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都是什麼事
事實證明,柳雲絕對沒有誇張,宣子方磨磨蹭蹭到了蘇紀等著的地方時,看蘇紀的臉色,甚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差。
不知道這跟旁邊笑容可掬的君道友有沒有直接關係……
宣子方甩了甩腦袋,應該不大可能吧,就算君兆御真的對蘇紀餘情未了舊情復燃,也不屑做那種在暗戀對象面前說情敵壞話的小動作吧?可是他看到君兆御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那神秘莫測的笑容,又覺得這人是故意跟來的。
柳風和柳雲規規矩矩地站在蘇紀身後,一副和宣子方毫無瓜葛的表情,大難臨頭關係撇得倒是很清,乾脆利落那叫一個絕。
而完全被幾人忽視了的尚思煙則是鬆了口氣,受關注有時候是一件好事,但受到太多的關注,那就未必是什麼好事了。雖然好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需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在尚思煙看來,等著宣子方的也未必就是狠酷的責罰,他挺樂意在一邊圍觀的。
宣子方努力擠了抹笑容出來:「師叔,那啥,我真的是為了看個熱鬧……然後被人盯上了,那姑娘非要和我鬥法……」
蘇紀一個眼神掃過去,宣子方立刻收斂了笑容,嚴肅正經道:「是我不對,師叔你罰我吧。」
通常這個時候,認錯態度良好的宣子方能得到從寬處置的結果,大不了他的菊花倒霉些。不過這回好像不一樣,蘇紀的臉色還是沒有多少好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宣子方偷偷瞄了眼,就馬上又低下頭,免得讓蘇紀更生氣。
可他還是想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哪裡惹到蘇紀了?
不聽師叔吩咐也不是頭一回了,可是蘇紀雖然嘴上說懲罰但也沒有把他丟到劍陣裡,據說他那些師叔們教導弟子的時候不聽話就扔劍陣還不給飯吃,平心而論蘇紀的懲罰還對靈力增長有幫助,也不算是什麼嚴厲的懲罰了。既然不是不聽吩咐惹出來的禍,難道是和小尚在一塊,師叔吃醋了?或者是旁邊站著個君兆御,師叔心情不好,把氣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
周圍的空氣彷彿夾帶著冰寒冷酷的氣息,安靜了好一會兒後,蘇紀才慢慢開口:「子方,我管不著你了,隨便你吧。」說完轉身,化一道明光而去。
宣子方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盯著蘇紀化光而去的方向許久,然後抿抿唇,回頭對尚思煙問道:「他不管我了?這是什麼意思……」
尚思煙知他心情不好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蘇紀把人找來,看了宣子方好一陣,說了一句話,然後離開了,連帶著柳風柳雲兩名童子。沒有想像中的懲罰,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可宣子方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連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蘇紀走時毫無表情的臉,淡漠的眼神,都似一把刀子深深扎入宣子方的心。
他不怕蘇紀罰他,就怕他不再理他了。
這才是最狠酷的刑罰。
「我去,說走就走了……」宣子方喃喃道。
君兆御也把手按在宣子方的肩上,兩年未見,少年拔高了不少,挺拔修長,面容也更加精致柔和了。他確有很多話想和宣子方敘舊,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訴衷腸的時候,只能安撫道:「子方,這回卻是是你做得過火了,不過我也要代采玉跟你道歉,若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和蘇兄鬧成這樣……」
宣子方皺了皺眉,微微抬起頭道:「等會兒,你說,師叔是因為你師妹才不理我的?」
君兆御面露為難之色,又非常優雅地露出了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你還年少,或許對於情愛一事還不太了解……我師父也有意讓采玉與無上宗聯姻,這些時日的觀察下,我覺得蘇兄與采玉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一個是蘇兄栽培的弟子,一邊又是他頗有好感的女子,也許蘇兄正是左右為難的時候,你就不要上去打擾他了。」
「你眼神沒毛病吧?」宣子方難得的對這溫文儒雅的男子說了句不大尊重的話。說實話,君兆御在他的設定中是攻一,不管是出於對蘇紀的喜歡還是對原版人物的期望,他都希望君兆御能和他想像中的一樣,至少能站在蘇紀這邊在他引起誤會的時候幫蘇紀說說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趁蘇紀離開就用溫柔的話語落井下石,這打擊對於宣子方而言不是一般的大。「連我都對你那師妹敬謝不敏,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師叔喜歡她?」
君兆御微微一笑:「若不是因為我師妹,子方又為何要看蘇兄的臉色?」
對上君兆御若有深意的目光,宣子方心裡本就很堵,又被君兆御的話梗得不上不下,極為難受,所以他說話也不客氣:「君兄,挑撥我和師叔,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師叔要是不喜歡你師妹,不管你怎麼挑撥都是沒用的。」
君兆御搖搖頭:「我並非挑撥,只是樂見其成罷了。」
連尚思煙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師兄:「師、師兄……你沒事吧?」
君兆御挑了挑眉,視線又玩味地在宣子方身上逡巡一遍,對尚思煙道:「是啊,我大概是魔怔了。」
尚思煙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修者承認自己魔怔,那可不是小事啊!再加上他這段時間和君兆御確實沒有以前那麼親密了,尚思煙也說不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師兄逐漸疏遠了他,行事作風與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難道,師兄真的魔怔了?
看到尚思煙露出這般神情,君兆御不由笑了笑:「說笑呢,師弟不會真的相信了吧?行了,我不過是想說點話逗逗子方而已,雖然我確實想完成師父的任務,給師妹找個如意郎君。不過我方才說的,暫時別去找蘇紀,這可不是玩笑話。」
開玩笑?宣子方嘴角抽搐了下,他可看不出君兆御的話有多少玩笑性,略想了想,宣子方心中有了個猜測。他不動聲色道:「君兄,兩年不見,你居然也變得如此圓滑了。我雖然很想和你們敘敘舊,不過我還是要去找師叔,寧可被他打一頓,也總比越拖越久他真的不管我要好……」
尚思煙十萬分的贊同,揮揮手道:「嗯,你去吧!」
但君兆御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還好他習慣維護自己謙謙君子的形象,即使心裡不快也不會過多的表現出來,旁人只覺得他被宣子方打了臉卻沒有多大反應,心胸還是很寬廣的。
「子方,你要多加小心……」君兆御只好道。
宣子方也不好對君兆御顯露太多的敵意,只點了點頭,跟尚思煙小聲耳語一番,也召出飛劍離開了。
君兆御不動神色道:「剛才宣子方和你說什麼了?」
尚思煙撓了撓頭:「他說他對那些彩頭沒有興趣,雖然贏了擂台,但不想繼續玩下去了,就把這個名額還給師妹好了,當做補償……」
君兆御輕笑了下。
宣子方奔回了湖柳居,卻不見蘇紀。連那兩個小童也不見了,院子裡還和他們走前一樣,這附近清幽雅緻,除了蘇紀以外沒有住任何人,也沒人敢靠近,他就算想問問也沒有頭緒。宣子方是真的有些慌,說不上是害怕蘇紀再也不理他了,還是蘇紀另有計劃。
以前宣子方總說,如果蘇紀真另有喜歡的人,他會保持親爹的大度風度,大方祝福他們。可真遇到時,宣子方就沒有那麼淡定了。雖然他很清楚蘇紀不可能看上那個連采玉,但他確實表現出了很明顯的疏遠,這讓宣子方心裡不安。
無上宗最近形勢也有些不妙,風雲暗湧的,蘇紀警告他的話都很有道理。可錯過了一次萬宗大會就要等到下一次了,那就要等五十年了……
如果蘇紀是覺得他屢教不改性情頑劣,那他不是早就熟悉宣子方的這一面了,還用得著這麼生氣?
其實宣子方也不是那種拎不清狀況的人,實在是他認為沒有那麼嚴重,誰敢在萬宗大會上動手腳啊,有青崖真人坐鎮,除非是不想活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宣子方還是要去和蘇紀道個歉的,最多他主動一點讓師叔消消氣……
宣子方這麼想著,暗暗握了握拳。只是當他正要抬腿邁步時,眼前突然一暗,後腦一陣鈍痛,可又沒有痛到失去意識。丹田中似有一股陌生的氣息湧了出來,沒有任何預兆地和他的識海連成一體,阻斷了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宣子方驚詫地看著自己做出並非他意願的動作,步伐熟練地走到了庭院中,踏上自己的飛劍,一躍飛到了赤霄峰頂。
蘇紀正從窮極殿中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笑容燦爛的宣子方。
宣子方內心極度恐懼,因為他見到蘇紀時一點都不想笑,他的慣常動作是小心翼翼打量蘇紀的神情再根據蘇紀的怒氣值或哭或笑。而自己卻在蘇紀出來時迎了上去,嘴角彎出來的弧度比他平時的習慣還大,扯得肌肉一陣酸麻不說,還驚恐得發現自己展開了雙臂,抱住了蘇紀的腰。頭一歪,腦袋埋在了蘇紀胸前,蹭蹭。
「師叔,對不起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晚上我任你處罰。」聲音又軟又甜膩,聽得宣子方心裡一陣雞皮疙瘩。
不是啊!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處罰就處罰,為什麼是晚上!這不是故意讓人想歪嗎……
師叔絕對會發現我被人控制住了!師叔求給力啊!
然而,蘇紀的冰山臉彷彿有了點溫度,雖然還是冷冷的,卻哼了哼道:「說了不想管你的,任你自由自在的不好麼?」
「當然不好了,我喜歡被師叔管著。」仰起臉,宣子方又是賣萌一笑:「師叔別生氣了,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趴著我絕不會亂動的。」
天啊!這不是我!!
從宣子方的視角,能看到附近沒走遠的無上宗弟子露出的詫異表情,和蘇紀那越來越柔和的眼神,柔和中還帶著幾分讚賞,好像對「宣子方」的話還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