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嬌容坐了一會兒，側過身子神神秘秘的試探性他：「漢文呀，你覺得那個田家的姑娘怎麼樣？」

　　「誰？」許仙想半天沒弄明白什麼田家姑娘…

　　「就是城北那家姓田的，家裡有個女兒今年剛十六歲叫田雨，你不是前不久才給他們家看過診嗎？」

　　「田雨？」聽到城北，許仙才想到田大伯那家，於是點頭：「是田大伯家的女兒啊，好像有點印象。」

　　不過他也就是記得那好像是個挺秀氣的小姑娘，人特別害羞，每次自己去的時候她都會拼命的往屋裡頭躲，話都沒跟自己說過兩句。

　　許嬌容見他有點印象，覺得有戲，情不自禁的往前又湊了湊：「怎麼樣啊那姑娘，長得好看嗎？」

　　許仙滿腦子黑線：「什麼怎麼樣，我哪記得那麼清楚，跟人家總共也沒見過幾次，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我都聽媒人說了，那田家姑娘模樣水靈身段苗條，而且還是個勤儉持家賢慧溫柔的好姑娘，要是能跟你成親，將來准保錯不了！」許嬌容越說越滿意。

　　許仙頭疼：「姐姐你就別瞎操心這個事了，我暫時真的沒想成親，你就讓我安安心心的當個學徒吧。」

　　「你這孩子這麼死心眼呢？成親又不耽誤你學醫，再說有個娘子在家裡給你洗衣做飯，你學東西不是更加心無旁騖？」許嬌容不贊同。

　　「那我現在也心無旁騖啊。」許仙不贊同。

　　許嬌容恨鐵不成鋼，「今天要不是媒人上門，我還真沒想到要給你說門親事，等過陣子我悄悄地去看看那位田姑娘，要是合適你就跟人家處處……哎你幹嘛去？」

　　許仙聽得不耐煩了，也不等她說完站起身就往自己屋裡跑：「我從山上回來很累了先去歇一會兒，晚飯就先不吃了啊。」

　　許嬌容在後頭喊了兩嗓子也沒見回應，最終又氣又無奈的坐了回去。她下決定了，今年無論如何也要給漢文說門親事，他有了媳婦就有了自己的家，她也好了了一樁心事。

　　許家姐姐暗自琢磨著，並將事情落實到位，切實的把許仙的終身大事提上了日程。今天給他看吳家姑娘的畫像，明天跟他說李家小姐，後天又說金鋪子的那家顏四娘不錯，猛烈地相親攻勢把許仙弄得連家都不敢回。

　　這幾天他總是心不在焉，連白真也看出他有心事了，找了個時機問他：「最近你有什麼心煩的事嗎？」

　　許仙搖頭：「沒有，我可能是累了。」

　　被家裡人逼著相親什麼的，這種事哪好意思說。

　　白真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打算說也就沒追著問。許仙想起來明天自己又是休息日，窩在家裡肯定會被老姐拽著嘮叨這個姑娘那個姑娘的，還不如出來散心。

　　「白真，我明天帶你逛逛街？你來錢塘幾乎就沒怎麼出家門，老是在我這醫館裡泡著，明天正趕上逢集，很熱鬧的。」

　　「你明日不在家裡歇息？」白真聞言，有些好奇的問道。

　　「呃……這不是，看外頭熱鬧嗎。」許仙哂笑，「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咱們就去趕集！」

　　白真還在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許仙被他看的很尷尬：「你到底在看什麼？」

　　「沒有，我很樂意去。」他搖搖頭，回答道。

　　兩個人定下第二天去趕集市後，許仙那天早上火急火燎的在姐姐的炮轟下逃竄出了家門。等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卻發現白真已經在那裡等著了，身邊還跟著許久不見的青璃。

　　「你們到的這麼早？」許仙很驚訝，他原以為自己要等很久的。

　　「早上有些睡不著，就先起身等你了。」白真微微一笑，他依然是一身翩翩白衣，手裡拿著那把白玉骨扇，一顰一笑都是風情，端的是一個雲淡風輕氣質超然的仙人模樣。

　　許仙對他的臉還是沒什麼免疫力，清晨的禧光下被白真的笑容迷惑，不由得紅了一張臉，「我們、我們過去吧。」

　　雖然好一陣子沒見了，但是青璃還是那個傲嬌的小樣，說不上三句話就要刺他兩句，只是現在一旦他鬧得過了，白真就會暗地裡冷冷的撇他一眼警告，他就不敢造次。

　　這個時候大概還是早上的九點多，集市其實都還沒完全的擺攤出來，這個時候出來逛真的是太早了。

　　許仙轉了一圈後尷尬的摸摸鼻子：「好像來早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等下午再來？」

　　白真沒什麼意見，就跟著他上了個茶樓，吃點茶休息。

　　茶樓沒什麼人，許仙和白真青璃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聽那邊的那個說書先生講故事。

　　說書的是一個有著小鬍子的中年人，現在正在說一個有關於狐狸精和書生的那點爛俗的事，不過因為的聲音抑揚頓挫描述故事的方式很精彩，許仙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聽得漸漸入了迷。

　　果然啊，漢子們都還是比較喜歡這種什麼狐狸精啊兔子精啊這類軟萌小動物什報恩的故事。

　　蛇精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青璃看他聽得津津有味，撇嘴不屑的說：「這種故事有什麼可聽的，都是你們凡人瞎編出來的，真正的妖精那都是吸人陽氣的，才沒有故事裡的這樣善良呢！」

　　許仙看他頭頭是道，忍不住笑了：「說得好像你對這些妖精的事情都很瞭解一樣」

　　「我……」青璃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才沒脫口而出自己就是妖怪這樣的話，他偷瞄了一眼自家少爺，然後在白真兇狠的視線下，惶恐的埋頭喝茶。

　　許仙就是故意逗他說話的，看青璃說了一半突然收了嘴悶不吭聲的吃東西，笑著繼續說：：「我自然知道這些是假的，但是當做故事聽聽也無妨嘛，權當解悶。」

　　「再說了，妖精和人類相愛的故事有的也還是很美好的，男人都喜歡聽這種的故事，有個美麗又溫柔的女孩子對自己一往情深。」

　　白真在一邊本來一直沒說話，聽到這句後突然出聲問：「你也喜歡？」

　　「我？」許仙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我也是男人，當然也喜歡聽這種故事，不過故事歸故事，現實是現實，而且比較起來，我還是更喜歡找一個溫柔而且能懂我的人，然後連個人生幾個孩子，互相扶持著走一輩子。」

　　白真不懂凡人的喜怒哀樂，但是他看得懂許仙臉上那種洋溢著熱情幸福和對未來期待的表情，一想到他有這樣的表情是因為在心裡期盼著和一個未知的女子有將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莫名的非常不快。

　　「你的願望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白真硬邦邦的說。

　　許仙嘿嘿一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當然我只是想想而已，在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之前，這些都是瞎想的，而且說不定並沒有女子喜歡我。」

　　那邊說書先生的故事說完了，結局挺慘的，狐狸精妹子不忍心害書生，自己灰飛煙滅了。許仙聽了以後在心裡唏噓，感嘆這虐心的結局，自然又是招來了青璃的嘲笑。

　　在茶樓耗了一上午，他們中午隨便找了點東西吃，許仙開始興致勃勃的拉著白真開始下午的重頭戲，逛街。

　　古代的街市雖然沒有現代繁華便利，但是卻是真的熱鬧，來來往往的全是人，小攤上吃的喝的玩的什麼都有，白真倒是可以保持淡定表情，青璃就不行了。他年紀不大，又一直在山上沒下來，看這些琳琅滿目的東西眼睛都快花了，盯著人家鮮紅的糖葫蘆串就移不開眼了。

　　許仙看出他想吃偏又假裝很傲氣不稀罕的表情就覺得他是個小孩子，不管他幾百年道行，心智年齡都不成熟，於是他走到一個賣葫蘆串的大娘那裡買了幾根回來遞過去，「看你一直在看著，要吃嗎？」

　　青璃眼睛都亮了，但是想著自己一向討厭這人，傲嬌的把頭抬得高高的：「我才沒看！分明是你自己嘴饞想吃，非要賴到我身上。」

　　許仙好笑極了，連連點頭：「是是是，是在下嘴饞想吃，不小心多買了幾根，青公子要不要替我解決一部分？」

　　青璃本就心癢難耐，眼下許仙姿態都擺得這麼低了，他鼓囊著小爺就勉為其難的替你吃了，一邊拿過去塞了一個到嘴裡，嘴巴都撐得鼓鼓的。

　　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許仙笑著搖頭，順手把手裡的另一隻遞到白真面前：「要吃嗎？」

　　白真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但是許仙在陽光下舉著一根紅豔誘人的糖葫蘆，眼睛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他不知怎麼的就點頭了。

　　許仙把手裡的塞過去，低頭也咬了一口自己的那根，酸酸甜甜的口味真是令人愉快。

　　那邊青璃吃的頭都不抬，許仙和白真慢悠悠的走在後頭，在擁擠的人群中溜達，一點也不覺得幾個大男人吃糖葫蘆有什麼不對。

　　圍觀群眾很多人都是在偷看白真，小鎮上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神仙一樣的人物，個個都看的目瞪口呆。

　　白真跟著許仙在中心街道上四處閒逛，許仙昨天剛好發工資了，沿途開始買買買，一會兒給姐姐買鐲子，一會兒給姐夫買靴子，又給青璃買了塊小兔子的玉佩，還給白真新換了把扇子。

　　臨傍晚，集市開始陸續收攤，許仙把白真和青璃送回家，站在路口跟他們告別，「我先回去啦，明天再見。」

　　許仙的背影在夕陽的掩映下顯得更加纖弱，仿佛每走一步都是踏在白真的心房。

　　青璃摸著脖子上掛溫熱的小玉兔，喃喃自語道：「其實，這個人也還不錯。」

　　白真站在他身邊不語，只是拿著新買的摺扇的手悄悄地握緊。

　　他突然有些慶倖，幸好自己下山來了，也許自己這兩千多年來遇到了這個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