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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60章
第60章

  蕭定睜開眼睛的時候,屋中已經寂靜無聲。

  他支起身體,環視四周,空無一人。

  門被半掩著,光從外面射進來,直直探到他身前。

  他看了片刻,突然清醒般倒抽了口冷氣,伸手摸摸面上淤痕,又攤開那隻手看了看,再不見血跡,他倒頭重新躺了下去。

  臉上和喉間的痛楚仍未消失,他卻閉著眼默然忍耐,也不再去撫摸。

  這些蕭定並不以為苦,身體上的痛他從來都覺得多忍一忍,總有一天能熬過去。

  重要的是清醒的頭腦。

  吳過的死訊能傳達的資訊很多。

  第一個就是陳則銘的立場。這是很明顯的丟卒保車,陳則銘為什麽做這個決定,原因他並不想知道,有這個結果就夠了。在出逃這個事件上,陳則銘選擇了做跟他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個做法無論愚蠢與否,都帶給他生機。

  其次就是他的實力在削弱,他的臣下在減少,而那些是他翻身的賭本。

  於是他難以遏制地心浮氣躁,動搖起來。

  他當然知道自己該忍耐的,階下囚有什麽資格談憤怒,你就是落毛鳳凰,如果你敢埋怨自己不如雞了,該落的就是頭了。

  然而看到陳則銘這個叛臣居然還施施然到自己面前晃悠,並堂而皇之說是在巡視的那一刻,他到底沒按捺住。

  他想自己需要認認真真冷靜一下了。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陳則銘這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人還真絕地反擊了。雖然這結果是他不斷挑釁才導致的,但他還是有些意想不到的驚訝。

  陳則銘狠揍了他一頓。

  陳則銘的拳很重,力氣也夠大,不愧他的將軍之名。蕭定少年時候雖然習過些武,但那些護身的小把戲,跟實戰過無數次的陳則銘比起來,實在不足一提。

  於是如蕭定所願,他狠狠痛了一場。

  好了,該明白了,這個時候你就是得忍耐。

  掩藏情緒,收起憤恨,發泄出來你就會痛……不,遠不止是痛,是死!

  蕭定閉著眼,強迫著讓自己沉靜下來。

  他學著體會那些痛楚,並試圖將這些化為一種鞭策,一種教訓,將痛深埋入心底。

  一夜,天空突現大星隕落,色赤,自西往東,劃破天際,消隱不見,當時夜還不深,引來了京中駐足觀望者無數。

  隔了數日,刑部侍郎周子才到陳府拜訪。

  陳則銘很是奇怪,兩人平素少有往來,只在審吳過時打過一次交道,對方突然上門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得勢後,前來攀權附貴的人不少,他倒也看得多了。

  上了茶,兩人寒暄半晌,那周子才才把來意支支吾吾說了。

  卻是天降流星那一夜,有個少年,無意中說了句,「賊星當道。」

  這幾個字本來平常,可合著當前的局勢看,就有點玄妙的味道了。這話恰被同行人聽到,卻跑去官府告發,說是這個賊字是譏諷當今聖上及兩位能臣,嘲笑他們得位的手段夥同盜竊。

  偏生那少年居然是的通政使韋寒初的幼弟。弟弟被抓,韋寒初急忙入宮向蕭謹求情,說胞弟幼年患病,頭腦有些糊塗,說話常顛三倒四的,做不得真。

  卻有人以為既然那是個傻子,這話卻條理清晰,顯然是韋寒初教的了。韋寒初弟弟沒救著,倒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恰逢周子才審理此案,他審過的捕風捉影的案件不少,深知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他先前與韋寒初有些舊交,有心拉上一把,可做事情前總得先探明聖意,眾人皆知,所謂聖意,幾乎就是陳則銘和杜進淡的意思。

  他與杜進淡攀不上交情,想到之前與陳則銘有過交集,便上門來了。

  陳則銘聽了半晌不語,「那少年是真傻還是假傻?」

  周子才忙道:「回稟魏王,確是真傻。」

  陳則銘頷首,「那不結了。人才難得,怎麽能為了愚子的一句胡言就殺了。再說賊星本來便是指流星,何必非要牽強附會一個意思出來,傳出去冷了民心。」

  周子才大喜,「可聖上面前有人說……」

  陳則銘道:「萬歲那裡我自然會稟明前因後果,萬歲年輕雖幼,但有仁慈之心,想來不會深究。」

  周子才趕緊稱謝,歡喜而去。

  蕭謹應對這種腹誹心謗的事原本頭痛,聽陳則銘說得有道理,立刻叫刑部放人。

  日子過得飛快,幾場大雪之後,元旦將至。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萬歲大擺宴席,受群臣朝賀,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蕭謹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胞兄一人在冷宮中冷清可憐,便叫人往靜華宮也賜了些膳。

  杜進淡道:「萬歲真是仁厚之主。」眾臣紛紛贊同。

  陳則銘心中突然頗不是滋味,擺在面前那佳餚八珍也有些食難下嚥起來。聽著身側絲竹震耳,鐘鼓喧天,卻忍不住總是走神。

  待宴席將盡,蕭謹已經喝得大醉,連賜了陳則銘三支如意,仍不肯罷手。陳則銘哭笑不得,讓宮人扶著他往後宮去了。

  這廂眾臣也已經失了常態,歡呼跳躍者有,潸然淚下者也有,倒地而眠者更不在少數。

  倒是杜進淡雖然兩頰通紅,卻兩眼放亮,很是清醒,湊到他跟前說:「萬歲愛惜之心可見了。」

  陳則銘看著他腰間玉帶,「大人得的也是件寶物。」

  杜進淡連連搖頭,「那還是比不得比不得啊……」說著也倒了下去。

  陳則銘讓人將那幾支如意收起,猶豫了片刻,走了出去。

  靜華宮外的牆頭積雪未融。佳節在前,兵士們守在門口倒並不見懈怠。見陳則銘到來,紛紛行禮。

  獨孤航也在百官之列,是以仍在殿上不曾回來。

  陳則銘步入冷宮時有些遲疑。上次打過蕭定後他便再沒來過這裡,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卻有一定要看看他的念頭,但真見了面能說什麽呢。

  門只是虛掩,陳則銘伸手,風從門縫中呼呼吹出來。這樣冷的天,靜華宮的屋子也不掛棉布簾子。

  他輕輕在門頁上推了一下,門帶著一種悠長沉悶的聲音打開。

  桌後,正獨自給自己斟酒的蕭定怔了怔,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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