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當今各派的掌門人,沒有一位在下沒有見過,哪一位掌門人見了我諸慕天,都會豎起姆指喊一聲:喝,小子、好!也許有人又要問了,喂。小武曲諸葛天,我來問你,你既是名門正派之後,幹嘛要出來走江湖賣膏藥?諸位,慢一點,我來告訴你,這也就是當今各派掌門人讚美我諸葛天的原因!什麼原因?諸葛天的心腸慈悲!你們彼此看看吧,你們十個人當中,至少有七個以上,不是面黃,便是飢瘦,你們哪一個比得上我諸葛天?所以,我諸葛天藝成之後,一念心動,真準家師,討得丹方,周遊五湖四海,發大心願。我諸葛天要救盡天下人!”
司馬玉龍發笑地想:“活見鬼!”
有人伸手了。
黑小子驀地喝道:“且慢,看就看個痛快!”
喝著,一轉身,面對那把大鐵鎖,深深吸氣。然後一個坐馬式,左手插腰,右手搭上鐵鎖鎖柄,手指一曲,緊緊抓定,雙目平視,略一凝神,暴喝一聲:“起!”
鐵鎖緩緩上升……喊好之聲狂起。
司馬玉龍搖搖頭,惋惜地想道:“這麼好的稟賦,卻走這麼一條沒出息的路!”
鐵鎖緩緩上升,緩緩放落。
一大堆膏丸,眨眼賣光。
司馬玉龍微微一笑,排眾而入。
黑小子朝司馬玉龍打量了一眼,賠笑道:“明天來吧,全部賣完了。”
司馬玉龍搖頭笑道:“藥我不要!”
黑小子訝道:“你要什麼?”
“崇拜你的武功!”
“想跟我學兩招?”
“對了。”
“哼,哪有這樣簡單的事?”
“依你要怎樣才成?”
“先拜師!”
“拜就拜!”
“抱歉得很,現在沒有空,半年以後,你可以到少林寺去找我。”
司馬玉龍微笑道:“那太麻煩了,我是帶藝投師,只要您看著順眼,從現在起,我跟在您後面跑也就是了。”
本已紛紛散去的人群,聞聲重新聚攏過來。
黑小子兩眼一瞪,語道:“什麼”你練過武藝?跟誰練的?”
司馬玉龍搖搖頭笑道:回不說也好,以您這種名門大派之後,說出來平白惹您見笑。”
黑小子異常注意地又朝司馬玉龍周身上下打量了好幾眼,看得不住點頭,最後說道:“也好,先去替我將藥瓶子收起來,要拜師這兒也不是行禮的地方,等一等再說好了。”
司馬玉龍佯傻道:“那怎麼行?”
“什麼不行?”
“我們不失比畫一下子,誰知道誰比誰好?”
“啊,你敢跟我比?”
“有什麼不敢?我們又不是真打,只要證明你的確比我好,我才會死心塌地。萬一你不如我,對不起,我只是說萬一,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打個比方,萬一你不如我,我還跟你學什麼?”
“算了,算了,我們各走各的罷!”
“你不收我了?”
“小子,你眼看看我是誰,可別自己開自己的玩笑!”
“你怕?”
“我怕?”黑小子道:“這副鐵鎖多重你可知道?”
“不知道!”
“二百五十多斤,你舉得起來麼?”
司馬玉龍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那就好了!”黑小子如釋重負似地噓出一口氣,旋即大聲不屑地道:“小子,回去再練幾年吧,今天你還好碰到的是我,像你這樣,連三二百斤也拿不起來,就胡亂出頭向走江湖的取鬧,若換了別人,哼哼……膽倒不小。”
“謝謝您的開導。”
“你以為江湖是好走的麼?假如沒有一點真才實學,像我諸葛天這樣、老實告訴你,哼哼,一步也動不了吧。”
“這倒是金玉良言。”
“何嘗不是……咦,你怎麼還不走開?”
“我們還沒有比呀!”
眾人哈哈大笑。
黑小子起火了。
“你真的想比?”他惡狠狠地一直逼向司馬玉龍,威嚇地道:“我的手腳重得很,招呼打在前頭,拳腳無情,你小子有了失閃,如何是好?”
司馬玉龍故意擺開一個俗不可耐的金雞獨立架式,右腳點在地面,小腿肚打抖,上身搖晃不定,嘴裡卻喊道:“來來來,誰行誰不行,比了就知道。”
看的人瘋狂喊好。
黑小於朝司馬玉龍的架式看了一眼,臉上喜色頓露,忙也一開門戶,朝司馬玉龍喊道:“我是少林門下,依理該讓你一先,請。”
司馬玉龍一彈左腿,故意打出一記又慢又直的浮拳,向黑小子胸前搗去,黑小子哈哈大笑,一把就將司馬玉龍的拳頭抓住,“將軍帶馬”,一扎一捺,司馬玉龍順著他的勢子,向前踉蹌一步,就地撲倒。
眾人一齊喝彩道:“好,少林派的拳法果然名不虛傳!”
黑小子只樂得哈哈大笑,連連說道:“如何?小子,方便比誰好?”
司馬玉龍從地上爬起,對著黑小子深深一抱拳道:“佩服,佩服,果然比我好!”
“那就收藥瓶子去!”
“是,是。”
黑小子小武曲諸葛天歇腳的客店,也正是司馬玉龍歇腳的那一家。一路上,司馬玉龍只提著一隻藥箱子。諸葛天卻左手大鐵鎖,右手春秋刀、健步如飛,不歇氣,不換手!司馬玉龍看著不過意,曾幾次向他要拿那把春秋刀,以便他騰出一隻手來替換提鎖,黑小子卻瞪著他喝道:“諸葛天這點氣力沒有的話,還有資格喊做小武曲?”
到了客店,司馬玉龍道:“我也住在這一家哩!”
“那好,”諸葛天儼然一副師長氣派,用嘴呶著司馬玉龍手上的藥箱道:“箱子放在門口,到你的房間去,等會兒到餐廳找我。”
說完,獨自進房,放好刀和鎖,又出來拿進藥箱,然後砰然將門推上。司馬玉龍做了個鬼臉,懷著一肚子奇情異趣,走回自己臥房。
這時已是下午喫茶時分,司馬玉龍略事休息,便漫步走向客店最前邊兼賣酒食的大廳。大廳裡,那位諸葛天早已赫然在座,正排著兩碟小萊,溫著一壺酒,自斟自飲,恰然得趣。
他見司馬玉龍進來,傲然一指他對面的空座,抬著下巴道:“來,這裡坐下,我有話問你。”
司馬玉龍含笑入座。
“你今年多大?”
“二十。”
“什麼名字?”
“余玉龍。”
“余玉龍?唔……只差兩個字。”
“什麼?”
“我有個朋友,他叫做司馬玉龍。”
“什麼?”
“喝!你不知道?”
“我怎知道?”
“帥極了。”
“誰?”
“我那個朋友!”
“司馬玉龍?”
“唔。”
“司馬玉龍何許人?”
“武當派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優秀弟子。”