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裴丞的聰明,江凜之看在眼里,放在心底,不打算將這人真的放出去干活。
他在華城的時候,就不喜歡裴丞出去做生意,但對方不願意一直被關在家里,所以也不願意,無奈之下,他這才放手。等來到帝都城了,因為楚荀的出手干預,讓他原本只是打算給裴丞玩鬧的點心鋪子搞成了在整個權貴圈子都爭先恐後的巴結對象……這件事讓江凜之感到憤怒可楚荀不僅是皇親國戚,對方還是個不簡單的皇親國戚,他不能隨隨便便的出手,所以江凜之這才忍而不發。
裴丞見江凜之沉著臉不說話,不知道男人這又是怎麼了,想了想,剛想站起來去拿個果子吃,結果一站起來,眼前一片黑暗,裴丞的腿一軟,差點摔了下去。
江凜之迅速回神,眼疾手快的走過來,一把將裴丞抱起來,見他閉著眼,嘴唇慘白,瞬間慌神了。
裴丞沒暈,強撐著在江凜之在對屬下發火的時候,一把拉著男人的手,說︰“我只是有些暈,沒什麼事。”
江凜之抿著唇,迅速的吩咐一通,隨後將人打橫抱起來,快速的走到廳內的休息內室。
無機閣的大夫拎著藥箱,雖然年紀一大把,但常年在無機閣的鍛煉中,早就將身體訓練得非同一般的老大夫飛奔著跑到大廳,沒來得及喘氣,直接拿著藥箱走進去,一坐下來,就要幫裴丞把脈。
心下戚戚然的裴丞覺得自己這個懷孕有些像個玻璃娃娃似的,脆弱的不得了,裴丞靠在男人的懷里,男人從自己差點就暈倒在地之後,情緒就開始不穩,也不跟他說話,這讓裴丞很是擔心。
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
江凜之的脾氣不好,這一點他是知道的,但卻沒想過,對方會因為自己的事情發這麼大的脾氣。
裴丞沒親眼看過江凜之剛剛在外面跟屬下發火的一幕,但听著對方那聲音,卻讓裴丞格外的擔驚受怕。
老大夫皺著眉,眉宇中滿是復雜,他說︰“夫人的身體不太好。老夫斗膽問一句,夫人在懷孕之前,可否用過對身體有害的藥物。”
“對身體有害的東西……大夫可否說的再明白一些?”裴丞的語氣有些心虛,他想起自己在約莫一個月前,為了陷害裴父跟胡夏雲入獄,偷偷服用紅果,造成流產的假象。
老大夫看到裴丞心虛的眼神,當即就明白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沒什麼表現的江凜之,說︰“列入,酸果……”
“紅果算不算。”江凜之冷冷道。
在江凜之開口說話的時候,裴丞就在心底暗道一聲糟糕。
這下糟糕了,他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老大夫的神色中滿是憤怒,“紅果對正常人的身體尚且會造成不適,更何況是孕體。夫人應當時在懷孕前服用紅果的,不然這孩子定是不會能出現。可現在孩子雖然保住了,但夫人的身體,底子不太好。”
裴丞的身體差,這一點不需要老大夫說,這對小夫夫的心里就非常的清楚。
“孩子能保住,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夫人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太好,現在在孕前又服用了對身體有很大危害的紅果,所以屬下覺得,夫人這些日子應多多休息,好好養好身體,不然生產的時候,怕是會有危險。”老大夫這番話說的已經很隱晦了。
江凜之抱著裴丞的手一緊,將裴丞的肩膀抓得有些疼,但裴丞卻不敢開口說疼,只能忍著所幸的是,江凜之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不好,他抿著唇,說︰“開個方子,再寫個注意事項。”
老大夫看了看江凜之,有看了看裴丞,點點頭,果斷的拎著自己的藥箱出去寫房子跟注意事項。
裴丞訕訕的捏著身上的被子,討好的看著江凜之,見男人沒什麼反應,于是更加心虛了,他看了一眼屋內站著伺候的小㶿,沒主動開口讓這些人出去。
他有些恥于開口。
江凜之沒看裴丞,但卻敏感的察覺到對方的心思,嘆口氣,江凜之主動開聲,讓在屋內伺候的人都出去,包括東來跟程三。
東來這些日子已經從伺候江凜之,轉變伺候了裴丞。因為在帝都城中,讓裴丞熟悉的小廝只有東來,為了讓裴丞安心,江凜之便將在自己身邊伺候了多年的東來派去在裴丞身邊伺候。程二留在華城的斗雞場,程三在江凜之身邊伺候。
等屋內只剩下自己跟江凜之之後,裴丞掀開被子,剛想轉身跟江凜之面對面的說話,但他還沒來得及將被子掀開,就見男人的手伸過來,強硬的將他的手按下去,不然他掀開被子。
裴丞不敢反抗。
江凜之起身,從櫃子里拿了自己的在冬天時用的狐皮外衣,然後墊在裴丞的腰後,然後他這才坐在床沿邊,跟裴丞面對面的說話,“剛剛大夫說的話你也听到了。從現在開始,鋪子讓別人管著,你在家里好好養身子,等養的差不多了,你再次出去。”
“那我這身子若是養到了孩子能出生了,怎麼辦?”裴丞不是不安于室的人,但若是讓他一年半載一直待在那一畝三分地的地方,他心里也是不情願的。
江凜之不講道理,“那就生了之後再出去也不遲。”
“江凜之,我只是暈了這一次,不會再有下次的。”裴丞氣了,也沒有剛剛的心虛。
江凜之的態度更加強硬,“這一次已經足夠了。”他已經被這次給嚇得半死,絕對不能再有下一次。
聞言,裴丞只覺得格外的心塞。
他知道這是因為男人在擔心自己,但他卻沒辦法接受這種關心,他心疼男人,但是很更加心疼自己。
“我會認真喝補湯的,但是別把我一直困在家里。”裴丞也不開心了,板著臉,不開心的說。
江凜之比裴丞更加強勢,聞言,“補湯你要喝,但你從現在開始,大夫沒有說你可以出門,你要不待在家里,要不就跟著我來無機閣。”
被氣壞的裴丞冷笑一聲︰“我還沒跟你去過春望樓,我們去春望樓好不好?”
江凜之無奈的看著裴丞。
裴丞抿著唇不說話。
就在兩人都在心里想著該怎麼打破眼下的尷尬的處境時,只听到緊閉的屋門被人在外面敲響,東來說︰“爺,外面來了兩個道士,說要見你們,說是……關于夫人的事情。”
“道士?”裴丞不解。
江凜之的臉色剎那間就變了,他在帝都城派了人,想著堵著那幫道士,結果沒想到人卻神不知鬼不覺的直接闖上來,也不知道這幫人是真的藝高人膽大,還是什麼也不在乎了。
裴丞試探道︰“道士?我可以見見他們嗎?他們怎麼會說我。”
“你先這里休息,等我出去一會,待會再和你回去。”江凜之摸了摸裴丞的下巴,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個微笑,跟杠杠的冷酷無情完全是兩個人格。
裴丞覺得有貓膩,但男人不想讓他知道,裴丞也不好再三逼著他說,剛好裴丞也有些困了,“那我睡一會,你記得叫我。”
青年乖乖的躺下去睡覺的一幕,讓江凜之本來還緊繃著的神經松懈了一點,他將被子給掖了掖,這才離開。
裴丞睜開眼楮,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知道對方有事瞞著自己,但對方顯然不願意跟自己說,所以他也沒辦法。
無機閣的大廳內。
青濁跟白濁對視一眼,站起來,看著江凜之,青濁最先控制不住自己,他冷聲道︰“就是爾等小人設計殺害了我師弟!?”
早就守在大廳內的打手們虎視眈眈的看著兩個道士,大有這兩人一動手,這幫人就要一擁而上將人給逮住。
白濁在關鍵時刻還是最冷靜的那個人,他一把拉著青濁的手,說︰“貧道白濁,是特意來見無機閣閣主,江凜之。”
“能查到我江凜之是無機閣的閣主,你這道士,看來在這帝都城也算有本事。”江凜之輕抿了一口茶水,冷笑,“但若是想從我江凜之手里要人,這可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我們只要見裴丞一面。”白濁見他說不通,干脆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師弟的死,宗門可以當做從沒發生過,但裴丞的,我們是一定要見一面。”
“連宗門的人也願意舍棄,只是想見一個跟你們根本就毫無關系的人,你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江凜之漠然道。
青濁嗤笑一聲,“難道閣下不知道我們宗門到底是干什麼的?”
“即便我要跟你們整個宗門,也不見得我護不住一個人。”江凜之一挑眉,眼里的殺氣畢露,“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來試一試?”
“閣主不要太過分了。”饒是脾氣很好的白濁也不由得氣息不穩,“只是見一面裴丞,你不必如此吧。”
“那又……”江凜之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到負責伺候裴丞的東來從外面飛速的跑進來,“爺,夫人不見了!”
屋內的打手下意識的將腰間的刀劍拔出來,刀尖對準了屋內的兩個道士。
兩個道士的臉上還在保持著憤怒的神色,但眼珠子已不再轉動,身上的氣息也變得……詭異起來。
江凜之將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朝著兩個道士的身上甩去,兩個道士也不躲,任由茶杯砸來。然而卻在茶杯落地的時候,卻見屋內站著的兩個道士,青濁跟白濁的身上閃過一陣白霧,人不見了,只留下兩個稻草人。
中計了。
江凜之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追!務必將夫人找到!”
沒人發現,發令的江凜之的聲音帶著一絲顫音。
到底,還是他大意了,竟忽略了這兩個道士會玄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