處僵局。
謝茹頭都大了,沒辦法,只得繼續派人出去,四處支應。
在這時候,太子穩準狠下手,直接把隴青臨抓了。
悄悄的,不動聲色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可別人不知道,謝茹一定會收到消息。
謝茹臉色蒼白,冷汗密密麻麻的流。
這……跟想像中的不一樣啊!她是不是被騙了?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被騙,隴青臨快死了,手上的人是真的,權力是真的,自己的肚子也是真的……根苗組織,赤滿人,禮王也來了,她幾乎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怎麼可能有假?
這是最關鍵的一刻,真的迷茫放棄,所有就全部完了,不如拼死一博!只要能抓到謝庭星,謝庭月必會著急,必會入彀,乖乖的聽話……
邊關已有大軍壓境,裡外聯合,大安必敗!為什麼不繼續!
隨著各種動靜,整個京城都跟著緊張了,唯有皇宮,安靜無聲,肅穆端重。
楚文帝批完奏摺,看向滴漏:「什麼時辰了?」
總管太監笑瞇瞇答:「回皇上,未時末刻了。太子殿下剛剛叫人傳了話來,說一切順利,請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叫人備了湯水,正在殿外候著,說您得天道眷顧,必將百戰百勝,無需擔心——」
「傳進來吧。」楚文帝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心情還算舒暢,「朕自然要贏,朕的孩子也要贏,不然怎麼對得起先帝和陶公?」
說起來,楚暮倒是像他們家的人,專一,疼妻,就是身體可惜了。
一碗湯水還沒喝完,楚文帝就叫了太醫進宮。
問的也不是自己的龍體,而是——
「那解毒之藥,可研製出來了?」
太醫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此毒頗為詭譎,下官等研究十數年,方才想到了良方,目前已有極大進展,只要……」
……
所有人都在忙碌,太子亦然。
計劃順利發展,他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赤滿的計劃太明白,不過分而化之,調開所有人,悄悄抓住謝庭星,用以威脅謝庭月聽話,並放出楚暮身世,挑唆禮王來個'清君側',引起局勢動盪,再加邊關戰事,一舉入侵大安。
他們也不做別的,還禮就是,借力反戈,看看最終鹿死誰手!
太子以為自己足夠聰明,謝庭月和楚暮卻給了他太多驚喜,
幫他查漏補缺,圓融計劃,這個局已接近完美,不可能出現錯誤。
邊關戰事,不用說,大安必須羸;赤滿使團,有一個算一個,他要全部抓住;那個根苗組織,不管它潛伏的多深,潛伏了多少年,這一次必要全部逼出來,一網打盡!
種種變數結合,根苗組織現在在謝茹手裡,為了計劃成功,也為了表現自己能力本事,她必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所有地方都要策應,哪裡有意外,就派人過去幫忙。
現在謝庭月那裡,謝庭星楚暮那裡,隴青臨那裡都陸續派了人過去。
怎麼看是不是所有根苗的人都派完了,她手裡已經無人可用?
自然是——
再創造意外,不管她多麼著急,都派無可派,沒辦法再派任何出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