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剛走到朱家的大門,裴丞跟江凜之還沒有走到馬車邊,就听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裴丞的腳步一頓,轉身看去,江三爺正站在身後,一臉復雜的看著自己跟江凜之。
江凜之不著痕跡的的將裴丞往自己的身後拉去,他看著江三爺的眼楮,淡淡道︰“有事?”
莫錦琪挺著肚子站在江三爺的身後,眼神古怪的掃了一眼裴丞的肚子,江凜之剛剛幫忙開口說話,這讓莫錦琪覺得很意外也很感激,但是莫錦琪卻對裴丞升不出任何好感,她甚至還有一點討厭裴丞,“剛剛在朱府的事情,多謝二哥開口了。”
按照在華城江家的輩分,莫錦琪喊江凜之一聲二哥,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這一聲尊稱在裴丞耳邊听著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裴丞似笑非笑的看這莫錦琪故作乖巧的模樣,莫錦琪不喜歡自己,自己當然也不會對莫錦琪升出什麼好感,但是讓裴丞覺得好笑的是,這莫錦琪只顧著在江凜之的面前表現,卻還是當著自己的面前給自己甩臉色,這樣的做法,他可不覺得像是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會做出的事情。
江三爺皺著眉,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莫錦琪對裴丞跟江凜之間的差別,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卻不好說什麼,便轉移話題道︰“二哥,剛剛在朱府的時候,多謝二哥了。”
江凜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江三爺,隨後才道︰“不過是舉手之勞。”
話說到這里,江凜之語氣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朱家現在跟你站著的人,或許是兩個對面了,若是不想被拖累下水,這段時間還是少跟帝都城的人接觸。”
江凜之的話說的似是而非,並不清楚,但是卻讓江三爺瞬間就清醒。
江三爺現在剛到帝都城,對帝都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為了避免走太多彎路,江三爺听從了莫大哥的建議,跟著莫大哥站了一條戰隊,說到底他是莫大哥帶出來的人,總不好剛剛來到帝都城,還沒學會認路就要拋棄替他引路的莫大哥。
可說實話,江三爺總覺得莫大哥站著的隊伍,並不是一個良隊。
但江三爺剛到帝都城,對帝都城很多事情都還沒有摸清,更不好在莫大哥面前指手畫腳,所以這才一直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
但是現在被江凜之這樣一說,江三爺瞬間就清醒加冷靜下來了。
他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在帝都城的沉默跟服從,全是為了今天晚上發生的意外而打下的鋪墊。思及此,江三爺渾身開始冒著冷汗。
或許真的是他太大意了,居然忽視了這個地方是帝都城。華城跟帝都城是不一樣的,他總不能一直用待在華城的眼光來面對這個帝都城。
莫錦琪看不透江三爺,再加上她現在對帝都城的了解程度還只是僅限于周遭的一些貴婦人,所以並不是很懂江凜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更加不懂為什麼在江凜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三爺的臉色會瞬間大變。
江三爺抿著唇,感激的看了一眼江凜之,“多謝二哥提醒。”
江凜之並不稀罕江三爺的這一聲“二哥”,但是卻也沒有說什麼。
沒什麼好交流,該感謝的人已經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並不是很期待對方的謝意的人也收下了這份感激,所以沒多久,江三爺跟江凜之之間就相對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三爺看了一眼神色疲倦的裴丞,突然道︰“錦琪現在五個月了,看來,丞……二嫂現在也差不多了。”
裴丞的肚子跟莫錦琪的肚子一般大,但是裴丞從懷孕之後就一直好吃好喝的被江凜之伺候著,沒受什麼罪也沒有動什麼心思,吃得多動得少,看起來膚色紅潤有光澤,一看就是一直被捧在手心上伺候的主。
但是莫錦琪這是頭一胎,沒什麼經驗,再加上知道懷孕的時候她也已經跟著江三爺來到了帝都城,人生地不熟的,每天算計這個擔心那個,吃不好睡不好,膚色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古怪,所以這面相跟現在的裴丞,看起來是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現在這個時間點早就過了裴丞要休息的時間了,裴丞的神色中難掩困倦,但卻還是撐著身子,說︰“嗯,看樣子也差不多吧。”
江凜之說︰“時候不早了,今日的事就到此結束吧,別再提了。”
江三爺已經從江凜之這里得到了提示,再加上現在他也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該用什麼姿態來面對裴丞,所以在听到江凜之的提議之後,便提出要回去的話,于是雙方告辭。
目送著江三爺牽著莫錦琪離開的背影,裴丞將半個身子靠在江凜之的身上,打了一個哈欠,說︰“這日子真是難熬。”
江凜之知道裴丞是真的困了,但一想到剛剛江三爺差點脫口而出的“丞”就心生不悅,他帶著裴丞走到自家的馬車旁,然後扶著裴丞,讓他先踩著馬車的踏板進去,隨後自己才踩著踏板,彎腰走進馬車內。
裴丞已經抱著小軟被,舒舒服服的靠在馬車的車廂上閉著眼楮了。
江凜之的腳步一頓,走上前,坐在裴丞的身邊,讓裴丞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
裴丞閉著眼楮,說︰“剛剛你跟江文蘊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江凜之摸了摸裴丞耳邊的碎發,“江文蘊能來帝都城,應該是莫家出了一把力氣。莫家的老大跟朱家站在對立的陣營,今晚江文蘊來到朱家,大概……”
裴丞睜開眼楮,“那照你這樣的說法,江文蘊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莫家在帝都城混了這麼多年,雖然沒有混到一二三品的位置,但是年紀輕輕就有現在這個位置,他的手段也是不錯的。”江凜之不身處朝堂,但是卻對朝堂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比很多身處朝堂之上的官員還要更加了解現在朝堂上的形勢,只是他不願意多管閑事罷了,“今晚的事情,于江文蘊于莫家來說,都是一個足以敲響警鐘的警告。不過想必今晚這件事之後,他們就不會再中套了。”
听著听著,裴丞更加好奇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江凜之見裴丞不困了,反而听著這樣的話更加來勁,有些哭笑不得,他原先只是想跟裴丞解釋一下,讓他不用這麼擔心,結果沒想到裴丞還來勁了,這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朱家背後的那個人,一開始只是想給江文蘊背後的那個人警告,但是事情被朱家搞砸了,這下子兩邊的和諧會被打破,既然如此,那雙方都會敲響了各自的警鐘。”江凜之換了一個更加形象具體的方式來解釋,“兩邊的人都有了準備,自然就不會再這麼輕易再中套。只是不知道,江文蘊會不會因為今晚的事,放棄跟莫家合作。”
裴丞打了一個哈欠,靠在江凜之的肩膀上,懶洋洋的說︰“現在江文蘊跟莫家不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嗎,能變換的了隊伍?”
江凜之隨手幫裴丞整了整有些凌亂的發絲,“擺脫是不可能的,但是相信,經過今晚這件事之後,江文蘊對于莫家,應該會是有一點怨言了。”
裴丞大概明白了,這事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裴丞覺得自己也會生氣的,明明是站在一個陣營的人,但是自己的人卻護不住自己,反而還讓自己差點就遺臭萬年,這事很糟心,擱在誰的身上都會受不住,“你怎麼知道江文蘊跟朱家站著的不是一個陣營的?”
這種事還需要問嗎?
江凜之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的眼神看著裴丞。
裴丞干咳一聲,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今晚這事還會被人傳出去嗎?”
江凜之用手輕輕的覆著裴丞的額頭,摸了一下,沒有什麼異樣,就是有些涼,于是將馬車內放著的另外一個軟被子拿起來,抖開,蓋在裴丞的身上,“別著涼了。”
裴丞用手捏著男人的手背,沒什麼肉,硬邦邦的,就像是江凜之這個人一樣,“你告訴我,我想知道。”
江凜之無奈,他對裴丞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這事不僅僅是朱家跟江文蘊之間的事。現在朱家跟江文蘊同時拿不出證據,但今晚在座的各位,誰都不是蠢笨的,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裴丞被點通了,“那這事會被藏著掖著?一定不會被人知道?”
“楚旬不會輕易讓人將楚白嬌的名聲被人搞臭的。”江凜之敲了一下裴丞的腦袋,“楚白嬌是天家的人,你說,他們會任由外人隨意搞髒了她的名聲?”
這事還真的說不準。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楚白嬌的名聲真的被朱家今晚搞得這一出給搞髒了,楚旬說不準真的會生氣,到時候,這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也真的不好說。
裴丞說︰“那這事還真的不好說了。”
江凜之伸出手,幫著裴丞拉著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不讓被子滑下去,沒再表達自己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