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襲
宣子方和司徒鴻一直聊到月黑風高才肯罷休,司徒鴻說完了他藏身在靈獸園中探查到的消息後,又不甘寂寞地拉著宣子方嘮叨了許久,一償他偽裝的形象不佳而沒有人可以傾訴的痛苦,最後才心滿意足地放宣子方離開,並約定好下一次碰頭的日子。
宣子方離開白啼峰的時候,耳朵還是嗡嗡的,他揉著腦袋盤膝坐在飛劍上,努力回憶著司徒鴻說的那少數幾句有用的信息。
等到離開了白啼峰,宣子方這才一拍腦袋:「擦!我怎麼就忘了去看看敖馳,跟司徒師兄待久了,連最開始的目的都忘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宣子方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看入夜了,再不回去,師叔可能會大刑伺候了。
兩年未見,師叔還是那個風華絕代遺世獨立的師叔,甚至還晉升金丹……而宣子方還是原來那個沒啥長進的宣子方,他滿心以為自己用兩年的時間可以多少追上一點距離,結果看到蘇紀時才發現,差距依然存在,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宣子方苦惱地揉了把臉,忽然眼前輕霧瀰漫,絲絲縷縷如一張網,把他網在當中。
桃魂扇在手,宣子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平復情緒,釋放一縷神識。
可他的神識還沒走多遠,就好似被一團火焰燒灼了般,刺痛了宣子方的神經。宣子方立馬晃了晃腦袋,連呼痛都來不及,飛快地收回了那縷神識,可對方實在太厲害了,那團能燒灼神識的火焰一路追著神識,在宣子方收回之際趁隙鑽入宣子方的識海,「靠!!」
整個識海如同星火燎原,燒得宣子方幾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痛侵占著每一個感官,一絲鮮血從宣子方的嘴角溢出,人更是連飛劍都御不穩,從半空摔了下來。
宣子方咬緊牙關,就是死也要睜開眼看看是哪個混蛋偷襲他,然而他卯足了勁兒睜開眼,眼前除了淡淡的霧氣以外,什麼都沒有。
「誰!」宣子方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周身靈力被催到了極致,絕大部分用於識海的靈力如泥牛入海,沒多少效果。意識和身體上的疼痛沒能減輕多少,反而讓自己的靈力消耗急劇,宣子方狠了狠心,把剩餘的靈力攢了起來,不再去緩解識海的創傷。他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喊道:「在下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能跟閣下有多大的仇啊!非得把我折磨致死!是不是認錯人了喂——」
靜謐的空間裡只有宣子方粗重的呼吸聲,宣子方緊緊地握住桃魂扇的扇柄。不知過了多久,男子沙啞而低沉的嗓音緩緩在宣子方的耳邊道:「傷徒之仇,焉能不報?」
傷徒之仇?
「唔!」宣子方猛地轉過頭,就見一個穿著黑色斗篷,面目看不大清的男子蹲在他旁邊,猶如鬼魅。
男子瘦而有力的手不知何時抓住了宣子方握緊桃魂扇柄的右手,冷冷笑道:「想趁本尊分心說話時通風報信?你沒有這個機會。」
宣子方欲哭無淚,神識如被密密麻麻的尖針刺痛著,手腕又被人握住,還被人看破了他的意圖,簡直沒有比這更倒霉的了!
不過很快,宣子方便明白過來,其實還有更倒霉的……
黑衣男子另一手中似攥這什麼,他用力地捏著宣子方的下巴,迫使他微張開口,然後把他手中的東西扔入宣子方口中。宣子方頓時感覺似乎有個軟軟的、會蠕動的東西爬進了自己的咽喉,噁心得想吐,可是黑衣男子用手堵著他的嘴巴,看著他喉結上下一動,把那東西吞下去,才鬆開了手。
宣子方這時看到了黑衣男子兜帽下蒼白而沒有半點鬍鬚的下巴。
看起來並不老,可是這人說跟自己有傷徒之仇……傷徒之仇……他好像也就對一個人下過重手,不過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宣子方猛然驚醒:「你是詭韜老祖!?」
我了個去!七殺門的門主,劉岷這變態的師父,傳說中當代的魔修第一人!
宣子方嚶嚶嚶淚流滿面,兩腿一軟,直接栽倒在詭韜老祖面前,俊美的小臉和泛著青草香的泥土來了個親密接觸。宣子方呸掉滿嘴的泥,艱難地抬起頭,詭韜老祖那張平凡如路人甲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宣子方下意識地認為這肯定不是詭韜老祖的真容,只是腦袋太疼了,他來不及細想,便聽到詭韜老祖嗤笑道:「真不知道岷兒是如何敗給你的,這般不堪一擊。」
「他輸……不是因為我強……」宣子方最討厭這種被人居高臨下做點評的行為了,忿恨道:「而是他自己太過驕傲自大,這都是強者的通病……尤其是你們魔修!」
「巧言令色。」詭韜老祖一腳踩著宣子方的腦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他踩爆。不過,詭韜老祖並沒有這麼做,他低頭想要欣賞宣子方痛苦掙扎的表情,卻有些失望。
宣子方雖然從身到神都是痛苦難當,尤其是識海,都痛到麻木了。可他越到這種時候,嘴上胡言亂語,心裡卻思考了好幾條脫身方案,他咬著牙,心裡痛恨道:總有一天,這次的羞辱他要十倍百倍還之!
他清楚,詭韜老祖絕不會殺他,他要殺人豈會費這麼多時間?他給自己吃的那東西,只怕另有用處。
宣子方拼盡全身的靈力裹住了那個蠕動不已的噁心之物,若是時辰來得及,擺脫詭韜老祖後還有可能將這玩意取出來!
想好對策,宣子方眨了眨眼,喘著氣道:「要殺便殺,堂堂詭韜老祖,連個痛快都做不到嗎!」
「小娃兒,激將法對本尊而言不管用。」詭韜老祖嗓音嘶啞,用手揪起宣子方的頭髮,冷笑一聲:「不必在本尊面前做這種無謂的小動作,本尊的這只牽魂引喜食靈力,你越是用靈力去抵抗,就會把它滋養得越好。」
「我去!」宣子方恨恨地瞪著老神在在的詭韜老祖,牽魂引是個什麼東西他沒聽說過,但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回恐怕是真的要栽在詭韜老祖的手裡了,不過……宣子方唇畔慢慢浮現一抹笑容,「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你說什麼?」詭韜老祖皺了皺眉。
「嘿嘿……」宣子方卻並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眼睛,裝死。
漆黑的夜空中,驟然飄灑著千萬枚潔白而輕盈的雪花,雪花洋洋灑灑,沖散了山間的薄霧,不多時就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這些雪花上蘊著靈力,沖散了薄霧不說,還將纏繞在山間的縷縷死氣壓制住。空中一道明亮浩然的劍光閃過,靈壓從天而降,越來越澎湃,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詭韜老祖臉上多了一絲惱恨,他冰冷地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宣子方,化為一團黑霧,卷向了黑暗。
宣子方鬆了口氣,他仰起頭,正好看到蘇紀朝他走了過來。
蘇紀眉頭一直皺著,把宣子方扶起來後,掌心貼著他的後背,靈力像不要錢似的源源不絕地灌入了宣子方體內,見宣子方不斷地扭動身子,他沉聲喝道:「別亂動!」
「師叔……」宣子方弱弱地叫了一聲。
蘇紀沒有理會他,直到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收起了靈力,語氣中帶著宣子方從未見過的怒氣道:「是誰做的?」
「是……」宣子方剛要說出詭韜老祖的名字,就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氣,心臟似乎要被撕裂了一般,整個胸腔血意翻湧,他好不容易才壓制下來。「說,說不出來……」
蘇紀也看出宣子方的不對勁,靈力仔仔細細地在宣子方體內游走一周,最後才發現宣子方丹田中一團透著十分微薄的死氣的靈力,「魔修的手段?若你說出半句與那人有關之事,就會經脈俱裂,爆體而亡?」
「差不多是這樣,我方才剛要說,心就痛得不得了。」宣子方老實答道,可憐兮兮地看了蘇紀一眼。
「你不能說,我代你說便是。」蘇紀替宣子方擦了擦滿是污泥的臉,目光中泛起一絲心疼,「是七殺門的人做的吧?」
宣子方張了張嘴,然後佩服地點點頭。
「除了七殺門,也沒有哪個魔修門派敢在無上宗動手了。」蘇紀冷哼一聲,「能在我的鋒雪劍意下全身而退的,只怕這人還是長老以上的人物。你連一招半式都無法還手,縛龍陣也沒法出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七殺門的詭韜老祖。」
宣子方用力地點著頭,若非手腕扭傷,他真想給蘇紀再鼓鼓掌。
「師叔,你太神了……」
蘇紀卻板著臉,拎小雞似的把宣子方丟上了鋒雪劍:「他本就不打算殺你,你居然還敢冒險把一縷神識傳到湖柳居?若是中途被那詭韜老祖發現,掐斷了你這縷神識,重者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小命的。」
「我這不也是想通知師叔嘛……」宣子方連忙解釋道:「詭韜老祖攻擊過一回神識,我就猜他不會攻擊第二次,他以為我不敢再放神識出來了。而且他的神識都用在我身上去查探那隻… …那隻東西上,在計算我何時會耗盡靈力呢。」
雖然宣子方確實猜對了,詭韜老祖對他用的神識攻擊很強,現在他的識海受傷太重,養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好全,所以詭韜老祖篤定宣子方不敢再用神識,也讓宣子方尋到了空子。不過這個方法還是太冒險,蘇紀越聽臉色越難看,一雙冰冷的眼眸似化成了兩把冰箭,視線落在宣子方身上恨不得戳他幾個洞。
宣子方也知道自己這回有點託大,他拽了拽蘇紀的袖子,低頭道:「對不起師叔……我又讓你擔心了。」
蘇紀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還要把今夜之事上報掌教,你受傷嚴重,先自行回去練三遍《明妃卷》。」
宣子方怔了怔:「《明妃卷》我一個人怎麼練啊?」
蘇紀就像沒聽到似的,繼續道:「回來以後,我會檢查你的功課。」
說完,蘇紀唇角勾了勾,不管宣子方在他身後如何檢討和哀求,都一律不予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