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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汙》第215章
AU番外《少年幻夢》(五)

他們進村時正值夤夜, 原想找個客棧先歇下腳, 可是這村子七彎八繞,作八卦之形,一時也沒瞧見客棧的綠綢招子。偏且不巧,夏日容易變天, 兩人住處還未尋著, 遠遠夜空就閃了一道閃電,緊接著響起聲滾滾悶雷。
顧茫抬手,接了幾滴豆大的水珠在掌心裡,無奈道:“這麼不巧,下雨了。”

“你把斗篷的帽兜戴上, 在屋簷下等我, 我去看看這附近可有客棧。”
顧茫翻起披衣,說道:“我與你一起去找, 免得你找到了, 還要跑回來尋我。”

兩人於是加快腳步在巷陌中穿行, 可是黑雲翻墨, 驟雨頃刻間紛遝而至, 夏季雨湍急, 他們很快就被困在一排子瓦簷底下出不去了。這本來是個防雨結界就能解決的事兒,可長老吩咐,不能妄用法術, 如今到了蓮生鎮地界, 就更加需要謹慎小心。

墨熄自己淋雨倒不礙事, 不過他見顧茫的衣衫也都濕透了,心道姑娘家淋雨容易生病,這位師姐瞧上去懶洋洋的,也不像體力很好很耐抗的模樣,要是站在這裡等雨停,恐怕第二日就得染了風寒。正暗自思忖著,忽瞥見前頭不遠處有一戶人家,門雖掩著,但縫隙裡卻露出點微弱的燭光來,於是對顧茫說道:

“你隨我來。雨太大,客棧先不找了,我去向前面那戶人家問一問方便。”
顧茫想想也是,於是跟他一道沖出雨幕,朝那戶人家跑去。一到大門外,還未來得及說話,門就猛地開了,裡頭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緊接著犬聲狂吠,一隻體態剽悍的大黑狗瘸著腿,“汪”地大叫奪門而出,屋裡的女人則喊道:“回來!你、你給我回來!”

顧茫手腳靈快,立刻跑出幾步,去擒那只黑狗。

墨熄則走到門前,屋裡頭豎著一面四折屏風,後面傳來呼哧氣喘的聲音,還混雜著咒駡。

“殺千刀,臭東西,王八蛋……”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扶著牆,從屏風後面轉出,她驀地抬起頭,瞧見月下墨熄的面容,叨叨的三字經停了一下,緊接著吐出了個三字結尾來,“你是誰?”

墨熄還沒說話,她又兇狠道:“快讓開!”

說著就一瘸一拐地打算追出去。這倒是稀奇,狗瘸人也瘸。還沒追幾步,暴雨裡顧茫就從小巷盡頭跑了回來,懷裡正抱著那只狺狺狂吠的狗子,他從狗子後頭探出臉來,頰上還沾了個濕漉漉的狗爪印,笑道:
“姑娘,你家的狗真可愛,喏,還給你。”

墨熄有點匪夷所思地看著他,深覺此人慧根直可通天——他究竟是怎麼在一隻滿嘴流涎口水亂噴舌頭一吐三尺長的狗身上看出“可愛”兩個字來的?
女人猶豫片刻,伸手抱過了歇斯底里的狗,說道:“多謝”,而後站在門楣下打量了兩人數眼,忽然很唐突地問了句,“哎,你們……你們莫不是來求子的?”

墨熄:“不是。”

顧茫:“是。”

“……”女人眨眨眼,挑起了眉峰,“我多嘴問一句,二位什麼關係?”

墨熄:“她是我姐姐。”

顧茫:“他是我相公。”

兩人各執一詞,幾乎同時說出,女人慢慢眯起星眸,用一種玩味的眼神在他二人之間掃動,半晌忽地嗤笑出聲來,乜著眼道:“懂了,難怪不想讓人知道。你們可真夠膽大的,私奔出來的吧?”

墨熄:“……”

顧茫:“……”

那女人無遮無攔,一邊摸著懷裡的狗,一邊繼續來回打量這對小野鴛鴦,在她這□□裸的盯視下,顧茫都有些扛不住了,回過頭瞪了墨熄一眼——
墨熄你大爺的!你怎麼不按長老的戲本來?!

墨熄原本只是覺得沒必要和個萍水相逢的女人說那麼多,所以才道顧茫是他姐姐,誰料到竟會鬧出這樣的烏龍,一時頗為無語。不過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做的不對,於是他轉開了臉,沉默半晌,淡淡地說:
“只是遠房表姐。”

女人嘖嘖嘖了好幾聲,搖頭道:“想必家裡反對得緊吧?唉,可憐,可憐,二位打算私奔到哪裡去?”

顧茫笑著挽過墨熄的胳膊,竟真厚顏無恥地作出嬌羞模樣,說道:“我和外子年前新婚,卻一直沒有喜訊。聽人說這裡的土地廟求子極靈,是以誠心來拜,想要得個麟兒,至於私奔到哪兒…這天涯海角,能與外子相伴便足夠了,哪兒都是如畫風景,美滿溫巢。好夫君,你說是不是?”

他存心報復墨熄,說的極為肉麻,果然把墨熄氣的渾身都繃緊了,卻又抿著薄唇不好發作,只得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立刻把臉扭轉開,手指在袖下喀喀作響。

顧茫正憋著笑,卻忽聽得那女人說了句:“那…你們拜神求子,錢帶夠了沒?”

“啥?”

“咱們這村子的土地廟可不是想拜就能拜的,門道多了去了,進門就要剝一層皮,若是身上沒點盤纏,那可連土檻都邁不過去。”女人又掃了他二人並不考究的服飾幾眼,“不如算了吧。”

“哦……”顧茫反應過來,笑道,“不勞姑娘費心,我們一路到此,沿途接了些農活,省吃儉用攢了一些禮神錢帛,應當是夠的。”

那女人聽他這樣說,非但沒有面露和緩之色,猶豫一會兒,反而柳眉豎起,嚴肅道:“可我見二位非富非貴,那個地方……還是別去了。”

墨熄回頭,目光猶如冷電:“為何?”

他出言不像是前來求子的新郎,反而太像是軍閥在審訊,女人生疑,皺著眉頭看著他,沒有馬上答話。

顧茫見情況不妙,暗中拉了拉墨熄,笑著說:“姐姐不要見怪,外子疼我憐我,他太想我們之間能有個孩子了,所以……”

女人卻搖頭道:“土地廟求子傳聞都是胡扯,專騙那些有錢的傻子,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來這裡求子的人很多啊。”顧茫道,“如果不靈,又怎會有那麼多人口口相傳?”

“……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去了非但討不找好,反而還有壞處。”

顧茫奇道:“怎麼還有壞處?”

“別問那麼多,姑娘願意,便聽我這一句,我決計不會害你們。”

顧茫略加思索,笑道:“好姐姐,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初來乍到,一時尋不著客棧,雨又這麼大,我們還沒有帶傘,渾身上下都淋濕了,如果姐姐方便的話,可否借貴處歇個腳,再與我們細細說道說道這件事?”

說著取了錢兩,雙手捧給了女人。

對方卻猶豫片刻,不曾答話。

顧茫見她面有難色,只得道:“若是姐姐實在不方便,那就算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瞧著顧茫的臉:“若我不說清楚,你們便非要去那土地廟不可嗎?”

“來都來了,走了那麼多路,不明不白就不去,心裡總放不開。”

“唉……”那女人跺了跺腳,可惜腳瘸著,一跺更疼,她抽了口氣,罵咧幾句,抬眼道,“好吧,我看二位都是好人,與你們細說就是了。不過你們等會兒,我屋裡亂的很,見不得人,我去收拾一下再請二位進來。”

女人說罷,抱著還在哼哼唧唧的狗子進去了,順帶用腳勾著帶上了門。她一走,顧茫心知墨熄定要發難,立刻先發制人,回頭對墨熄道:“瞧見沒?這才是水準。哪裡像你,把長老的吩咐都當耳旁風。”

墨熄雖然知道他是在耍無賴,但也不好反駁什麼,只冷眼瞧著他。

顧茫繼續道:“真是服了你們這些瑤天殿的少爺,一個個都是正人君子,連逢場作戲都不會。”他搖搖頭,“我就和唱獨角戲似的,可演累死了。”

墨熄之前一語不發,這時卻忽然淡漠說了句:“師姐難道演的不開心麼。”
“開心倒是開心,不過一人開心不如兩個人開——”

話未說完,門吱呀一聲開了,女人側身給他們讓出位置:“進來吧,瞧你們倆渾身上下淋得狼狽模樣,來,炭盆子給你們生了,烤烤火去。”

兩人隨她轉過屏風,進了屋,只見這屋裡到處掛著織好的綾羅綢緞,那些色彩繽紛的布料子成匹地掛在梁上,堆在牆邊,人走進去了,帶起陣陣綢緞織就的煙波,銀絲錯落的仙鶴在翾翔飛舞,嫣紅姹紫的繁花在吐露芳華,還有那些素色薄紗,掛在晾架上,重重疊疊垂落著,像一場難以甦醒的夢。軒窗旁擺著一張刺繡台,一張織布機杼。再無其他。

顧茫環顧四周,有些驚訝地說道:“……姐姐是一位繡娘?”

“是啊。”女人拉了拉幾塊紗簾,說道,“糊口生意,承接各類服飾羅帳床褥屏風刺繡,二位也想訂些什麼嗎?嫁衣也做。”

顧茫笑道:“我和外子只喝一杯合巹酒就算成婚了,到底是有違父母之命私奔出來的,哪裡還敢求什麼嫁衣不嫁衣。”

“這哪兒成啊。”女人說道,“婚娶是一生大事,等你們安頓下來,還是補一場吧,就算不宴賓客,鳳冠霞帔喜帕紅羅總是要的,一輩子也就一次。妹妹要是願意,回頭還來我這裡,別的我不敢說,龍鳳呈祥我是繡的最好的。我六歲就開始幫著爹媽打下手,繡過的吉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好看得緊。”

她說完,回頭瞧見顧茫他們還站在牆邊,招手笑道:“過來啊,這麼拘謹做什麼。”

墨熄道:“還未向令尊令堂問安。”

“他們?他們都已經過世了。”

顧茫的眼睛微微張大,忙道:“真是抱歉。”

“沒什麼。”女人說,“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叫蘇巧,你們呢?”

兩人各自報了名字,閒聊中顧茫忽覺鼻子癢癢,轉過頭打了個大噴嚏。

蘇巧乜了他一眼:“新娘子體嬌,怕是要著風寒,還是趕緊把身上的濕衣衫都換了吧,你隨我去屋裡?”

顧茫就算吃了幻形散,演的有模有樣,但畢竟是個糙老爺們,自然不好進少女閨房,更別說唐突別人、穿人家的衣裳了,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烤著火,一會兒就好。”

說完就去火塘邊很乖巧地坐著。

蘇巧也不勉強,手腳俐落地取了銅壺茶盞,說道:“那我去後院打點水,給泡些薑茶,你們坐著先聊。不過別亂動我的布料。”她強調道,“我這些緞子綢子都有買家,料子嬌貴得緊,壞了可麻煩了。”

等兩人表示他們連根絲線都不會動,蘇巧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走之後,墨熄忽然道:“你不難受麼。”

顧茫愣了一下:“什麼?”

“你衣服都濕了。”

“哦,這個啊……”顧茫舔了舔嘴唇,黑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愈發溫亮,“我與你同甘共苦啊。夫妻本是同林鳥,一起變成落湯雞嘛。”

“……”

顧茫朝他眨眨眼:“好夫君,你心不心疼我?”

“……”墨熄抬起幽黑深眸,英俊的面龐籠著一層薄慍,轉頭怒道,“不要臉。”

顧茫心中暗道,非也非也,我哪裡不要臉,我要是不要臉,早就借著這換形的機會去人家姑娘閨房裡佔便宜了,哪裡還會和你這個冰塊臉坐在這裡烤火。唉,墨師弟你真是大大地冤枉好人了,其實你顧師兄非但很知道羞恥,而且是個端正君子,你這小沒眼光的不但不捧我,居然還踩我,嘖嘖嘖,世事難為啊。

不過想歸想,話可不能真的說出口。顧茫於是岔開話題,指著燈火朦朧處的一幕繡布,笑道:“好了,不吵了,你看——這蘇姑娘也當真是厲害,繡的山水飛禽栩栩如生也就罷了,就連嫦娥奔月這種人物故事也做的那麼漂亮。瞧那羅紗上的剪影,是不是真像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

墨熄瞥了一眼,一副橫貫了屋樑的明黃色羅紗,紗面上果然繡有一個真人大小的女子的側影,雖然只繡影子,但針法別致,連睫毛都卷翹生動。

“雖然這個嫦娥,沒旁邊的仙鶴刺的那般細緻,不過卻很有意思。”顧茫托腮笑道,“就不知道這樣大的一副繡品能拿來做什麼。”

兩人正端詳著蘇巧的傑作,忽聽得吱呀門響,蘇巧端著注滿了水的茶壺回來了,她帶著夜露寒氣,在火盆邊蜷腳坐下,將銅壺往火炭上一放,發出嘶嘶的響。蘇巧道:“久等久等,來吧,兩位不是要問我土地廟為何去不得?那我們邊烤火邊說。”

顧茫笑道:“煩勞蘇姑娘指點啦。”

“算不上什麼指點,但就怕我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願意相信。”

顧茫和墨熄對視一眼,顧茫道:“這是為什麼?”

“那座土地廟蹊蹺的很,鎮子外的人只知它求子極靈,但是還有其他一些關竅,卻是鎮上的人不願意多說的,其中之一,就是這座廟它看臉。”

“看臉?”

“對。”蘇巧道,“看臉。它並不像傳言中那麼神,五十歲的老夫妻拜一拜都能得到孩子,它挑剔的很。需得妻子長得貌美動人,拜了才有用。如果妻子長得難看,哪怕在廟裡把頭磕穿,那也是難得身孕的。”蘇巧說著,擺了擺手,“不過鎮長為了賺錢,這種話自然是說不得的啦。”

顧茫失笑:“竟有這種事?只看妻子嗎?丈夫是美是醜有影響沒有?”

“沒有。只要妻子好看,哪怕丈夫是□□都沒關係。”

顧茫歎氣點了點頭,“那這座廟宇對姑娘是真的很苛刻了。”說罷摸了摸自己的臉,沉痛道,“像我這樣的肯定過不了。”

蘇巧笑起來:“妹妹這樣的要是過不了,還有誰能過得了?你要是長得醜,我也不會攔著你們,隨你們去拜好啦,反正又不靈。”

顧茫立刻高興了:“謝謝你這麼好看,反而還來願意誇我。”

蘇巧一聽這話,也十分舒暢,遂開始和顧茫互捧:“咱倆各有各的好看。”

“你鼻子好看。”

“你眼睛漂亮。”

“你皮膚白嫩。”

“你腰細臀翹。”

墨熄:“……………………”

一臉頭疼地聽他們倆吹捧了好一波,墨熄都有些沉不住了,蘇巧才又切回正題:“總之這土地廟呢就是看臉許願,所以很多人拜了也是白拜。這是其一。”她頓了頓,眉宇漸漸顰蹙起來,剛才和顧茫笑鬧的神氣消失了,神情重新變得嚴肅,“但是最重要的,是其二。這也是蓮生鎮的許多人,絕對不會告訴外鄉人的一點。”

墨熄道:“願聞其詳。”

蘇巧沒有馬上說話,她從案幾的銅盆裡抓了一把瓜子,磕了兩三枚之後,她啐掉粘在嘴唇上的瓜子皮,抬眼道:“……其實……那求子廟根本不是善廟。……它是一座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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