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比她媽識趣多了

　　郭道遠找來的時候，遲惠剛打完鎮定劑在休息，遲意當時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放空，滿腦子都是遲惠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模樣，雖然之前醫生有讓她做好思想準備，但她還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遲惠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蒼老。

　　而她今早幫遲惠整理床鋪的時候，從枕頭底下也掏出了一大堆脫落的頭髮，遲惠應該是怕她會擔心，就算掉了大把的頭髮也不想讓她知道，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方法藏在了枕頭底下。

　　那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遲意的眼前時，她依舊維持著剛才的樣子，大半個身子窩在座椅裡，頭低著，頭髮散落在了肩頭，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全身上下都彌散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她沒抬頭看那人，就隻靜靜地望著他那雙鞋，而郭道遠也沒著急和她打招呼，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隻勾了勾嘴角，嘖嘖嘖，真是個可憐的小丫頭。

　　半晌後，郭道遠才叫了遲意一聲，她抬頭望去，眼神空洞而又無神。郭道遠忍不住就笑了，然後他問遲意：「還記得我嗎，小姑娘。」

　　遲意還是沒說話，郭道遠便又問了她一句，有些試探，但似乎也很是篤定：「或許，你母親有和你提起過我。」

　　遲意這才有了反應，眼皮微微下垂，嘴角卻勾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她回他，有些過於的直截了當，也過於的不留情面：「你會找來，應該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廢話的吧？」

　　郭道遠不由一愣，他摸爬滾打到了今天這個位置，現如今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人幾乎是沒有，可他倒也沒覺得有被冒犯的感覺，相反還覺得挺有趣的。

　　眉頭輕輕挑起，郭道遠岔開了話題，有些故意地問遲意：「你母親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遲意目光沉沉地看著郭道遠，動作還真的是快，遲惠住院還沒幾天，而他不過是昨天剛到的h市，竟然就知道了遲惠住院的事。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了郭道遠筆挺規整的那身衣服，還有他手腕價格不菲的那隻腕表，這應該算是成功人士的標配吧。

　　有沒有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他這是預備拋橄欖枝還是預備做善事？

　　「有啊，我需要一大筆錢。」長久的靜默過後，遲意慢慢起身，和郭道遠面對面地站著，她那句回答輕描淡寫可卻也正中郭道遠的下懷。

　　臉上的笑意更甚了，要錢？不錯，比她媽識趣多了。

　　他應該是有備而來的，在遲意這句話後報了地名也和她約了個時間，似乎是覺得這場「交易」已經是穩操勝券了，所以還特意又補充了句：「我想，我們應該會談的很愉快。」

　　遲意沒反駁，只是在郭道遠預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問他：「不進去看看我媽嗎？她一直都很想要見你。」

　　那人半點猶豫都沒有地便轉了個身：「聰明的孩子，不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

　　遲惠下午休息過後，遲意才去了郭道遠說的那個地方，只是距離他約好的時間，遲意故意晚了半個鐘頭，不過那人倒是挺耐心十足的，她去的時候他還在那兒，見她來了倒也沒多問什麼。

　　遲意剛坐下，侍應生便送上了一杯特調的果汁，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然後又聽郭道遠說：「特意給你點的，說是他們這兒的招牌。」

　　遲意隻瞥了眼便收回了視線，那杯他所謂特意點的果汁，依舊被放在了桌子一側，郭道遠也沒有勉強，身子陷在沙發中和遲意四目相視著。半晌的對視過後，他才低垂下眼眸，然後手指勾了勾杯沿，問遲意。

　　「我聽秦甯說，你和秦崢才剛談了沒多久。」

　　「確實沒多久。」

　　郭道遠點了點頭，像是在若有所思，預備再次開口的時候，桌旁有人經過，甚至還略驚訝地喊了他一聲：「郭先生？」好似在這裡的不期而遇有些不可思議。

　　下意識地側頭看向來人，不過郭道遠的視線好像不經意地又在遲意的臉上滑過，見遲意面色無常，他才回那人，也是有些驚訝：「筱沐？」

　　「難得啊，在這裡遇到你。」

　　桌旁那人似乎是嗔怪了郭道遠一眼，說出的話也是怨氣十足：「我也不想來噠，只是阿崢都在這待了大半個月了，我能不來找他嗎？」

　　郭道遠輕笑了聲，又像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哪，小年輕就是喜歡折騰，成天分分合合的也不嫌累。」

　　那個叫「筱沐」的女孩隻憤憤然地哼了聲：「誰叫他總是氣我，在外頭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鬼混！」

　　郭道遠沒再說話，眼含深意的視線落在了遲意的臉上，或許也是他刻意的視線，李筱沐不由也看了遲意一眼，只是那一眼多多少少讓她有些微愣，許是出於女人之間的攀比，她有些故意地問了郭道遠一句。

　　「郭先生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小美女啊。」

　　然後她身子微低，低到了和遲意平視的一個距離，說不上禮貌地盯著遲意看了片刻，然後才施施然地起身，有些故意地下了一個結論。

　　「不過仔細看看，這張臉還真是和我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